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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宣泄

    她一直都对婚姻很恐惧,因为心里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离了谁就不能过,所以她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明了。

    可以不结婚,可以自己一个人。

    她觉得两个人相爱才会结婚,但又知道,相爱的两个人结婚也不一定就会有好结果,就像她的爸妈一样。

    她不想重蹈他们的覆辙,不想走他们走过的老路。

    两个人在一起是轻松的,可结婚,真的很沉重,之前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突然,她对自己有点不太确定了。

    如果她和顾承源在一起,然后又因为自己的原因,或者别的原因,让他们两个分道扬镳,那该怎么办?

    她一点也不想,她亲眼见证自己爸妈从相爱到相厌的过程,想到那些变化的情景,无休无止的厌烦和争吵,她觉得心惊,不知道为什么人可以变脸变得这么快,这么伤人心。

    这感觉,真的特别糟糕。

    她害怕,她不敢。

    果然,钟郁还是原来的钟郁,她不相信自己,她摆脱得掉表面的冷漠,摆脱不得心里的自卑。

    越是在意就越是害怕,是她自己失了分寸。

    回到宿舍,她去了浴室洗澡,把花洒中的水对着她的头整个的淋下来。

    浴室水汽氤氲,热气扑面而来,她闭上眼,任由温水从脸上流下来,把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热情也悉数浇灭。

    她沉默地吹干头发,径直走到房间,把自己的身体重重一抛,趴在床上想着以前的许多事情。

    那些痛苦的回忆和触目惊心的画面,全部像是滔滔江水滚滚而来,在她的脑海里肆意蔓延开来,逼得她几乎窒息。

    房间里静悄悄的,能听到外边车辆的细微鸣笛声。

    不吵闹,却意外磨人心弦。

    她拿起手机,看到顾承源给她发消息,说明天过来找她,她想了想,说明天自己有点事。

    没什么事,无非就是突然想逃避,想把自己丢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这就是对自己的惩罚,为自己那种自以为是的虚假骄傲买单,做只会折磨到自己的事情。

    她不敢伤害别人,所以只能伤害自己。

    顾承源又给她发消息:有什么事?明天不是周末吗,我带你去玩。

    她看到消息,眼睛一热,立刻把头埋在被子里。

    不能哭,一定不能哭,钟老师这么厉害,从来不会这么哭的。

    钟郁,你再哭就真的没出息了!

    钟郁,我真的很讨厌你!

    ……

    电话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她知道是谁,但不敢接,怕一接自己声音就会露馅。

    她跑到浴室,用冰凉的水洗了把脸,试图把刚才那些没出息的记忆都抹去,眼睛越来越红,好像怎么都没有办法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特别像现在的她。

    她蹲在墙角,抱着膝盖,把脸埋起来。

    缩头乌龟钟郁,就这样待一辈子算了,她不配拥有幸福。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钟郁一惊,该不会是顾承源过来了吧?

    敲门声持续不断,还有顾承源喊她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会儿,站起来去开门。

    门一打开,顾承源气恼的表情在看到她眼睛的微红时迅速消失,他愣了一下,问:“钟郁,你怎么了?”

    她马上低着头不说话。

    没什么,无非就是看着这个人又有些忍不住想哭,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没人打扰她,她可以自愈。

    顾承源把门一关,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继续追问:“钟郁,你怎么了?”

    这个人是不是要急死他!

    他想把钟郁的头抬起来,结果她力气用得死死的,就是不抬头,所以他只好蹲下来看她,看到一滴一滴的眼泪从她眼睛里跑出来,顺着脸上流下。

    他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帮她把眼泪擦掉,捧着她的脸,轻声说:“钟郁,你看着我。”

    能不能别管她,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不好吗,能不能不要对她这么好,让她自己默默承受这一切行吗?

    钟郁根本就不敢看他,这一看,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这种未知让她觉得恐慌。

    “钟郁。”顾承源微微地叹息,把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背,“你要哭就哭出声来,别憋着。”

    他身体传来的温暖,莫名得让她觉得心安,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伸出手抱着他的腰。

    她觉得自己好累好累,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却好像累了好久好久,久得自己已是疲惫不堪。

    她真的无力再去承受这么多东西了。

    感受到身上的热量和后背的轻拍,钟郁用脸蹭了蹭他的衣服,把眼泪擦干。

    她真的很克制,连哭都哭得不标准,只有眼泪一直停不下来而已。

    她哽咽着喉咙,说:“顾承源,我好累。”

    顾承源低下头来看她,温声细语道:“那就休息吧,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她又用力抱紧了一点,趴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睡觉,好像这样,会更舒服一点。

    钟郁做了一个梦。

    她总做梦,尤其是在爸爸妈妈离婚的那段时间,天天做梦,一梦,就梦到他们抛弃她的身影。

    有一次,梦到爸爸在一条小路的旁边,而她自己在他的对面,都不到五米的距离,可中间硬生生得被一颗巨大的树木阻隔,能看见对面却过不去,她只能看着爸爸越走越远……

    有一次,她梦到在家里,妈妈突然跟她说,其实她是他们捡来的孩子,现在要把她丢掉,她拼命抱住,哭红了眼,却没有任何办法……

    她梦到过他们吵完架,各自抱着自己的小孩头也不回地离开,而她待在原地……

    ……

    大概还有很多,她都忘记了,梦里除了她,什么都没有。

    只有她一个人。

    而这次梦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是背着她的男生,他黑色外套上传来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在那个漆黑的暗夜里,在那条静寂的街道上。

    她趴在那个人的背上,任由自己负担的重量短暂的减轻,那是她得到的第一次片刻的轻愉。

    周围寂然无声,钟郁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顾承源的怀里,她眼睛酸痛,伸出手擦了擦眼。

    “别动。”顾承源把她的手重新放在他腰上,看着她问,“你还好吗?”

    她想说,我很好,然后再朝他微笑,可是脸上可能被泪水糊住了,有点僵硬,她只能说:“还可以。”声音也是沙哑得不像话,明明她没有哭出声。

    “你又骗我。”顾承源把她稍微移上来一点,脸碰着她的头蹭了蹭,说,“不要骗我。”

    她一哽咽,显些又要掉泪,把头重新埋在他怀里,声音呜咽:“我真没骗你。”她已经好了很多,马上就彻底没事了。

    “好了好了。”顾承源轻拍她的背,安慰道,“我相信你。”

    她再次缓和了一下心情,感受到身体的微微僵硬,抬头问道:“现在几点了?”

    看窗外,好黑好黑,像是一个大黑洞,吸引着人们往里面走。

    顾承源掏出手机,打开给她看,两点三十三分。

    原来已经到凌晨了。

    她稍微眯了眯眼,想坐起身,发现自己行动有点困难,她问:“你睡了吗,刚才?”

    “我也不知道我睡了没有,可能睡了,也可能没有睡。”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好像在睡觉,但又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只是轻微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