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捕蛇（下）
狄仁杰一拍桌子，愤然起身：“守矩不必多说，你和元芳随我一同前去，我倒要看看这帮逆贼是群什么样的畜牲，竟能作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李规闻言一喜，当即领命。
只有虎敬晖在一旁劝解：“狄公，要不我也和您一起去吧，圣人将您的安全托付与我，若是有什么闪失，我没法向圣人交代。”
狄仁杰摆了摆手：“守矩和元芳勇力皆不在敬晖之下，有他们跟着，料那宵小伤不得我。至于敬晖你吗，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安排。”
见虎敬晖有些疑惑不解，狄仁杰耐心解释道：“如今幽州之乱初平，使团案仍未见端倪，可见幽州并不太平，还需一员大将镇守，若不是民案紧急，我是绝不会离开幽州的。”
“然而守矩不过一介白身，元芳亦是戴罪之人，留他们镇守幽州，名不正，言不顺。所以留守幽州这副重担，就只能落在敬晖你的肩上了。我离开后，幽州之事就拜托敬晖了，请务必小心行事。”
说完狄仁杰向虎敬晖长长一拜，将幽州之事尽数托付于他。
虎敬晖连忙扶起狄仁杰，郑重说道：“蒙狄公信任，敬晖定不负所托，舍却性命也要保幽州太平。”
待用过午饭，狄仁杰带着李规、李元芳以及三百名千牛卫出了州城，直奔小连子山而去。人行马过，在路上掀起一阵尘埃。
正是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可出城没多久，李规便迅速脱离队伍，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都督府内。大队人马则继续向前，直到入夜后路上人烟稀少，狄仁杰才命众人返回幽州。
夜色深沉，卫士们正小心戒备的巡视整座都督府，虎敬晖快步走了过来，叮嘱道：“一定要多加小心，现在的都督府是是非之地。弟兄们都将眼睛给我睁大了，一刻都不许松懈！”
卫士们高声答应，继续在都督府里巡逻，而虎敬晖则快步向后堂走去。
夜深人静之时，巡逻的卫士较之前乏了不少，尤其是站岗的卫士，眼皮都有些打架。左盼右盼，才将接替之人盼来。
就在这换岗的空隙，一名头戴青铜面具，身穿青色长袍，手持精钢长剑的蒙面人出现在都督府内。此人正是蝮蛇，只见他如大鸟一般飞掠而起，直向正房扑去。
而正房正是狄仁杰的住处。
正房内黑着灯，里面空无一人。蝮蛇撬开窗户，一个闪身从打开的缝隙钻进屋内，又用手扶住窗户，将其轻轻关上。
蝮蛇熟练的来到狄仁杰床榻之处，轻轻的将榻下抽屉抽出，只见一个人影静静的躺在里面。只不过屋内太过黑暗，蝮蛇看不清那人是何模样。
小心翼翼将抽屉放回，寒光一闪，幽兰剑已然出鞘，蝮蛇用刺有蝮蛇图案的手帕来回擦拭剑身，随后对着床榻一刺而下。
“叮”的一声，在寂静的深夜响起，蝮蛇大感不妙，双脚猛然向后一蹬，整个人飞速向后退去。躺在抽屉里的人一掌打碎床榻，然后一跃而起，持刀向蝮蛇杀去。
真李二已被换到别处，里面躺着的乃是提前返回都督府的李规。
二人交手数招，谁也没法奈何对方，互击一掌后，李规后退一步，蝮蛇连退三步。打斗之声吸引了巡逻卫士的注意，大喊有刺客。
“阁下真是好身手，看来元芳兄说的蝮蛇就是你吧？”
蝮蛇并没有谈话，眼睛滴溜一转，就想跳窗逃跑。一剑劈开身后房门，企图施展轻功脱身，可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外杀到。
黑影踢出两脚，重重的踢在毫无防备的蝮蛇身上。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向后倒飞而去，撞在了墙壁之上。
说来也巧，刚刚还喊声震天的都督府，此刻重归寂静，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只剩下屋内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这时油灯亮起，将正房照亮，黑影也现出了样貌，正是跟随狄仁杰出城的李元芳。只见李元芳冷冷地望着倒在墙壁旁喘气的蝮蛇：“没想到吧，老朋友！”
蝮蛇笑了：“没想到。”
见到李规和李元芳，蝮蛇已经料到这是一出针对他的好戏，果不其然，狄仁杰的身行缓缓从屋外走了进来。
虽然已有预感，但蝮蛇还是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露出破绽的。
狄仁杰快步走到虎敬晖面前：“现在让我们看看你的真面目吧！”说着，伸手轻轻揭下“蝮蛇”的面具，果然不出所料，虎敬晖的面容显现在众人眼中，嘴角还就躺着一丝鲜血。
即便已经知道真情，但狄仁杰还是长叹一声，痛心地道：“果然是你！”
