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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

    就像前面所说,乾隆时代的另一部小说也印出来了,早印出来了叫《歧路灯》,歧路,走岔路了,可东可西。一个灯,指明你应该往这边走,那边是邪路,这一部书是劝善书。

    也是写一个败家子,浪子,也是结交戏子,胡作非为,最后归正了,浪子回头。

    这部书,我的认识针对《红楼梦》,里面有位少爷那是贾宝玉的对头,多少回,一百零八回。

    我认为这位乾隆作者肯定知道曹雪芹原作是一百零八,否则的话,他为什么是一百零八,贾宝玉住的叫怡红院,他那个少爷住的叫碧草轩,也是一个轩,你用红我用碧,碧是绿颜色的那个碧。

    怎么回事,偶然吗,好了,简单说,我举这三证一百零八,一百零八是我们中华文化里边最喜爱的一个数字。庙里撞钟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还十八,也不知道怎么的,撞钟的那个节奏一共是一百零八。

    多得很,我不再费时间了。

    那您的问题是说那脂砚斋批了没说一百零八,他总说后半部,后至三十回,后至数十回,那怎样回事,我回答您这个问题,完全是一回事,也不是矛盾的。原来脂砚斋批的那个时候,不是八十回是七十八回。

    贾宝玉读《芙蓉女儿诔》流着泪,沉痛地读那一篇大祭文,读完了之后,嘎然而止,这后面没有文字。

    后面一小段结尾七十九,八十回,这都是后续的,为了传抄、卖。传统观念一定要有个整数,凑了八十回。

    七十八是原稿,七十八加上后至三十回,七十一个,三十,一百。还有个八恰好一百零八回。

    总结一句话,重要人物就是女儿一百零八位,针对《水浒传》的一百单八将绿林好汉。

    《红楼梦》一百零八位女儿,脂粉英雄一百零八名,这都是文化内容,而不是文字、数字游戏,内容深刻得很。

    脂批的后至三十回说的几次,一点都不错,三十回加七十八,一百零八位人物,回目、回数也一百零八。这是我的拙论,也不一定就是定论,仍然供你参考。

    那么还有人说,对《红楼梦》的研究已经超过一百年了,关于红学的研究有很多可以说是达成了共识。

    就是红学家们对某一个问题有共同的看法,这也是不争的,但是很多就像《红楼梦》是谜学本身一样,这个谜也是解不透的。

    那么现在的这个问题就是请周老谈一谈今后《红楼梦》研究的方向和重点。

    对此,周汝昌先生回答说,还是从他刚才说的那两大线路谈起,那是胡适定下来的,也不是说人家定了什么,就是说他着手一方面研究文本,一个甲戌本,后来看到了庚辰本。

    他们原来不重视那个戚续本,戚续本是宣统三年民国元年,两次印了八十回,最早出现的脂批本。

    可是没有一个人理,怪极了。这个传统一百二十回的这种势力,被高鹗骗得死死牢笼。

    那个真本,那个接近真本的八十回本,带脂批的没有一个人认识。到了胡适这里,那是上世纪二十年代,1921作考证开始,以后不断地修整补充。

    到1924年鲁迅先生立刻著书,整个接受了胡适的考证,写在书里。《中国小说史略》是红学史上的一件大事,你看这个进展。

    当时胡适的工作,一个是版本,一个是作者。

    那么后来的这个所谓的新红学,一直没有离开这两条路,不是没有离开两条路,不是说我要继承胡适还是张适,李适,没有第三条路。

    你不从这两条路开始入手,你研究什么,这不是笑话吗,说是一研究版本一研究曹雪芹,就是胡适考证派。

    这思维逻辑是怎么弄出来的,我很奇怪,要说你来,也撇开版本,并且也不看曹雪芹何路人,怎么回事,你研究《红楼梦》你还有成就,你有第三条路,这就是说那是中华文化吗,那你可能是比较文学,西方哪个小说,怎么的。、

