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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结伴历江湖

    天山东灵堂位于南荇之北,之所以叫天山,词如其意,天外之山。

    此山常年积雪,且雾气浓厚,堂中弟子更为神秘,不出则已,一出惊人,历任出山游历的弟子,归来后,不是所属朝廷,便是被江湖尊称封名,其探背景,更为惊天。

    南荇之上,有关乎天山的传说更是数不胜数,然而不知为何,已近五年之久,在未见天山弟子出堂历练,有人说,是东灵堂没落了,还有一部分人说,东灵堂在保护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为此死伤无数,伤根动本,而至于到底在守护什么,无从查探。

    南北境,迷雾林。

    应是清晨,才见晨曦,三两束微光稀疏洒下,朦胧中又透着真切。

    一片白蒙蒙的大雾中,一位白色单衫长袍的少年公子手持一柄银金色的长剑,剑柄之上如龙飞跃天,栩栩如生。

    一阵轻风刮来,荡起了少年肩后的碎发,挺拔的背影犹如松柏,叫人忍不住想要将那少年转过头来看个真切。

    远处,稀稀疏疏的风声令少年神色一凛,眼中似乎划过几分厉色,手中的剑握紧了几分,步子轻轻一顿,昂首挺胸,目光如水般淡薄的注视向正前方,似乎在等着什么。

    这时看来,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少年,最为恰当。

    只是可惜的是,少年周身散发的气场却不是温润的。

    但当然嘛,既是少年,周身若没有锋锐刚强之气,又怎称少年呢!

    不隔数秒,一阵疾厉的哨声传来,马蹄阵阵,扬起一片灰尘。

    为首那人身居红棕烈马,一身如火的裘衣松散的垂在马匹四周,凶神恶煞的面容之上,是一道又长又醒目的红色血疤。

    “来者何人?”那人厉声一喝,那血疤便如蜈蚣般扭动着,看着,倒是着实恐怖。

    听头儿发话,身后跟着的一行人顿时面露凶光,右手纷纷垂落在腰间刀柄之上,仿佛只需一个下令,腰间刀剑便能瞬间出鞘。

    少年眉头一动,俊逸的面容上,是完全的从容不迫。只见他从怀中淡定的拿出一块玉色的凤凰腾飞的令牌,清朗的声音中,有着不符年纪的沉稳:“天山东灵堂,许清。”

    冷风拂面,为首那头儿看见玉令的瞬间,面色便是狠狠一变,再听及那少年那不紧不慢的回答,眼皮更是猛的一跳,翻身下马,双手抱拳鞠了一躬:“原来是天山来的贵客。”

    许清冷面收好玉令,微微躬身回了一礼:“前些日子听闻马主收了一匹宝马,遍体通紫,毛如貔貅,能日行千里,许某想求,不知马主应否?”

    那血疤男子神色微变:“许小公子说笑了,天山贵客有求,马场必应,只是……那烈马能通灵性,且野性难训,若让小公子麻烦,马场担当不起。要不……小公子在另择马匹?我马场内还有好些匹良马……”

    “不了,马主尽管牵来便是!”许清神色微淡,心中一片了然,只是……“我许清想要的东西,即使麻烦,也必会收入囊中,至于过程如何,艰辛与否,就不劳马主费心了。”

    “哈,”那马主哭丧着一张笑脸,回头看向面面相觑的小弟们,语气僵硬:“去将小公子要的那马匹牵来!”

