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要结婚了
我很清醒，明智地选择滴酒不沾。在场的除了我和周逸，基本都喝了不少。
中途周逸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张涛和Lily躲在角落里卿卿我我，圆哥和顺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散场的时候，几个人走路都摇摇晃晃。
尤其是顺顺，酒量一般，酒品也一般。喝多了就喜欢拉着人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说。连圆哥的那只边牧，他都能聊出一朵花来。
我好不容易把几个醉鬼安抚好，累出一身汗。
丽江的夜还很热闹。
我洗完澡喝了一杯冷饮，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想调闹钟。却看到一条短信。
是嘉茵发来的，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你在我这里的东西，我已经打包好了，是寄给你，还是你来拿？”
嘉茵在舞蹈工作室附近租了一间小公寓，偶尔我也会留宿。其实留在那里的东西不多，一些洗漱用品，还有换洗衣服。
“我去取吧！零零碎碎的，快递不方便！”
我想了很久才打了一句话。
很快就有了回复。
“那你尽快，房子我退了，后天收房。”
“这么急？那你以后住哪里？每天回家吗？”
“我辞职了，下个月结婚。”
我突然觉得浑身的血液凝固了。盯着这几个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结婚了？这么快？
我们分手不到半个月。
和谁结婚？是那个一身阿玛尼的海归？还是之前的医生？或者是老早之前认识的那个富二代？
她跟他有感情吗？
她那么喜欢舞蹈，结婚后就要放弃，不觉得惋惜吗？
如果，如果我现在跟她说，我反悔了，我不想分手，我想继续，她还会回头吗？
我有很多话要问她，可是我有什么立场？
分手是我提的，这段感情，也是我放弃的。
我已经确定，没有信心给她很好的生活，为什么要因为一时的不甘心，再做无谓的挽留？
犹豫了很久，千言万语，最终只有一声叹息。
“祝福你！”我在手机上打了这句话，“那些东西，你扔了吧！我在丽江出差，暂时回不去。”
发完消息，我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心中无比烦躁，坐在阳台上长吁短叹，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
十年的感情，居然以这样冷静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你怎么了？”
旁边的阳台上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周逸探出脑袋，一脸关切，“我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听你一直在叹气！”
我突然放松下来。
如果此时，站在我面前的是熟悉的父母、朋友，哪怕是顺顺或者张涛这些同事，我可能都不会觉得丝毫轻松。
可是，面对周逸，我不知怎的，觉得很平静。
也许是她与生俱来的宁静气质，让我觉得安心，也许是因为我们彼此分享过心里隐私的秘密，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老板娘，有酒吗？”
周逸笑笑，摇摇头：“明天一早要赶飞机，不喝了吧！昨晚也没睡好，还是早点休息！”
“可是，我想喝！”我很坚持。
“那你等着！”她想了想，转身回房间，没多一会儿，拿了一只玻璃杯，还有一个陶瓷的密封罐。
“这是我自己酿的果饮，跟低度的米酒差不多，你应该喝不醉。实在想喝，就喝这个吧！”她用勺子细心地舀了几勺，盛在玻璃杯里，橙色液体，在夜色下泛着荧光，闻起来一股清冽的果香，隐隐还伴着玫瑰花的香气。
“这是用什么做的？”
“郁金、葡萄酒，还有一些药材。适当喝一些可以宁神。不过，不能贪杯！”她笑笑，把陶罐封了起来，放在脚边。
“听起来不错！”我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口感算不上好喝，涩味中带着清香，入口略苦。
我皱了皱眉：“味道有些特别！”
周逸笑笑：“不好喝就不好喝，说得这么含蓄！”
这么一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有啊！只是觉得这里蛮好的，明天就要走了，有点舍不得！”我随便胡诌，不出所料，看到周逸撇撇嘴，一脸不相信。
“这里虽然好，可是没有你心灵的寄托之处，这种美好，只会维持一段时间。等你心里的烦恼过去了，就会觉得，这里的生活单调又乏味，远不如上海那么刺激有趣！”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定居？”我很好奇，既然觉得这里没那么好，为什么还会选择这里。
