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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当年案宗

    荀太后很快说自己累了,让陆挽君留下来陪南阳。

    “恭送太后。”

    二人起身送走荀太后,南阳没再坐下去,而是侧身对陆挽君说:

    “出去走走吧。”

    话毕,她率先迈步往外走。

    “姑姑……”

    长素想阻止陆挽君跟上去,陆挽君回她一笑,要长素不必担心。

    一个南阳能奈她何?

    春寒料峭,御花园里只有梅开得最好。

    “太后要我嫁给宋俭让,你是不是很得意?”

    南阳故意踩在残枝上,干枯的枝桠咔嚓声碎,砸起地上的湿泥沾到南阳鹿皮小靴上。

    “挽君不敢。”

    陆挽君平视南阳,先是莞尔一笑,再轻道不敢。

    南阳瞥她一眼,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御花园再往前走是上阳宫,上阳宫历来是皇后住所,今上楚策还未大婚,所以上阳宫这些年一直空着,鲜少有人步足。

    南阳脚步停在了上阳宫殿门外,她抬头看向刻着“上阳宫”的牌匾。

    “陆挽君,本宫一直有句话想问你。”

    南阳目光从牌匾上移下来,落到陆挽君身上。

    陆挽君面上从容,眼眸含笑:

    “公主所问,挽君无所不言。”

    她眼神清明,面上的笑又太坦诚,整个人端立原地,像毫无杂质的玉石,不曾雕琢夜质朴生辉。

    南阳只一眼就移开目光,她尤其厌恶陆挽君的眼睛。

    南阳深吸一口气。

    “你之所以嫁给沈昶,是为了报复我,是不是?”

    南阳语气毫无理由的强硬起来,大有以势压人之态。

    南阳态度转得快,陆挽君下意识往四周看去,宫道四周都没有人。

    南阳冷笑一声,看出了陆挽君的心思。

    “怎么,你不敢说实话,还怕我在周围留下证人吗?”

    闻言,陆挽君唇角慢慢展开,她踱步到南阳面前,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俯下身,靠近南阳,轻声道:

    “报复你?你配吗?”

    说完,陆挽君立刻退开,面上的笑容逐渐浓郁。

    “你嫁给沈昶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他,而你恨我当初把你推下水!”

    南阳死死盯住陆挽君的脸,想从她的面上看出惊惶。

    南阳提到推陆挽君下水,陆挽君膝盖生理性抽疼起来。

    她有些站不住。

    “你错了,我嫁给沈昶是因为我爱他,因为你?你还不配。”

    陆挽君说完,为了防止自己对南阳做出什么,她转身要走。

    长素说得对,她就不应该跟着南阳出来。

    陆挽君离开的步伐有些狼狈,她的膝盖已经到了提起落水就会下意识抽疼的地步。

    太医说这是创伤刺激后遗症。

    独自站在上阳宫门口的南阳面无表情看着陆挽君离去,既没有叫住她,也没再跟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上阳宫门里才吱呀响起,里面出来一个人影。

    人影小心站在南阳身后。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陆挽君在沈昶面前说出自己是因为报复本宫而嫁给他的。”

    南阳看也不看身后之人,冷声吩咐。

    “是。”

    人影声音怯怯,一直低着头不敢抬首。

    陆挽君回府时天色尚早,特意在长安街下了马车,说是有些东西需要买。

    车夫被陆挽君安排去买一口酥,而她自己带着长素进了一间茶楼。

    “你在门外守着,不许旁人进来。”

    陆挽君进门前,对着长素吩咐道。

    “是。”

    陆挽君推开门进去,里面坐着一位月白常服的男人。

    “王妃娘娘。”

    男人先迎上来请安。

    “谢大人。”

    陆挽君福身回礼。

    原来这人正是现任大理寺卿谢旻之。

    “坐吧。”

    谢旻之邀陆挽君坐下。

    今日见面是谢旻之定下的,他查到了陆挽君想要的信息。

    “这是当年的卷宗。”

    刚一坐下,谢旻之从身后取出一份羊皮卷包裹着的纸递给陆挽君。

    “多谢大人。”

    陆挽君接过,却没当即打开。

    “王妃娘娘不必与臣这么客气,若不是王妃娘娘提携,臣也走不到今日。”

    谢旻之笑起来。

    他话中的提携是指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旁人都以为这个位置铁板钉钉是荀良的时候,陆挽君给谢旻之写信说她有办法助谢旻之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

    条件是谢旻之要帮她拿到十四年前审理陆家的案宗。

    “是谢大人自己的能力,我能做的,不过是举手之劳。”

    陆挽君谦虚道。

    她这可不是举手之劳,如果不是她在荀太后面前说沈昶抓到了荀良的把柄,那这大理寺卿的位置一定会落到荀良手上。

    “东西拿到了,那我也告辞。”

    陆挽君拿起案宗,提出告辞。

    她这是为了避嫌,谢旻之与她现在一人是有夫之妇,一个是有妇之夫,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看见会闹出不必要的是非。

    “等一等。”

    在陆挽君即将打开门之时,谢旻之忽然叫住了她。

    陆挽君侧过身疑惑地看着谢旻之。

    谢旻之抿唇笑起来:

    “挽君,案宗里面牵扯到的人,现在大多找不到了。”

    谢旻之这算是给陆挽君打预防针,免得到时候陆挽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话落,陆挽君脸上的表情僵硬了瞬间。

    片刻又柔和而笑。

    “多谢大人提醒。”

    陆挽君朝谢旻之颔首,随即出门。

    谢旻之在窗前看见陆挽君的马车离开了茶楼,他这才起身离开。

    陆挽君回到惊春园,立刻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她小心翼翼将羊皮卷打开,从里面抽出案宗。

    谢旻之给她的案宗是重新抄写的,如果贸然将原案宗偷走只怕事情会暴露,所以他这才亲自替陆挽君誊抄了一份。

    打开案宗记录,印入眼帘的一个名字抓住了陆挽君的视线。

    正元十九年,赵武极记。

    案宗记录者是赵武极?

    陆挽君蹙起眉,继续看下去。

    纸上写道:正元十八年冬,太子太傅陆观山,以秦时芈后,汉时吕后,西夏萧后为例,命太子引以为鉴,此为诅上冤后,帝怒,罚之爵位,贬去太傅之职。

    陆挽君死死盯着正元十八年冬的时间节点,她很难不将这时间点与她父亲留下来的游记手札上的字联系起来。

    荀后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