    见大哥神色不愿,明显意有所指。紫袍男子神色微动,调转马头,渐渐隐匿于雾气之中。

    “哒哒哒哒,”不到片刻,便听得一阵迅疾的马声,浓雾中,隐隐约约见得一抹极速的紫色,只闻一声暴躁的嘶鸣,一匹紫色骏马便连撞飞数名白马,横冲直撞的向许清撞来。

    许清神色一冷,左手微张,手心中,似有无形的空气波动,抬手间,树木翻涌,雾气横飞,可怜那被撞飞的几名马夫还未站稳,又被这股无形的真气给弹飞数十米远。眼看着快冲到许清面前的紫马一声哀鸣,双腿一软,便哀哀戚戚的趴扶在地。

    那血疤男子双手相抵,空气中,有着隐隐的爆破声,看那血疤男子就快要僵持不住,许清左手一挽,挥袖收力。神色冷冷的直视向那姗姗来迟的紫袍男子,那男子紧张的吞咽了口口水,心虚的神色不敢直视向许清的双眼,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看着一片狼藉的林子,不敢发一言。

    “马主慷慨,这送马之恩,许清记下了!”

    “多谢许小公子!”那血疤男子呼吸一松,才堪堪缓过劲来。

    许清点了点头,拍了拍手,那紫马一声长鸣,便又活蹦乱跳的站立起来,翻身上马之际,许清回头,“今日毁林之过,马主可上禀天山补偿。”

    “许小公子说笑,樊某这林子,也早该修理了。”

    “驾~”随着许清的清喝,紫马一声嘶鸣,抬脚便狂奔而去。

    “唉~”那血疤男子回头看向一片狼藉的林子,幽幽叹了口气。

    那紫袍男子神色一变,眼中满是不舍与不解:“大哥就这样放任那小屁孩离去了?”

    “小屁孩?现在,你还觉那孩子是小屁孩嘛?”血疤男子反问,见紫袍男子神色一怔,血疤男子缓缓摇了摇头:“是我之过啊!我本不该动念,天山之人,便是一个刚及弱冠的孩子,又岂容我们算计?当真糊涂啊!”

    血疤男子回头,看向对面那巍峨挺拔雾气朦胧的山峰,“天山……”

    “大哥,这天山已近五年未派弟子下山了,今年为何却……”

    “只怕江湖又要掀起一股大变动了!”那血疤男子微微叹道:“我们马场居于天山之下,仰仗天山鼻息已有十余年,这些年间,天山弟子下山,哪次归山不是浩浩荡荡,威名千里,只是……为何此次却是派了个小少年出山,那小少年虽是身手不凡,可若对上仙人之上,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才对。”

    “天山,许清……”紫袍男子蹙下眉头,遥遥望向远方渐渐离尘的背影。

    “小清,此次出山,为师有三件重托,第一,素山有果,名唤百忧,而今你师兄重创,陷入梦魇不醒,此果尚有一线生机;第二,今年的菩提拜帖,咱们接,今时不同往日,菩提内有一城,唤绝,拜师进城学艺一月,对你的剑术提升有莫大裨益;第三,也是最重要一件,我要你,找到,登天所在!”

    “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托。”

    “但,我要你记住,能不暴露身份,就尽量不要暴露身份,如今天山敏感,受不得外人查探。只得委屈你,暂避锋芒。但你若想要闯出名头,为师也不阻,只希望你,三思后行,平安为重。”

    “弟子,明白!”师父沙哑的话语犹在耳侧,许清神色禀然,手中的缰绳再度握紧了几分,青发随风扬起,白色的衣角轻轻飘荡,春风满面,好一意气风发少年郎。

    莲峰城,惠心酒铺。

    “店家,来一壶青梅酿。”青林路边,一家简陋的酒肆已是人满为患,见已是无处落座,许清也就索性骑在马上,朝酒肆中正忙碌的的老板娘招呼了一声。

    “欸!劳烦客家等等!”那老板娘匆匆抬了一眼,看向那少年的容颜,一时之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过常年经酒,在这路上什么惊艳郎君未曾见过,只一刹那,便就收回心神,边回着,还不忘手中倒酒的动作。

    “那是什么马?怎么从来没见过!”

    “遍体通紫……我记得前些日子樊马主寻得一匹宝马,遍体通紫,能通灵性,可就是这匹?”

    “樊马主?他不是说此马野性未训,无法买卖嘛?”

