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鲛女玉珠
摩明本打算这次自己独往，现在既然应诺了凌云，就要先考虑好如何抽身探访雷家的事，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思量，路过一处转角亭园时，瞥见亭中有个身影，这里离四海馆只有咫尺之遥，他揣度着怕是哪位亲族在那儿，就停下步子望了过去。
还没等他看明白，那身影自己就从亭中走了出来，灯火一照，原来是五相中的白卿，道号佳泉客的白玉珠，她本就唇红齿白、温婉可人，此刻卸下了盛妆和朝服，那副淡娥轻鬓、白衣素裳的打扮，真如秋风拂过白海棠，玉骨仙姿显绰约。
她近来在北海龙宫辅政，此次亦是随北王敖摩罗前来公干，不知她夤夜在此，是所为何事。
摩明和她甚为熟稔，一抬手免了礼，打趣道：“夜阑更深，不想还有‘佳客’在此，久候之罪，先行谢过！”
白玉珠一笑道：“四太子好聪明，妾等的就是殿下。夜已深了，本不该来打扰休息，奈何有一急事相告，就不得不失礼了，还望殿下早些恩准了，妾才好告退。”
摩明笑道:“可不敢当，白卿有命，本太子岂敢不尽心尽力？”
白玉珠行了个礼，顺着他的话道：“那容妾先谢过殿下。”
这白玉珠虽然年轻，但行事一向谨慎，摩明料她定不会给自己出什么难题，便毫不在意地道：“但说无妨，你难得开一次口，我一定不会驳你的面子。”
白玉珠又是先谢过了，然后才道：“殿下明日再赴昆仑，妾想跟随同往。”
摩明十分意外，斟酌着回答：“我此次前往昆仑故地，并非是寻常的公干，难保一路都太平无事，你是个文弱的仙子，倘若有事只怕难以自保。再有，我和凌云都是惯常在外游历的，同宿同行的都好将就，倘若带上你，多少有些不便当……”
他瞧着白玉珠的面色，不想她失望而归，便安慰道：“要不这样，年下我会随王兄去碧峰山地母宫拜谢娲皇，她那里山清水秀，更有三界坤道荟萃，绝非寻常的洞天福地可比，到时我带你同去如何？”
白玉珠盈盈一拜：“谢殿下带携，玉珠早有参拜娲皇之愿。不过，殿下你来看……”
她从袖中摸出一块镶着金龙的碧玉令牌，正色道：“妾是奉命随行，这是王上命妾交予殿下的令牌。”
摩明接过这面还带着她体温的玉牌，心里实在不明白王兄为何派这位娇滴滴的女臣跟随自己，但他对摩昂一向都是唯命是从，就笑着说道：“原来如此，那摩明岂能抗命不遵？还请白卿明日会同虎啸郎来此，咱们巳时出发。”
夜深海静，龙德三殿寂寂无声，龙珍御园沉沉深闭，唯前殿后园间的龙道三宫却灯火通明：龙寿宫不见正主，一众内侍各自待命；龙泰宫筹备婚典，无数女官连夜鏖战；龙宁宫新到主母，诸多宫女手忙脚乱。
身在龙宁宫的镜微公主张妙佳无暇理会宫女们的忙乱，她此刻正在金沙碧波池里沐浴。这个浴池在正殿的后面，整个浴室的梁柱和墙地都选用的是深蓝色岩石，浴池在浴室正中的位置，沿三级宽大的台阶而下，池里铺有厚厚的白色细沙，数股地底温泉从泛着金光的白沙中汩汩涌出，池边陈设有紫铜立灯和古藤软榻，各色点心和四时鲜果都用些精巧的柴窑和汝器盛放着。
妙佳虽贵为玉帝公主，但并未在天界居住过，她数千年来在发鸠山独自修道，自然颇受艰辛，今日乍然面对如此富贵考究的生活，心里不由纷乱难禁，暖池虽好，她却无心留连，匆匆地梳洗完毕，便由宫女服侍着穿上白凤玉蚕丝袍，然后回去殿东头的暖阁子里就寝。
一掀帘，妙佳见敖摩昂竟然就在阁子里，他穿着一身素色中衣，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多宝围子床上，旁边两个宫女正侍候他吃茶。见妙佳进来了，他倒也不慌，一边起身一边笑着道：“公主请自便，今夜叨光，我也到那池子里去沐浴一番。”说罢留下一脸通红的妙佳，出暖阁去了。
