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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病入膏肓

    走在公司楼下的绿荫道上,王雅格的思想游离于肉体之外。

    在鹿特力公司的日子似乎越来越好过了。大家都不是白痴,李雄达每次开高层会议都钦点王雅格参加,因此就算她没有任何升职的空间,大家也明白,这是老板器重的人,最好还是不要为难她比较划算。肖柳薇当了财神爷以后,反倒能够冲着王雅格微笑了,销售部那些不冷不热的面孔也渐渐变得鲜活起来,让王雅格感受到他们也有一颗温暖的心。就连程晶和恐龙小姐这两个冷血动物也不再对王雅格冷眼相向,还一个劲儿“格姐”前“格姐”后的喊。程晶过去曾挑剔王雅格做的文案跟不上时代,近日却总请王雅格当救兵,不是请她编辑言简意赅的推广短信,就是请她发布东北区域优惠活动的消息。平时鲜少与企划部往来的郑晓茗开始盯上了王雅格手上的推广资源,频频请她参与电商部的推广工作会议,总想借王雅格掌握的媒体渠道推动电商部的销售。王雅格明白,所有这些变化,并非看在她的面子上,而是因为她作为鹿特力公司品牌推广的核心点,所有的媒体资源自然而然集中在她的手中,而她又足够努力,让这些资源都活动起来,一起产生化学作用,人们才会变得对她尊重有加。

    不过,她万万不敢擅自应承这些工作,而是充当和事佬要求大家先简单发个邮件请示企划部老大阿LUN。这个暴脾气的老大其实也不难哄,但凡他收到的邮件,几乎无一例外地转发给王雅格。相处了一段时间,王雅格总算明白,阿LUN不过是非常清楚自己所处位置的权力罢了,他需要捍卫职权,需要所有事情在他的掌控之中,虽然看起来很是霸权主义,但也合情合理。比起好脾气的朱尚,这种方式或许更适合当老大,毕竟他的努力确实为企划部赢得了气场。

    最让王雅格感慨唏嘘的是许强这号高大帅气的人物,他进鹿特力公司时作为曾就职于五百强企业的高薪人才任命为人事副总,据说月薪三万,是王雅格工资的五六倍。可进公司以来除了组织员工之间互相讲讲课,又嘱咐林果恬搞搞员工拓展活动,也没其他政绩。李雄达于是想辞退他,许强索性要求李雄达让财务部立刻结算工资,否则不会主动离职。没想到平日里极好脾气的李雄达竟然没有应允他的要求,许强只好硬着头皮每天死撑着到公司上班。几乎没有一个同事跟他打招呼,除了王雅格之外。许强本来话就不多,声音也不太有底气,跟李雄达这么一闹,一米九的个头看起来似乎只剩下一米七了。

    王雅格并不想改变自己的后知后觉,除了同事们主动八卦,她绝不会向任何一位同事打听这方面的事情。虽然搞不清楚到底错在于李雄达,还是在于许强,但她琢磨着,许强又是何苦呢,这种日子该多难过,每天关在原本属于他的办公室那个小房间里,岂不像在坐牢?没有交流,没有工作可做,时间过得该有多慢!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要幸福得多,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每天有一堆人找她合作,她看起来比总裁还忙。这倒应了李雄达的要求,让她像个总裁一样为鹿特力的名气着想。

    她的思维继续跳跃着,突然便调到另一个频道,想着高易惟近日的微妙变化入了神。

    虽然曾经两度用红绳子捆住自己的双手,可她还是忍不住给高易惟发了不少邮件。时而说绝交,时而求他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这个高易惟倒好,以往的承诺一个都没有兑现,唯有“不再说话”这个承诺倒是履行得很到位,简直无可挑剔,不管王雅格怎样相思情浓,又怎样欲哭无泪,他都没有任何回应。王雅格写给他的文字,多到可以凑成一本小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铁石心肠,王雅格百思不得其解。

    确切地说,他也不是没有任何回应,至少还会在个性签名上跟王雅格遥相呼应。当王雅格开玩笑地发邮件告诉他,如果不方便给她留文字,可以在公车站见面,他竟然在个性签名上直接发问:“什么时间?车站六点四十分就下班关门了。”六点四十分,他说的是自己下班离开公司的时间,他在召唤王雅格。

    可是,被他在电话中那样冷冷吼过,王雅格已经不敢再相信这是出自他诚意的邀约了。高易惟若想见她,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钥匙还在他身上,只要大大方方打开她的房门就可以了,何必搞得像个地下党呢?即便不作为秘密情人,作为一个好朋友,总可以大方地去见她吧?他甚至还可以跑到王雅格的公司楼下见她。只要他想见王雅格,总有超过一百种的方式可以见面。因此,王雅格不会相信他个性签名上的暗示,就此提前下班,跑到他公司楼下前方的公车站等候他出现。按照正常的下班时间,她到达那个公车站是七点十五分,所以,他们也不会意外相遇。

