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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不速之客

    雨过天晴的早晨,阳光懒懒地从东山探出头来,穿过山间环绕的迷雾,隐约穿过那一侧。

    云深是被外头的鸟鸣声吵醒的。

    很奇怪,今早的鸟儿意外的多。

    更奇怪的是,除了云深这边,另外两间小茅屋都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哈,这两人还没醒呢!云深心里想着,披衣出了门,走到附近的一间窗子,笑着轻轻戳破纸窗,透过薄纸窗,偷看着向凉哥哥熟睡的模样。

    很安静,平躺在木板床上,双目微闭,略略含笑着。一副恬静的模样。

    云深看着,也看痴了。

    向凉的样子,实在是太安逸美好了。

    就像月夜下的山间幽林,微风吹拂的湖水涟漪,又宛如涛声起伏的大海,伴着海潮声涨落。

    祥和又美妙。

    厚重的棉被也不能盖住什么,依旧可以清晰地看见,随着他的呼吸,胸口也是缓慢起伏着。

    这样的怀抱,应该也很温暖吧?

    是呢,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包容了天下的怀抱,这是一个熔着千万子民的胸膛。

    可惜,云深还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这样有魅力的男子,宛如天上谪仙一般,绝非人间凡物,而竟在自己眼前,无论如何都是被痴迷了。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向凉朦胧之中抬起头,看到了窗外的那个俏皮身影。一下子就清醒了大半。

    “进来吧,站在外面做甚么,外头那样冷?”向凉说着坐了起来,“怎么这样早就起来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着寒气的小精灵钻了进来,关好门,径直跳到了向凉的跟前,倚着床边坐下来。

    “怎么这样早啊?”向凉又问一遍道。

    云深抿着嘴,不说话,眼中含满笑意。

    向凉笑了笑,道:“好吧,就依你啦!”说完又顿了顿,伸手抚摸着云深的发丝,“昨儿打算今日去市集的对吧?是要为我们的新家添置一些东西了。等了开了春回了暖,农事上又有的忙了。”

    云深没有应话,反而盯着向凉的另一只手看。

    “怎么了?”

    云深顺势轻轻握住了他的那只手,道:“记得去岁你刚来时,你的手,虽有些糙痕,但终是修长的。而现如今,你掌心里皆是茧子。这一年,也是辛苦你了。”

    “这算什么,”向凉挣脱了云深的温柔,不由得地笑道,“你们愿意收留我就是很好了。你从小在农家长大,不也是做活计一手的茧嘛!”

    “可是……”云深想说什么,咽喉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来。

    “委屈你了。”最后,云深说出来的,是这四个字。

    这下轮到南宫冕心惊了。这句话,听了无数回,自己也说了无数回。

    那是对谁说的?南宫冕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然而,她的影子一直在自己身后徘徊。

    深深呼吸间,沉下心来,笑着对云深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说这些不清不楚的话?你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啊!”向凉拍了拍云深的背脊,附耳轻声道:“是不是太紧张了些?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你忐忑不安的话,那就把婚期往后推一推,没关系的。”

    云深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向凉皱着眉道。

    “没事,”云深突然笑了起来,“我们快快准备吧,早些个动身去镇上。”

    “好。”说罢,向凉便目送着云深跑出了自己的茅屋,钻到对面的那间去了,深深地叹了口气。

    另一边的上官阕,不知道这边的小插曲,一直卧病在床,又因为天气潮湿,这段时间病情反复,但是对妹妹的婚事一直很是欣喜。自己未能有好的姻缘结果,至少妹妹可以有,那也是安心了。只是……

    只是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出来,莫名的危机感。

    就算那时这个向老弟也做了解释,上官阕也应该半信半疑才是。

    妹妹是个很信赖人很天真的人,对谁都不会有警戒心。那自己呢?自己什么时候被他折服了呢?

    许是向凉的气质吧,举手投足间展现的魅力。再加上一年的相处,也是放心了。

    可是……唉。上官阕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忧心。

    云深也是闷闷的,最近见到向凉哥哥自己都会忍不住心乱如麻,并且产生了距离感;但不见到他又万分想念。这般的矛盾,往前从未有过。连她自己都觉着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可能全天下即将成家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吧?云深想。

    想着想着,也就不想再去想了。太复杂了!便自顾自地用心绣着枕套上的那对鸳鸯。可是,却驱不散心乱的情绪。

    目送着云深离去,南宫冕回靠在枕垫子上,莫名有种不安感。看到从来不把事儿放心上的云深,突然犹犹豫豫的样子,南宫冕也有些莫名烦躁。连他自己,也时而放不下那一段过往,只是没有察觉到而已。

    窗外没有下雨,但是也没有天晴。昨夜的晴朗今日又消失了。这儿的气象就是这般奇怪。没有雪。

    想来往年的建邺,都已经下过好几场雪了。

    晃晃头,才醒悟。

    怎么最近老是想到过去的事?

    想的太多了。简简单单的,多好。

    向凉朝自己嗤笑一下,却听见外头有人声。便一边竖着耳朵,一边披衣,准备出去看看。

    云深早已站在了外面。来者是一个身着朴素的棉袍的男子,面目清秀,一身正气。

    “您好,请问,您认识这个人吗?”那人问道。说着便从怀里抖出一幅画像,递给上官云深。

    云深没有想太多,接过来就看。倒是离院子较近的上官阕听着觉得奇怪:这深山老林的,怎会有人来寻人?不免纳闷。

    云深呆呆地盯着画看了许久,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压着嗓子却是昂首着答道:“这位先生,您怕是找错人了。我们这深山里的,怎么可能有穿着如此华丽之人?”

    “哦,姑娘说笑了,此人是……”

    “您是走错路了吧?”云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下山的路是往那儿,您如果不认识路的话,我可以带您。”

    那人好似有些准备,并未对眼前这样的一个带着狠劲的女子吓怕,反而收了画,只是笑着看着云深。

    他的身边有这样的人,也是足以令人放心了。那人默默地想着。

    那人并不离去,好像在等什么。云深依然警惕着看着他,想赶紧把这人撵走,别让这人瞧见屋里头的人,可动手显然不能解决。很是胶着的场景。

    “怎么了?”身后传来了向凉的声音。

    云深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