一掀帘，妙佳见敖摩昂竟然就在阁子里，他穿着一身素色中衣，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多宝围子床上，旁边两个宫女正侍候他吃茶。见妙佳进来了，他倒也不慌，一边起身一边笑着道：“公主请自便，今夜叨光，我也到那池子里去沐浴一番。”说罢留下一脸通红的妙佳，出暖阁去了。
妙佳也无法可想，只得由着宫女服侍着上了床，那两名宫女将摩昂和妙佳的衣物收拾好后，请示道：“王妃，明日穿的礼衣已经备好了，奴婢们应当用什么香来熏裛呢？”
她山野已久，不通香道，随口应付道：“就用清淡一点的吧。”
两宫女躬身称是，其中一个低声吩咐道：“我把礼衣带去晚熏，你去把熏炉里的百合香取出一丸来，记得把斑竹碳也减一些。”说完便带着妙佳的衣衫俯身退出阁去了。
留下的那名宫女将熏炉摆弄好了，过来轻手轻脚地放下绣着龙凤合欢图的朱红纱帐，再放开玉钩紧束的明珰珠帘，也向妙佳躬身告退，她退到门口后，将门帘放了，把阁门掩住，然后才转出殿门去了。
妙佳静静地躺在床上，阁子里原本用来照明的几颗日光珠都被遮盖了起来，一对海玉烛台放置在窗边的案几上，两根红烛将一片柔光洒了过来，透过珠帘和纱帐映在了她的面孔上，她瞧着纱帐上金龙腾起、金凤俯就的绣像，心里是百感交集、难以平复。
海底无月，长夜无边，龙王帝女赤身相拥，鸳枕无眠。
敖摩昂心满意足地抚弄着妙佳的发梢，随口道：“公主，你在想什么？”
张妙佳往毯子里缩了缩，声音略有些颤抖：“在想你这个驸马爷。”
摩昂道：“我怎么了？”
妙佳咽了咽嗓子：“我在想，今天初见你时，你的样子是那么周正堂皇，宿敌当于前而从容不迫，荣宠加于身而淡定自若，真是当得起水界之王的尊荣。不过……”她两颊绯红：“刚才你那么胡闹，可没个龙君的样子……”
摩昂半坐起来，披上睡袍：“你我行周公之礼，敦睦夫妇之伦，怎么能叫胡闹？再者说，我龙族自古就以风流洒脱而自赏，行事并不刻板。日间我是一届之主，自当道貌凛然，布威信于殿堂，此刻我只是你这一女之夫，又怎好在公主面前板着脸来装模作样？”
还没等他看明白，那身影自己就从亭中走了出来，灯火一照，原来是五相中的白卿，道号佳泉客的白玉珠，她本就唇红齿白、温婉可人，此刻卸下了盛妆和朝服，那副淡娥轻鬓、白衣素裳的打扮，真如秋风拂过白海棠，玉骨仙姿显绰约。
她近来在北海龙宫辅政，此次亦是随北王敖摩罗前来公干，不知她夤夜在此，是所为何事。
摩明和她甚为熟稔，一抬手免了礼，打趣道：“夜阑更深，不想还有‘佳客’在此，久候之罪，先行谢过！”
白玉珠一笑道：“四太子好聪明，妾等的就是殿下。夜已深了，本不该来打扰休息，奈何有一急事相告，就不得不失礼了，还望殿下早些恩准了，妾才好告退。”
摩明笑道:“可不敢当，白卿有命，本太子岂敢不尽心尽力？”
白玉珠行了个礼，顺着他的话道：“那容妾先谢过殿下。”
这白玉珠虽然年轻，但行事一向谨慎，摩明料她定不会给自己出什么难题，便毫不在意地道：“但说无妨，你难得开一次口，我一定不会驳你的面子。”
白玉珠又是先谢过了，然后才道：“殿下明日再赴昆仑，妾想跟随同往。”
摩明十分意外，斟酌着回答：“我此次前往昆仑故地，并非是寻常的公干，难保一路都太平无事，你是个文弱的仙子，倘若有事只怕难以自保。再有，我和凌云都是惯常在外游历的，同宿同行的都好将就，倘若带上你，多少有些不便当……”
他瞧着白玉珠的面色，不想她失望而归，便安慰道：“要不这样，年下我会随王兄去碧峰山地母宫拜谢娲皇，她那里山清水秀，更有三界坤道荟萃，绝非寻常的洞天福地可比，到时我带你同去如何？”
白玉珠盈盈一拜：“谢殿下带携，玉珠早有参拜娲皇之愿。不过，殿下你来看……”
她从袖中摸出一块镶着金龙的碧玉令牌，正色道：“妾是奉命随行，这是王上命妾交予殿下的令牌。”