虎敬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狄仁杰为何痛心，他心知肚明：“是的。”
狄仁杰痛心疾首，沉默片刻，最终问出了他深埋已久的疑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等大逆之事？圣人待你有天高地厚之恩，三十五岁便已做到了左千牛卫中郎将，正四品下的官秩。我不明白，你是为了什么？”
李规，虎敬晖，李元芳三人都因突厥犯边而入伍。征战多年，李规不过是校尉，从七品下，而李元芳呢，仅为小小的旅帅，从八品上。
虎敬晖笑了：“狄公知道我为什么姓虎吗？”
狄仁杰一愣，李规和李元芳对视了一眼，徐徐摇了摇头。
“其实，我并不姓虎，我是姓蝮。”
听到这个姓，狄仁杰惊得连退两步：“你、你是王皇后的后人？”
虎敬晖点点头，回了声是的，然后说起来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悲惨遭遇，真是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尤其是李规，可以说和虎敬晖同病相怜，若是没有金木兰，虎敬晖或许可以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狄仁杰同情地摇摇头，王皇后的悲惨遭遇他又岂能不知，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你是怎么进了左千牛卫，并做上中郎将的？”
虎敬晖喘了口气，接着道：“当年突厥犯边，朝廷征兵，我应征入伍，改蝮姓为虎。因我作战勇猛，屡立战功，积功升至左豹韬卫右郎将。后武瞾南苑阅兵，称我勇武过人，将我擢升至左千牛卫中郎将。”
“原来是这样！”
虎敬晖点点头：“您说皇帝待我天高地厚之恩？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替死去的亲人报仇！”
这事不是狄仁杰这种做臣子能评说的，徐徐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元芳，扶他坐下。”
李元芳赶忙过去，将虎敬晖扶到了凳子上。虎敬晖道了声谢，继续说道：“狄公，虽然跟着您的时日尚短，但您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令敬晖万分钦佩。能死在您的手里，敬晖毫无怨言。”
只是，临死前，我想知道，您是怎么我是‘蝮蛇’的？”
李规闻言一喜，当即领命。
只有虎敬晖在一旁劝解：“狄公，要不我也和您一起去吧，圣人将您的安全托付与我，若是有什么闪失，我没法向圣人交代。”
狄仁杰摆了摆手：“守矩和元芳勇力皆不在敬晖之下，有他们跟着，料那宵小伤不得我。至于敬晖你吗，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安排。”
见虎敬晖有些疑惑不解，狄仁杰耐心解释道：“如今幽州之乱初平，使团案仍未见端倪，可见幽州并不太平，还需一员大将镇守，若不是民案紧急，我是绝不会离开幽州的。”
“然而守矩不过一介白身，元芳亦是戴罪之人，留他们镇守幽州，名不正，言不顺。所以留守幽州这副重担，就只能落在敬晖你的肩上了。我离开后，幽州之事就拜托敬晖了，请务必小心行事。”
说完狄仁杰向虎敬晖长长一拜，将幽州之事尽数托付于他。
虎敬晖连忙扶起狄仁杰，郑重说道：“蒙狄公信任，敬晖定不负所托，舍却性命也要保幽州太平。”
待用过午饭，狄仁杰带着李规、李元芳以及三百名千牛卫出了州城，直奔小连子山而去。人行马过，在路上掀起一阵尘埃。
正是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可出城没多久，李规便迅速脱离队伍，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都督府内。大队人马则继续向前，直到入夜后路上人烟稀少，狄仁杰才命众人返回幽州。
夜色深沉，卫士们正小心戒备的巡视整座都督府，虎敬晖快步走了过来，叮嘱道：“一定要多加小心，现在的都督府是是非之地。弟兄们都将眼睛给我睁大了，一刻都不许松懈！”
卫士们高声答应，继续在都督府里巡逻，而虎敬晖则快步向后堂走去。
夜深人静之时，巡逻的卫士较之前乏了不少，尤其是站岗的卫士，眼皮都有些打架。左盼右盼，才将接替之人盼来。
就在这换岗的空隙，一名头戴青铜面具，身穿青色长袍，手持精钢长剑的蒙面人出现在都督府内。此人正是蝮蛇，只见他如大鸟一般飞掠而起，直向正房扑去。
而正房正是狄仁杰的住处。
正房内黑着灯，里面空无一人。蝮蛇撬开窗户，一个闪身从打开的缝隙钻进屋内，又用手扶住窗户，将其轻轻关上。
蝮蛇熟练的来到狄仁杰床榻之处，轻轻的将榻下抽屉抽出，只见一个人影静静的躺在里面。只不过屋内太过黑暗，蝮蛇看不清那人是何模样。