    “那难不成,天下除了樊马主,还有第二匹?”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们看那人手中佩剑!”

    “这是……帘月?”

    “看剑鞘,倒是像!此人怕是出生贵族子弟,你们看他周身空气流畅,分明不是习武之人,没有武功,却敢佩剑帘月,身骑紫如玉,暗中,怕是有影卫相护!”

    “这贵族子弟还真是财大气粗,觉着无聊,居然还能洒着银子闯荡江湖。”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是江湖,也照样行得通!”

    酒摊江湖子弟的一言我往,许清倒是听的一清二楚,听了师父的话,隐匿了周身气脉,修为却仍在,看似普通人,却仍是能有从前修为。面对那些子弟们不屑的神情,许清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不作回话,都说江湖是非多,尸骨累成山,如今,他倒是有些明白,为何这江湖之上死人遍地,嘴碎而死的,肯定便就占了大半。

    “欸这位兄台,你这马可是宝贝啊,我能摸摸嘛?”人群中,突然蹿出一个蓝袍少年郎来,云罗锦绣,手中,还抱着一把刻有云纹刀鞘的大刀,此时他眼中一片稀奇,还未得到许清允许,那双大手便迫不及待的摸上马儿的软毛。

    紫如玉仰头,不耐烦的甩了甩脑袋,瞪了那少年郎一眼,发出一声威慑性的嘶鸣。

    “诶它,它果真能通灵性诶!”少年郎惊奇的瞪大双眸,眼中喜色溢于言表。

    “紫玉马,帘月剑。云罗衣,追魂刀!今日出行,倒是见了个稀奇人物!”不知何时,许清旁侧,缓缓停下一辆马车来,一人捞开轿帘,清秀的面庞浮出,嘴角擒着淡淡笑意,亦是位装束华丽的少年郎。

    许清微微皱眉,侧身看去,本是淡漠的瞳孔猛的一缩。

    “你居然认识我这刀?”那蓝袍少年神色一喜,“唉呀!有缘人呐!”

    “素山有一奇才,年少开穴,十岁步碎灵,十三入空境,十七破凝圪(ge),东海之上,破空求刀,万潮巨浪翻涌,与刀灵大战三日,遂收囊中,刀名,追魂!”那少年郎言语流转间,却已激起那些江湖子弟的激昂。

    所皆目光纷纷看向那原先并不起眼的蓝袍少年与追魂刀:“纪无名!他便是素山奇才纪无名!”

    “我天,我刚刚与他同桌饮酒,居然没认出来。”

    “云罗追魂,我这是什么眼神啊!若不是那位兄弟提及,我就要错过一个心心念念的人物了!”

    “我居然还只当他是个傻子!真是,我才是那个傻子啊!大傻子!”

    “嘿嘿,我也没那么出名吧!”纪无名红着脸饶了绕耳朵,表情甚是羞涩。

    “纪少侠,你当真是自己亲觅的此宝刀啊?”一人拍桌起身,表情甚为激动。见纪无名点头,那人更为激动了:“传说东海藏兵阁有一长戟,威势滔天,可破万物,可是真的?”

    “嗯,我那日去时,却有此物,不过也没你形容的那么夸张吧,居于兵阁最末端,倒像是蒙尘了般,并无出彩!”

    “是啦,就是它!听闻此长戟会自觅主人,但凡能碰到心意相通的主人,便会浑身闪耀奇光!纪少侠,那你可能告知,去往东海需注意些什么?那一路上又会有多少机关人手?修为如何?擅用什么?”

