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寿宴（1）
宣和太后不是宏德帝的生母，但她亲自抚养当时尚且年幼的宏德帝长大，而且当初太后一族被诛灭，也与太后鼎力支持宏德帝登基直接相关。
所以，宏德帝在登基之后对宣和太后极尽孝顺，安乐长公主作为太后唯一的亲生女儿，和宏德帝的感情也是无人能比。
寿康宫里人来人往，但却并不喧闹，各家高门大户的女眷随着宫人的引导进入，碰到相熟的人了也只是低声交谈。
江幼薇到底年纪小，因为长公主恰好去了广源寺，她惊慌得一夜没睡好，早上起床时不仅两只眼睛明显肿了起来，脸色也不如往日好。
本就不算白净的肌肤，此刻看起来便更是蜡黄。
江幼薇急得又要哭，她期盼多年，对今天的寿宴夺魁志在必得。
黎夫人只好温声安慰女儿，又亲自给江幼薇上妆，用了比往日多三四倍的时间，才终于给江幼薇收拾好。
可江幼薇无论如何吃不下早饭，和黎夫人一起坐马车去宫里，路上她还担心地问：
“母亲，到现在都打听不到消息，等咱们进了宫，就更不可能和外面联络了，你说她会不会跟着长公主一起进宫啊？”
虽说江庭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可一想到她的那张脸，江幼薇的心情就莫名烦躁不安起来。
黎夫人冷笑，抚摸着女儿的手说：
“长公主是个最难相处的主儿，这么多年，你看看有几个贵女能得她好脸色的？
她自己没有女儿，连两个儿媳妇也都是老实巴交的样子，就咱家那个狐媚子，能讨得了她的好才叫怪。”
江幼薇想了一阵觉得黎夫人说的有道理，忽而就笑了说：
“女儿确实多虑了，咱们已经给姨母送了消息，就算江庭雪她讨得了长公主的好，姨母也不会让她走进寿康宫的。”
黎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坐在车厢外面的钱嬷嬷听见两位主子笑，心里却依然不得轻松，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发生一样。
宣和太后还没到，看到黎夫人母女走进来，大厅里的夫人和姑娘们纷纷围上来打招呼说话。
也有一两个和黎夫人、江幼薇关系不甚和睦的人故意问：
“你家大姑娘回京也有月余时间了，不见她出过门，怎地今天也不来给太后贺寿呢？”
黎夫人就笑，言有所指地柔声说：
“我那女儿身子弱，洛阳不比南边那么暖和，她一回来就总是小病不断，请了不少太医，但是都不见效。
我和老爷心疼不已，寻了广源寺定逸师太的药方，还别说她竟然有好转了，所以现下让她在广源寺养着身体呢！”
有人在心里对黎夫人的话嗤之以鼻，比如皇后娘娘的娘家，卫国公府的几位女眷就只冷笑不说话，但更多的人听了之后就忙恭维说：
“夫人果然仁厚，待你家大姑娘可真是好！”
待到内侍禀报说宣和太后要过来了，众人就忙都按照位份站好行礼。
宣和太后满头白发，虽然皮肤保养的好，可仅有的几条浅淡皱纹，却依然能让人看出她曾经生活的不易。
王皇后和玉贵妃一左一右搀扶着宣和太后，其余的妃嫔和几位长成的公主跟在后面。
长公主没有出现，仙云县主穿着一身俏丽的银红束腰长裙跟在王皇后身边。
众人行礼落座，玉贵妃身后的一个小宫女就悄悄走到了黎夫人旁边低声说：
“长公主只带着三公子进了宫，此刻正在后殿梳洗，贵府大姑娘一行人已经回府去了。”
黎夫人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伸手握了握江幼薇冰凉的双手。
江幼薇的脸上也有了笑意，悄悄地把一个荷包塞到了那个小宫女的手里。
仙云县主一直悄悄打量黎夫人母女，此刻就讥诮地撇了撇嘴。
和俏丽明艳的玉贵妃相比，王皇后无论容貌还是打扮都显得中规中矩，她也往江府的席位上扫了一眼，但马上就若无其事地撇开了脸。
