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黎明将至
【灾难后30年，十月十日，5:20，斯莫克，化工厂街】
卡拉斯和法洛尔沿着一条断裂开来的管道攀爬到了下水道的外面，浓郁的化工污水的酸臭味竟然令卡拉斯感觉有一点点怀念——此处是一所化工厂的污水蓄水池。
卡拉斯用棘刺十字划开了蓄水池的密封门，两人冲出蓄水池后又跑了一阵子，终于到达了工厂外面上，才感觉到安心。
本来满是雾气的城市街道，如今变得清晰可见，仿佛是帷幕被揭开一般，天空中的景象逐渐清晰。
“啊，那个，”法洛尔摘下了墨镜，抬起头指着右手侧的天空说道，“那是启明星吗？”
“启明星？你在说什么？”卡拉斯顺着法洛尔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天空中那一点孤零零的亮点。
是代表黎明即将到来时亮起的星星吗？卡拉斯以前从来没注意过，但他知道，在夜曲长大的人是看不到这枚星星的。
或许这也是法洛尔以前总能在书本中看到却从未得偿一见的景色吧……卡拉斯想。
与夜曲三十年的黑夜帷幕被拉开一样，笼罩斯莫克的烟雾帷幕也将消失。如果常年居住于此的居民的话，可能也会看到不一样的天空了。
但是……现在又有谁来看呢？
卡拉斯走到了街道中央，看到了街道上依然散布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尸体。他们都曾是这座城市的居民，为求生存兢兢业业地工作，可能也做过一些混蛋事，但大体也都并非身死的程度。然而如今他们身死此地，最后或许连一个记得他们的人都不再存在。
卡拉斯心中一阵疼痛，他背过身看向他们逃出来的化工厂。法洛尔在一旁看着卡拉斯，看透了他的想法，说道：“不是你的问题，那家伙爆炸把自己肉体和灵魂都给炸得粉碎，你吃了恐怕也没用。”
“我应该更快杀了他的，还有机会……”
“说不定他在自己身上施加的魔法可以在濒死的同时引爆，如果你着急杀他的话可能你自己也被炸死了。所以别想那么多了，遗憾归遗憾，我这边也算是有不少信息，可以跟你一起分析一下。”
“那可真巧啊，”菲尼克斯从地面中爬了出来，“我们这边也算是有不少收获，虽然我没有怎么搞懂。”
“你们两个能会合也算是帮大忙了，”法洛尔摸了摸菲尼克斯的脑袋，看向卡拉斯，“我知道你还有不甘，但是总得向前看，不要在这种事情上被绊住了脚。”
“我知道，我知道，”卡拉斯说着拍了拍法洛尔的肩膀，“你没事也算是帮了大忙了。”
“你小子，在调侃我吗？别太得意忘形了！”
“说得好像你刚才不是险象环生一样！”
两人拌着嘴，互相看了看对方身上，笑了一笑。
“好吧，咱们俩现在都变得比活尸还脏了，”法洛尔耸了耸肩，“想办法打理一下吧……该死，这地方真的有干净的水吗？还要再回海边那个秘密基地里？”
“不用担心，年轻人们，”高文和特里克并排朝三人走了过来，手里摇晃着一个小瓶子，“简单的清洁魔法就可以搞定这些污渍。”
“哦哦哦，帮大忙了！”法洛尔拍着手走了过去。
卡拉斯站在原地，与高文对视着。高文回以一个平和的微笑：“真是许久不见了，没想到当年那个瑟缩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得那么高大了！”
但是，高文却几乎没有变化……与卡拉斯六年前见到他时相比，外表、衣着都几乎没有变化。
是因为自己印象变浅了吧？卡拉斯这么想着。
随后，卡拉斯的目光又转向了高文身旁的特里克，对方也看向了他。没有了墨镜的特里克露出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卡拉斯无法忘记，他就是当年杀死了摩恩的人。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到底是什么人？”卡拉斯问道。
“你还想找麻烦？”特里克瞪着卡拉斯，“可以，我现在还有力气。”
“特里克，不要再制造没有意义的对抗了，”高文说罢，再次扭过头看向卡拉斯，“真是抱歉，这中间可能有一些误会，我……嗯，我想有必要把我们这边的信息与你交流一下。”
这个人是信得过的吗？卡拉斯这么想着，看着正使用高文递过来的玻璃瓶情节身体的法洛尔。法洛尔回看了他一眼，说：“这个你可以放心，那胖子就是脾气差了点，老头子的话……姑且能相信。”
法洛尔最后的说法让卡拉斯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他觉得至少法洛尔判断会比自己准确那么一些。
那就……姑且相信吧。
卡拉斯朝着特里克伸出手：“我是卡拉斯.蒂斯特诺，幸会了。”
特里克看了眼卡拉斯伸来的、手背上的鲜血刚刚开始干涸的手，“哼”了一声，伸出手握了一下：“特里克，不算幸会。”
“真是难懂啊。”菲尼克斯从旁边绕过来，看着比自己几乎高出一米的特里克。特里克看了一眼菲尼克斯，“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了。