    “嗯……”

    “纪少侠!”轿中,那锦衣少年郎打断纪无名欲脱口而出的答案。

    纪无名微微一愣,疑惑抬眸看向那轿中少年。

    “纪少侠既道有缘,若不嫌弃,可愿同游江湖?”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呢!”纪无名眸子一喜,笑意天真。

    “纪少侠?”询问那人仍是不依不舍。

    “这位少侠,东海求器,需得亲力亲为,少侠一看便气度不凡,若提前知晓路途重关,不仅惹得他人争议,怕是他日谈及,也会说少侠取器,失了风度!”轿中少年笑颜缓缓道来,周围顿时发出一阵唏嘘声。

    那江湖子弟面色一红,匆匆道了句“我就是好奇问问,别无他想!”便难堪坐下大口灌酒,不在发言。

    “多,多谢!”见那轿中少年解围,纪无名笑的更憨了,连带着看向那轿中少年的神色,都充满着无尽善意与信任。

    轿中少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默然看完这场闹剧,正准备接酒的许清:“公子不会武功,骑着这等宝马,也不怕风沙迷眼,惹人眼红。我这人好善,不妨与公子同行,也可保护公子安全!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不用!”许清拿过酒,神色清冷看了眼轿中满脸真诚的少年,“驾!”握紧缰绳,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哇~真是孤傲冷清啊!”纪无名扇了扇飘过来的灰尘,眼中满是惊艳。

    “你骑马?”那轿中少年收回视线,看向纪无名那愣头青的模样,不禁无奈:“你在羡慕什么?”

    “你不觉得那人特别潇洒嘛?唉,就是不会武功,真是可惜了!”

    “哈?”轿中少年惊了:“你这是在……惋惜?”

    “难道你不惋惜嘛?”纪无名瞪着他那双懵懂纯真的大眼睛,看向那轿中少年。

    “我……还行!同理心不错!你若是骑马,我就先走了!”

    “欸欸欸~”见那少年欲放下车帘,纪无名急忙抬手:“我是孤身游历江湖的,压根就没骑什么马,兄台若是不建议,可否捎我一起?”

    “哼,”轿中少年扬唇一笑,宛若和煦春风:“你这么轻易相信他人,也不怕中了套路!江湖水深,你这少年,太过纯净了些!”

    “不不不,我也不知为何,就是莫名信你,可能……是有缘人吧!”

    “你都这么说了,我又怎好拒绝!苏沣(feng),让这少侠进来!”

    “是!纪少侠,请吧!”见那轿中少年发话,在外驾车的玄衣男子瞬间跃下马车,做请手势。

    纪无名欢喜一笑,对着那玄衣男子抱拳,龇牙乐道:“多谢了,兄台!”遂跃上马车,腿脚无处安放的坐在那锦衣少年对面。

    “苏沣,”见纪无名已经坐好,那锦衣少年也便放下车帘,端坐着身体发话道:“将那位小公子追上,我这人一向乐善好施,不护他安全,心中总觉有个疙瘩。”

    “是!”

    马车摇摇晃晃了一会,不觉片刻,便开始行驶起来。因为移动的速度有些快,纪无名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终于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虽然你确实很善良,可是那公子都说了不用,咱们还追上去,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你懂什么,我是觉得那人有趣,着实有缘的很,便想护他一二,远远跟在后面,又不会让他麻烦,就同你一样,有缘人!”那锦衣少年摇扇,配着扇中的山水墨画,更显风度翩翩。

    “哦~”纪无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眨了眨巴眼睛,“我怎么感觉你才像是那些人口中的洒银玩江湖的贵族子弟啊?”

    “哼,”锦衣少年戏谑一笑:“不是像,而是是!”

    “啊?那你……挺有钱!”纪无名愣了半晌,最终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还行吧!”锦衣少年也不否认,只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哦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游!”

    “李游?”

    “对!”面对纪无名询问的神色,李游面带微笑肯定的点了点头。

    “啊~李家……你是哪个李家啊?”

    “……南荇皇城!”

    “皇城?”纪无名眼睛猛的一张,满是新奇:“难怪你这么有钱啊!皇城,我还从来没去过呢!那里大吗?好看吗?是不是高手特别多?”

    “呃……挺大,挺好看,高手如云!”

    “哇~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皇城看看!”

    “哈~有志向!”

    “那到时候李兄你可得带我好好逛逛!”

    “哈哈,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