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你在哪儿
南澳拍摄行程是王雅格期待已久的短途旅行，虽然任务不轻，但她已胸有成竹，一路上，心思早飞到美景上。能够远离阿LUN的高压，远离陈小蔷的苦瓜脸，对她来说这是一场胜利大逃亡。
她要去的南澳并非高易惟所讲的潮汕地区南澳岛，而是深圳的一片海湾。
到达港口的时候，已接近傍晚。
郑晓茗任带队兼翻译，建议大家先到山坡上踩点。本来她大可不必出动，但由于负责拍摄工作的人员都不会讲英文，无法同外模沟通，她也只好亲自出马。拍摄过程所产生的全部费用均由电商部掏腰包，公司财务会将这笔账算在电商部头上，所以企划部根本没有话语权，只能像个老二一样跟在郑晓茗屁股后面，听从她指挥。
幸好，郑晓茗一向看好王雅格手上的广告资源，王雅格也着实帮了她不少忙，再说，郑晓茗虽然在生意上善于精打细算，可在对待同事和下属时，也没有任何怠慢之处，因此，王雅格并不介意企划部“被包养”的地位。
梁易天作为此行的苦力担当，确保王雅格毫无后顾之忧，偌大一箱户外装备，真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搞定的事情。看来阿LUN还没有糊涂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不至于塞给她一个陈小蔷，一个连瓶盖都不会拧的人，只怕帮不到她，反而要极尽其能拖她后腿。
开车的是朱尚，他负责电商部此次拍摄的总策划。虽然在公司已是出了名的拖沓大少爷，完全入不了杨友忠的法眼，但郑晓茗却显然跟他很热络，一路上总是“尚哥”前“尚哥”后。
车子绕着海边的绿化道徐徐前行，蓝绿色的大海就在左边，右边则是黛绿的山体，这里的秋色跟广州没有什么两样。大家打开车窗，让干净清爽的空气在车内飘游。
王雅格坐在朱尚后面，靠着车窗望向大海。高易惟说过要带她到海边享受夜景，他又食言了。他还说过许多许多愿望，通通都食言了。
食言就食言了吧，他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并且还带着病痛。他们最后一次享受欢愉时，他忍住激动的感官感受笑称，要不了几年，他就不行了。这也是他们最后的见面，他甚至笑着向王雅格倾诉，他真的穷到不行。没错，就是因为总隐隐约约接收到他不断释放的微笑背后的苦涩，促使王雅格想要让他快速远离那个坟墓般的家。如今看来，他的无望，都是因为需要全额负担那个家的生活开支，加上投资生意，又为孩子交高额学位费，这几乎将他掏空。高易惟对她食言多少次都没关系，但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是王雅格绝对不允许的事情。可她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最终，她还是只能替他找一个借口，然后懂事地离开。
一阵劲风吹来，王雅格本能地按住头上的渔夫帽，转头瞥见路旁的树木摇晃得如同一个个狂魔，她想起舞台上疯狂乱舞的那两个人。高易惟就跟陈文惠一样不听劝，他们都极在乎面子，过得极苦累，令王雅格也跟着感到苦累。她突然为自己如今过着精彩的日子感到抱歉，可是不这样，她又能如何呢？咳嗽的尾声已稳妥地划上休止符，她也该重拾往日美妙的歌声了。
到达山坡时，天已经黑了。鹿特力的小团队走到悬崖边，海浪一波又一波撞击着崖壁，阵阵狂风伴着零星雨点，打得他们节节后退，不到十分钟，他们算是勘察完地形。
迅速收兵，他们回到热闹的海港。
到了海边，自然要大快朵颐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王雅格差点以为自己正置身老家，然而，这片海跟老家的海大有不同，从晚餐所品尝的鱼的种类可以判断这一点。