周逸笑笑不说话，却避开了我询问的目光。笑容也在一瞬间散去。
低头沉思的样子，不知怎的，让我想起了那晚哭着离开的嘉茵，心底的情绪突然急需找个宣泄的出口。
“我前女友，要结婚了。”
我脱口而出，才发现这句话似乎并没有那么难堪。
周逸挑了挑眉：“你是为了这事难过？”
“也不只是难过，还觉得惋惜。我们在一起十年了！”
“既然在一起这么久，为什么都没能抓住呢！”
这句话把我问住了。
是啊，十年！
十年里，我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和嘉茵结婚，如果不是因为顾及父母的感受，也许我们早就修成正果了吧！
“说到底，还是我太懦弱，觉得父母不喜欢她，她的父母也不喜欢我！所以才一天一天的耗着，现在想想，如果我勇敢一点，她父母似乎也不能将我们怎样！”
“可能，你还不够爱她吧！”周逸摇摇头，“真的爱她，别说父母，即使是道德，可能也会放下！为了她众叛亲离，似乎也不是难事！”
这话说的太极端，我不太认同，正要反驳，周逸却不想再多谈，起身回房间了。
“明天还要早起，喝完果饮就休息吧！”
“老板娘，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不如加个微信吧！”我叫住她，“回上海我把照片发给你！”
周逸顿住，摇摇头道：“不用啦！那些照片，你删了吧！”
她甚至没有回头。
我对她突如其来的冷淡有些无措，明明在此之前，我们都很客套友好。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挨个去敲了张涛、阿喵和顺顺的房门，下楼的时候，圆哥已经坐在餐厅里吃早饭了。阿兰还在不断往外端着餐盘，我扫了一眼，白米粥、鸡蛋、芋头、油条、米线、豆浆牛奶，应有尽有。
我们和圆哥打招呼，他的眼睛通红，看起来睡得不好，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豆浆。
“我大概有一年没有吃早餐了！从来没有在上午十点之前起过床。头疼！”圆哥摸着肚皮感慨，“要不是一一打电话给我，我真的要睡过头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们自己打车去机场就可以，不麻烦圆哥送的！”我客套道。
圆哥摆摆手:“没事没事！我正好去机场，帮一一接个朋友！”
三句话不离周逸，看得出，他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古城距离机场不过三十公里，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办好了托运和值机，我们几个人和圆哥一一告别。
“欢迎下次再来啊！”圆哥朝我们挥手。
“一定一定！我们还要再来圆哥这里喝酒的！”顺顺说道。
“是啊，圆哥！希望下次来，你能把老板娘，变成名副其实的老板娘！”阿喵朝圆哥坏笑一声。
圆哥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我尽力好吧！如果有好事，我给你们寄喜糖！”
众人哄堂大笑。
我知道说得是周逸，也跟着笑，可是不知为何，我却不认为，他真的能追到周逸。
许久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当时的那种笃定和预感因何而来。
我对周逸的情感，早在丽江时，便埋下了伏笔。
只是，当时的我们，都不曾觉得，那时的相遇，会成为日后的诸多羁绊。
从机场回到家，已经快五点了。妈妈出去买菜了，爸爸在门口的弄堂里和邻居下棋。
傍晚的弄堂很热闹，孩子们追逐打闹，时不时传出炒菜的声音，混合着骂孩子的叫嚷声，大爷大妈的聊天声，很有烟火气。
我简单收拾了行李，洗了个澡，就躺回床上。
蔫蔫的发呆，什么也不想干。
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一切，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似乎什么都改变了。
晚饭的时候，妈妈照例唠叨，说隔壁婶婶家的小儿媳，上周查出来怀了二胎，大儿子生了一对龙凤胎，小儿子已经有个女儿，这次如果是个儿子，也算儿女双全。
我默默夹菜。
她又说，弄堂口的李奶奶家，孙子都结婚了，李奶奶还不到七十岁，说不定很快就要四世同堂了。
我低头不语。
她还说，以前的老同事，除了她，基本都当婆婆了，她送出去的那些份子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
就差没把催婚两个字说出来了。
我扒完碗里的最后一粒米，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很平静的说：“嘉茵快结婚了！妈，您可能当不了婆婆了！”
