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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争难辨

    蒋文生一向不着调,屁股都没有抬一下,“昨天赶路太累,文生今早都没缓过劲来,这会儿就都先坐下来了,爷爷这么大度应该不在意吧?”

    陈一川听着这话嘴角有点抽搐,这都下午了,昨天和今早的事儿还能拿出来当理由,这脸皮之厚可真不是他所能及的。

    他之前听说大家规矩之繁多,对这样的场面总有点惧意,这会儿前边有蒋文生顶着,他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好像也不是多大事儿。

    蒋老爷子确实不太在意,摆了摆手,苍老的声音带着笑,“没事,人年轻时总会想重规矩抬下身价,老了时才发现,没有什么比子孙满堂更让人满足,可惜我那些个儿子没有这个福分,也只有你们这些小辈来陪陪我老人家。”

    他像个已经在颐养天年的普通爷爷,虽然通身气势,却说着温和的话,无形能让人放松下来。

    蒋老爷子看向蒋文生,“你呀,之前是爷爷误会了你,不归家这么久,这次回来,气应该消了吧。”

    蒋文生将傲娇架子端上,“谁赌气了,我就出去玩一圈罢了。”

    蒋老爷子笑出笑纹,“好,是爷爷想错了,你出去久了,爷爷难免想你,这阵子就留在家里吧。”

    蒋文生露出一点为难,看了眼翎弶,“可我还答应了翎弶公主一起上京呢。”

    蒋老爷子闻言似乎才恍觉自己把客人忽略了,目光落在翎弶身上,“这位原来是翎弶呀,上回看到你时还没到爷爷腰高,现在都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翎弶倒没有像蒋文生那样说话时都像屁股粘在椅子上,而是站起来回话,“一别多年,老爷子身体可还硬朗?”

    “哈哈,还是小丫头会关心人,只是这人老了,身子难免不爽利,如今只想我这不孝孙儿陪在膝下,小丫头能否割爱?”

    “老爷子言重了,谁敢让风流公子陪同上京,我可没这么大的份量。”翎弶冷哼,对蒋文生的话嗤之以鼻。

    陈一川听着诧异,刚刚在院子里时这位公主是这么说的吗?

    蒋老爷子表现和善,让陈一川总有种自己拘谨多余的感官,可这会儿见翎弶脸不红气不喘地两面说辞,又惊觉这里边似乎有自己看不懂的暗潮在底下涌动。

    蒋文生闻翎弶的话色变,有点咬牙地道:“你这娘们怎么回事!”

    话见不敬,完全是把一个被反尔的恼怒模样摆了出来。

    翎弶面露不屑:“你想上京不就是为了那九公主吗?还拿我当挡箭牌,真当本公主吃素的啊。”

    蒋文生还想再说什么,上首的蒋老爷子却出声打断,“文生,你在外边玩了那么久,也该收收心了。”

    蒋文生既不满又委屈:“我爱玩怎么了,蒋家家大业大又不是养不起我,我也就这点爱好,您也不满足我吗?”

    蒋老爷子沉眸,“你父母当年是多么厉害的人,你这样可怎么对得起他们。行了,就呆在家里好好反思一下,多学学忘川,别整天只知道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蒋文生不敢再和蒋老爷子犟嘴,只能气闷地坐在椅子上,高喊,“这水怎么都没有人倒!想渴死主子吗?”

    陈一川默默看了眼手边的茶,他记得刚坐下时就有个站在墙角的丫鬟过来给他们倒了水,也不知道蒋文生什么时候喝完的。

    不多时,之前那个倒水的丫鬟又出现了,她利落地给蒋文生倒茶,无视蒋文生盯着她打量猎物的目光,做完就立刻回到角落,全程像个影子。

    上首的蒋老爷子仿佛是在故意等他,看着他将贵值千金的茶一口气牛饮,混浊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无人瞧见的沉色。

    等蒋文生喝完茶,蒋老爷子才开口又道:“前几日有个人上门拜访说要来找你,听闻你不在便直接离去,你得了空记得给人写个信去,别让友人寒了心。”

    “我的朋友?谁啊。”

    蒋文生面露疑惑,心底却冷笑,果然是为了这事,特意将他找回来恐怕就是为了将他放在这人自己的掌控里,只要他一露出破绽,他就会立刻寻个由头将他控制住。

    蒋老爷子看了眼霍铮,霍铮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幅画,画面上正是陈一川之前易容的样子。

    陈一川的记忆猛然唤醒,立刻将事情联系起来。

    他之前去到蒋家旁边的村落里想留宿,说的就是来拜访蒋文生,后来被抓进蒋家地牢,再后来青草说帮他诈死,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他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会儿居然被蒋老爷子拿到堂上问起蒋文生。

    一时间,陈一川都觉得背后有些凉。

    一个人暗地里要是动作多,这个时候突然被蒋老爷子说有人来找,恐怕会心思繁复地思考到底是谁来找,找他有什么事,都与蒋老爷子说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哪儿露了马脚。

    根据陈一川和蒋文生的接触,他觉得蒋文生暗地里动作必定不少,也不知道青草是否有和他说过这里边的弯绕。

    蒋文生面露疑惑,“这人我不认识啊。”

    陈一川心里松了口气,对了,他怎么忘了他当时易容的,应该问题不大。

    可谁知蒋老爷子不按常理出牌,只见他看了眼人画像,不轻不重地道:“霍铮,你也太不上心了,这不是那人带的人皮面具吗?”

    听到这里,陈一川的心又提起来,同时心中疑惑,方才蒋老爷子说了这人是来拜访蒋文生的,也没说他已经死了,表面也一副不知对方死去的样子,按理说不应该知道对方戴着人皮面具才对,这不是拆自己的台吗?

    霍铮低头,“这确实是那人的人皮面具模样,但他真面目是去猎村留宿时被留宿人家里起夜的主人看见,听猎村那人说,他好心留对方住宿,起夜时看见了对方截然不同的样子,把他当入室盗窃的贼人还在人逃跑时伤了对方,次日早上在屋里看见了这张人皮面具,才恍然明白昨晚看见的才是留宿之人的真正模样,夜晚光线太暗,猎村那人描述不清,于是也就没有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