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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道途莫测

    原来秦落于昨日傍晚便已醒来,但之后却一直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不仅行为怪异,还见人就伤。巫鹤然一夜之间走访了数座仙城都未曾找到解决之法。忽然想到了微生虎,多方打探后这才寻来。

    微生虎闻此闭目良久,不由心叹。

    黄生兄,你这位义父待你也算得上是情深义重了,我这便去救他,来日定让你们父子团聚。

    而后缓缓睁开双眼。

    “走吧,我想我应该可以救他。”

    巫鹤然大喜,右手一伸,只见一辆精致的马车从其袖口飞出,由小至大,出现在二人眼前。

    “前辈请上车。”

    巫鹤然的这一举动看得微生虎心中惊叹不已。灵魂境的神通术法果然精妙绝伦,若不是我踏足血道,怕就算再修个一百年也难说是廖一万的对手啊。

    随即与巫鹤然一同入了车厢,一声“吁吁”长鸣后,马车便向着城主府的方向驶去了。路边的行人见此皆慌忙避让,不时有谈论之声传来。

    “哎,你听说了吗?黄生死了,就是那个守卫队长,没想到他竟是秦落城主的义子。而且听说啊,秦落城主现如今已经因为这件事疯了,见人就伤。”

    “真的假的,竟有这等事,秦落城主要是疯了,我玉雪城怎么办?如此下去,怕是不久后玉雪城就要改名了。”

    “谁说不是呢,秦落城主这些年来,对我们玉雪城百姓那真是无微不至啊,要是换了个城主,我们的幸福日子也算是到了头了。”

    “但愿秦落城主能够安然无恙吧,廖一万一死,我玉雪城唯一的一名地师也没了。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当得这‘器五百’之一,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地师没了可以再找,城主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去,你当地师那么好寻的,大部分器仙城也只有一位地师坐镇,要不然秦落城主还能让那廖一万嚣张那么久?”

    “好了,好了,都停了吧,你们几个到灵漩了吗,还不快去修炼。”

    身处车厢内的微生虎闭目听着外面的各种言语,不禁问道。

    “廖一万对玉雪城很重要吗?”

    巫鹤然亦是听见了外面的言语,不禁一丝冷汗落下。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被昨日微生虎的杀戮模样给吓怕了。

    “前辈有所不知,‘器五百’仙城,每一城都必须具备至少一名地师与一名灵魂巅峰境的强者,否则就会被除名由他人取而代之,所以外面才会如此谈论。”巫鹤然硬着头皮回道。

    “意思就是说,就算我治好了秦落,也保不住这玉雪城咯?”微生虎眼神变幻。

    巫鹤然神色紧张,许久后才轻声叹道。

    “正是。”

    “南域千城,虽看似声势浩大,万众一心,实则彼此之间纷争不休,丝毫不弱于宗门家族之间的争斗。但这也造就了南域修者在修炼这方面尤为的勤奋,苦修之士远远多于他域,实力亦是远非他域可比。

    故泰山宗与灵阁也不多加干涉仙城之间的争斗,更放下话来,仙城之位,能者居之。若非秦落他为人善于斡旋,更无心于名利,一直与周边几座仙城的城主关系极好,怕是此刻便会有人上门挑衅,意图颠覆玉雪。”

    微生虎闻此心中思虑良久,意在寻找突破口打入南域,扶植起自己的一股势力,好为进军东域卷土重来而做准备,而这玉雪城便将作为他的起点。

    “若我能保住玉雪城仙城之位,你等当作何报答?”

    巫鹤然听此心中惊异不已,心想难道这位前辈不仅修为莫测还是个炼器师?随即面色一正,抱拳回道。

    “若能保住玉雪,相信秦落和我今后必定以前辈马首是瞻。可是这炼器师......”

    微生虎闻此亦是惊异非常。没想到这仙城之位对此二人竟如此重要,竟能令得两位灵魂境强者俯首称臣,不禁问道。

    “你等为何会对这玉雪如此珍视?”

    巫鹤然一时沉默。

    “因为玉雪是我们的家,是我们在这纷乱的修者世界唯一的栖息之地。”

    微生虎久久沉默。

    “我明白了,剩下的你无需多问,一切交给我。”

    巫鹤然深深作揖,不再言语。

    不多时,玉雪城主府外。

    微生虎二人下了马车快速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便看见了秦落。此时他正坐在院内石凳上,望着天空,口中正不停说着“离舒兰黄生”这几个字。忽然低下头去,眼神有些不对劲。

    巫鹤然见此立感不对,当即大喊。

    “前辈小心。”

    说时两手撑起了一方圆形的紫色护盾将二人包裹其中,护盾的表面正悬浮着十多只拳影。

    “灵体双修吗?看这体魄,怕是受了不少苦吧。”微生虎看着正保持着出拳姿势的秦落说道。

    “秦落他在修行方面确实很刻苦,不仅修为是灵魂巅峰,肉身的强度也可轻易抵挡灵魂初期强者全力一击。”巫鹤然在旁点头。

    “我去让他清醒清醒。”

    微生虎向着秦落走去。

    巫鹤然见此大惊,顿时以为微生虎要向秦落动手。虽然微生虎看似并无任何修为在身,但想起昨日廖一万被瞬间抹杀的一幕,他就不禁胆寒,生怕其一个失手将秦落给杀了。

    正要说些什么,只见微生虎突然摊开右手手掌伸向秦落,掌间一个小小的血红色人影缓缓浮现。

    “秦落,你看这是何人。”

