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背影

    人生最大的能力有时候可能就是无能为力

    我们没有办法让时光静止，没有办法去挽留身边重要的人

    更没有办法改变命运的曲折离奇

    在上一章我没有讲到一件事，那就是真真奶奶的突然离世，对于这件事她久久不能接受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知道早晚会有那么一天，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

    她还是瘫在地上许久，泣不成声，不敢面对，更不想面对。

    记得那是一个中午，父亲来电话

    说奶奶这些天病的很是严重，大概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整日里只躺着，也不再下地活动

    听到父亲这样讲，她虽然心里着急，却也没太多想，更没想到奶奶因此会永久离开自己

    奶奶近年来年纪越来越大了

    身体也每况愈下，在真真上初中的时候奶奶就经常生病

    也有过病的很严重的时候，但后来经过医生治疗和父亲的尽心伺候都转危为安

    这次我同样这样想，以为奶奶只是普通感冒比较严重了而已，过些天慢慢会没事的

    真真嘱咐着父亲一定要照顾好奶奶

    她过几天就放假回去了，父亲在电话那头应和着

    让真真好好读书，别牵挂家里；他会照顾好奶奶的

    通完电话后只过去两天

    他们那时候是一个月休息一回，第二天便可以放假回家了

    听说奶奶生病的消息，真真也很着急，晚上下了晚自习之后

    回到寝室便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准备明天早早回家

    这时父亲突然来电话了

    用沙哑的语气告诉真真说奶奶下午的时候已经去世了

    她愣在原地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泪像决堤的水汹涌而出

    明明天亮后就能回家看奶奶了，命运为什么这样捉弄人，那可是养了自己十几年的亲人啊

    老天爷竟这般无情，她跌倒在地上哭泣挣扎

    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语言形容当时的心情。

    听父亲说奶奶下午起来原本是想要去上厕所

    结果刚起身就重重的向后摔倒了，等他反应过来去扶的时候奶奶已然没了气息

    父亲将奶奶抱在怀里很长时间不愿放开

    我相信他当时的心情一定不会比真真好过一丝一毫

    奶奶在父亲的怀里就这样安详的睡着了，她这时应该是通往极乐所在了吧，从此便再无人事烦忧。

    任凭父亲怎么呼唤在没任何回应

    那天晚上真真整夜未眠，想着与奶奶曾今的点点滴滴

    想着小时候因为调皮捣蛋奶奶打自己的样子

    想着她不高兴哭的时候奶奶哄她的样子，想着每次上学奶奶送她到村口的样子

    有些事可能早走预兆，只是我们看不清这其中的暗示，还记得今年年初奶奶出去串门时，好好的路却摔倒在地，正巧被路过的真真发现，慌忙拉着奶奶那有些冰凉的双手并将奶奶从地上扶起来

    奶奶拍拍身上的泥土抬起头用微含泪水的眼睛看向真真，并对真真说她感觉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可能无法看到真真我长大成人那一刻了，可真真当时并没有太在意这句话

    如今想起来是那样悲痛

    从前的点滴叫她如何忘怀，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更是无以为报

    她心乱如麻，眼泪不停的流淌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枕巾已经湿透了，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既期盼快点天亮好回家，又不敢面对奶奶那离去的场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她起身简单洗漱了一下

    哭了一晚上眼睛肿的吓人。

    那时候回家她是坐大巴车到离家最近的站点下车

    然后步行一段距离便可到家，以往步行回家的那段路在那天的脚下是那么漫长

    她一路小跑着，跑着跑着翻过一座山头，终于可以望见自己家了

    远远的便看见院子里搭起来的灵棚，在二月里微寒的春风吹拂下，显得是那么寂寞苍凉

    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脚下的步伐再也无法移动

    真真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低下头眼泪不断向下流淌

    说不清楚是怎么回到的家里，她只记得踏进家门那一刻

    抬头便看见父亲双眼通红，面部略显惨白，整个人是那样疲惫不堪

    她强忍住了泪水，安慰父亲说以后还有自己，父亲低下头拿起抹布假装开始忙起来

    边擦拭着炕布边说：“你奶奶去了，去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太匆忙了，以后便只剩咱们父女俩两相依为命了”

    之前在她的印象中。父亲是大男子汉，是顶梁柱

    他无所不能，是真真心中的超人，而此刻的父亲却老态龙钟，看上去那样疲惫弱小。

    她来了到院子里，看着奶奶的棺材，怨恨奶奶

    为什么不能等一等我，也怨恨上苍，为什么要夺走我身边的至亲

    难道自己受的挫折磨难还不够多吗，竟然连亲近的人都要从她身边夺走。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父亲和班主任通电话为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让她在家里送奶奶最后一程，也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

    奶奶除了父亲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和女儿，奶奶的大儿子并没有丝毫的难过之情

    只一味询问奶奶有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遗产，并言语这遗产可不能父亲一人独占，大家都有份

