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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做戏

    “糊涂啊!谁让你替朕做决定的!”

    朱由检指着王承恩,表现的痛心疾首。

    “魏公乃是江湖出身,行事作风不考虑后果,你也学他一样?忘了朕是怎么教你的了!”

    王承恩嚎啕大哭,爬到崇祯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嚎道:“万岁,万岁息怒啊!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万岁莫要气坏了身子!”

    这主仆俩的表演,把场下众人看乐了。

    再傻的人都看出来,这是演的了。

    然而,正如前面所说一般,这事,人人都看破,却人人都不说破。

    这才是好看客的素质。

    只有一伙人很难受,那就是阉党众人。

    特别是魏忠贤。

    这种羞辱,比此次他的损失更令他难以忍受。

    他是地痞流氓出身,因此,他也最痛恨别人翻他的老底,特别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当一个人习惯了颐气指使,高居人上以后,就很难再直视过去的自己。

    同样,也将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而且,这不就是当年他和熹宗演过的戏码吗?

    如今,他被同样的手段对付,他只觉得浑身难受,胸中愤恨难堪。

    然而,崇祯帝还要火上浇油。

    朱由检骂完王承恩,叹道:“魏公,此事错也不怪你,回头便将那些忠良好好补偿一番,放了吧。哦,还有,客印月以及她同党们的抄家和刑罚一事,便交由你去做吧。你们虽是对食夫妻,可朕相信你的为人,大义灭亲这种事情对你而言自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的。”

    ‘噗!’

    魏忠贤终于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武官队列中的田尔耕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把将他扶住。

    “魏公!”朱由检大惊失色,却动都没动。

    “快快,宣太医,给魏公好好看看。”

    魏忠贤抬手谢道:“不,不用劳烦太医了,老奴年老体衰,受不了这风寒而已,回去躺躺便可。”

    “哦,那魏公便先下去休息吧。来人,扶魏公下去。”

    朱由检话音落下,几个宦官就上前从田尔耕手上扶过魏忠贤,将他背了出去。

    接着,朱由检重新看向王承恩,叹道:“朕对你失望至极,今日过后,自去南京孝陵替太祖护陵吧。”

    王承恩痛哭:“谢陛下恩赐!”

    崇祯对王承恩的处置,对群臣而言只是一个小插曲。

    早朝还未结束,群臣们还等着崇祯帝给此事划上一个句号。

    文震孟询问道:“陛下,微臣能否问问,先前王公公所言的那件事,是何事?”

    朱由检闻言叹道:“此事,朕也着实着难,犹豫是否要追究,一来二去,才有了这番事。唉,事情起因,是数月前宫中有人将懿安皇后和朝中大臣往来的书信送到朕的面前,而这些书信的内容,是是商讨如何拥立当时还是信王的朕登基的。”

    文震孟了然,这事虽然他没有参与,可身为东林党一员,他却很清楚。

    不过,他也是现在才知道昨晚上那些朝臣是为什么被抓了的。

    此前他还真不知道。

    不然,他也做不到那么正气凌然的喝问崇祯。

    此事,涉及到后宫干政。

    于祖律不合。

    可事实上,这又是一件多方共赢的事情。

    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崇祯帝自己。

    崇祯帝当然可以追究,可用这种事情来当借口,未免过于不要脸了。

    但是,今天这件事,实际上受到打击的只有魏忠贤。

    所以文震孟觉得崇祯帝这事做的其实还不错。

    朱由检朗声道:“既然说到这了,那朕亦借此机会好好讲讲。朕光明磊落,不怕争议,今日将此事说起来,便是要消除误会,为此事正名!懿安皇后一心为国,朝臣们也是爱国心切,若非如此,朕如何有机会做明君,行仁政?祖宗条律的确值得效仿,可事在人为,若事事都按照祖宗条律来做,岂非事事难为?有时也需按照情形,来改变对策,古人有古人的智慧,今人也有今人的抱负,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这话若是放在平时,莫说东林党,便是其他党派的官员也要整几句。

    可现在这话明显对他们有利,因此,满朝文武立刻附和:“陛下英明!”

    此处且不表,就说那魏忠贤回到司礼监,越想语气,越气越难受。

    他唤来李朝钦,让他喊来肩舆,送自己出宫。

    不多时,魏忠贤来到阜成门内一座青瓦灰墙,黑漆大门的宅院。

    此宅,乃是魏忠贤新近修建的一处别墅。

    这里本名玉渊潭,有泉自地涌出,景气清爽,风光秀美,为金代章宗皇帝完颜景游幸之所,相传当时曾有隐士王郁居于此,筑台垂钓,因名钓鱼台。

    神宗万历初年,皇亲武清侯李伟在此修建别墅,世代居住。魏忠贤看好了这里的景致,抢购过来,命人重加修葺,增广规模,门至七楹,重檐飞角,院重五进,皆开天井。

    大门正中上方高高悬起一块巨型门匾,上书“敕造府第”四个金漆大字。

    大门后面的垂花门上悬了一方黑漆木匾,题着“钓鱼古台”。

    此宅翻新完工已有半年,魏忠贤却只来过十余次。

    无他,只因他在京城里的房产不下二十处,就是天天换,也要二十多天才能住满一轮。

    很显然,他并没那么多闲工夫。

    走在廊道中,两旁景色怡人,魏忠贤却无意欣赏,而是阴沉着脸,说道:“让霍维华、田吉、田尔耕还有许显纯散朝以后立即过来。”

    “小的立刻去办。”

    他身后的王朝用应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开。

    而魏忠贤则继续走向里面。

    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一个大院坐落其中。

    院门之上,是一张鎏金青黑大匾,匾上写着“养源斋”三个斗大的字,左下方又有一行小字:书赐厂臣,下钤天启广运之宝。

    魏忠贤目光盯着其中天启二字,又想起此前被崇祯帝羞辱那般羞辱,心中一阵悲凉。

    然而,他却不是为了天启而悲。

    是因为他想起了过去。

    这一路走来,他自认矜矜业业勤勤恳恳,一步一个脚印,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可仅仅只是换了皇帝,就想让他一切成空。

    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我凭什么坐以待毙?

    可我能成功吗?

    想到此处,魏忠贤攥紧的拳头,又无奈的松开。

    尽管魏忠贤早已有了此等觉悟,可他始终无法做下那个决定。

    哪怕是现在。

    为此,他想到了一个地方,或许,能让他真正下定决心。

    “备轿,咱家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