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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事 后因

    几日前

    “这雨下的太突然了,云琮,赶紧换掉外头湿了的衣裳。”白未晞奉母命去接白历沐来白家修养,途中歇脚,在一歪脖树下正吃干粮呢,一场瓢泼大雨,浇的一行抱头往马车上躲。还好车上有他一套之前未及带回去的衣裳正好从座下箱子取出交给了白历沐。

    “咳咳。”白历沐接过衣服,只拿了外衫,褪了自己已经潮了的外衫换上,他素喜青色,如今乍换上白未晞的白色衣裳,还有些不适应。

    因年前在北疆前线作战被敌军逼迫跌落小悬崖,下面虽有一寒潭保了他一命,但寒气入体冻伤了肺腑,他现下留下了病根,总咳嗽,白父白母心疼儿子,便让他来这相对温暖的小城他伯父家休养休养。

    安顿妥帖,白未晞才喊了车夫加紧些往回赶,怕白历沐受了寒病情加重惹的父母责骂他。

    就在回程路上原本一切安稳,雨也渐停了,结果因为下雨路面坑洼处有积水,与路齐平,看不清路上坑洼深浅,马车夫只能凭经验尽量避开水坑。

    结果因为马车太快,有些没躲闪的了。车上二人就觉得马车突然震了一下。

    原本历沐正在闭目养神,被一震惊了一下,下意识睁眼时似乎听见有人喊了一句哎哟。

    等他掀开车窗帘子时,车已经走出好远,一个黄衣姑娘刚刚从泥坑爬起来,一身衣服湿了一半,正气哼哼的瞪着马车的方向。

    “怎么了?”白未晞见他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问了句。

    “无事。”白历沐放下帘子,道:“只是刚刚马儿过去可能连倒了一个姑娘。”

    白未晞闻言嗤了一声,拿了件斗篷披在白历沐腿上:“嗐,以为什么事呢。这雨天路滑,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不小心跌了。你管她作甚?天下跌跤的人多了。”这大家公子着实是个不沾凡尘气的大家公子除了关乎自己的事情,其他人的什么他都可能当是浪费时间的事情。

    白历沐不置可否。不过也不晓得为什么,他第二次鬼使神差的因为路陡掀开车帘的时候,正好路过一个村子,看见之前那个姑娘拆了之前的发髻,随意的绾起一头乌发,在井边洗衣服。本也只是路过而已,那姑娘未曾看见他,可他还是着车夫带着些碎银去与姑娘道歉。告诉他不能进门,看之前发髻她该是云英未嫁,外男还是少见少近好些。

    车夫很快回来说她没要,但他还是把钱留下了。他也没说话。白未晞在一边笑他:“我的白大公子,这是看上那位姑娘了?”

    “浑说。”白历沐给了他个栗子:“关乎姑娘名节,少些议论。”

    “咳咳,当我没说。”白未晞嬉笑着把事儿掩了过去。

    不过白历沐确实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看见那个姑娘,心头会觉得有点暖暖的。

    此事过去之后,白未晞未曾在他爹娘面前提及,白历沐自然也不会多说。直到那天下午,他路过花园,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攀折着几枝花枝,停下脚步,发现确实是那天的姑娘,他记得那双眼睛,上午一见还以为看错了,心里想着她怎么来白府了?正巧前面白夫人和一群侍女过来,也没多停留目光,却不想为后来那宗事儿埋下了一笔。

    回到下人房,晋妍打了点水洗了洗脸,几个小丫头都凑了过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大少爷就为她开了金口?

    晋妍的心情不太好,她平日总被爹娘嫌弃,所以事情总是多做三分,却不曾料想刚来白府就因为这多做三分招惹了白府老人和一众小丫头的注意。本就觉得自己愚拙的她不喜欢这种出挑,就随口回了几句然后去做事儿去了。引的身后一群小丫头叽叽呱呱的小声互相八卦着各自的猜想,有嫌弃的,有羡慕的,有表示事不关己的。

    出门没多久,管家就找了过来,说要将她调到花匠王叔手下,是夫人的意思。

    晋妍有点懵,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管家的表情很严肃,让她不得不承认现实,心中却道:怎么还能这样?自己刚被他一通拉扯斥骂转眼就要去他手下做事了?

    懵归懵,事情总要做,于是吃过午饭休整了一会,她就去找王叔报道去了,而这个奇怪的吩咐也在小丫头们中间炸开了锅,有说夫人就是想让她离开白府,只是不想自己出手的,有说是王贵故意想折腾她的,各种无端的猜测淹没了短暂的午憩时间。

    站在王叔的小屋外,她巴巴看了那合着的门和门框好一会,才鼓足勇气走上去敲门:“王…王叔?”

    此刻的王贵上午被骂的吃瘪,中午生气就多喝了点酒,还没醒酒,卧在摇椅里正腾云驾雾呢,听见有人喊他,极不耐烦的坐起身吼了一句:“谁啊!大中午的让不让人歇会了?!”

    晋妍梗着脖子站在门口,被起身来开门的王贵喷了一脸酒气。

    “是你?你过来干什么?!”他一张长削的脸双颊发红,两支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也睁不太开,迷迷瞪瞪的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晋妍,一小撮山羊胡子上挂着几滴不知道是口水还是残留的酒水。灰白色的衣服松垮垮的穿着,前襟还滴了几滴菜汁酒渣。

    醉成这样,晋妍不太确定他能不能听得懂自己的话:“管家让我来给您打下手。”

    “打下手?”王贵冷笑了一下,倚着门都摇摇晃晃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看向竹篱笆外,抬手指了指那花园:“那儿,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可要不,要不起你这样的帮手。”

    说完,转身就回了屋,啪的就把门给关了留下晋妍呆站着,她就知道不会顺利的。虽然现在他很不待见她,但这个结果还没特别糟糕。

    余光看到门口一边摆着一把镰刀,因为在家也做些农事,虽然她对这园子里名贵的花和花树品种分不清,但野草她还是分得清的。既然王贵生气喝成这样,怕是一下午也做不了什么了,那她就先看看有没有什么杂草要割一下。顺便在不折损花枝的情况下把鹅卵石路上的叶子都扫一下。等他清醒了,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