    他是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一个老头儿

    这么多年，奶奶生病以及平常生活过日子，他都从来不去看望，更不会过问一句

    在他的眼里，只有钱才是最值得过问的

    这次奶奶刚去世，父亲的哥哥那副贪财嘴脸立马展现的淋漓尽致，父亲为有这样一位哥哥也感到悲伤愤怒。

    伤心归伤心，父亲还得为奶奶打点后事

    那年真真十九岁，还是个孩子，看着大人们忙前忙后，她独自一人坐在院子中

    没有哭，只是一个人静静坐着发呆

    看着这个曾经三个人一起生活的地方，看着奶奶用过的东西

    它们都还是本身模样，唯独不见了奶奶的踪影

    她在想，人竟是这样一种生物，无论你生前有过怎样惊天动地的作为

    无论有过什么样的丰功伟绩，去了的时候什么都没了，什么都带不走也留不下来

    哪怕拖一个梦都没有，仿佛这个人不曾来到过这个世间一样

    那天她将自己的qq签名改为：有些人真的会活着活着就不见了的，用以纪念此刻的心情

    那些日子里，她夜不能寐，躺在曾经奶奶躺过的地方上

    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闻到她的气息

    她穿过的衣服还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父亲看着真真独自伤心，起身过来和她聊天，安慰她

    说奶奶这些年活着其实也很痛苦，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要不是因为有真真，她早已经活够了

    这些话真真能够理解，奶奶因为年轻时经常吸烟，导致老年体弱时患上了肺气肿

    每年天寒地冻和春季万物复苏时，奶奶便喘不上气儿，喘气特别费劲，夏天的时候稍微会好一点

    这大概持续了七八年吧，在她上小学时奶奶到冬天就有这样的毛病

    去的那年奶奶八十七岁，算是高龄了

    所以如今其实也算是一种解脱，父亲这样安慰着她

    可当真真看向父亲时才发现他满面泪水，她低下头任凭眼泪滴在地上

    是啊，去了的人终究是去了，可让活着的人多久才能释怀。

    过了几日，奶奶的祭奠典礼来临

    鼓乐队一大早便开始卖力演奏了，乐调音调听上去甚是悲哀低沉，像极了真真当时的心情

    亲人们也都陆续赶来现场吊唁，熙熙攘攘，听见人群嘈杂声，她不想出去

    一个人躲在家里，盯着墙角发呆

    多么想这一切都是梦境，到了中午的时候，父亲叫她出去准备给奶奶点纸

    尽最后的孝道，以后再想尽就没有机会了

    她点了点头，穿上长辈们给她缝好的孝衣

    小小年纪的真真穿上这身衣服是那样的奇怪，也是那样的可怜

    出来外面，看见那些成堆的纸人纸花，还有桌子上满满的贡品，心里难受极了

    奶奶活着的时候不曾享受分毫，如今却这般大的规模

    不知道奶奶在天有灵是否能感受到这些。中午时分，亲人都跪在灵柩面前表示哀悼

    她也在其中，低下头泣不成声，此时这么多人的哭喊声都不及她心里半分的疼痛吧

    她所有的伤心难过是真的，想奶奶也是真的，听村里老人们说

    去了的人都是有感应的，她会感应到你对她的思念

    真真跪在地上祈祷奶奶一路走好，早日进入极乐世界

    她那么善良的人必定不会下地狱吧，当时年少想法虽幼稚，但却真真反映了内心最真实的思念之情。

    祭奠结束后接下来就应该出殡了

    出殡那日，她早早的起床，想着如今还能看看奶奶的灵柩

    觉得奶奶还离自己比较近一点，仿佛这个人还存在

    一旦出殡后，便什么都没有了，她尽力抓住每一分每一秒机会

    想多留一些与奶奶的时光，以弥补心中的遗憾与愧疚

    太阳快要升起来了，人们抬着棺材开始出发

    她看着队伍越走越远，直至视线之外，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是的，这回什么都没有了，奶奶也什么都不曾留下，唯一留下的就是真真对她无尽的思念。

    一切都结束后，亲人们也陆续都回去了

    连日来嘈杂喧闹的地方如今只剩父亲和自己

    家里显得那样落寞冷清

    父亲叮嘱真真早些回学校吧，尘埃落定，奶奶已经入土为安了

    她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不要因为奶奶的事耽误自己的学业

    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告慰奶奶的在天之灵，真真答应着父亲

    出发去学校时，父亲一路送她到车站，以往一直是奶奶送我，如今换成了父亲

    到了车站后，父亲看着她坐上了大巴车后便转身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回去

    那一刻，她更心疼父亲

    她去了学校有同学们陪伴，有老师陪伴，每天还要上课

    可以分散注意力，父亲要拿什么分散注意力啊

    他不得不面对曾经和奶奶一起生活的地方

    不得不面对奶奶生前留下的一些重要物件，奶奶陪伴了他大半生，如今突然离世

    他比真真更难受吧，真真难以想象他一个人面对着曾经奶奶穿过的衣服，用过的用品时会怎么难过

    如果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的话

    不知道在天上的奶奶能否感应到真真和父亲的心灵

    永别了艰难的童年，永别了记忆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