在鹿特力公司的待遇虽然不高，但是，大开眼界和享受美餐的机会却多不胜数，如此看来，也算是赚到了，何况要多少月薪也是当初由她自己提出，一切都没有什么好叫人不满意。假如公司里没有那么多纷争，产品质量又能向前迈进，那该是多么完美的事情。
雨最终并没有下。岸边停泊着红色的木船，海鲜大排档和客栈的灯光熠熠生辉，海港温馨的夜景让人禁不住拒绝关进车里，他们漫步欣赏一番，进入一家客栈。主人显然花了心思，将待客休憩区做成榻榻米，装饰物富有民族特色，后面还有一个繁花似锦面朝大海的宽阔露台，而极尽浪漫的卡通壁画由楼梯延伸到楼上的走廊，令人误以为在此将会遇到神奇的魔法。“海景房耶！”他们欢呼着入住，借着幽美的夜景消除舟车劳顿。
当阳光全面上线的时候，鹿特力的俊男靓女们已经到达选定的拍摄地准备就绪。
为了节省时间，大家都在车上啃了面包，算是解决了早餐。
经过商议后，他们从山坡下的风景区开始拍摄，这里适合为城市户外鞋取景，接着到海边拍摄溯溪鞋。两位外模虽然由中介公司临时派遣，之前互不相识，但并不妨碍他们在镜头前默契配合。女模特是乌克兰人，男模特则来自捷克斯洛伐克，这是他们吃午餐的时候聊天得知的。午餐吃的是外卖送过来的盒饭，米饭冰冷生硬，但并不妨碍鹿特力的小团队嬉笑玩闹。就连模特都跟他们一起像工地的民工一样席地而坐，黑色灵巧的蚂蚁在他们周围转悠，期盼能够幸运地收获他们掉落的米饭。
由于只有一部相机，只有班得瑞一个摄影师，电商和门店两组产品只能交叉拍摄，所以进行得比较缓慢，每拍完一个系列的产品，就需要把时间留给对方部门，然后耐心等待。电商部拍摄的都是库存特卖款，而企划部则是为了明年的春夏产品手册做准备。因此，拍摄一阵，休息一阵，他们无一例外将此行当作一次公费旅行。郑晓茗特别会照顾人，企划部拍摄时，她不单为王雅格担任翻译，见企划部人手少，还特别派了新人小敏协助梁易天搬装备。
午后，企划部在半山腰的草坪上进行慢跑鞋的拍摄。
郑晓茗突然听到朱尚喊她，急匆匆跑开了。没了翻译，王雅格只好硬着头皮跟两位外模沟通。
“Here.”
“Jump！”
“Run！”
“Face
to
face.”
外模总对王雅格的指挥报以会心微笑，并一一照做。后来，不知为何，这种蹩脚的交流成为大家的笑点，由仰头大笑，到捧腹大笑，完全停不下来，摄影师班得瑞一度笑得连照相机都差点握不住了。
如此有趣的工作，难怪陈小蔷一直偷偷窥觑。这个想法突然跳出王雅格的脑海，她对自己感到十分满意。属于我的，我就是要牢牢把握。紧接着，她的思维又跳到高易惟那里：他一直说他是我的，那我要不要牢牢抓住？到底要不要？
开玩笑并不影响他们的工作进度，王雅格对每个造型把握到位，很快完成了慢跑系列的拍摄。班得瑞提议先完成企划部所有工作，于是他们又转移阵地，向最高的山头走去，小敏自告奋勇回到车上拿登山杖。
很快，他们听到小敏远远地喊：“你们在哪里？”
“在这里！”梁易天淘气地高声回答。
“在哪里？”
“在这里！”大家一起喊。
两位模特依旧跟着笑个不停，虽然语言不通，却不妨碍他们感受欢乐的气氛。
“嗨！你在哪儿？”小敏用滑稽的腔调唱了起来。
见鬼！什么歌不唱，偏偏唱这一首。王雅格心中一沉，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最近是怎么啦？越接受现实越容易落泪。幸亏她功力深厚，又恰好到达山头，这里风沙四起，她假装眼睛进了沙子，趁着使劲揉眼睛，硬生生将泪水吞了回去。
高易惟跟她说好了一起去海边，可如今陪王雅格到海边的，却是一群比她小得多的同事。
小敏真不该唱《雨花石》，这是属于王雅格和高易惟的歌。他还会像往日一样无论走到哪里，背包里都藏着一颗雨花石吗？可是，留着雨花石又有什么用呢？
梁易天拿出登山鞋递给模特。
王雅格望着涌动的海面，甩甩头，露出微笑，从袋子中翻出速干裤和皮肤衣，协助模特换装，动作麻利。
一个小小的山头，却要拍出高山的磅礴气势，真是难为模特和摄影师了。王雅格为难地说明自己的意图，不料男模特和班得瑞竟不畏险阻，各自站在悬崖边，一个找感觉，一个找角度，吓得王雅格双腿直发抖，幸好梁易天和小敏分头保护着他们，她才稍稍有些放心。看着照片，王雅格开心得直叫，多亏了他们，才在这小小的山头上，拍出群峰之巅的感觉。
