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颖川双林
话说昭平十年，江陵前太守倒行逆施，民不聊生。当今圣上派遣清官荀巍接任江陵太守一职，荀大人大刀阔斧地洗冤，仅仅两月，许多陈年旧案得以昭雪，大振人心，茶馆之中惊堂木清响。
要说这荀大人啊，他乃是苍鹰转世，身长九尺，身形如山。鹰眼厉目，肤色若黑铁，走路时步履生风。
众百姓正听得入神，台下一白衣少年却笑了起来，低声对身边的宽袍公子说道:“父亲明明是长得很白净素雅的中年男子，到他们口中生生就变成黑炭了。“
原来是荀澍女扮男装和兄长在茶馆里听着话本，荀湛听着小妹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荀澍贼兮兮地看了看四周：“我之前拿给你的棋谱，你查出眉目了吗？”
荀湛摇摇头道：“没看出来，那就是两份很普通的棋谱啊，并没有什么特别。”
荀澍心道：难道当初的消息真的有误？
荀澍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个徐彻不简单啊！”
荀湛惊讶道：“你们的目标是徐稚先生之子？这事儿是公输舅舅吩咐的？”
荀澍道：“正是！这事儿替我我保密！这是墨家的事情，父亲最好还是不插手，免得和舅舅再起冲突。”
荀湛：“那你要保证，墨家不会搞暗杀那一套！要是真查出他通敌，把证据交给官府处理。”
荀澍乖乖举起手：“我保证！”
荀湛宠溺道：“好，好，好。暂时替你保密！”
……
话说颍川荀氏的年轻一辈中，当属荀巍家中的两个年轻人最有才名。时人称之为“颍川双林”，大哥荀湛，字修林，温煦儒雅，算是士族之中品行极高的公子。小妹荀澍，字甘林，勇武侠义，虽是女儿之身，却是女中丈夫，豪气干云……说书人继续说着坊间的话本，故事却不会仅仅止于话本。
荀澍：“小柔？你怎么在门口？”
小柔是荀澍的侍女，性格柔柔弱弱的，说话也低声细语，荀澍时常觉得她可能比自己更像是所谓的大家闺秀。
小柔柔声细气地道：“小姐，公子，老爷找了个私塾先生，让我找你们呢！”
荀澍：“教书先生？不会又是什么来教礼仪的腐儒吧！”
“小澍！不可妄议他人是非。”荀湛道。
荀澍拉长声音，敷衍两字都挂在她脸上了：“是，大哥。”
荀澍心道：孟骁之前说过，徐稚在门中设学堂，招收学子，有教无类。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可以好好试探一下徐彻，看来，我也得去。
荀澍：“大哥，徐氏门中不是也开设学堂了吗？为什么父亲不让我们去学习呢？”
荀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真的不是想要带着那些墨家的胡闹？”
“不是，小妹我也是有些才名，算是一个小小的才女吧？”荀澍也有点心虚，声音逐渐降低，最后的“才女”两字直接消音了：“总之，还是对老先生十分敬佩的，此次是真心想要去学习。”
荀澍心中坏笑：顺便去查一下徐彻。
提到徐稚老先生，荀湛肃穆起敬：“徐稚老先生，的确算得上是当今有风骨的名士。确实是听说他年少之时就颇有才名，当年太祖都对他赞不绝口。只可惜当年他为了天下庶族寒士而终身不仕。
他刚刚被太子信重，可惜，东宫中又发生惊世巨变，看过了世态炎凉，想必他也不愿再为官了。
多年来，他膝下只有一独子徐彻，所以，未有实证，绝对不能对他做什么！”
荀湛的最后一句话说得严厉，像是在警告荀澍。
荀澍：“好了，好了，知道了，你怎么像是一个老和尚似的，唠唠叨叨。小妹我像是这么莽撞的人吗？”
“不是像，你就是！”一直一言不发的小柔和大哥齐声道。
荀澍感觉心头一堵：……
你们两个……
……
亲兄妹打打闹闹都是玩笑，嘴上不饶人，行动上却是早就先替对方着想了。
荀澍提过去学堂的事不久后，荀湛就去找父亲商量。
“不行，这是你主母谢家请来的儒士，以你的水平，还用不着徐稚那样的名动天下的名士来教你。“父亲冷冷道，“修林，虽然我们荀家门风较为开化，但是当今天下还是容不得女子入学堂的。再者说，你们主母不是给你们请了私塾先生吗？”
荀湛：“父亲！我听说私塾先生他人品欠佳。”
荀巍：“未见其人，不可贸然评说。”
荀湛颔首：“是，父亲！”
荀巍又道：“对了，你去徐家学堂学习吧！替我观察一下，徐彻是个怎么样的人。”
荀湛道：“是。”
……
“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
谢家来的老腐儒手执一卷《女戒》，读到此处格外加重声音。
荀澍正盯着亭外掠过的一只鸿雁，老儒生使劲敲了一下荀澍的头。