小心翼翼将抽屉放回，寒光一闪，幽兰剑已然出鞘，蝮蛇用刺有蝮蛇图案的手帕来回擦拭剑身，随后对着床榻一刺而下。
“叮”的一声，在寂静的深夜响起，蝮蛇大感不妙，双脚猛然向后一蹬，整个人飞速向后退去。躺在抽屉里的人一掌打碎床榻，然后一跃而起，持刀向蝮蛇杀去。
真李二已被换到别处，里面躺着的乃是提前返回都督府的李规。
二人交手数招，谁也没法奈何对方，互击一掌后，李规后退一步，蝮蛇连退三步。打斗之声吸引了巡逻卫士的注意，大喊有刺客。
“阁下真是好身手，看来元芳兄说的蝮蛇就是你吧？”
蝮蛇并没有谈话，眼睛滴溜一转，就想跳窗逃跑。一剑劈开身后房门，企图施展轻功脱身，可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外杀到。
黑影踢出两脚，重重的踢在毫无防备的蝮蛇身上。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向后倒飞而去，撞在了墙壁之上。
说来也巧，刚刚还喊声震天的都督府，此刻重归寂静，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只剩下屋内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这时油灯亮起，将正房照亮，黑影也现出了样貌，正是跟随狄仁杰出城的李元芳。只见李元芳冷冷地望着倒在墙壁旁喘气的蝮蛇：“没想到吧，老朋友！”
蝮蛇笑了：“没想到。”
见到李规和李元芳，蝮蛇已经料到这是一出针对他的好戏，果不其然，狄仁杰的身行缓缓从屋外走了进来。
虽然已有预感，但蝮蛇还是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露出破绽的。
狄仁杰快步走到虎敬晖面前：“现在让我们看看你的真面目吧！”说着，伸手轻轻揭下“蝮蛇”的面具，果然不出所料，虎敬晖的面容显现在众人眼中，嘴角还就躺着一丝鲜血。
即便已经知道真情，但狄仁杰还是长叹一声，痛心地道：“果然是你！”
虎敬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狄仁杰为何痛心，他心知肚明：“是的。”
狄仁杰痛心疾首，沉默片刻，最终问出了他深埋已久的疑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等大逆之事？圣人待你有天高地厚之恩，三十五岁便已做到了左千牛卫中郎将，正四品下的官秩。我不明白，你是为了什么？”
李规，虎敬晖，李元芳三人都因突厥犯边而入伍。征战多年，李规不过是校尉，从七品下，而李元芳呢，仅为小小的旅帅，从八品上。
虎敬晖笑了：“狄公知道我为什么姓虎吗？”
狄仁杰一愣，李规和李元芳对视了一眼，徐徐摇了摇头。
“其实，我并不姓虎，我是姓蝮。”
听到这个姓，狄仁杰惊得连退两步：“你、你是王皇后的后人？”
虎敬晖点点头，回了声是的，然后说起来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悲惨遭遇，真是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尤其是李规，可以说和虎敬晖同病相怜，若是没有金木兰，虎敬晖或许可以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狄仁杰同情地摇摇头，王皇后的悲惨遭遇他又岂能不知，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你是怎么进了左千牛卫，并做上中郎将的？”
虎敬晖喘了口气，接着道：“当年突厥犯边，朝廷征兵，我应征入伍，改蝮姓为虎。因我作战勇猛，屡立战功，积功升至左豹韬卫右郎将。后武瞾南苑阅兵，称我勇武过人，将我擢升至左千牛卫中郎将。”
“原来是这样！”
虎敬晖点点头：“您说皇帝待我天高地厚之恩？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替死去的亲人报仇！”
这事不是狄仁杰这种做臣子能评说的，徐徐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元芳，扶他坐下。”
李元芳赶忙过去，将虎敬晖扶到了凳子上。虎敬晖道了声谢，继续说道：“狄公，虽然跟着您的时日尚短，但您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令敬晖万分钦佩。能死在您的手里，敬晖毫无怨言。”
只是，临死前，我想知道，您是怎么我是‘蝮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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