慢动作完美先生朱尚，搬着一块贴满图片的白板爬上山头，此时，王雅格已经完成所有新款产品的拍摄工作。
风越来越大，朱尚的白板摇摇摆摆，图片四处纷飞。大家一边大笑着，一边追逐图片。朱尚见天公不作美，只好舍弃他的方案，就着地形快速改变策略。
虽然追求完美的他无法完美了，但他并不恼火，在大家的协作下，总算在风雨大作初起时收了工。
上了车，朱尚这才发起牢骚。“本来9月份就应该拍摄了，拖拖拖，都快冬天了，还搞什么搞？唉！”
郑晓茗“呵呵”笑着，她发起牢骚来都带着中立的味道：“没办法啦，没有钱嘛！江总说公司没钱，得电商部出，可我们也没钱呀，这不，就双11赚了点，才敢拉出来外拍。加上找模特，价比三家，才拖到这么迟。”
大家都忙着擦脸上的雨水。
朱尚沙哑磁性的嗓音混杂在汽车启动的嘶鸣声中，“马上就12月了，就算天气晴朗，阳光也不够灿烂呀，效果肯定没那么好。”
“没事啦！没事啦！反正今天都收获不小啦！”郑晓茗依旧嘻嘻哈哈的。
车子在黑暗中沿着绿化道缓缓前行，钉子般的雨点打在车窗玻璃上，发出“嘣嘣嘣”的响声。海面漆黑一片，王雅格惆怅地企图在海上寻找一点光源，却不能如愿。
再见了，南澳海！再见了，我的爱。
虽然此南澳非彼南澳，可是，毕竟都叫南澳，在王雅格看来，这就是她跟高易惟诀别的仪式。
朱尚在鹿特力公司楼下将他们卸下。王雅格打车回到家时，已是凌晨十二点。王琛瑞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厅跟她打声招呼，又迷迷糊糊走回房间，“咚”地一声将自己扔到床上。她已尽量蹑手蹑脚，可还是将他吵醒。这个不断叮嘱她注意安全的帅小伙，此时忍住困倦起身打招呼，不过是为了确认她是否平安无恙。这令她感到温暖，证明她至少还不是完全一无所有。
连续两个晚上加班，得以调休半天，王雅格准备第二天睡个懒觉。她拿起手机调整闹钟，才发现陈文惠破天荒地给她发了短信。
“明天到广州，准备第二次手术，有空联系。”
王雅格一把将手机丢到床头，接着将自己也扔了上去。
来吧，该面对的通通来吧！她原本已经发誓再也不跟医院打交道，可是，陈文惠终究还是选择了做第二次手术，她只能打起精神继续面对。毕竟，能够见到好闺蜜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她应该万分珍惜这些时光。
她要去的南澳并非高易惟所讲的潮汕地区南澳岛，而是深圳的一片海湾。
到达港口的时候，已接近傍晚。
郑晓茗任带队兼翻译，建议大家先到山坡上踩点。本来她大可不必出动，但由于负责拍摄工作的人员都不会讲英文，无法同外模沟通，她也只好亲自出马。拍摄过程所产生的全部费用均由电商部掏腰包，公司财务会将这笔账算在电商部头上，所以企划部根本没有话语权，只能像个老二一样跟在郑晓茗屁股后面，听从她指挥。
幸好，郑晓茗一向看好王雅格手上的广告资源，王雅格也着实帮了她不少忙，再说，郑晓茗虽然在生意上善于精打细算，可在对待同事和下属时，也没有任何怠慢之处，因此，王雅格并不介意企划部“被包养”的地位。
梁易天作为此行的苦力担当，确保王雅格毫无后顾之忧，偌大一箱户外装备，真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搞定的事情。看来阿LUN还没有糊涂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不至于塞给她一个陈小蔷，一个连瓶盖都不会拧的人，只怕帮不到她，反而要极尽其能拖她后腿。
开车的是朱尚，他负责电商部此次拍摄的总策划。虽然在公司已是出了名的拖沓大少爷，完全入不了杨友忠的法眼，但郑晓茗却显然跟他很热络，一路上总是“尚哥”前“尚哥”后。
车子绕着海边的绿化道徐徐前行，蓝绿色的大海就在左边，右边则是黛绿的山体，这里的秋色跟广州没有什么两样。大家打开车窗，让干净清爽的空气在车内飘游。