    王雅格也曾笑称,若不方便使用手机和QQ,可以采用微信,如今正是网友大移民时期,人们大批大批地从QQ平台转移到微信平台,为何不好好利用呢?这封邮件发出后,王雅格很快收到一个陌生ID请求加微信好友。这位神秘的微信好友“黑夜传说”每天不忘早晚问安,还时不时询问她开不开心,可无论王雅格怎样打探,他就是不愿意透露真实身份,只是频频向她示好。是不是高易惟?这个问题在王雅格心中闪过一千次一万次,也让她就此分析过一千次一万次。假如真是高易惟,那为什么他们要以这种方式陪伴彼此?为什么不能开诚布公地交谈一次?高易惟在试探她的心吗?还是真的不方便坦露身份,因为他没有自由,他的手机还被跟踪,即使换了一个平台,依旧离不开手机这个载体,所以他不能承认是他,对吗?可是,王雅格又怎能就此确定就是他呢?虽然对方会通过一些小细节加以暗示,仿佛在提醒她,他便是高易惟,可是,假如是巧合呢?王雅格认为自己不能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她必须学会保护自己。万一只是巧合,那她相信一个不知名的网友就是非常幼稚的事情。

    在公车站站了半晌,305路公车终于晃晃悠悠过来了。可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才记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走得太急,竟然把钥匙忘在屋里了,“哐当”一声关上房门的时候,她在心中惊呼:没带钥匙!

    犹疑间,305路公车一扫刚才的懒散,一下子开走了,完全没有等她的意思。

    算了,没有钥匙,也不用急着回家了。

    王雅格继续往前,向中山纪念堂走去。

    找王琛瑞要钥匙,得等到他晚自习下课,还有四个小时,王雅格索性决定好好享受这段时间。

    不急着回家,不急着吃饭,不急着去哪里,就这样空落落地晃荡。

    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进不了家门,可以向他求救吗?他有钥匙。可是,怎样才能让他知道,她进不了家门?打电话?发短信?发邮件?直接跑到他的办公室找他?给那个陌生的“黑夜传说”发信息?

    根本没有一种办法可行。

    要命的是,就在过滤这些想法的时候,她早已鬼使神差把短信发了出去。发给一个将她列入黑名单的号码,不单他完全不知情,甚至会被陈茵获悉,这将成为陈茵嘲笑她的新话题。

    王雅格先是瞪着手机发呆,继而又露出骄傲的微笑。嘲笑就嘲笑!哈哈!这岂不是更妙?让陈茵知道他俩确实像夫妻一样生活过,不是又扳回一局了吗?

    仰望着孙中山石像,她在心里大声呐喊:革命啊革命,千万要胜利啊!

    手机突然跳出一条短信,王雅格整个人完全凝固了。

    高易惟竟然回短信了!“我还在惠州,没那么快回去。”

    他没有不救她,可是也救不了她。

    想到高易惟的沉默给她带来的羞辱,王雅格气不打一处来,他既然那么纵容一个只知道向他要钱的女人,好啊,那就让他纵容个够!

    “那就把钥匙扔掉吧!”发出这条短信给她带来了一丝快意,虽然清楚这样可能让高易惟误以为她只是在讨回钥匙而不是真的忘记带钥匙了,可是,她无法不看起来像是决绝的样子,因为他对她已经够无情的了。

    来迟了,那就不要来了。这种话她当然也不会直接说出来,鬼知道该死的陈茵还有没有在窥视他们的通信内容呢!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让陈茵去琢磨,那样更有意思。

    忽然,她快步跑出中山纪念堂。

    王雅格在银行的自助柜台取了钱,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利是封,将钱装了进去。接着,她疾步走过天桥,上了公车。

    陈文惠已经做了放疗手术,她必须去看看这位可怜的闺蜜。鹿特力公司依旧没有发放工资,王雅格的全部家当已经只剩下四块六毛钱了,她不得不向杨大同求救,于是她的账户里多了一千块钱,这会儿她可以给陈文惠一个红包了,虽然钱不多,起码让她认为拿得出手。

    下了车,王雅格买了一个面包,胡乱啃着。

    穿过医院里幽暗的小路,阵阵秋风撩得树叶“哗哗”作响,加深了王雅格心中的寒意。

    不知道,她的闺蜜正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区区五百块钱,能帮到她什么呢?可是,有钱就能减轻她的痛苦和屈辱了吗?有钱就能还她做人最起码的尊严了吗?