摩明接过这面还带着她体温的玉牌，心里实在不明白王兄为何派这位娇滴滴的女臣跟随自己，但他对摩昂一向都是唯命是从，就笑着说道：“原来如此，那摩明岂能抗命不遵？还请白卿明日会同虎啸郎来此，咱们巳时出发。”
夜深海静，龙德三殿寂寂无声，龙珍御园沉沉深闭，唯前殿后园间的龙道三宫却灯火通明：龙寿宫不见正主，一众内侍各自待命；龙泰宫筹备婚典，无数女官连夜鏖战；龙宁宫新到主母，诸多宫女手忙脚乱。
身在龙宁宫的镜微公主张妙佳无暇理会宫女们的忙乱，她此刻正在金沙碧波池里沐浴。这个浴池在正殿的后面，整个浴室的梁柱和墙地都选用的是深蓝色岩石，浴池在浴室正中的位置，沿三级宽大的台阶而下，池里铺有厚厚的白色细沙，数股地底温泉从泛着金光的白沙中汩汩涌出，池边陈设有紫铜立灯和古藤软榻，各色点心和四时鲜果都用些精巧的柴窑和汝器盛放着。
妙佳虽贵为玉帝公主，但并未在天界居住过，她数千年来在发鸠山独自修道，自然颇受艰辛，今日乍然面对如此富贵考究的生活，心里不由纷乱难禁，暖池虽好，她却无心留连，匆匆地梳洗完毕，便由宫女服侍着穿上白凤玉蚕丝袍，然后回去殿东头的暖阁子里就寝。
一掀帘，妙佳见敖摩昂竟然就在阁子里，他穿着一身素色中衣，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多宝围子床上，旁边两个宫女正侍候他吃茶。见妙佳进来了，他倒也不慌，一边起身一边笑着道：“公主请自便，今夜叨光，我也到那池子里去沐浴一番。”说罢留下一脸通红的妙佳，出暖阁去了。
一掀帘，妙佳见敖摩昂竟然就在阁子里，他穿着一身素色中衣，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多宝围子床上，旁边两个宫女正侍候他吃茶。见妙佳进来了，他倒也不慌，一边起身一边笑着道：“公主请自便，今夜叨光，我也到那池子里去沐浴一番。”说罢留下一脸通红的妙佳，出暖阁去了。
妙佳也无法可想，只得由着宫女服侍着上了床，那两名宫女将摩昂和妙佳的衣物收拾好后，请示道：“王妃，明日穿的礼衣已经备好了，奴婢们应当用什么香来熏裛呢？”
她山野已久，不通香道，随口应付道：“就用清淡一点的吧。”
两宫女躬身称是，其中一个低声吩咐道：“我把礼衣带去晚熏，你去把熏炉里的百合香取出一丸来，记得把斑竹碳也减一些。”说完便带着妙佳的衣衫俯身退出阁去了。
留下的那名宫女将熏炉摆弄好了，过来轻手轻脚地放下绣着龙凤合欢图的朱红纱帐，再放开玉钩紧束的明珰珠帘，也向妙佳躬身告退，她退到门口后，将门帘放了，把阁门掩住，然后才转出殿门去了。
妙佳静静地躺在床上，阁子里原本用来照明的几颗日光珠都被遮盖了起来，一对海玉烛台放置在窗边的案几上，两根红烛将一片柔光洒了过来，透过珠帘和纱帐映在了她的面孔上，她瞧着纱帐上金龙腾起、金凤俯就的绣像，心里是百感交集、难以平复。
海底无月，长夜无边，龙王帝女赤身相拥，鸳枕无眠。
敖摩昂心满意足地抚弄着妙佳的发梢，随口道：“公主，你在想什么？”
张妙佳往毯子里缩了缩，声音略有些颤抖：“在想你这个驸马爷。”
摩昂道：“我怎么了？”
妙佳咽了咽嗓子：“我在想，今天初见你时，你的样子是那么周正堂皇，宿敌当于前而从容不迫，荣宠加于身而淡定自若，真是当得起水界之王的尊荣。不过……”她两颊绯红：“刚才你那么胡闹，可没个龙君的样子……”
摩昂半坐起来，披上睡袍：“你我行周公之礼，敦睦夫妇之伦，怎么能叫胡闹？再者说，我龙族自古就以风流洒脱而自赏，行事并不刻板。日间我是一届之主，自当道貌凛然，布威信于殿堂，此刻我只是你这一女之夫，又怎好在公主面前板着脸来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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