王雅格坐在朱尚后面，靠着车窗望向大海。高易惟说过要带她到海边享受夜景，他又食言了。他还说过许多许多愿望，通通都食言了。
食言就食言了吧，他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并且还带着病痛。他们最后一次享受欢愉时，他忍住激动的感官感受笑称，要不了几年，他就不行了。这也是他们最后的见面，他甚至笑着向王雅格倾诉，他真的穷到不行。没错，就是因为总隐隐约约接收到他不断释放的微笑背后的苦涩，促使王雅格想要让他快速远离那个坟墓般的家。如今看来，他的无望，都是因为需要全额负担那个家的生活开支，加上投资生意，又为孩子交高额学位费，这几乎将他掏空。高易惟对她食言多少次都没关系，但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是王雅格绝对不允许的事情。可她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最终，她还是只能替他找一个借口，然后懂事地离开。
一阵劲风吹来，王雅格本能地按住头上的渔夫帽，转头瞥见路旁的树木摇晃得如同一个个狂魔，她想起舞台上疯狂乱舞的那两个人。高易惟就跟陈文惠一样不听劝，他们都极在乎面子，过得极苦累，令王雅格也跟着感到苦累。她突然为自己如今过着精彩的日子感到抱歉，可是不这样，她又能如何呢？咳嗽的尾声已稳妥地划上休止符，她也该重拾往日美妙的歌声了。
到达山坡时，天已经黑了。鹿特力的小团队走到悬崖边，海浪一波又一波撞击着崖壁，阵阵狂风伴着零星雨点，打得他们节节后退，不到十分钟，他们算是勘察完地形。
迅速收兵，他们回到热闹的海港。
到了海边，自然要大快朵颐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王雅格差点以为自己正置身老家，然而，这片海跟老家的海大有不同，从晚餐所品尝的鱼的种类可以判断这一点。
在鹿特力公司的待遇虽然不高，但是，大开眼界和享受美餐的机会却多不胜数，如此看来，也算是赚到了，何况要多少月薪也是当初由她自己提出，一切都没有什么好叫人不满意。假如公司里没有那么多纷争，产品质量又能向前迈进，那该是多么完美的事情。
雨最终并没有下。岸边停泊着红色的木船，海鲜大排档和客栈的灯光熠熠生辉，海港温馨的夜景让人禁不住拒绝关进车里，他们漫步欣赏一番，进入一家客栈。主人显然花了心思，将待客休憩区做成榻榻米，装饰物富有民族特色，后面还有一个繁花似锦面朝大海的宽阔露台，而极尽浪漫的卡通壁画由楼梯延伸到楼上的走廊，令人误以为在此将会遇到神奇的魔法。“海景房耶！”他们欢呼着入住，借着幽美的夜景消除舟车劳顿。
当阳光全面上线的时候，鹿特力的俊男靓女们已经到达选定的拍摄地准备就绪。
为了节省时间，大家都在车上啃了面包，算是解决了早餐。
经过商议后，他们从山坡下的风景区开始拍摄，这里适合为城市户外鞋取景，接着到海边拍摄溯溪鞋。两位外模虽然由中介公司临时派遣，之前互不相识，但并不妨碍他们在镜头前默契配合。女模特是乌克兰人，男模特则来自捷克斯洛伐克，这是他们吃午餐的时候聊天得知的。午餐吃的是外卖送过来的盒饭，米饭冰冷生硬，但并不妨碍鹿特力的小团队嬉笑玩闹。就连模特都跟他们一起像工地的民工一样席地而坐，黑色灵巧的蚂蚁在他们周围转悠，期盼能够幸运地收获他们掉落的米饭。
由于只有一部相机，只有班得瑞一个摄影师，电商和门店两组产品只能交叉拍摄，所以进行得比较缓慢，每拍完一个系列的产品，就需要把时间留给对方部门，然后耐心等待。电商部拍摄的都是库存特卖款，而企划部则是为了明年的春夏产品手册做准备。因此，拍摄一阵，休息一阵，他们无一例外将此行当作一次公费旅行。郑晓茗特别会照顾人，企划部拍摄时，她不单为王雅格担任翻译，见企划部人手少，还特别派了新人小敏协助梁易天搬装备。
午后，企划部在半山腰的草坪上进行慢跑鞋的拍摄。
郑晓茗突然听到朱尚喊她，急匆匆跑开了。没了翻译，王雅格只好硬着头皮跟两位外模沟通。
“Here.”
