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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黄雀欲退退不得

    “好了,都滚吧。”平地起惊雷,一个悦耳的女声在院子里回荡,说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霸气十足的话。

    众人一开始还没搞清楚状况,常重岩也只以为是他抓来的人,除了木莯外,另有几名女子在其中,他还心想,难道是吃错药了,都阶下囚了,还敢出言不逊,他都准备好了一会找出来怎么折磨对方了,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说这种话,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

    众豪侠倒是听得真切,也清楚是白马将军所言,顾不上惊讶将军的女子身份,就将稍稍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本以为可以不用再战,谁料想这姑奶奶上来就将话说死了。

    白冰也瞧见了常重岩,判断出了对方的大概身份,她枪尖指向对方,挑衅道:“往哪儿看呢,这边,对,就是在和你说话,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本将没功夫搭理你。”

    有了准备以后,众人这才发现,先前的话是白马将军所言,只是都先入为主的将其当成男儿身,忽的一个女声,谁都没往这方面去想。白冰的话引起了不同的人不同的反应,龙策军江湖游侠居多,大多性子桀骜,碍于白云骑人数众多,有所收敛,可那脸上个个都掩饰不住对于女子将军的轻视之意;淮安军则是有些火大,这可是自己的地盘,龙策军这条过江龙,毕竟是洛阳来的皇家军,可你这突然冒出来一股人马,就想骑在兄弟们头上作威作福,真当自己这些人是阿猫阿狗,谁都可以欺负的了?

    常重岩作为最高将领,已从孙太才手里接过了指挥权,现在两股势力的碰撞,准确来说,就是他和白冰说了算,他仅从洛阳城里的文献资料记载,以及一些有关云南王的请报上面听闻过白云骑,可对于身为白云将军的白冰一无所知。身在龙策军中,常重岩自有其傲气,要不是估量了一下双方战力,根本没有胜算,他才懒得观望,早就遣将士将人拿下了。

    “混账东西,你可知道你再和谁说话?”常重岩怒气横生,也不顾白冰女儿身,出口就是一句带脏话的问候。白冰就相貌来讲,在他见过的人里面,排得上前三,可加上那股不输男子的英迈气概,生平仅见,换成平时,他少不了要故作谦谦公子,怜香惜玉一番。

    “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是你,本将是在和混账说话啊。”白冰压根不在乎对方骂她这事,她比谁都清楚,想要别人接纳自己的意见,还得是靠手上的长枪决定。她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嚣张,咄咄逼人,存心是要为韩诺找回这个场子,也存心想要让韩诺看看自己的威风罢了。

    “混账?谁是混账?”常重岩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白冰在骂他,甚至有些想瞧瞧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俊俏女子口中的混账,可等了片刻也不见有哪个站出来承认,反倒是很多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常重岩从那些人的目光中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不就是自己平常看待傻子的眼神吗?

    “将军,她在骂你。”一名挨着常重岩的侍卫轻声提醒道,这侍卫相比较他人还是个新人,摸不透常重岩的脾气秉性,他可不敢嘲笑自家将军,完全是出于好心,可无奈没分清楚场合。

    正愁没地方发泄的常重岩,一巴掌就扇到了那侍卫脸上,毫无防备的侍卫,就这么被一巴掌拍倒在地,充血的脸颊大大方方的和周宅铺设的花岗石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依旧不解气的常重岩上去就是一顿踹,尽往头上招呼,嘴上还不忘叫骂,“让你多嘴!我让你多嘴!!!”

    白冰还有许多问题许多话要对韩诺讲,对于狗咬狗的戏码着实提不起兴趣,她视线投向白云骑集结的地方,大声喊道:“小白?小白人呢?”

    “唉,来了。”小白是位少年郎,同样的一身白衣,他蹦跳着,一溜烟窜到了白冰面前。小白将左手提溜的东西随意往地上一扔,右手高举使劲挥舞,他捏着的是一张弓,也是他的战利品,正在向白冰炫耀。

    好巧不巧,小白扔在地上之物,滚滚落落到了孙太才面前,淮安军师大人仔细一看,吓的面无血色,胃里翻江倒海,再没有那份淡定从容。

    “都说了不让你乱跑,你就是不听话。”白冰抬手要打,又心生不忍,最终只是轻轻在小白脑袋上敲了一下,就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原本打算让小白活动活动筋骨的想法还没付诸行动就作罢了。

    “嘿嘿——”小白只是傻笑,他硬是将弓赛到了白冰手里,看白冰接下,脸上尽是满足,这才作罢。

    众人也都看清楚了小白所扔之物,赫然竟是一颗人头,鲜血尚未流尽干涸,滚落之途,新添赤红,躲在暗中偷袭陈千的箭术高手,悄无声息间,陨落了。

    韩诺也不禁打量起小白来,这少年的年龄看上去和幼龄相仿,可独身一人就解决掉一个实力不比陈千差的高手,那他自己得是什么境界,即便擅远攻的箭手近战处于劣势,可创造出近身优势的本事依旧不容小觑。韩诺现在不仅对小白好奇,对白冰亦是如此,他好奇这个幼时像大姐姐一样的玩伴,如今到了什么境界,比起自己孰强孰弱。

