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责之切（2）

    秉笔太监见他伤心，又劝解了几句，太子面色才稍微好了些，收了脸上愁容，勉强笑道：“许大人喝些凉茶吧。”

    宝来端着双手侯在外面长廊，淡淡的云影越飘越远，盯着那一片天际放远了目光瞧去，越瞧眼越花，那东西像在眼皮上绕圈似的，一圈圈绕的他头晕，眼皮不由自主的就变重了，打了个哈欠，身子贴着栏杆站直，用力瞪了瞪眼，可不能犯困，他是太子殿下身边资历最老，办事最稳妥，最受殿下信任的大太监，千万不能犯困！不能让人看笑话！

    廊角两个绿衣女使看他困的恨不得头点地，却还在强撑睁大眼的滑稽模样，捂着嘴笑。

    屋里传来太子的声音：“宝来，送许大人回宫。”

    宝来身子一震，猛的惊醒，响亮的喊了声。

    太子亲自送许太监出环山馆，目送宝来在后带着许中官渐行渐远离了艮岳。

    在竹台上站立良久，听万松林风吹林涌，山林葱翠如立屏障，仰望艮岳群山，见山峰叠起，脉势相连，依山必有池，池中必有鱼。

    楼阁错落点缀腾山赴壑雀鹤飞旋，如若人间仙境，春秋交际之极，山中薄雾环绕群峰隐隐更似美人羞遮娇容。

    美景入眼，心却在别处，太子勾起唇角，父皇也是不信他，暗中调查贵妃之死半年的光景，滴水不漏，连他也不知道，若是这样，他搜到的那些证据，是给父皇的调查锦上添花了呀。

    这宫中的人，圈斗似的地方，父子不像父子，夫妻不像夫妻，算计阴谋充斥，亲情廉价，爱情虚伪，还有什么可言的，还以为母慈子孝是阴奉阳违，没想到血亲的父子也做成了这样，赵元初说不清心底是失望还是本该如此，颇为无奈的摇摇头离开了竹台。

    “殿下，咱们什么时候回宫。”

    赵元初微微一顿，凝眉沉思道：“父皇的旨意这会怕已经下了，明早回宫。”

    太子驾撵自东华门进宫，进了庆宁殿已近酉时，才从马车下来，太子进了寝殿换好衣裳正要去垂拱殿面见皇帝，徐良娣便到了，哭哭啼啼不止，让太子去皇帝面前说情，饶了她的皇后姨母。

    太子整理冕服袖口，尾指碧玺戒指光晕缭绕从袖中一闪而没，也不看她，淡淡道：“孤正要去面见父皇。”

    徐良娣拭着眼角道：“姑母是一时糊涂，再说那贵妃死都死了，再计较又有什么用，殿下您跟父皇好好说说，求他放了姑母，姑母把持后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太子一晒，半带讥嘲睇了她眼：“死都死了？那罚的都罚了，再说又有什么用？”

    语毕，也不看怔住的徐良娣，一甩袖子跨过殿门。

    垂拱侧殿，皇帝伏案审阅奏疏越看越是火大，奏疏掼在案牍上，骂了声一个个混账王八羔子，黄门高喊太子殿下驾到，没消会，赵元初进了侧殿内室跪下行礼。

    皇帝将手中奏疏放到一边，见了儿子怒气稍安，面露欣慰：“你总算回来了，我要再不让你回来，你怕是要呆到过年，那地方就不能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