“Jump！”
“Run！”
“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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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模总对王雅格的指挥报以会心微笑，并一一照做。后来，不知为何，这种蹩脚的交流成为大家的笑点，由仰头大笑，到捧腹大笑，完全停不下来，摄影师班得瑞一度笑得连照相机都差点握不住了。
如此有趣的工作，难怪陈小蔷一直偷偷窥觑。这个想法突然跳出王雅格的脑海，她对自己感到十分满意。属于我的，我就是要牢牢把握。紧接着，她的思维又跳到高易惟那里：他一直说他是我的，那我要不要牢牢抓住？到底要不要？
开玩笑并不影响他们的工作进度，王雅格对每个造型把握到位，很快完成了慢跑系列的拍摄。班得瑞提议先完成企划部所有工作，于是他们又转移阵地，向最高的山头走去，小敏自告奋勇回到车上拿登山杖。
很快，他们听到小敏远远地喊：“你们在哪里？”
“在这里！”梁易天淘气地高声回答。
“在哪里？”
“在这里！”大家一起喊。
两位模特依旧跟着笑个不停，虽然语言不通，却不妨碍他们感受欢乐的气氛。
“嗨！你在哪儿？”小敏用滑稽的腔调唱了起来。
见鬼！什么歌不唱，偏偏唱这一首。王雅格心中一沉，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最近是怎么啦？越接受现实越容易落泪。幸亏她功力深厚，又恰好到达山头，这里风沙四起，她假装眼睛进了沙子，趁着使劲揉眼睛，硬生生将泪水吞了回去。
高易惟跟她说好了一起去海边，可如今陪王雅格到海边的，却是一群比她小得多的同事。
小敏真不该唱《雨花石》，这是属于王雅格和高易惟的歌。他还会像往日一样无论走到哪里，背包里都藏着一颗雨花石吗？可是，留着雨花石又有什么用呢？
梁易天拿出登山鞋递给模特。
王雅格望着涌动的海面，甩甩头，露出微笑，从袋子中翻出速干裤和皮肤衣，协助模特换装，动作麻利。
一个小小的山头，却要拍出高山的磅礴气势，真是难为模特和摄影师了。王雅格为难地说明自己的意图，不料男模特和班得瑞竟不畏险阻，各自站在悬崖边，一个找感觉，一个找角度，吓得王雅格双腿直发抖，幸好梁易天和小敏分头保护着他们，她才稍稍有些放心。看着照片，王雅格开心得直叫，多亏了他们，才在这小小的山头上，拍出群峰之巅的感觉。
慢动作完美先生朱尚，搬着一块贴满图片的白板爬上山头，此时，王雅格已经完成所有新款产品的拍摄工作。
风越来越大，朱尚的白板摇摇摆摆，图片四处纷飞。大家一边大笑着，一边追逐图片。朱尚见天公不作美，只好舍弃他的方案，就着地形快速改变策略。
虽然追求完美的他无法完美了，但他并不恼火，在大家的协作下，总算在风雨大作初起时收了工。
上了车，朱尚这才发起牢骚。“本来9月份就应该拍摄了，拖拖拖，都快冬天了，还搞什么搞？唉！”
郑晓茗“呵呵”笑着，她发起牢骚来都带着中立的味道：“没办法啦，没有钱嘛！江总说公司没钱，得电商部出，可我们也没钱呀，这不，就双11赚了点，才敢拉出来外拍。加上找模特，价比三家，才拖到这么迟。”
大家都忙着擦脸上的雨水。
朱尚沙哑磁性的嗓音混杂在汽车启动的嘶鸣声中，“马上就12月了，就算天气晴朗，阳光也不够灿烂呀，效果肯定没那么好。”
“没事啦！没事啦！反正今天都收获不小啦！”郑晓茗依旧嘻嘻哈哈的。
车子在黑暗中沿着绿化道缓缓前行，钉子般的雨点打在车窗玻璃上，发出“嘣嘣嘣”的响声。海面漆黑一片，王雅格惆怅地企图在海上寻找一点光源，却不能如愿。
再见了，南澳海！再见了，我的爱。
虽然此南澳非彼南澳，可是，毕竟都叫南澳，在王雅格看来，这就是她跟高易惟诀别的仪式。
朱尚在鹿特力公司楼下将他们卸下。王雅格打车回到家时，已是凌晨十二点。王琛瑞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厅跟她打声招呼，又迷迷糊糊走回房间，“咚”地一声将自己扔到床上。她已尽量蹑手蹑脚，可还是将他吵醒。这个不断叮嘱她注意安全的帅小伙，此时忍住困倦起身打招呼，不过是为了确认她是否平安无恙。这令她感到温暖，证明她至少还不是完全一无所有。
连续两个晚上加班，得以调休半天，王雅格准备第二天睡个懒觉。她拿起手机调整闹钟，才发现陈文惠破天荒地给她发了短信。
“明天到广州，准备第二次手术，有空联系。”
王雅格一把将手机丢到床头，接着将自己也扔了上去。
来吧，该面对的通通来吧！她原本已经发誓再也不跟医院打交道，可是，陈文惠终究还是选择了做第二次手术，她只能打起精神继续面对。毕竟，能够见到好闺蜜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她应该万分珍惜这些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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