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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青麟城主

    本来沉寂会场,瞬间被点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曲长歌身上,闲言碎语不绝于耳。

    “曲长歌是谁?”

    “没听说过。”

    “看见了么,就是站在前面的竖子小儿!”

    “真他娘的走运!”

    “陕大城主怎么突然苍老至此?他这么做定有深意......”

    “黄口小儿接此大任,看了江湖要变天了。”

    这擂台本是太极,现在却回归了混沌......

    曲长歌木立原地一动不动。

    哪怕有一万种情景让曲长歌去挑选,他断然不会选这一种,这个选项压根不曾在他脑海里出现过。

    他想不透,只是一面之缘,陕悲客何以将青麟大任交给自己?

    况且昨夜见到的陕悲客还是龙虎雄风,今日何以突然日薄西山,其间透漏出的诡异勿用言表。

    曲长歌的食指不住地弹动,紧张情绪甚至掩埋了会场的嘈杂,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危险的临近。

    无论对谁来讲,青麟城主之位都是绝对的诱惑,哪怕这诱惑是致命的,也有人会为了它前赴后继。

    曲长歌势单力孤,若真的成了青麟城主,那些觊觎城主之位的人岂会轻易放过他?

    曲长歌不是傻子,这点道理还是想得通的,于是他对着陕悲客深深一揖,说道:“多谢城主美意,在下方逾弱冠,涉世未深,德才不备,何德何能窃为青麟城主,万请城主收回成命,城主之位实非我愿,在下宁愿就此离去。”

    说罢,随即转身往出走,头也不回,不带任何留恋。

    当他快要走出擂台的时候,一个淡定的声音传入耳中。

    “曲长歌!你家乡的事不查了么?”

    说话的正是陕悲客,过后是不住的咳嗽。

    曲长歌怔住,这一刻他迟疑了,闭上眼,久久没有动作。

    家乡在他的心里显然重要得多,既有线索,又怎能错过!

    可回去便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凶险,更重要的是这江湖格局或因他今日所做的决定而改变......

    所以他迟疑了,所有的目光也随他驻止在这一刻。

    静,窃窃私语,良久......

    天下大事总是风云际会,谁能真正的主宰沉浮?只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才发现有些人注定是要登上舞台。

    曲长歌长舒一口气,然后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再次转身,向着擂台的正中心而去。

    “既然如此,这千斤重担我接下了!”

    陕悲客也长舒一口气,然后点点头,道:“想我陕悲客一生纵横江湖,貌似风光无限,不知用了多少壮士血,才铸成青麟大业,临了......临了还是孑然一身,毁誉参半,最终敌不过岁月,怎奈红尘梦碎,所图皆是虚妄,曲长歌,今后你身在城主之位,莫要学我。”

    又是一阵咳嗽,像是英雄落幕的哀乐,众人皆为陕悲客动容,又变得静默了。

    看情形陕悲客将不久于人世。

    咳嗽过后他接着道:“今有幸请到了曲梅剑仙许独省、龙虎山广陵真人、嵩山少林寺的檀松大师和在场的英雄豪杰来做个见证,从即刻起曲长歌就是我青麟城的城主,青麟城上下需以曲长歌为尊,不得违抗。”

    三位武林泰斗与陕悲客惺惺相惜,眼中具是不舍与怜悯。

    陕悲客请他们来青麟城就是为了见证青麟城新城主的诞生,一是保证新城主顺利上位,二是确保消息的真实性。

    他们三人各自对望一眼,会意地点点头,由龙虎山的广陵真人宣布:“蒙悲客兄不弃,我三人心意统一,愿意做这个见证。”

    陕悲客气若游丝,安静地喘息着,目光所到之处似有一些留恋、些许不舍。

    他不舍的是这红尘,还是那青麟城的宝座,或是其他什么人?

    他看了一眼许九久,这一眼实在不想望到尽头。

    亲情怎有尽头?