王皇后似乎对谁都淡淡的，对着各位给她请安的贵妇都只是淡淡地点一下头，连对卫国公府的女眷也一样。
各府的主母携带自家的女眷，都默契地按照自家的官位依次给太后贺寿，等到宏德皇帝带着一众大臣和青年子弟到寿康宫来给太后贺寿，寿宴也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这些能跟着宏德皇帝来寿康宫的年轻人，要么是皇室子弟，要么就是朝廷官员中的青年才俊。
其中最吸引人的当然是仙云县主的未婚夫，新晋状元郎秦蘅。
墨绿的官服，修长的身材，垂着眉眼的秦蘅微微含笑，正应了温润如玉一词。
几乎所有的夫人和姑娘们都悄悄地看了一眼秦蘅，但没谁的眼神敢在秦蘅身上多停留。
仙云县主对自己这位未婚夫的爱重，京城之中无人不知。
看着仙云县主粉面含羞的幸福模样，江幼薇悄悄地握紧了帕子。
当初秦蘅打马游街，她看到时也和别的姑娘们一样惊如天人。
可黎夫人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她的暗示，连江启年也在评价秦蘅时说：
“他和我一样出身寒微，但绝不是同一种人。此人心机过于深沉，藏不住的那一天就是大祸临头的时候。”
自那以后，江幼薇再不提秦蘅一句，连身边的人偶尔提起，她也甚少接话。
她一直是所有人眼里最听话懂事的姑娘，以后也永远是。
可青春年少时的心思，懵懂中第一个让自己脸红心跳的男人，又岂是容易忘记的？
尤其是看到仙云县主得意而且幸福的模样，江幼薇就觉得悲愤不已。
她也是出身显赫的好姑娘，父亲是朝廷重臣，外祖一家也声名显赫，可却偏偏要处处低仙云县主一头，连喜欢的人都不能多看一眼，凭什么？
王皇后给宏德帝敬了一杯酒之后就垂了眉眼坐在太后身旁不说话，甚至都没有再多看宏德帝一眼。
倒是玉贵妃一直跟在宏德帝身旁伺候，笑语晏晏的样子引得卫国公府的几位女眷都沉了脸。
仙云县主依然带着甜美的笑容，可眼神偶一扫向黎家和江家的位置，冷意便再也藏不住了。
朝臣们依次给太后拜寿，宏德帝双膝跪地向宣和太后行礼叩拜，惹得太后红了眼圈，忙亲自起身将宏德帝扶了起来。
等宏德帝领着众位老臣出去忙公事，大殿里便只留下了那群年轻的皇室子弟和青年才俊。
江启年跟着宏德帝走在最前面，路过秦蘅身边时，秦蘅躬身给他和宏德帝行礼，江启年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就径直走了过去。
庆郡王的那个儿子若是出现在这里，还有这位小秦大人什么事？那才是真正的天人之姿。
正想到这里，江启年忽然看到了自己的二女儿江幼薇，嘴角就微微地翘了起来。
陆续有几位贵女出场为太后贺寿，或弹琴或作画，还有人奉上了一早为太后精心准备的贺礼。
江幼薇明显紧张起来，黎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说：
“不要着急，等你姨母的示意。”
坐在对面的仙云县主却不给黎夫人母女等待的时机，她歪头悄声和旁边的一位年轻夫人说了两句话，那位夫人便站了起来给太后和皇后等人行礼，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黎夫人说：
“听闻江家嫡出的大姑娘已经回京月余时间了，怎么今天黎夫人只带了二姑娘来给太后娘娘贺寿呢？”
众人就都把眼神看向了黎夫人母女，江幼薇本就紧张，这时候就更是涨红了脸。
黎夫人在心里暗骂仙云县主歹毒，可她原来给众位夫人解释江庭雪没来的原因时，太后和皇后等人并不在现场。
所以，黎夫人只得硬着头皮又把刚才的解释重复了一遍。
年轻夫人眼里的笑意更浓，看向江幼薇说：
“原来如此，那我们今天是见不到江大姑娘了，不知二姑娘今天准备给太后娘娘弹哪首曲子呢？”
