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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厢情愿

    不多日墨渊出关,还是那般淡然的眉眼。乐舒坐在对面,一时间内心的喧嚣都瞬间平静下来。

    乐舒似玩笑话一般说着:“上神,说来惭愧,家中逼婚,借你这处躲躲,你,你以为婚事如何?”

    墨渊喝了口茶,平常道:“婚姻乃父母之命,外人不必置评。”

    乐舒直视墨渊双眼,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若是我说我想长长久久留在昆仑虚呢?”

    墨渊神色不变,放下茶盏,平静地看过来,“你既非我昆仑虚弟子,又是女客,于此处多有不便,若是乐安上神于婚事不愿,也便同父母相商,想通了可自行离去。”

    他竟如此漠然……乐安心口一窒,血气乱窜,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淹没,一时间有些晕眩。

    乐安闭了闭眼,又勉力睁开。她仔细盯着墨渊的眼,仍是如一汪深潭,无波无澜,仿佛谈论的是一桩再无关紧要不过的事。

    乐舒自嘲,也对……于他而言,她本就是个不相干的人。

    乐舒死死忍住,强令自己不能在墨渊面前哭,声音尽量平稳,“多谢。”

    墨渊不再言语,乐舒相信她要说的他约摸都是知道的,他只是不愿知道。

    乐舒走到门口,心里难受的要命但也只想寻个地方自己一人难受。

    然而,乐舒却听得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墨渊,你说,若心中有一人了,就算无缘,旁的人也再没机会了,是吗?”

    周遭死寂得可怕,乐舒想她得到答案了。快步走出,也没心思同擦肩而过的折颜上神打声招呼。

    颓然地走在无人的后山,眼前模模糊糊的。

    小九,我们终是不一样,你的帝君谁也不能爱上。但你们至少有一段缘分,彼此挂念。而她,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厢情愿,独角戏罢了。

    而这唯一的观众连上场的机会都不允她。司命说你情路坎坷,她的情路却短得已经到了头。

    过去母亲总说乐舒死心眼,她却觉得这四海八荒再没有比墨渊更死心眼的了。

    他是看开了,也成全了,所以决意自己守着与她的记忆过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他的心里并非没有她的位置,不过她与白浅,一个不过是需他保护的天下苍生中渺不可见的一员,一个却是他明知不可能却依然放在心尖上的小十七。

    何其可笑!