    秦落闻声向微生虎手中看去,双眼顿时死死盯着此刻正活蹦乱跳的血红人影,不住喃喃。

    “黄生,生儿,我的生儿。”

    “这确是黄生,我已用秘技将他救活,百年之后,可得人身,记忆可复。”微生虎点头笑道。

    巫鹤然此刻在旁看得是惊奇不已。起死回生,这等修为,惹得他不禁看向微生虎,面露深深敬畏之色。

    而秦落在听了微生虎的话后,忽然抬起头深深凝视着他,瞳孔间黑白流转,随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少顷突然睁开,向着微生虎单膝跪地,大声抱拳。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秦落万死难报。今后定跟随前辈左右,听凭差遣。”

    与此同时,身形逐渐变幻,最终竟回复成了昨日的年轻模样,看得微生虎惊奇不已,随即上前扶起笑道。

    “你怕是放心不下你的生儿吧。”

    秦落面色显得有些不自然,巫鹤然在旁则是大喜。

    “秦落啊,你终于醒转了。”

    “嗯。”秦落重重应道。

    “好了二位,先别忙着叙旧了。我还有些事要问秦落,烦请巫道友先行出回避。”微生虎看向巫鹤然。

    “晚辈明白。”

    巫鹤然抱拳应道,随即便转身朝院外走去。

    “前辈若有疑问,但讲无妨。”秦落恭敬抱拳。

    “三个问题。一,你与黄生的真正关系;二,如何最快的扬名南域;三,你所修功法的由来。”微生虎缓缓道。

    秦落并未立即回应,而是问道。

    “在这之前,敢问生儿现今的情况究竟如何?”

    微生虎淡淡一笑,心想果然是老狐狸,心思缜密。

    “黄生兄今后将作为我的阴灵的身份存活世间,百年之后记忆方可恢复,到时我会为他重塑人身。

    除了要跟着我之外,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总的来说,现在黄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将来,会是我的下属,你可明白?”

    “看来前辈是探查了生儿的记忆才有了这第一问的吧。会如此问,秦落也能放心的将生儿交于你手了。”秦落叹道。

    “黄生兄因我而死,我自不会置之不理,你今后若愿追随于我,我亦会给予你一番造化。如此你当可放心的道出你们之间的由来,我的身边可不会留身份神秘之人。”微生虎缓缓道。

    “秦落明白了。”

    秦落点头。

    随后便讲起了他与黄生之间真正的联系,这才让微生虎了然为何秦落一个灵魂巅峰境的强者会收留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做义子,这对于他今后计划的实施又增添了一份保障。

    原来秦落竟是黄生的先祖。

    离国,南域外围的边陲小国,常年受周边大国的入侵打压,形势岌岌可危。

    而秦落原本则是一个灵修家族的旁支子弟,灵修资质极好,但家族却丝毫不重视于他,更对他百般凌辱。一气之下,自幼父母双亡的秦落脱离了家族,准备孤身一人前往内围寻求仙机。

    当时灵漩后期的他途经离国,救下了正值灭国之难的离国女皇黄舒兰,并解了离国之危。二人一见倾心,随即便于次日完婚,而后秦落便在离国安心住了下来。

    但凡人终究会老,看着一天天老去的黄舒兰,秦落愈发嫌弃,终于在黄舒兰五十岁大寿那天下定决心离开了离国,丢下了自己的妻子儿女。

    之后的秦落顺利来到内围,辗转仙城,苦修多年,修为大进,于三百年前来到玉雪成为了城主。

    但在这期间他却并不快乐。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人世挣扎后,他总是会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儿子出生时的模样。那美好的微笑,那柔嫩的小脚,还有初见黄舒兰时那动人的一幕幕。

    是的,他后悔了,他后悔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大道放弃了他曾经那么珍爱的妻子和儿女。之后的日子他的内心深处无一刻不在自责,他也曾回到离国去寻找,但得来的却是离国被灭的消息。

    望着曾经巍巍矗立的离国皇宫如今却变成了残垣断壁,满目疮痍,他懊悔不已。他记得在这,他抱过他的孩子玩过风筝;在这,他和舒兰相互依偎共赏夕阳日出。

    来时他忐忑不已,去时,他满心悲痛。秦落就这样回到了玉雪城,之后修为再无寸进。凭借惊人的天资只六百年便修到了灵魂巅峰的他,此后的百年间却生生卡在了这里,始终无法破入化灵,成就灵长。

    直至遇见了黄生。

    那是一个炎热的日子,一个衣履破烂的老头艰难地行走在不见尽头的大道上,口干舌燥,面如死灰。终于,他直直地倒了下去,再醒来时便已身在了玉雪城主府内。

    是秦落救了他,亦是他救了秦落。秦落在得知黄生的身份后并没有告诉他二人那份久远的血脉联系,而是收其为义子,默默带他修行。这样的日子让秦落很满足,黄生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让他终于尽到了一个为人父的责任与担当,直至昨天。

    故事讲完,微生虎唏嘘不已,秦落自身亦是悲痛自责,只怪自己连唯一的一份血脉都没有好好保全。

    秦落,九百年风霜雨雪,一朝得道却忆往昔。

    是非成败转头空,大限将至悔之晚矣。

    伊人已去,难续前缘;纵得新生,终难幸免。

    人生于世,怎一个玩笑了得。

    言及于此,缄默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