江幼薇的琴艺在洛阳闺秀中是顶尖的好，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所以，宏德帝在登基之后对宣和太后极尽孝顺，安乐长公主作为太后唯一的亲生女儿，和宏德帝的感情也是无人能比。
寿康宫里人来人往，但却并不喧闹，各家高门大户的女眷随着宫人的引导进入，碰到相熟的人了也只是低声交谈。
江幼薇到底年纪小，因为长公主恰好去了广源寺，她惊慌得一夜没睡好，早上起床时不仅两只眼睛明显肿了起来，脸色也不如往日好。
本就不算白净的肌肤，此刻看起来便更是蜡黄。
江幼薇急得又要哭，她期盼多年，对今天的寿宴夺魁志在必得。
黎夫人只好温声安慰女儿，又亲自给江幼薇上妆，用了比往日多三四倍的时间，才终于给江幼薇收拾好。
可江幼薇无论如何吃不下早饭，和黎夫人一起坐马车去宫里，路上她还担心地问：
“母亲，到现在都打听不到消息，等咱们进了宫，就更不可能和外面联络了，你说她会不会跟着长公主一起进宫啊？”
虽说江庭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可一想到她的那张脸，江幼薇的心情就莫名烦躁不安起来。
黎夫人冷笑，抚摸着女儿的手说：
“长公主是个最难相处的主儿，这么多年，你看看有几个贵女能得她好脸色的？
她自己没有女儿，连两个儿媳妇也都是老实巴交的样子，就咱家那个狐媚子，能讨得了她的好才叫怪。”
江幼薇想了一阵觉得黎夫人说的有道理，忽而就笑了说：
“女儿确实多虑了，咱们已经给姨母送了消息，就算江庭雪她讨得了长公主的好，姨母也不会让她走进寿康宫的。”
黎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坐在车厢外面的钱嬷嬷听见两位主子笑，心里却依然不得轻松，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发生一样。
宣和太后还没到，看到黎夫人母女走进来，大厅里的夫人和姑娘们纷纷围上来打招呼说话。
也有一两个和黎夫人、江幼薇关系不甚和睦的人故意问：
“你家大姑娘回京也有月余时间了，不见她出过门，怎地今天也不来给太后贺寿呢？”
黎夫人就笑，言有所指地柔声说：
“我那女儿身子弱，洛阳不比南边那么暖和，她一回来就总是小病不断，请了不少太医，但是都不见效。
我和老爷心疼不已，寻了广源寺定逸师太的药方，还别说她竟然有好转了，所以现下让她在广源寺养着身体呢！”
有人在心里对黎夫人的话嗤之以鼻，比如皇后娘娘的娘家，卫国公府的几位女眷就只冷笑不说话，但更多的人听了之后就忙恭维说：
“夫人果然仁厚，待你家大姑娘可真是好！”
待到内侍禀报说宣和太后要过来了，众人就忙都按照位份站好行礼。
宣和太后满头白发，虽然皮肤保养的好，可仅有的几条浅淡皱纹，却依然能让人看出她曾经生活的不易。
王皇后和玉贵妃一左一右搀扶着宣和太后，其余的妃嫔和几位长成的公主跟在后面。
长公主没有出现，仙云县主穿着一身俏丽的银红束腰长裙跟在王皇后身边。
众人行礼落座，玉贵妃身后的一个小宫女就悄悄走到了黎夫人旁边低声说：
“长公主只带着三公子进了宫，此刻正在后殿梳洗，贵府大姑娘一行人已经回府去了。”
黎夫人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伸手握了握江幼薇冰凉的双手。
江幼薇的脸上也有了笑意，悄悄地把一个荷包塞到了那个小宫女的手里。
仙云县主一直悄悄打量黎夫人母女，此刻就讥诮地撇了撇嘴。
和俏丽明艳的玉贵妃相比，王皇后无论容貌还是打扮都显得中规中矩，她也往江府的席位上扫了一眼，但马上就若无其事地撇开了脸。
王皇后似乎对谁都淡淡的，对着各位给她请安的贵妇都只是淡淡地点一下头，连对卫国公府的女眷也一样。