中途周逸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张涛和Lily躲在角落里卿卿我我，圆哥和顺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散场的时候，几个人走路都摇摇晃晃。
尤其是顺顺，酒量一般，酒品也一般。喝多了就喜欢拉着人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说。连圆哥的那只边牧，他都能聊出一朵花来。
我好不容易把几个醉鬼安抚好，累出一身汗。
丽江的夜还很热闹。
我洗完澡喝了一杯冷饮，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想调闹钟。却看到一条短信。
是嘉茵发来的，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你在我这里的东西，我已经打包好了，是寄给你，还是你来拿？”
嘉茵在舞蹈工作室附近租了一间小公寓，偶尔我也会留宿。其实留在那里的东西不多，一些洗漱用品，还有换洗衣服。
“我去取吧！零零碎碎的，快递不方便！”
我想了很久才打了一句话。
很快就有了回复。
“那你尽快，房子我退了，后天收房。”
“这么急？那你以后住哪里？每天回家吗？”
“我辞职了，下个月结婚。”
我突然觉得浑身的血液凝固了。盯着这几个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结婚了？这么快？
我们分手不到半个月。
和谁结婚？是那个一身阿玛尼的海归？还是之前的医生？或者是老早之前认识的那个富二代？
她跟他有感情吗？
她那么喜欢舞蹈，结婚后就要放弃，不觉得惋惜吗？
如果，如果我现在跟她说，我反悔了，我不想分手，我想继续，她还会回头吗？
我有很多话要问她，可是我有什么立场？
分手是我提的，这段感情，也是我放弃的。
我已经确定，没有信心给她很好的生活，为什么要因为一时的不甘心，再做无谓的挽留？
犹豫了很久，千言万语，最终只有一声叹息。
“祝福你！”我在手机上打了这句话，“那些东西，你扔了吧！我在丽江出差，暂时回不去。”
发完消息，我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心中无比烦躁，坐在阳台上长吁短叹，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
十年的感情，居然以这样冷静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你怎么了？”
旁边的阳台上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周逸探出脑袋，一脸关切，“我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听你一直在叹气！”
我突然放松下来。
如果此时，站在我面前的是熟悉的父母、朋友，哪怕是顺顺或者张涛这些同事，我可能都不会觉得丝毫轻松。
可是，面对周逸，我不知怎的，觉得很平静。
也许是她与生俱来的宁静气质，让我觉得安心，也许是因为我们彼此分享过心里隐私的秘密，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老板娘，有酒吗？”
周逸笑笑，摇摇头：“明天一早要赶飞机，不喝了吧！昨晚也没睡好，还是早点休息！”
“可是，我想喝！”我很坚持。
“那你等着！”她想了想，转身回房间，没多一会儿，拿了一只玻璃杯，还有一个陶瓷的密封罐。
“这是我自己酿的果饮，跟低度的米酒差不多，你应该喝不醉。实在想喝，就喝这个吧！”她用勺子细心地舀了几勺，盛在玻璃杯里，橙色液体，在夜色下泛着荧光，闻起来一股清冽的果香，隐隐还伴着玫瑰花的香气。
“这是用什么做的？”
“郁金、葡萄酒，还有一些药材。适当喝一些可以宁神。不过，不能贪杯！”她笑笑，把陶罐封了起来，放在脚边。
“听起来不错！”我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口感算不上好喝，涩味中带着清香，入口略苦。
我皱了皱眉：“味道有些特别！”
周逸笑笑：“不好喝就不好喝，说得这么含蓄！”
这么一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有啊！只是觉得这里蛮好的，明天就要走了，有点舍不得！”我随便胡诌，不出所料，看到周逸撇撇嘴，一脸不相信。
“这里虽然好，可是没有你心灵的寄托之处，这种美好，只会维持一段时间。等你心里的烦恼过去了，就会觉得，这里的生活单调又乏味，远不如上海那么刺激有趣！”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定居？”我很好奇，既然觉得这里没那么好，为什么还会选择这里。
周逸笑笑不说话，却避开了我询问的目光。笑容也在一瞬间散去。
