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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难民

    这连定亲礼都还没办呢,怎么连小嫂嫂都喊上了。

    哎呀呀,老脸都烫死了。

    温杳正要说话,忽然想起这厮唤作林子初,那他莫不是……

    “林老将军与小郎君是何关系?”

    “他是老夫幺儿,三年在外不知归的竖子。”一道声音蓦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温杳回头,见林老将军目光沉沉地走来,盯着林子初哂笑:“舍得回来了?”

    林子初摸了摸鼻子,朝林老将军讪讪一笑:“儿听闻阿父要致仕回乡,想着阿兄在外戍守,边疆又只有小郡主一人,便想着回来接阿父的班。”

    闻言,林老将军面色稍缓,冷哼一声离开。

    林子初舒了口气。

    作为林家幺子,他一直想做个惩恶扬善的大侠客,遂十三岁离家游历中原,立誓闯出一片好名声。

    然后途中结识谢珩,与之成为至交。

    跟谢珩去长安后,得知温杳要去塞北,谢珩便委托他置办了这些东西,送到塞北来。

    温杳离去的那一天,他一直是暗中相随,跟着来到塞北的。

    若不是受谢珩所托要照拂温杳一二,他还真不想回到这里呢。

    就这样,温杳在塞北入住下来。

    除了这里的气候较为寒冷之外,一切都与在长安时无异。

    军中将士原先不服温杳管教,纷纷要求与她一试高下。

    在领会到温杳的温家梅花枪法后,他们一个个心服口服,有的甚至满目钦佩,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温大将军。

    遂再无人闹事。

    而后又有林子初与温父的几个心腹料理军中事宜——插不上手的温杳感觉自己像换了个地方咸鱼。

    驻军几日后,温杳摸清了地形,打听到了那传闻中出现五彩雪莲的地方,便打算上山寻找。

    林子初听到温杳的话,蹙了蹙眉——

    “这天气不好,恐怕近些日子要落暴雪。落暴雪时胡人无法狩猎,极有可能会来侵扰塞北。若小嫂嫂这时离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遇上嗜杀汉人的胡人而无人应援。”

    温杳思忖片刻,颔首道:“那便等过些时候吧。”

    反正都来塞北了,也不急于一时。

    因为考虑到接下来要打仗,温杳便搬出压箱底的兵书。

    她曾经也熟读这个,也曾跟着阿父上过战场。

    后来遇到了容璟,她便舍弃了原本那个恣意潇洒的自己,成了长安城中人人称赞知书达理的长宁郡主。

    如今再碰这些兵书,温杳只觉感慨。

    她翻开竹简,一篇一篇看过去,原本模糊的记忆刹那凝聚在脑海。

    这些本便记在心中,如今只是温习一遍,便又记了下来。

    除了看兵书,温杳还与林子初以沙盘斗兵。

    起初,温杳总是不敌林子初,被他杀得片甲不留;

    后来,林子初开始不敌温杳,被她杀得片甲不留。

    “小嫂嫂兵法谋略远超在下,不愧是将门之女!”又输了一盘,林子初由衷赞叹。

    温杳摸了摸鼻子。

    论兵法谋略,她是远不及阿珩和阿父的,还是他们厉害。

    而她不过是将从书上学到的应用到实战里去而已。

    ……

    腊月,塞北飘了一场长达七日七夜的大雪。

    大雪下起来时,所有的将士都警惕起来。

    大周塞北的雪很好看,也很危险。

    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胡人,每每都在大学降临时,跟着出现在长城境外。

    他们的铁骑是大周将士的噩梦。

    在大雪下起来的那一天,温杳把那杆自己带来的红缨枪擦得锃亮。

    “若是打仗了,小嫂嫂还是不要上战场了吧,战场上太危险了。”林子初抱着一坛温杳酿的果子酒,一边喝一边开口劝她。

    “我若不上战场,他们便要以为我温家没人了。”温杳摇摇头。

    她必须率军,必须立威,不然难以服众。

    若不去打仗,那些朝臣必定要以此弹劾她温氏,说她尸位素餐,说温家将门无后。

    前世她没能守住温氏,这一世她一定不会让温氏有事,也不会再让阿父担心。

    看到小姑娘眼里的坚毅,林子初忽然有些羡慕起谢珩来。

    找了个这么好的新妇,能不让人羡慕吗。

    也许是温杳比较幸运吧,在他们磨刀霍霍,准备大战一场的时候,胡人并没有如预料中到来。

    来的是一群从西凉北疆流浪过来的难民。

    西凉北疆与大周北疆紧紧挨着,因为要面对共同的敌人,也便是胡人,所以这里的西凉军和大周军鲜少互打,甚至偶尔会交换军粮,尝尝异地的风味。

    考虑到这里民风友好,天武帝和西凉老皇帝便在北面开通了贸易。

    而这条贸易之路,就是曾经盛极一时的西域丝绸之路。

    两国商人常常从西域丝绸之路往来贸易,贩卖丝绸茶叶等特产。

    所以在知道这些难民从西凉北疆而来,又好几天没有吃饭后,温杳当即让随军厨子给他们做了一顿鲜掉舌头的羊汤。

    羊汤暖身果腹,里面炖着白萝卜,放了些蒜叶,难民们吸溜吸溜地喝了个大饱。

    待到众人吃饱喝足,温杳考虑到没有那么多的屋子供这些人住宿,便搭建了帐篷给他们临时居住。

    “老伯,西凉北疆出了何事,叫你们从那里流浪数百里过来?”温杳走进一个帐篷,看向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那老人叹了口气,缓缓道出实情。

    前不久西凉老皇帝驾崩了,原本是太子继位的,可是太子自三年前便不知所踪。

    国又不可一日无君,朝臣们便各自拥立看好的皇子夺位。

    最后胜出的是丞相支持的三皇子刘子业。

    他登基为帝后,杀尽手足,并下了好几道荒唐的旨意,顺带为了充盈国库而加重税收。

    消息传到西凉塞北时,当地的百姓听到那么重的税收纷纷白了脸色。

    他们一年到头就那么丁点薄的收入,连养家糊口都不够,还怎么缴税呀。

    这也便罢了,新来的官吏想着法子压榨他们不说,还变相夺走了他们吃饭的家伙——那些田地他们祖辈开垦,现在全部落入了豪绅的手中。

    而那些豪绅又看不惯他们,便将他们驱逐出境。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通过西域丝绸之路朝大周流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