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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章 军训

    修真界和世俗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要是比较起来,左羽还是觉得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近些,那个云山雾罩的世界远些。可行走于世俗人群中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终是另类,不是完全属于此处。后来和其他修真者打了些交到,又渐渐觉得和他们很是相得,真不知自己该身属何处。这等迷茫,连王雅倩也没吐露半句,其实是心里害怕两个世界碰到一块。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世界往一块凑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只是隐隐觉得不妥。两个世界的分界究竟在哪里、链接又在哪里,他也闹不清楚。

    后来他想问问邓飞,想了想,又没问,人家有门户,有后台,有归属感,自己却是“身世浮沉雨打萍”,那感受自然不同的。

    邓飞来了,来就来吧,可别把蜀山那几位大哥小姐招来才好。

    从邓飞家里出来时已是清晨,隔着华天大学的校门,一里一外也仿佛是两个世界,此时时令已经入秋,但晨夕两时却凉爽多了。

    左羽端着一杯豆浆往学校里走,正琢磨着跷课回家睡觉,猛然想起今天是老王回到中文系的头一节课,不去可不大给面子。

    正走到大操场时,忽听得一阵喊杀声起,凑过去一看,原来是新生的军训开始了。

    不由得想起去年他自己初到此地,开始也是有这一出,十分好奇,跟着玩了一会儿,就想个办法遁去了。叫他听人号令,稍息立正,可没这道理。

    郝俊也怕吃苦,想跑又不敢,见邹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便问他不怕学校开除么。邹杰倒是看的透彻:还有三年学费没到手呢,舍得放少爷我走么。

    也只有常军是认认真真的,他的父母都是军官,自小就对他进行军事化教育,他还在怀抱的时候,他妈就拿进行曲当催眠曲唱给他听。左羽最早见到他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说话铿锵,目不斜视,每天被子叠成豆腐块。连军训的教官们都赞叹得不得了,叫他到操场高台上做示范。那午后好大一轮太阳,从底下看不清他黝黑的脸,身边裹了一层光晕,他站得笔直,纹丝不动,一直到中暑晕倒,送医抢救……

    年轻人谁都有个上进的心思,可谁也没想到最后军训优秀学员竟是一天没出勤的司马明,文体委员也落在王菲的手里。常军嘴上说不在乎,却剃了一个光头,渐渐地言行作风也变了。

    左羽趴在体育场外围的栏杆边上朝下看,见底下几千人排列整齐,一个教官正在上面教授军体拳。

    这军体拳实则脱胎自“岳家散手”,这套拳本是创自岳武穆,经其子岳震、岳霆传了下来,用于战阵格斗,却和普通的技击术不同。不讲究变化多端,更不用姿势美妙,专在取敌性命,全是走刚猛的路子,招式狠辣凶猛。

    终究是粗浅功夫,为求简便易学,套路更是大为简化。左羽看看没什么味道,心中胡思乱想:据史书讲,金元之际,民间禁用铁器,至元成宗始开铁器之禁。这拳几度差点失传,所谓“失诸朝,求诸野”,到了明清之际才又发掘出来,用以教授卒勇,却是官方化了。到了清雍正时,更是禁弄拳棒,那是什么道理。“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只不过侠是用禁,儒却是用杀的。如今却不禁了,又是为什么?任你武功再高,那也没枪厉害,所以现在禁枪械,不禁拳棒。待有一日出了比枪更厉害的东西,那自然……哈,不知修真者怕不怕枪,这倒没研究过,只怕就算打不死也疼得很,哪天找一把来,叫邓飞试试。

    又见那教官停下来,提着嗓子嚷嚷了几句,带着些地方口音,也不知说了什么,又耍了两招,虎虎生风,大有南拳的底子,竟是个外家高手。底下的学员跟着有样学样,有的认真,有的不过敷衍,出手软绵绵的,但数千人一同呼喝之声,倒也吓人。

    左羽又想:可是自古来怎么不禁修真?是修真者无争无为,对在位者没有威胁么?还是修真者太少,不足为虑?是了是了,惹不起才是真的。成吉思汗扬言杀尽汉人,为什么却对全真教另眼相看,恭恭敬敬请了长春真人西行赐教。王重阳立教终南,本是抗金不成,才闭关于活死人墓,可他的弟子却欣然赴了酋首的邀约,远去大漠,这是为了什么?有元一代,自七子以下全真弟子受封的不少,铁木真还亲口免了全真教的徭役……

    眼见那些女生频伸锁喉之玉手,猛提撩阴之玉足,口中娇喝连连,左羽渐渐觉得无趣,兀自捏着空塑料杯子往教室去。

    他来得甚早,教室里还没什么人,等了一会儿,王雅倩抱着书进来,过来坐在他边上,说了两句话,翻开一本书来看。左羽看她手里的书很有古怪,一把抻过来,见硬硬的黑色封皮上没有字,包了一层皮革,却十分破烂,露出里面的木板,也有些糟了,书边用黄金裹着。里面的书页是羊皮纸,皱皱巴巴,却全是手写的外文,有“A”有“B”,像是英文,可又不像,便问道:“这倒是个古物,哪来的?”

    王雅倩道:“这个啊,是柳姐姐给我的,她说偶然从家里翻出来,她也看不懂,所以给了我。”左羽道:“嗯,什么时候见的,她全好了么?”

    王雅倩十分高兴,道:“是啊,昨天回来的,你出去了又不在,找你也找不到。”

    左羽翻着书道:“这上说的什么?”

    王雅倩道:“这好像是一本诗集,只是用的是古典拉丁文,文字很晦涩,好多词都查不到了,句法也很奇怪,应该是很古老的著作。看来只有等我妈回来,给她瞧瞧。”左羽一听,敢情是洋文言文,左右也看不懂,还了给她,牵了她一只手,轻轻把头倒在课桌上,听她给自己念那书上翻译过来的句子。

    过了些时候,教室里才上了七、八成座儿,忽见王谦儒把自行车扔在教室窗外,从后架上取下一个皮包,夹着进了教室。王雅倩这个场可不敢不捧,正要拉左羽往前坐,再看他趴在桌上早已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