    感觉到韩诺打量的眼神,白冰回视,微微一笑,竟破天荒的流露出一丝女人味,引得几个大汉看直了眼,谁都没想到,一来就强势霸道的白马将军竟还有这样的一副面孔,却都忽略了她本就是女子的事实。

    “你们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金大力拉了拉陈千的衣角,他现在有些想找个地方藏起来的心思,先前他妄图让韩诺称呼大哥,也是只把韩诺当成一般富家公子,没往别处去想,直到白马将军的出现,他才意识到自身就是高手的韩诺,身份也不一般。金大力虽然不了解军队之间的实力划分有什么讲究说法,却是能看得出来,白马将军率领的白马骑,比许直的淮安军强很多。

    “你不是他大哥吗,你自己去问他啊。”有了白冰的白云骑,陈千更加轻松,都不用自己出力了,他跟着韩诺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很多事情,先前青鸟来回捎带的两份字条,都是他负责的,这会闲着无事,就又起了调侃金大力的心思。

    要不是实力相差悬殊,偷袭都没机会,金大力肯定早就对陈千出手了,这货没有一点高手风范,所谓达者为先,怎么着你也是个前辈,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金大力干脆闭口不说了,知道再问下去也没什么用,还是接着抓紧恢复吧,要是一会白马将军只管韩诺,不管他们的死活,他们还得自己拼老命。

    “怎么样,能打得过这娘们吗?”陈千凑到了云岚身边,悄悄对着云岚问道,他摸不清白冰的境界,可是感受了一下,就知道自己多半不是对手。

    “四层胜算。”一向寡言少语的云岚破天荒的没有保持沉默,引得陈千啧啧称奇,心想以后一定离这俩女人远点,打又打不过,总不让韩诺出头吧,不过也不全是坏处,至少遇到危险,又一个人顶在他前面了,陈千都开始幻想以后跟着韩诺吃香喝辣的场景了,忽又听云岚冒出来一句“同归于尽。”

    陈千刚刚凑近的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向边上挪去,直到和云岚之间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才作罢,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只是问你打得过吗,你倒好,直接想着拼命了,你云岚和白冰很明显是一个阵营的,至于吗?

    云岚可不理会陈千心里的小九九,她的世界很简单,就像先前遇到的刺客,谁对韩诺不利,她便一剑斩去,杀的了就杀,杀不了接着拼,哪管你谁是谁。

    “看你这身朝服,这里就属你官最大,你划出个道道来,今天这事情怎么个了法?”白冰长枪驻地,手指着常重岩,直截了当的说道。

    先前小白丢在地上的人头,暂时救了那多嘴的龙策将士一命,常重岩早就停了下来,他猜的出白冰大概的身份,现在敌强我弱,要是真的起了冲突,保不准自己得交代在这里,以后朝廷再怎么追究,自己也没小命去看了。此行的一个重要目的,将淮安军剿匪的消息散播出去,现在有这么多龙策将士看着,相信已经做到了,至于豪侠,没杀尽也犯不着赶尽杀绝,这一趟的收获足够了,常重岩已心生退意,剩下的烂摊子你淮安军自己收拾吧,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个台阶,能舒舒服服的下来,不至于面子上那么过不去。

    “既如此,那也不必伤了和气,这位公子可以带着他的人随着你离开,本将就权当今晚没见过你们,至于其余人交给本将处理,回洛阳好交差。”常重岩也看出来了白冰和韩诺的关系,他故意拉出朝廷这面大旗,也是希望对方有所顾虑,这样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保全了双方的面子,何乐而不为?

    “不行。”三个声音不分前后,同时响起,直接打破了常重岩的小算盘。

    白冰是因为早就答应韩诺要护这些人一遭,自然不会被对方三两句话就唬住,再者她压根就不畏惧朝廷,天下人都知道云南是大渝版图的一部分,同样也知道朝廷对云南的管控形同虚设。

    韩诺对周逸夫志在必得,至于其余人,他也有所好感,要救上一救,袁青山师徒他也没打算置之不顾安,当然还有万洪,这个龙脊山大当家的,韩诺先想要得到,他要搞清楚事情整个的来龙去脉,此人是个关键。

    还有一个说不行的是淮安军师孙太才,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别说这淮安地界,那躲在暗中的箭手,是他的嫡系心腹,辛辛苦苦培养了十多年,不能就这么说没就没了,不说报仇雪恨,起码要给他一个交代。

    “嗖——嗖——嗖——噶——”一束烟花冲天而起,飞至故周镇高高上空,骤然炸裂开来,犹如白昼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