    她早该知道,自爱上他的一刻起,她此生便再无舒心,一颗心再无处安放。

    乐舒在房中闷了几日,脑袋反倒清明些了。她不是个痴缠不知耻的人,他若心中无人,她怕是耗着千万年也要焐热了他这块冰。

    但他那样一副疏离决绝的姿态,除了尊重他无望的爱恋,她又能如何?他爱着她,却又不说出来困扰她,这样隐忍深沉的爱意,她又如何比得上。

    现下乐舒的确做不到释怀,但千万年的时间,没什么是放不下的,也许到了那时候她对今日噬心般的疼痛也可风轻云淡,一笑置之。

    既然打定了主意离开,乐舒便去找叠风道别。弟子告诉乐舒,叠风在炼丹房。

    乐舒寻到叠风时,却见他神色凝重,眉头紧锁。乐舒暂且放下心伤,问他何事。

    叠风只面朝丹炉,背着手,不言语。乐舒顿觉事有蹊跷,连连追问。

    叠风才终于同乐舒道出,墨渊百年前修补元神勉力醒来。但碎过的东西也再难拼回原状,这些年闭关也无大用。

    墨渊这几日愈发严重,一时间隐隐有了要散魂的征兆。折颜翻遍医书,也只寻到一个禁忌的法子可救——固魂丹。

    用于炼制的草药是稀少珍贵,但也不是全然无办法,至少折颜很快就找齐了。但那固魂丹须得阴时阴历出生身为至阴之人自愿献祭元神才可炼成,且这元神须得含了至少上神的修为。

    别说墨渊此人绝不会牺牲无辜之人性命成全自己,单就这苛刻的条件也难以寻到人。

    折颜也颇是为难,只能先开了炉,命叠风守着,交待他若炉火转为蓝色他还未归,便也先炼出来给墨渊服下,死马当活马医。

    面前叠风的嘴还在一张一合,但也不知是不是离这炉火太近了,乐舒听得不大分明,只反复记着墨渊他,要散魂了。

    乐舒全然忘记了要道别的初衷,恍恍惚惚离开了炼丹房,踉跄着往房间里走。

    乐舒先前以为我能在经过千万年终于放下后还能再回这昆仑虚,同他如故人重逢般对饮谈天。

    乐舒能放下,能释怀,但这些全部都建立在他安然无恙的前提之上。

    乐舒从没想过叠风会死,他看起来那样强大,那样坚不可摧。

    他分明不爱我,为何她听到他要死的消息心里却揪成一团,针扎一般?痛得喘不过气……比听到他拒绝我时的漠然言语还要痛上万倍。

    二哥不知道,这四海八荒也没多少人知道,她是出生在阴时阴历天上地下唯一一条银龙。

    乐舒从前不觉得有甚特别,现下我倒是要感谢她这出身天赋,才让她得以在如今不过七万的岁数修成上神,才让她得以有机会救他性命。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迅速的在乐舒心上生根发芽。今夜,今夜炉火就该烧至最盛,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时间是个玄妙物,既是抚平伤口的良药,又是催命夺魂的符咒。

    转眼便入夜了,乐舒整理好情绪,换上最喜欢的衣衫,走到墨渊房门口。

    墨渊轻声道:“进来。”

    乐舒听得出这声音虚弱,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墨渊盘坐在榻上,双目微阖,气色并不好,脸色微微发白。

    乐舒自顾自认真地倒了杯茶,双手奉到墨渊面前,释然地笑道:“上神,乐安想明白了,明日便要离开昆仑虚,今日特来感谢上神的收留之恩,敬上一杯清茶。”

    墨渊在病中依旧是一副稳重的模样,乐舒有些不舍地盯着那张脸,想把他烙在心上,刻进魂魄里。

    墨渊那眼睛清冷,但乐舒知道,他的眼睛会笑,是对着他的小十七。他的唇抿成一条线,显得冷淡疏离,但她见过它上扬之时有多么温柔溺人。

    在墨渊出声之前,乐舒收回了专注得有些放肆的目光,大方行礼告退。

    乐舒一步步走着,离他愈来愈远,心里想着:这大约是此生最后一面了罢。

    此时夜深,炼丹房只有叠风一人,他专注地盯着那炉火。乐舒坐到他身侧,把头靠到他肩上。

    乐舒像个小老太婆一般对着他絮絮叨叨,让他有时间多回西海看望父母,数落他一个榆木疙瘩,这般没情趣,以后怎的讨得到媳妇……

    乐舒说着说着,自己竟不自觉流泪哽咽起来。叠风听着我越说越不对劲,想侧过身看乐舒,却被她一把抱住。

    乐舒沙哑着嗓子在叠风耳旁轻声说了句:“抱歉。”

    叠风虽修为不错,但仍抵不上乐舒,他又对她全然没有防备,不出所料被打晕。

    乐舒扶叠风靠着桌子,蹲下身,将一封书简放在他身旁。

    书信里乐舒交待好了一切,请叠风原谅我最后的任性,托他连带着我的份一起孝顺父君娘亲,是她不孝。

    到时便对所有人说她一早下山离开去历练了,对谁也不要提起。

    乐舒叮嘱叠风不要告诉墨渊此事,倒不是她大度无私。而是乐舒不愿在墨渊心中,白浅是他爱着的人,而我始终只不过是个他欠了人情债的陌生人。

    那样也委实太可笑了些。

    那炉火开始转蓝,幽蓝幽蓝的火焰照的乐舒脸上明明灭灭,一步一步朝那炉走去。她不是不怕死,只是更舍不得看他死,哪怕他丝毫不爱她。

    她终究还是做了小九口中的傻子,傻得一头栽进去,万劫不复。

    司命常说情爱一事不过是个劫数,渡过了便皆大欢喜,渡不过便伤人害己,乐舒饶是已为上神,却终究渡不过。

    叠风他们师兄弟都说乐舒像他们的十七师弟。

    乐舒却觉得最起码,自己不如她来得爱恨分明,干脆洒脱。

    因为自己啊,到死也放不下一个不爱我自己的人。不过也好,这样一来,我也不必花个千万年的时间痛苦地忘记他,忘记这求而不得。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还在想他,想他清冷的眉眼,想他弹琴的模样,想他念她名字的嗓音,这炉火烧得她好痛,痛得她脑子里恍恍惚惚间仿佛看到了那片竹林……

    他低头抚着琴,声色清冷,“哪位仙友在外?”

    她终是到不了,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