    人死了,悲伤和痛苦留给了活着的人。

    他最终还是回过头对曲长歌说道:“生命何其短啊,一生能做成一件大事已属不易,身在城主之位切勿急功冒进,需顾虑周全,缓缓而行,千万莫要忽略身边之人,久儿虽是我的侄女,却视我如父,我一生亏欠她太多,希望久儿能伴你左右,你要护她周全。”

    许九久眼内布满血丝,看着陕悲客心花凋敝,悲伤难以言表,只能轻声唤着:“叔父......”

    陕悲客不等去唱歌开口,指着站在他旁边的大总管接着说道:“这是青麟大总管施倚仁,事无巨细皆可向他请教。”

    施倚仁立即说道:“请您放心,我定全力辅佐曲少侠。”

    陕悲客点点头,接着道:“青麟卫大队长柳心禾,虽是女子却英气勃发,护卫青麟万无一失,你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她。”

    方才,柳心禾也随曲长歌走上擂台,现在就站在曲长歌的身边,她接到的任务是,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曲长歌的安全。

    况且有众多高手坐镇,想来也不会出现意外。

    不过,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想着没有意外,意外偏偏找上门。

    “我代表五堂六使恳请城主收回成命!”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板正、颧骨高耸、目光如鹰的男子从人群中窜出,他所使的轻功正是青麟城流云堂的绝学--清空吹云。

    这人便是流云堂堂主,人称刀催万里--沈追。

    “曲长歌,江湖上碌碌无名,不知此人底细,未察此人能力,此不清不楚,不稂不莠之徒,何以为青麟之主,何来威信统御四方?城主怕是要所托非人。”

    在他说话之际,又有三位青麟城的堂主走上前来,单膝跪地齐声道:“我等拼死进谏,恳请城主收回成命!”

    陕悲客狠狠地瞪着他们,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意已决,四位堂主请起身。”

    那四位堂主坚持道:“请城主收回成命!”

    陕悲客见他们未起身,眼角抽搐了一下,向周围摆了摆手。

    只见站在高处的的青麟卫齐刷刷地拉紧弓弦,羽箭所指之处正是那四位堂主的身躯!

    这四十个弓羽手训练有素,箭法精准,若同时放箭,哪怕是绝顶高手再难逃命。

    见到此状,施倚仁扑通跪下,急道:“四位堂主劳苦功高,倾其一生所为青麟,城主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陕悲客一字一句地道:“今日谁要阻拦,便得做这羽箭下的亡魂!”

    施倚仁道:“四位堂主也是为了青麟城的将来考虑,大家对曲少侠都不甚了解,不如由四位堂主设擂,测试曲少侠。

    施倚仁又转念对四位堂主说道:“考虑到曲少侠年少,不一定要凭武功取胜,无论何种方法只要得到四位认可就行,不知四位可否答应?”

    迫于羽箭的威胁和陕悲客的威慑,四位堂主点头答应。

    施倚仁起身转头,不等陕悲客说话,看向曲长歌,说道:“此番就委屈少侠了。”

    曲长歌看了看施倚仁,微微一笑,道:“无妨,但请设擂,相信三位泰斗在此,定能保证公平。”

    两人都明白,能让城主和四位堂主而下的台阶只能是曲长歌自己。

    在场的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没有多言,他们大都静观其变,只是不解的是陕悲客为何非要曲长歌接任这青麟大位?

    青麟城与他们的利益密不可分,如今青麟新拜城主,前途未明,各门派是去是留,乃是难言。

    擂台之上,沈追与曲长歌对面而站,背后是那抽签所用的大鼎。

    曲长歌扶了扶鼎身,说道:“请前辈出题。”

    “前什么前,辈什么辈,呸!竖子小儿,无名庸才,不知天高地厚,赶紧滚回娘胎里,否则我就要把你诛杀于此,还想当什么青麟城主,做梦!”

    “哦,对了,死人是不会做梦的!哈哈哈哈!”