荀澍回过神来“女以弱为美”，若此话为真，那我岂非一个丑八怪？
也不知道母老虎谢欢是不是跟谢家的先生说了什么，这先生格外看自己不顺眼，总是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
“荀澍！我刚刚讲什么了？”教书先生气呼呼地看着荀澍。
荀澍：“先生说：男子以柔弱为美。”
教书先生的山羊胡都气得飘扬起来：“你给我抄五十遍《女戒》。”
荀澍呵呵笑道：“先生莫要生气嘛！”
“一百遍！”
有兴趣的课度年如日，没意思的课，度日如年，荀澍打了十几个哈欠，终于把女德课打发走了。
“小姐，你是不是觉得上课很无聊啊？”小柔问道。
荀澍抻了个懒腰：“这还用说嘛？我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你倒是听得挺认真的。”
小柔来荀府几年了，荀澍知道她是个老实敦厚的女孩子，别人说什么她都只是“嗯嗯”地点头。
“女戒是班昭所写，先生们都说她文采非凡呢！”
荀澍：“饶是她写的多么好，我也没兴趣学。当今乱世，女子更是如水中浮萍，若真是如《女戒》所说当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大约只有随波逐流，淹没于世俗之中吧！我才不要做那样的人。”
小柔很真诚地点头：“小姐所言也很有道理！”
荀澍正不知道该如何去徐家学堂，忽然心生一计。
“小柔？”
小柔眼皮一跳：“小姐，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奴婢？我记得每次你这么看奴婢的时候都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别老奴婢奴婢地称呼自己，帮我个忙嘛！我们关系最好了，对吧？”
小柔赶忙道：“不敢，不敢，小姐，你饶了我吧！”
“最近主母看得紧，我什么都干不了，你就不一样了，你在她眼中可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
“小姐！”
……
“放好了吗？”荀澍兴致勃勃地问道。
小柔觉得自己已经是失去灵魂的牵线木偶：“好了，小姐，事后你可千万别把我出卖了，我可是怕了主母的板子了。”
荀澍：“放心，我罩着你，不会让你挨着板子的！”
要说这荀大人啊，他乃是苍鹰转世，身长九尺，身形如山。鹰眼厉目，肤色若黑铁，走路时步履生风。
众百姓正听得入神，台下一白衣少年却笑了起来，低声对身边的宽袍公子说道:“父亲明明是长得很白净素雅的中年男子，到他们口中生生就变成黑炭了。“
原来是荀澍女扮男装和兄长在茶馆里听着话本，荀湛听着小妹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荀澍贼兮兮地看了看四周：“我之前拿给你的棋谱，你查出眉目了吗？”
荀湛摇摇头道：“没看出来，那就是两份很普通的棋谱啊，并没有什么特别。”
荀澍心道：难道当初的消息真的有误？
荀澍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个徐彻不简单啊！”
荀湛惊讶道：“你们的目标是徐稚先生之子？这事儿是公输舅舅吩咐的？”
荀澍道：“正是！这事儿替我我保密！这是墨家的事情，父亲最好还是不插手，免得和舅舅再起冲突。”
荀湛：“那你要保证，墨家不会搞暗杀那一套！要是真查出他通敌，把证据交给官府处理。”
荀澍乖乖举起手：“我保证！”
荀湛宠溺道：“好，好，好。暂时替你保密！”
……
话说颍川荀氏的年轻一辈中，当属荀巍家中的两个年轻人最有才名。时人称之为“颍川双林”，大哥荀湛，字修林，温煦儒雅，算是士族之中品行极高的公子。小妹荀澍，字甘林，勇武侠义，虽是女儿之身，却是女中丈夫，豪气干云……说书人继续说着坊间的话本，故事却不会仅仅止于话本。
荀澍：“小柔？你怎么在门口？”
小柔是荀澍的侍女，性格柔柔弱弱的，说话也低声细语，荀澍时常觉得她可能比自己更像是所谓的大家闺秀。
小柔柔声细气地道：“小姐，公子，老爷找了个私塾先生，让我找你们呢！”
荀澍：“教书先生？不会又是什么来教礼仪的腐儒吧！”
“小澍！不可妄议他人是非。”荀湛道。
荀澍拉长声音，敷衍两字都挂在她脸上了：“是，大哥。”
荀澍心道：孟骁之前说过，徐稚在门中设学堂，招收学子，有教无类。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可以好好试探一下徐彻，看来，我也得去。
荀澍：“大哥，徐氏门中不是也开设学堂了吗？为什么父亲不让我们去学习呢？”