    眼泪沉默地往下爬行,最终从她的脸颊跌落,无声地消失在黑暗中。

    看到“介入科”三个字,王雅格止住了脚步,她捂住嘴巴,双肩微微颤抖,本想忍住眼泪的她,此刻却哭成泪人。

    她拼命地吸住鼻涕,试图将眼泪也牢牢吸住,好不容易,抽泣的马达总算停了下来,她成功了。

    抹干泪痕,她掏出镜子,捋了捋头发,又上了点唇膏,对着镜子微微一笑,这才大步流星往病房走去。

    “诶,你来了!”吴庆抱着一堆换洗的衣服从病房出来,冲王雅格咧嘴一笑。

    王雅格微微一震,“哦,你要走了吗?”

    她不动声色地端详了吴庆一番,他看起来精神抖擞,脸庞饱满,毫无倦意。

    吴庆笑得越发灿烂,“我先把阿惠的衣服拿回去洗,我妈正在给她煎药,晚一点儿我再带过来。”

    “那你忙吧!”王雅格冲他点点头,她没有办法对着他假装微笑,并且巴不得他快点回出租屋。

    拐进病房,陈文惠正躺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

    王雅格低头看了看自己单薄的棉麻中袖上衣,又望了望陈文惠的倦容,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她明白这次手术对陈文惠来说意味着什么。

    陈文惠并没有入睡,只是疲倦地想要窝在被窝里。看见王雅格,她像刚刚活过来一般,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眼里的疲惫却没有就此扫去。

    陈文婷微笑地请王雅格坐下。“雅格,你急不急着走?”

    “不急呀!”王雅格摇摇头,“你要是需要忙什么就放心去吧,我来守着。”

    “也没有什么,我就是刚刚帮她擦洗了身子,有点热,想去洗个澡。”陈文婷的笑容略带疲惫。

    “没事,没事!你快点去吧!”王雅格说。

    “药液要是输完了,你就按铃哦,护士会来换药。”陈文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朝她摆摆手,“我那走了哦,很快就回来。”

    王雅格转向陈文惠,关切地看着她。

    “那种药真的好厉害,做完手术,我就不停流冷汗,一个晚上要换三床棉被,不换不行,连棉被都是湿透的,像泡在水里一样。”

    “是气虚吧?”王雅格为自己的无能为力郁闷。

    “你知道二姐为什么急着回去洗澡吗?”陈文惠无力地说:“她是急着回去带中药过来,要仰赖吴庆先生啊,那得等到十一二点,他就过来报个到睡觉而已。”

    “催他呀,什么都靠二姐那不累死她了吗?”王雅格气不打一处来,想起吴庆那张毫无倦意的脸,越发觉得可憎。

    “算了吧!催有用吗?‘好好好’,说完还是照样。二姐守夜比他守得要多得多,做完手术,我冷汗流得更严重,他照样呼呼大睡也就算了,喊他起来帮我换衣服,他竟然打我。”陈文惠眼里发出冷冷的光,仿佛吴庆就在眼前。

    “什么?”王雅格的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吴庆不是总亲昵地帮她按摩吗?看起来是做作了点,但总不至于做出这种缺德事来吧?莫非这位好闺蜜因为生病感到特别无能,所以尤其敏感?甚至还出现幻觉?

    陈文惠看起来很冷静。

    “我当初就不该回去,我应该听你的话,他们把我骗回去,却还是照样对我不管不顾,把我夹在中间,斗来斗去。”陈文惠叹了叹气,换了温柔的声音,“诶,我总希望你跟易惟在我这里相遇,可偏偏你们就遇不到,你们现在到底怎样啦?你真的就这样不理他?”

    “我能怎样理他呢?是他不好好跟我讲电话,是他要跟别人一起生活的,生一个孩子也就罢了,还生两个,现在,他走得出来么?”王雅格没料到陈文惠还会向她提起高易惟,“还记得给你装窗帘那一次吗?他不是老说他日子好难过吗?总是要我跟他在一起,每次都温柔得让人无法抵抗,可结果呢?至于怕成这样吗?他要是把房子和钱都给那个女人,干脆地跟我在一起,我倒还能被他的真情感动,可现在这样把我当成什么啦?跟他一起搞特务工作?他喜欢撒谎,喜欢演戏,我可不喜欢。”

    “唉!这一点跟吴庆还真像,温情脉脉的男人,谁能抵挡?”陈文惠的唇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王雅格想起陈文惠匆匆收拾行李离开广州的情形,她手中的陶瓷杯,印着他们仨的照片,笑容灿烂,看起来是多么温馨的一家人!而制作这个杯子的主意,如此浪漫的举动,正是出自于吴庆。

    “他不是不喜欢那个女人吗?为什么不敢说真话,为什么不敢大声告诉别人,他想跟我在一起?现在好了,那个女人也很爱演戏,终于合他的胃口了。”王雅格一想到自己跟高易惟从此不再相见,他就要收心当他的好男人去了,心中止不住涌起一股寒意。

    “我相信你这么认真地生活,一定会过得很好的。”陈文惠虚弱地安慰这个同病相怜的朋友。

    王雅格很想确信她这句话是真理,可看着陈文惠窝在病床上的样子,突然对一直坚持的坚强感到怀疑。

    好人就真的有好报吗?还是我们都曾十恶不赦过,才落得今日这般窘迫的状况?

