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美人俏（2）

    一应记下冬梅的吩咐，在脑子里又过了一圈，棠梨出了庆宁殿共门往六尚局去了，御厨在六尚局后，到了外头，她朝里面探了身子，里面人头怏怏的，热火烹油，忙的热火朝天，御厨的管事姑姑认得她是庆宁宫的，过来报了菜名，荤食有酒煎羊，煎羊白肠，另有豉汁鸡，清撺鹿肉等等，棠梨摇头道，荤食恐多了，今日殿下在御史台会议谏官，黄门来报说，殿下发了怒，晚膳换几样清淡的菜色，管事姑姑思诌片刻说了几样，蜜渍豆腐，雪霞羹，再加一道清炒百合。

    棠梨点头，这样即可，办妥了事出了御厨，进了宣佑门，前面传来锁甲踏步声，棠梨抬头，是巡逻的侍卫，她避让到一边，为首的是凌尔庭，看到是她，漾了笑意跟她颔首，他在当值不好随意脱离巡逻队伍，棠梨在后目送侍卫军远去，敛了敛袖子从巷道插走进去，这是条便捷的小路，冬梅带她走过几次，有时事情繁多，怕来不及，就从这里小道里穿过去，寻常不会走这，倒不是这条道不好，这条道往前分了两岔跟资善堂就隔了两道墙，中间是过道，皇子们在资善堂读书，万一碰上散学的皇子，惊了他们，这可就糟糕了。

    不过皇子们读书都是上午的事，寻常看不着，况且这都下午了更加的遇不到了，棠梨提着裙摆在深长的巷道里朝前行，前头出去了再往左边走上一段到庆宁宫殿门外了，前头巷道里传来人声，没几步交谈的人从巷道里出来就到了棠梨身后，她回头看了眼，看到了高冠玉梳的太子，心里一惊，不是说在御史台么？怎么身边连宝来都没跟，到这来了，太子身边还有位戴玉冠穿宽袖斓袍扣蹀躞带的少年，五官俊朗气，两人有相似的眉眼。

    从巷道里出来的两人也看到了她，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冷僻的过道还会有人，太子细致眉心皱起，口气不善：“你怎么在这？”

    棠梨听他口气是认出了自己，忙跪下老实回答：“婢子去御厨吩咐今天的晚膳。”

    襄王中午进宫，就是为等太子，张旭被下了狱，他自小就跟这个表哥亲厚，虽说张旭不着五六不是一两天的事，但毕竟是他表哥，襄王不大忍心，又听说太子去了御史台责令奏疏外泄的事，他心头有些不安，先到资善堂见了谬直讲，等了会才将人等来了，兄弟二人挑了这偏僻地方说话，没想到出了巷道遇到了个小宫女，谈话只好中断。

    不知道这宫女听了多少进去，他打量那宫女，见她长的清丽无双，姿容天成，竟是个少见的美人，赵元陌一愣，竟直直盯在她脸上看。

    赵元初不动声色静观这一幕，等襄王收回惊艳的目光才问：“你这会出宫？”

    襄王回神，点了点头一拱手甩袖回去了，棠梨还跪在地上，待襄王走出这里没了影子，窄狭的一条长道，两边是切的方方正正石块累摞的高墙能将人压塌似的。

    棠梨跪在夹道里，恍惚想起那次在御花园的紫竹林，也是这般情形，心里有些怕。

    “起来吧。”

    战战兢兢谢恩站起退到一边，等太子先行。

    赵元初施施往前行了两步，身上还是上朝时的青罗五章上裳加涂金银勾，占尽尊贵华奢。

    他转头，半张脸浸在橙红发暗的余晖里，只见眉眼飞扬眸光深沉，宽袖掖在背后，慢吞吞道：“不跑了？”

    棠梨木讷的抬头，想起上次趁他不注意溜走的事，胀红了脸嗫嚅道：“婢子不敢……”

    心中却在想，原来他是记得的，不但记得，还记仇，她有些发慌，不知道太子会如何惩罚自己冒犯，在那道修长笔挺的身形后落了两步慢吞吞的往前走，她脑中又想，应当不会责罚她吧，庆宁殿没有责罚宫婢的例子，再说要想罚她，应当早就罚，这都一个月不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