低头沉思的样子，不知怎的，让我想起了那晚哭着离开的嘉茵，心底的情绪突然急需找个宣泄的出口。
“我前女友，要结婚了。”
我脱口而出，才发现这句话似乎并没有那么难堪。
周逸挑了挑眉：“你是为了这事难过？”
“也不只是难过，还觉得惋惜。我们在一起十年了！”
“既然在一起这么久，为什么都没能抓住呢！”
这句话把我问住了。
是啊，十年！
十年里，我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和嘉茵结婚，如果不是因为顾及父母的感受，也许我们早就修成正果了吧！
“说到底，还是我太懦弱，觉得父母不喜欢她，她的父母也不喜欢我！所以才一天一天的耗着，现在想想，如果我勇敢一点，她父母似乎也不能将我们怎样！”
“可能，你还不够爱她吧！”周逸摇摇头，“真的爱她，别说父母，即使是道德，可能也会放下！为了她众叛亲离，似乎也不是难事！”
这话说的太极端，我不太认同，正要反驳，周逸却不想再多谈，起身回房间了。
“明天还要早起，喝完果饮就休息吧！”
“老板娘，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不如加个微信吧！”我叫住她，“回上海我把照片发给你！”
周逸顿住，摇摇头道：“不用啦！那些照片，你删了吧！”
她甚至没有回头。
我对她突如其来的冷淡有些无措，明明在此之前，我们都很客套友好。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挨个去敲了张涛、阿喵和顺顺的房门，下楼的时候，圆哥已经坐在餐厅里吃早饭了。阿兰还在不断往外端着餐盘，我扫了一眼，白米粥、鸡蛋、芋头、油条、米线、豆浆牛奶，应有尽有。
我们和圆哥打招呼，他的眼睛通红，看起来睡得不好，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豆浆。
“我大概有一年没有吃早餐了！从来没有在上午十点之前起过床。头疼！”圆哥摸着肚皮感慨，“要不是一一打电话给我，我真的要睡过头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们自己打车去机场就可以，不麻烦圆哥送的！”我客套道。
圆哥摆摆手:“没事没事！我正好去机场，帮一一接个朋友！”
三句话不离周逸，看得出，他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古城距离机场不过三十公里，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办好了托运和值机，我们几个人和圆哥一一告别。
“欢迎下次再来啊！”圆哥朝我们挥手。
“一定一定！我们还要再来圆哥这里喝酒的！”顺顺说道。
“是啊，圆哥！希望下次来，你能把老板娘，变成名副其实的老板娘！”阿喵朝圆哥坏笑一声。
圆哥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我尽力好吧！如果有好事，我给你们寄喜糖！”
众人哄堂大笑。
我知道说得是周逸，也跟着笑，可是不知为何，我却不认为，他真的能追到周逸。
许久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当时的那种笃定和预感因何而来。
我对周逸的情感，早在丽江时，便埋下了伏笔。
只是，当时的我们，都不曾觉得，那时的相遇，会成为日后的诸多羁绊。
从机场回到家，已经快五点了。妈妈出去买菜了，爸爸在门口的弄堂里和邻居下棋。
傍晚的弄堂很热闹，孩子们追逐打闹，时不时传出炒菜的声音，混合着骂孩子的叫嚷声，大爷大妈的聊天声，很有烟火气。
我简单收拾了行李，洗了个澡，就躺回床上。
蔫蔫的发呆，什么也不想干。
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一切，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似乎什么都改变了。
晚饭的时候，妈妈照例唠叨，说隔壁婶婶家的小儿媳，上周查出来怀了二胎，大儿子生了一对龙凤胎，小儿子已经有个女儿，这次如果是个儿子，也算儿女双全。
我默默夹菜。
她又说，弄堂口的李奶奶家，孙子都结婚了，李奶奶还不到七十岁，说不定很快就要四世同堂了。
我低头不语。
她还说，以前的老同事，除了她，基本都当婆婆了，她送出去的那些份子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
就差没把催婚两个字说出来了。
我扒完碗里的最后一粒米，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很平静的说：“嘉茵快结婚了！妈，您可能当不了婆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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