    轻轻咳了几声,王雅格竭力抑制着胸腔中意欲爆发的咆哮,痛痒在啃噬她的胸腔和喉咙,她甚至怀疑自己也同陈文惠一样,早已病入膏肓。

    不不不!我不能死,我还要陪着小瑞长大,我走了,那他怎么办?不行,我不能走!

    王雅格终于忍住了咳嗽。“我就是说不了慌,我没办法像他那样坦然地否认我们的关系,假装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就是想看看,这么多年一直想跟我在一起,又不离婚,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陈茵的问题。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们都有问题。”

    “唉!你不要理他了。这种温情的男人对谁都一样好吧!既然他把婚姻当儿戏,那他就得去品尝这种恶果。”陈文惠本来想替这个道义的兄弟说说好话,结果还是站在王雅格这边了。“傻女人啊傻女人!我们都太傻了,太容易被男人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我们就该学习那些只管要钱的女人,不要心疼男人。不然,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啊!”

    好闺蜜的话又搅动王雅格心中的寒意,说他“对别的女人一样好”,这叫她接受不了。她看着陈文惠,勉强露出淡淡的笑容。她可不能在陈文惠面前掉眼泪,这会将她的好闺蜜完全推落绝望的深渊。

    她突然想到,自己带了一个利是封,于是摸出它,塞到陈文惠的枕头底下。“好运哦!”

    陈文惠责怪地看着她,“干嘛要这么见外?我妈准备的钱足够了,你多么不容易,还弄这种客套的事情干什么?”

    “不是,不是!钱不多,只是为了祝福你。”王雅格宽慰她。

    陈文惠见不容推辞,只好作罢。

    陈文婷很快带着中药回到病房,吴庆果然没有出现。

    为了让陈文惠早点歇息,王雅格恋恋不舍地起身告辞,走出医院。

    站在烈士陵园站前方的西餐厅门口,王雅格盯着水池中转动的风车发了呆。

    回想着高易惟一步一步靠近她,一点一点将她带到今日绝望的境地,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他的温存比谁都温存,他的绝情也比谁都绝情。但是,他绝对不是吴庆那种心胸狭隘坑蒙女人钱财的卑鄙小人,不管高易惟如何不公平地对待她,她依旧明白,高易惟有着宽阔的胸怀。

    可是,这才是最可怕的!

    王雅格抱紧自己的双臂,努力回味高易惟怀抱的温暖。

    为什么不恳求陈文惠的帮助,在病房中与高易惟相见?王雅格质问自己,为什么要那么骄傲,为什么要贬损他?终于,她明白自己绝对不会低头,十年来已经够没有尊严了,期限已经到了。尽管过去高易惟曾一次又一次向她低头认错,可是,他终究没有真的顾及她的尊严,他将她放在一个随时都会遭人唾骂的角落,然后要她乖乖呆着,他只是在哄骗她,因为她足够天真。她再也做不到这样,更不可能反过来向他乞求怜悯。若是他依旧认为她再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而就此退怯,甚至像上一次立即转身投入陈茵的怀抱,那这样的人她也不要再留恋了,一个如此不懂她心意的人,一个随时都可以跟别的女人苟且的人,又有什么值得深爱呢?

    虽然白天依旧艳阳高照,可是到了夜晚,秋天的寒凉就随着秋风席卷而来。王雅格瑟瑟发抖,她不愿相信,自己深爱的人会是如此目盲心瞎,她只愿相信,自己的王是何等伟岸。

    高易惟是她心中的王啊!怎么可以是一个击杀她信念、面目狰狞的魔鬼?

    她深深明白,这才是高易惟最可怕的地方,他温情,他绝情,又足够伟岸,让人欲罢不能,他比吴庆可怕多了。

    她还无法做到洒脱地转身走掉,她做不到!她可以臭骂他,可以贬损他,可以不理他,但是,别人不可以那样说他,更不可以劝她离开他。她跟他连为一体,若有外力生生将他们扯开,便要扯出一片血肉模糊来,这样,她的血便会流干。不要!不要!王雅格努力缝合着伤口。她要跟他保持一体,即使不见,他仍旧是她的,如他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