    曲长歌似乎早就想到了沈追的嘴臭,所以他并为动怒,冷静总能让人多几分胜算。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阁下的名声都是与人骂架讨来的么?”

    沈追听言,一口啐在地上,道:“我呸!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见沈追拔出双刀,就有人念起那句江湖名言。

    “沈追双仪,刀催万里,万里化风难逃。”

    “是啊,沈追轻功一绝,武功更不弱,曾一人双刀力克恶匪双人鬼。”

    “小弟曾闻那双人鬼是对孪生兄弟,二人心意相通,配合精妙,无恶不作,江湖人士缉拿十年未果,沈追与他们大战三天最终拿下,看来这场比武曲长歌那小子难喽。”

    曲长歌不再与沈追多言,而是对台下柳心禾说道:“柳姑娘,可否借你青鸾一用。”

    柳心禾想也没想,直接将青鸾剑抛给曲长歌。

    “多谢!”

    “青鸾在你手里,简直是侮辱了这把剑,小子接招!”

    说时迟那时快,沈追骤然出刀,速度之快,难以想象。

    他右手撩,左手挥,脚步变换,刀势如风,攻击仿佛由四面八方而来,让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可奇怪的是,沈追每每要得手之时,曲长歌只是随便地挥了几下剑,便能用剑锋破解其刀锋,两刃相击,瞬间弹开,只不过被弹开的剑锋都会划过他们身后的大鼎。

    电光石火之间,二人已经过了四五十招。

    “噌噌噌,呲呲呲,哐当哐。”

    在场的众人多半感到惊讶,谁能想到这平平无奇的少年出手不凡,居然能与青麟城的堂主相抗衡。

    “从未见过这样用剑的,这是什么剑法?”

    “这种左右换手的剑法,老夫也是第一次见。”

    “姜还是老的辣,看不出么?沈堂主依旧占着上风。”

    “可沈追始终无法突破曲长歌的防御,这一场恐怕是拉锯战了。”

    三位武林泰斗,见此情景,互相点头会意。

    檀松大师道:“收手吧,不必再战,沈追败了。”

    众人不解,沈追更不解。

    但碍于檀松大师亲自开口,他们也停止了比武。

    沈追问道:“大师,我如何败了?”

    檀松大师道;“看看你的肩膀吧!”

    只见,沈追的双肩的布料上都留下了青鸾剑痕。

    沈追目光紧缩,惊讶地道:“世上真有人能做到这种事情?!你把剑从右手换到左手时,竟衔接了两剑!而这两剑足以取我性命!”

    檀松大师道:“阿弥陀佛,不仅如此,且看你身后的大鼎。”

    檀松大师如此一讲,众人全都望向大鼎。

    鼎下铜屑散落,鼎上被刻了一首诗:

    欲上揽明月,无路通青天!

    胸怀美玉识作糠,却话不如别家郎。

    昔年相如凤求凰,王孙目短自暗伤。

    公叔正谏君无意,魏王饮恨失卫鞅。

    怀才抱器是吾辈,岂肯低头侍草莽?

    跃出此间现青云,始见文君我笑狂。

    哈!哈!哈!

    “好文采,小子能文能武!”

    “方才我就在纳闷,曲长歌的剑锋为何每次都要划向铜鼎,原来他利用剑势顺便刻下了一首诗!”

    “世上还有这种剑法,真是开了眼了!”

    “雕虫小技,花架子!沈追轻敌了,若真是以命相博,他这剑法不灵。”

    沈追黯然转身走下擂台,嘴里重复默念着:“王孙目短,低头草莽......”

    他自觉屈辱,走下擂台的瞬间,急火攻心,一口鲜血马上要喷出,却被他硬生生地吞进肚里。

    他咬着嘴角,奋力地忍耐着。

    没人看见,没人关心,谁又会在意失败者,而且败的如此狼狈。

    他拭去嘴角的血,狠狠道:“我本成竹在胸,却反遭戏弄,奇耻大辱,此仇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