各府的主母携带自家的女眷，都默契地按照自家的官位依次给太后贺寿，等到宏德皇帝带着一众大臣和青年子弟到寿康宫来给太后贺寿，寿宴也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这些能跟着宏德皇帝来寿康宫的年轻人，要么是皇室子弟，要么就是朝廷官员中的青年才俊。
其中最吸引人的当然是仙云县主的未婚夫，新晋状元郎秦蘅。
墨绿的官服，修长的身材，垂着眉眼的秦蘅微微含笑，正应了温润如玉一词。
几乎所有的夫人和姑娘们都悄悄地看了一眼秦蘅，但没谁的眼神敢在秦蘅身上多停留。
仙云县主对自己这位未婚夫的爱重，京城之中无人不知。
看着仙云县主粉面含羞的幸福模样，江幼薇悄悄地握紧了帕子。
当初秦蘅打马游街，她看到时也和别的姑娘们一样惊如天人。
可黎夫人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她的暗示，连江启年也在评价秦蘅时说：
“他和我一样出身寒微，但绝不是同一种人。此人心机过于深沉，藏不住的那一天就是大祸临头的时候。”
自那以后，江幼薇再不提秦蘅一句，连身边的人偶尔提起，她也甚少接话。
她一直是所有人眼里最听话懂事的姑娘，以后也永远是。
可青春年少时的心思，懵懂中第一个让自己脸红心跳的男人，又岂是容易忘记的？
尤其是看到仙云县主得意而且幸福的模样，江幼薇就觉得悲愤不已。
她也是出身显赫的好姑娘，父亲是朝廷重臣，外祖一家也声名显赫，可却偏偏要处处低仙云县主一头，连喜欢的人都不能多看一眼，凭什么？
王皇后给宏德帝敬了一杯酒之后就垂了眉眼坐在太后身旁不说话，甚至都没有再多看宏德帝一眼。
倒是玉贵妃一直跟在宏德帝身旁伺候，笑语晏晏的样子引得卫国公府的几位女眷都沉了脸。
仙云县主依然带着甜美的笑容，可眼神偶一扫向黎家和江家的位置，冷意便再也藏不住了。
朝臣们依次给太后拜寿，宏德帝双膝跪地向宣和太后行礼叩拜，惹得太后红了眼圈，忙亲自起身将宏德帝扶了起来。
等宏德帝领着众位老臣出去忙公事，大殿里便只留下了那群年轻的皇室子弟和青年才俊。
江启年跟着宏德帝走在最前面，路过秦蘅身边时，秦蘅躬身给他和宏德帝行礼，江启年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就径直走了过去。
庆郡王的那个儿子若是出现在这里，还有这位小秦大人什么事？那才是真正的天人之姿。
正想到这里，江启年忽然看到了自己的二女儿江幼薇，嘴角就微微地翘了起来。
陆续有几位贵女出场为太后贺寿，或弹琴或作画，还有人奉上了一早为太后精心准备的贺礼。
江幼薇明显紧张起来，黎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说：
“不要着急，等你姨母的示意。”
坐在对面的仙云县主却不给黎夫人母女等待的时机，她歪头悄声和旁边的一位年轻夫人说了两句话，那位夫人便站了起来给太后和皇后等人行礼，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黎夫人说：
“听闻江家嫡出的大姑娘已经回京月余时间了，怎么今天黎夫人只带了二姑娘来给太后娘娘贺寿呢？”
众人就都把眼神看向了黎夫人母女，江幼薇本就紧张，这时候就更是涨红了脸。
黎夫人在心里暗骂仙云县主歹毒，可她原来给众位夫人解释江庭雪没来的原因时，太后和皇后等人并不在现场。
所以，黎夫人只得硬着头皮又把刚才的解释重复了一遍。
年轻夫人眼里的笑意更浓，看向江幼薇说：
“原来如此，那我们今天是见不到江大姑娘了，不知二姑娘今天准备给太后娘娘弹哪首曲子呢？”
江幼薇的琴艺在洛阳闺秀中是顶尖的好，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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