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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难断情

    “苗贵,”地上跪着的人闻声打了个颤,以往公主看在他已有年岁的份上,从不直呼他姓名,此番听到,背后泛起一阵凉意。戚染放下手中的茶,盯着他,“你从崇华苑起,便是本宫的总管,这些年过去,如今是越老越糊涂了。”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知错了!知错了!”贵总管不停地磕着头,吓得浑身哆嗦。“行了,本宫知道你也没胆子背叛本宫,但是私相授受弄得府上乌烟瘴气,我给你十天时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都给我打扫出来,要是打扫得不干净,或者还有心包庇,你该知道下场。”

    “是!是!”眼看苗贵额上已磕出血来,戚染一挥手:“下去吧。”公主府大总管的俸禄依然无法满足他,这个老头真是越来越贪。“就这么饶过他了?若不是他,哪里有这么些麻烦,还害得公主遭这么些罪。”云画不解。

    “总管一职涉及府上大小事务,非一朝想换就能换掉的,总要有个人能替代他,况且这次,也不全是他的问题……”戚染顿了顿,失神的望了一会门口,又重新敛了敛思绪,“让天琴在下人里找一个身家清白、老实且可用的,给他当副手。”“是。”云画领命退下。

    “公主,”墨书端上一盏冰露,“邪月如何处置?”戚染未答话,皱着眉思索良久,这时候她说什么恐怕他都不会信的,“放了他吧,随他去哪,不过让玉棋盯着他,看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是。”墨书领命下去,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公主是否要备车进宫?”抓了岳天禄和一众反贼,公主该是会进宫与陛下一同商量处置吧。

    “不了,叫厨房不必准备我的膳食。”“可是……”玉棋刚要劝说便被戚染挥手打断,“下去做你的事。”“是。”

    “好些了么?”一袭白衣出现房中,天琴惊得手中琴谱掉落,慌忙要从床上起来,戚染按住她,“躺着吧,可好些了?”天琴点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三公子医术高明,自然是好多了。”

    “这些日子你就好好休养,勿想其他,否则怕是会留下后患。”“是,谢公主。”戚染点点头起身离开,正碰上舞墨推着苏明颜进来,“明颜,你随我来。”

    两人来到院中,舞墨退至一边,“公主有何事?”“他用了几分力?”苏明颜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闭目道:“公主是习武之人,论武功,明颜不过会些小把戏,论对大公子的了解,明颜不及公主万分之一,他用了几分力,公主何必来问我?”“我只是……”只是不想面对,“好了,你去看看天琴的伤吧。”

    寒冰榻上,戚染秀眉紧锁,她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青洛,如此如此小女儿态,当初既拿得起,此刻也要放得下,她自问这些年从未亏待他,如今缘尽,也算不悔当初。

    “公主,”一袭紫袍打断了戚染的思绪,霍君离将食盒放在桌上,“听说公主未用晚膳,这怎么行。”“劳动你的大驾,亲自提着饭食过来,本宫甚是惶恐。”戚染坐到桌边,一边给自己斟了杯酒,一边看他一样一样地将食盒中的饭菜摆了一桌子,笑道:“泠葛王果然好大的排场,不过照这个吃法,我公主府迟早被你吃垮了。”

    “哦?若是有这等事,当初我便不该派焕阳,派几个能吃的,便能将大军吃垮。”霍君离拿走她面前的酒杯,换了一晚热汤,“这几年公主府的钱皆是我在经营,别的不敢说,保你顿顿山珍海味吃上个三五百年也不会亏空。”

    “焕阳在军中几年都无人能将其驯服,我看还是把他调回来跟着你,如今你是公主府的主事,也需要个帮手。”霍君离点头,将筷子递到她面前,“公主不舍得我,连宫里都不去了,如今我已来了,公主安心用膳吧。”

    戚染听了不禁摇头轻笑:“堂堂一代君王,怎么像个无赖。我不去宫中,是因为阿弟他不是个孩子了,他总要长大,总要学会一个人处理政事,我怕自己护不了他一世。”

    是锻炼陛下还是此刻无心政事?霍君离没有问出口,如此良夜,他不想再提起顾青洛。“既是如此,公主不如日后就沉浸在我这美色里吧。”戚染失笑,这人的脸皮当真够厚。

    用过晚膳,戚染来到碧柳轩,见段漠云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发呆,“这几日吓着了?”

    “公主……”段漠云抬头看了看她,又低下头去,最近发生了太多事,突然发现像仙女一样的公主,却杀人不眨眼,那么爱公主的大公子,竟然会背叛公主,大公子死了,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眼前站着的,到底是天仙还是修罗,大公子她都舍得下手,公主对他的好又是不是假的,还有接替了大公子的四公子……

    这些事情想得他头都要裂了。戚染叹了口气:“你若是想离开,随时可以走。”怜香吃了一惊,公主府的规矩,只进不出,只要成为府中一员,除非死了,否则决不许离开,漠云却似是没听到,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呆呆坐着,戚染无奈摇摇头,转身回寝殿。

    还没到北辰殿,半路上就被人拦住了,一柄乌黑的刀擦着她的衣袖飞过,戚染侧身白绫飞出缠住来人的手臂,定睛细看不禁扶额,抬手收回白绫,“西冷痕,你又要做什么。”

    西冷痕把刀一横,“我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这么多年我信守对先帝的承诺,藏在深山不见任何人,但没有一日荒废武艺,如今出来了,自然要再跟你比个高下。”戚染无奈,敷衍道:“如今你武功精进,我必已无法胜你,早些休息吧。”

    “你竟如此敷衍我?!看来是已不把我放在眼中,风戚染,那我更要与你一战!”说着便要出招,戚染忙道:“今日天色已晚,我有些乏了,如此即便你胜了,也胜之不武,明日再说。”“好!明日就明日,你可记好了!”说完便一个飞掠不见了踪影,戚染暗自叹息,往后的日子又不知该如何摆脱他了。

    回到北辰殿,却辗转难眠,脑中思绪纷乱,天色已是泛白,戚染干脆起身,打算去牢中看看岳天禄的事处理的如何。

    彻夜未眠的却不只她一人,浣月将一盏热茶递给霍君离,“公子进去吧,天亮了,您已在这站了一夜了。”一夜?终是没等到她,难道除了顾青洛,公主就不能接受别人?霍君离将茶放在石桌上,拧着眉回了房中。

    “哪里来的车马?”戚染刚要上鸾车却发现旁边还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仔细瞧了瞧,“夜之的马车?”“嗯,就是宁翼王家的马车,”云画道,“昨儿下午就来了,一直在这,但是王爷不肯出来。”戚染闻言略一思量,转身回府。

    来到望星楼,贺兰夜之正坐在窗边的摇椅上,悠哉悠哉地看书,“凌光,去把昨天那本册子拿来。”“你使唤凌光倒使唤的很自在。”见是风戚染,贺兰夜之把手中的书搁在一边,还不等他说话,戚染道:“如今元凶抓到,你这个宁翼王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