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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当初多热烈,现在就有多残忍

    “人生不如意之事常有八九,可能语人之事无二三。”

    我坐在电脑边,全神贯注的码字,窗外风景很好,心情也好起来。我闲暇时喜欢在网上写写东西,客栈里的客人南来北往,取之不尽的好素材。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袁清的夺命连环call。

    “一一,晚上客栈忙不忙?不忙的话,来酒吧救急啊!”他笑得很谄媚。

    我抚了抚额头:“大哥,你把我当免费劳动力,用的是不是太顺手了!”

    “哎呀,都是老乡!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的!”

    我朝空气翻了个白眼,却明白他看不到,只得无奈应下。

    袁清是上海人,几年前跟女朋友游玩来到丽江,两人商议在这里定居,结果他辞职变卖房产来到这里,女朋友却没有赴约,因为家人不同意。他颓废了一阵子,很快便适应了丽江的慢节奏,盘了一间酒吧,每天接待形形色色的人,听不同的故事,体验不同的人生。偶尔,也做一下知心大哥,把自己的故事编排出来,开解那些郁郁寡欢的客人。

    所以袁清在古城里人缘很好,他很高很壮,起初大家喊他袁哥,喊着喊着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圆哥,发音相同,意义却不一样,他丝毫不在意。

    挂了电话,微信提示有短消息进来,我点开,是安娜的。只有一句话:

    “事已了。六号到丽江。”

    我笑了笑,点开手机银行查了账户,显示已到账三百万。

    收到这笔钱之后,我和江霖之间,再无瓜葛。

    一年前,我们的离婚官司,闹得动静很大,双方的父母都惊动了,事务所人尽皆知,甚至很多客户都对他的人品产生了深切质疑,一度对他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

    但他还是很坚决的提出了离婚。

    只是因为,郭曼雯早产了,加上她孕中多思,孩子发育的并不好,刚出生就住进了NICU,最初的一周几乎每天都有病危通知书。

    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归结在我身上,郭曼雯早产前一天,和我见了一面。无非依旧是卖惨。

    可是,也不知道为何,她回去之后就引发了胎动。

    本来江霖对我有一丝愧疚,因这个早产的孩子变得荡然无存。

    他甚至没有露面,全权委托律师,直接提起了诉讼。

    我从未想过,一个男人狠起心来,会如此绝情。

    我在这场婚姻中输的一败涂地。我再怎么悲伤、难过,他统统都不会在意了,那一瞬间,我觉得,这场婚姻压根就是个笑话。

    我不想多耽误一分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想都没想,就想签字,却被安娜拦住。

    “一一,你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这样自暴自弃!你放心,这场官司我帮你打,渣男渣女,必须要付出代价!”

    我再次红了眼睛,未等判决书下来,就收拾了行李,逃离了苏州。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丽江,便停下了。这里节奏缓慢,古老和现代完美结合,不由得多住了一阵子。和袁清就是在那时认识的。

    他的酒吧,晚上很热闹。

    那天乐队的主唱没来,我喝了点酒,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主动上台,唱了一首《女人花》。

    把袁清唱哭了。

    他说他第一眼看出我有心事,没见过这么低沉呜咽的女中音。我被逗得哭笑不得,彼此加了微信,在那之后的一个多月,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不久,接到安娜的电话,江霖撤诉了,重新修改了离婚协议,除了要回婚前赠予的事务所股份,车房、存款,他全部留给我。

    我不知道安娜用了什么办法让他突然改口,只是这个结果,看似大快人心,却并没有让我开心多少。我委托安娜,将车房挂在网上售卖。

    今天收到的,就是房子的尾款。我数了数余额后面的几个0,不由笑了笑。

    现如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金钱更让我觉得踏实。

    办理离婚手续那天,江霖是带着郭曼雯来的。

    不过四个多月没见,江霖十分憔悴。头发很长,没有好好打理,胡子拉碴,和以往社会精英的模样大相径庭。想想也是,孩子身体不好,公司一堆事,还要应付离婚官司,想来焦头烂额。

    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冷笑一声,看了看一旁的郭曼雯。她穿的很时尚,一身制作精良的旗袍,一看就价值不菲,产后的身材恢复的很好,凹凸有致,只是大概气色不好,妆容很厚,可依旧盖不住眼角下深深的黑眼圈。

    对比之下,我反而打扮得很素,一身白色连衣裙,齐肩长发烫了微卷,化了一个简单的淡妆,不显得刻意,却依旧神采奕奕。

    江霖看见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大概他以为,我应该也像郭雯蔓一样,身心憔悴才对,毕竟在这场婚姻中,我对他的情感,要比他对我的,深得多。

    只是他不清楚,在接到他的离婚协议书的一刻,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妻子,早已消亡。

    我看到郭雯蔓眼里闪过得不安和敌意,突然明白,为什么她刚出月子,就急不可耐一定要陪着江霖来办离婚手续。

    毕竟,抢来的婚姻不可靠,何况,江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她应该比我更怕失去他吧!

    想到这里,我心里闪过一丝快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江先生,久等了。我们抓紧时间吧!“

    江霖没有回应。确切的说,整个过程他都惜字如金。

    从婚姻登记处出来,他把郭曼雯送上车,叫住了我,似乎有话要说。我静静的站着,等他开口。

    “周逸,对不起。曼曼等了我许多年,我不想再错过。何况我们有了孩子。“

    孩子是我永远的痛。他还真是知道,如何朝我的心窝上扎刀子。

    “江先生,你不用道歉,我不是没了你就活不下去。相反,我会找一个比你更好的男人,和他结婚生子,幸福的生活着。毕竟在你身边,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

    我说着最狠的话,可是天知道,墨镜下的眼睛已经通红。

    二十四岁生日那天,江霖给我庆生。突然,窗外的夜空中,升起了无数架无人机,不断变换,最后定格成一句话——周逸,我爱你。

    我惊呆了,从未想过,电视中才会有的浪漫情节,居然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我回过头呆呆地望着江霖。

    他捧着一大束玫瑰,翻译跪地,真挚的说:“周逸,嫁给我好吗?”

    试问哪个女人,可以招架住这突如其来的浪漫和惊喜,我一瞬间热泪盈眶,几乎没有犹豫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所以,我一直不明白,江霖这样的人,难道仅仅因为孩子,就要出轨吗?

    爱有多热烈,毁灭的时候就有多残忍。

    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江先生,请记得及时履行承诺,离婚协议书的条款,请不要食言。”我冷冷抛下一句,再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废话。

    办完离婚手续第二周,我辞别了父母,再次踏上了去丽江的飞机。

    盘了一间客栈,养了几只猫,开始了半隐退的生活。

    闲暇的时候,就和客人们聊聊天,写写文章,偶尔也会去袁清的酒吧帮忙。

    他的酒吧不大,每晚都有乐队表演,但是,乐队的主唱彭彭,却时常罢工。

    换做别人早就不耐烦了,偏偏袁清是个宽宏大量又好脾气的老板,对她和她的男朋友无限容忍。

    之前彭彭罢演,他只能放点小电影,或者亲自下场陪客人喝酒当作赔礼,要么全场酒水打折之类的,没办法,谁让“漾”乐队是他们酒吧的金字招牌。

    自从我无意间在那玩了一次爵士鼓,并且自弹自唱了一首《没那么简单》之后,袁清就赖上我了。只要乐队缺人手,他必定让我顶上。

    很多熟悉的客人,都笑称酒吧应该有我一半干股。每当说到这里,袁清总是拍拍胸脯,一语双关:“别说一半,全给她我也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