荀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真的不是想要带着那些墨家的胡闹？”
“不是，小妹我也是有些才名，算是一个小小的才女吧？”荀澍也有点心虚，声音逐渐降低，最后的“才女”两字直接消音了：“总之，还是对老先生十分敬佩的，此次是真心想要去学习。”
荀澍心中坏笑：顺便去查一下徐彻。
提到徐稚老先生，荀湛肃穆起敬：“徐稚老先生，的确算得上是当今有风骨的名士。确实是听说他年少之时就颇有才名，当年太祖都对他赞不绝口。只可惜当年他为了天下庶族寒士而终身不仕。
他刚刚被太子信重，可惜，东宫中又发生惊世巨变，看过了世态炎凉，想必他也不愿再为官了。
多年来，他膝下只有一独子徐彻，所以，未有实证，绝对不能对他做什么！”
荀湛的最后一句话说得严厉，像是在警告荀澍。
荀澍：“好了，好了，知道了，你怎么像是一个老和尚似的，唠唠叨叨。小妹我像是这么莽撞的人吗？”
“不是像，你就是！”一直一言不发的小柔和大哥齐声道。
荀澍感觉心头一堵：……
你们两个……
……
亲兄妹打打闹闹都是玩笑，嘴上不饶人，行动上却是早就先替对方着想了。
荀澍提过去学堂的事不久后，荀湛就去找父亲商量。
“不行，这是你主母谢家请来的儒士，以你的水平，还用不着徐稚那样的名动天下的名士来教你。“父亲冷冷道，“修林，虽然我们荀家门风较为开化，但是当今天下还是容不得女子入学堂的。再者说，你们主母不是给你们请了私塾先生吗？”
荀湛：“父亲！我听说私塾先生他人品欠佳。”
荀巍：“未见其人，不可贸然评说。”
荀湛颔首：“是，父亲！”
荀巍又道：“对了，你去徐家学堂学习吧！替我观察一下，徐彻是个怎么样的人。”
荀湛道：“是。”
……
“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
谢家来的老腐儒手执一卷《女戒》，读到此处格外加重声音。
荀澍正盯着亭外掠过的一只鸿雁，老儒生使劲敲了一下荀澍的头。
荀澍回过神来“女以弱为美”，若此话为真，那我岂非一个丑八怪？
也不知道母老虎谢欢是不是跟谢家的先生说了什么，这先生格外看自己不顺眼，总是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
“荀澍！我刚刚讲什么了？”教书先生气呼呼地看着荀澍。
荀澍：“先生说：男子以柔弱为美。”
教书先生的山羊胡都气得飘扬起来：“你给我抄五十遍《女戒》。”
荀澍呵呵笑道：“先生莫要生气嘛！”
“一百遍！”
有兴趣的课度年如日，没意思的课，度日如年，荀澍打了十几个哈欠，终于把女德课打发走了。
“小姐，你是不是觉得上课很无聊啊？”小柔问道。
荀澍抻了个懒腰：“这还用说嘛？我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你倒是听得挺认真的。”
小柔来荀府几年了，荀澍知道她是个老实敦厚的女孩子，别人说什么她都只是“嗯嗯”地点头。
“女戒是班昭所写，先生们都说她文采非凡呢！”
荀澍：“饶是她写的多么好，我也没兴趣学。当今乱世，女子更是如水中浮萍，若真是如《女戒》所说当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大约只有随波逐流，淹没于世俗之中吧！我才不要做那样的人。”
小柔很真诚地点头：“小姐所言也很有道理！”
荀澍正不知道该如何去徐家学堂，忽然心生一计。
“小柔？”
小柔眼皮一跳：“小姐，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奴婢？我记得每次你这么看奴婢的时候都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别老奴婢奴婢地称呼自己，帮我个忙嘛！我们关系最好了，对吧？”
小柔赶忙道：“不敢，不敢，小姐，你饶了我吧！”
“最近主母看得紧，我什么都干不了，你就不一样了，你在她眼中可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
“小姐！”
……
“放好了吗？”荀澍兴致勃勃地问道。
小柔觉得自己已经是失去灵魂的牵线木偶：“好了，小姐，事后你可千万别把我出卖了，我可是怕了主母的板子了。”
荀澍：“放心，我罩着你，不会让你挨着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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