    而且跟《红楼梦》的人物性格比,人物形象鲜明,那根本就不是咱们这个《红楼梦》是吧。

    这么一说到了回答这个问题的后半部,到了要害的地方,噢~好了,您可以说你们那些版本、作者、家世,一切一切,姑且我们放一放,认为有点成就。

    还有些问题以后讨论,那么以后往前展望吧,不能老是那一套,太好了,我本身就是这意思。

    你总是这个,这不是烦死,人家读者都嫌讨厌,你们还会不会点别的。我也是读者的一位,咱们是共通的感情,好了,你就问了那最后怎么办,这个又是我个人之浅见。

    专门研究文学的一个路子,是你从中华文学史大范围,缩小一点,小说史,稍微收缩一点。

    你从这两个大的史的方向,流变发展,并且结合现在的创作,你看我们中华文学小说,经验教训是什么?

    从这里吸取什么养分,今后向哪个方向发展,是不是都学西方的小说,有没有你们中华小说的特色,这一个大方向。

    另一个方向是中华传统文化,这个比文学小说更要广、更要高、更要深。

    根据老先生的个人的理解,《红楼梦》不是一部简单的小说。

    就比如他刚才已经说,它包含文、史、哲,还有很多,这是简单说。从这个方向探讨下去,是无穷的前景,灿烂辉煌、

    看看我们中华民族文化的基本精神都是什么,算一算账,基本理解,有哪几点,曹雪芹怎么对待这几点,他怎么看。

    他又有什么继承发展,他又有什么新的发挥、新见解,都在这里。往前看,咱们要不要咱们中华民族文化,要。

    要,你要离开《红楼梦》我敢这么说,你光看孔子、孟子,不行。不是不行,是不够,太古老,离我们的距离远了。

    你找一个近现代的,跟我们的关系最密切的,能直接打动你头脑心灵的,是哪一个作品,《红楼梦》。好,回答您。

    以及还有人想问周老怎么看待林黛玉和薛宝钗,比较喜欢谁,要是在现代社会中,后者是不是比前者的生存能力要强?

    对此周汝昌先生则回答说,刚才的这个问题是《红楼梦》的读者比较普遍感兴趣的问题。

    因为他有一个基本的理解,就是过去一谈钗黛的问题,是受了高鹗甲戌本后四十回的影响,把这么一个伟大深刻的作品引向了一个狭小庸俗的小悲剧。

    钗黛争婚,二女一男,家长跟着出坏主意。

    这个事情在旧社会并不稀奇,把这个东西如果写一百二十回大书,牵扯了六百多口子男女老少的角色。曹雪芹是为这个,流着血泪,“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十年是一个最小的估计。

    他恐怕有二十年,就是说他最集中的,最艰苦的十年,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小悲剧,庸俗不堪,你想想这值几个钱。

    还有贾宝玉把玉丢了,因此神志昏迷,然后用块红布把薛宝钗一盖,这给你娶的是林妹妹,然后一揭红布,大吃一惊,天翻地覆,就这样。

    这是曹雪芹费了八十回那样巨大的精力,结果归结到这一点,我首先请诸位抛开以往二百多年的这种牢笼观念重新思考一下,这才是真正的疑,符合我们今天的主题。

    那么由这里说起,我认为再回答钗黛的问题,就不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了。

    曹雪芹的本质是说在《红楼梦》第五回,警幻仙子招待他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喝的那茶,吃的那酒是千红一窟万艳同杯,所有的女儿都是薄命司。

    他在幻境里面看的那个册子,没有一个好命的。

    你在这么一个伟大的主题思想深度之下,你去分别到底是林黛玉好,还是薛宝钗好,是不是薛宝钗很坏呀,跟袭人结成一党,暗地里向王夫人嘴边儿打小报告,说这个林黛玉不像话,拆散他们的美满婚姻。

    要把这一条牢不可破的先入为主的思路,你从大地方把它打破一下。

    曹雪芹是为了这个,要为这个,什么叫千红一窟万艳同杯,为什么都入薄命司,他为了普天之下广大妇女的不幸命运而写书而流泪。你这不就完了嘛,至于小女儿个性不同,假设今天在座的年轻的女儿,如果她们三个人是好朋友。

    日子长了,有点你长我短,吵吵小架,这个稀奇吗,这个就变成仇人了,我不相信,大学校的女生宿舍里,那你去看看,这不是笑话吗?

    所以鲁迅先生早就说了,不是那一群是白脸,这一群是红脸,好人从头到尾的好,好得简直无法再好,坏人从头到尾的坏。那有一句很俗的俗话,说头顶上长疮,脚心里流脓,坏透了。

    是这么一部作品的话,《红楼梦》不必要再看,这太无聊了。

    她们俩人性格不同,曹雪芹批评林黛玉,真的批评,你跟人家史湘云比比,人家是从未把儿女私情略萦心上,你天天时时刻刻就那点儿女私情就这儿转,这还不是批评,所以林黛玉短处就在此,太自我,太狭小,没有世界天地。

    紫娟、雪雁她也大概没有太多的关怀,这么一个人。你要理解她,但她处境很可怜,我们同情她,有才、貌,好女儿,这个没人反对。

    比起薛宝钗来,天生的家庭环境,不知是由于什么复杂的因素造成的,薛宝钗生来那种性格,有点宽厚,有点世故,看事情看得清,注意人和人的关系,不这么小心眼儿。

    她看的面略微广一点,不愿意制造矛盾,我认为这个人有品德。我不认为她像高鹗写的跟某些丫鬟串联,造成一个奸党,一言一动里边都藏着杀机,暗害。

    哎呀,曹雪芹写的这样的女儿,他还干嘛写《红楼梦》,这样的女儿太可怕了。我不承认,反正我不这样读《红楼梦》。如果你这一点清楚了以后,如果你能承认。

    不能承认那是每个人的自由,你再看林薛、钗黛,有长有短。那个太世故,这个太什么,都原谅吧,她们并不是仇敌。后来到了几十几回,薛宝钗非常关怀林黛玉。

    你那个药太热,你吃那个没有好处,不如用一点燕窝,你这里你不要再去要,你又要东西,有人多心,赵姨娘那里。

    我那里还有,我给你送点来。这一天下着小雨,林黛玉非常寂寞伤感,她就是这个性格,没想到,过了沁芳桥打着伞拿着灯,丫鬟提着灯。宝玉来了,风雨故人来,那简直说不出的那个欣慰,也没有几句话。

    哪儿来这么个渔翁,说什么呀,贾宝玉也不过去,照照,哎呀,林妹妹你今天气色好多了。

    你看看那个笔墨,那个美呀。哎呀,谈恋爱呀,我可真爱你呀,你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美男子呀,咱们两人亲个吻吧。

    不能久坐,下着雨。说我走了。戴着笠,穿上蓑衣。

    棠木屐,北静王给我的,明天我也弄一套送给你,他跟林黛玉说。

    林黛玉说我可不穿那个,我穿上那个不成了渔婆了嘛。

    说完了自已一想刚才说他是渔翁,我是渔婆。

    人家谁也没听见,她自己那里是,哎呀,渔翁、渔婆我们这不是成了一对了嘛,羞了,她是这么个性格,你看看是不是儿女私情,每一分钟都映在心上,错吗,一字都不错。正在此刻,打着伞。

    我说是碧伞红灯,那个诗情画意。油漆伞是绿的,提的灯是红的,在小雨中渡过沁芳桥。

    翠月堤那边,衡芜苑那边,也有丫鬟婆子来了,也打着伞,送燕窝来了。

    我说句冒昧的话,这才是《红楼梦》的精华。

    你们读《红楼梦》注意这些地方了吗,那个美那个境界,你们光看那个,林黛玉哭鼻子,怎么奸怎么坏,是这么回事吗。

    因此老先生希望诸位把高鹗那一大套都抛净了重读《红楼梦》,你再体会体会那个美,那个人和人的关系,那个博大精深。

    那个女儿,每一个人她的长处短处,都很可人可爱。我们不是为了这个,你干嘛老弄那一套,钗黛争婚,这不是糟蹋了吗,所以我说高鹗居心不可测,乾隆皇帝和和珅安排的诡计,伪造的这后四十回,就是这么回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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