“哈哈，看样子确实没多大事情，”高文笑着在特里克和卡拉斯之前来回看着，“弗拉明戈培养出来的年轻人，确实是通情达理。”
“弗拉明戈……啊，”听到高文提到那个名字，卡拉斯突然想了起来，从怀里面掏出那枚怀表，“这个，是当年你送给弗拉明戈的吧？我把它带在身上了。”
“哦哦？”高文露出惊讶的表情，接过怀表，“他还留着啊，真是想不到……”
“我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意义，表盘已经不能动了，我也只是拿着希望作为纪念用。”
“这样啊，原来如此，”高文点了点头，把怀表还给了卡拉斯，“拿好它，可不要丢掉了，以后我们的路途，可能会因为它而相交。”
高文没有继续解释这句话，卡拉斯也没能理解，只是默默记在了心里。
【灾难后30年，十月十日，6:45，斯莫克，汽车厂】
“真是惊讶，那样的爆炸之下竟然都没有损伤……狩神武装确实不容小觑。”
高文坐在一辆报废汽车的车头上，仔细看着卡拉斯递过来的手术刀。就在刚才，卡拉斯用这把手术刀穿透了萨加罗文的身体，在爆炸中手术刀和连接着的银线都处于爆炸中心，结果却还是顺利收了回来。经由神之子血液锻造加工的器具，连身为神之子的卡拉斯都惊叹其强大。
而谈到狩神武装，卡拉斯又不得不想到萨加罗文那把刺剑——能够封印神族灵魂碎片的狩神武装，卡拉斯闻所未闻——他只知道狩神武装的制造目的是为了杀死神族，将神族灵魂为己所用，是不是与制造目的有所冲突呢？
如今几人正在斯莫克的一处汽车工厂内，这里摆放着很多汽车模组，似乎在屠杀到来前夜这里都还在进行着汽车加工。法洛尔和特里克在几人交流完必要信息后去寻找能够开动的汽车，剩下菲尼克斯躺在一辆汽车座椅上养伤，卡拉斯和高文则继续聊下去。
卡拉斯没想到法洛尔在信息如此受限的状况下正确推测出了那么多东西来，感觉自己手机的信息都白费了，但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法洛尔是个很可靠的家伙。
但相比之下，另一名“同伴”是否可靠，就要打个问号了。
卡拉斯看向旁边的汽车座椅上，正在酣睡的菲尼克斯。用清洁魔法把身体和衣物清理之后的她睡着的样子确实是像极了一个人偶。
“她……本来也是人偶吗？”卡拉斯问道。
“我想你应该是见过的，”高文说，“夏洛曾经跟我提到过，她把那个人偶给你看过了。”
“夏洛吗？我没印象了……”这话出口后卡拉斯也觉得很难以接受——那本应该铭记在心中的记忆，如今却变得有些模糊。
仿佛曾经的同伴正在逐渐远去……
“我难以理解，菲尼这种存在……到底该怎么看待她呢？”卡拉斯把听到“寄生者”的事情后的苦恼说了出来，“她的经历是什么、知道什么、记住了什么、性格是什么样的……这些似乎全都很模糊，哪怕是仔细拼凑之后也会感觉很空洞，她……不像个完整的人。”
“因为她确实不是完整的人，或许大部分寄生者都是如此，不过，”高文苦笑了一下，“但是谁又能保证，谁作为人就是绝对完整的呢？”
“……什么意思？”
看着卡拉斯疑惑的表情，高文的苦笑也逐渐褪去，更显悲伤了。
“孩子，这一战，你觉得有什么意义吗？”
“怎么会……”高文的这个问题让卡拉斯一时之间感到错愕。
“弗拉明戈应该告诉过你吧，之所以狩神，是为了人类的自由与未来，即是为了拯救人类而战的，但是这一战中……没有人被拯救。”
“……”
高文说的没错，卡拉斯再清楚不过——斯莫克的市民已经被屠戮殆尽，这座城市已经没有未来可言，更没有自由。死去的市民无法复生，哪怕将萨加罗文千刀万剐也是如此——拯救到来的实在太迟，只剩下了愤怒的廉价复仇。
但是，哪怕拯救没有迟到，又真的会好起来吗？卡拉斯想起了在市政大楼里的所见，看到了狩神者杀死神族后这座城市围绕神族灵魂碎片展开的内斗，那算得上是拯救的结果吗？事实却是让这座城市走向了另一处深渊。
看着卡拉斯沉默不语、逐渐凝重的表情，高文愣了愣，咬了咬牙，似乎是忍耐着什么一样，开口道：“只是这么说说罢了，总归是要向前看的——这场战斗让另一个神族的吞噬浓烟恶鬼的计划失败了，其强化自身的愿望落了空，自己的一个‘据点’被打掉了，现在那神族肯定会有所忌惮。趁此机会去将其击败，摧毁掉神族的野心，这不就是能够拯救更多人了吗？”
“啊……嗯嗯！”卡拉斯连忙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也缓和了不少。
这孩子，果然还是没能够完全理解，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样也好……高文的心中对于自己的一些“隐瞒”感到无奈，但他知道，现在不能说出来，必须得让卡拉斯自己去做去探寻——有些事情，只是用嘴说，是完全没有力量的。
更何况，现在的他，也不是完整的……
“哦，那么，祝你旅途愉快，”高文用力拍了拍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卡拉斯的肩膀，“菲尼克斯的话就拜托你了，或者说……作为同伴，要多跟她搞好关系啊！”
“啊？这话什么意思？高文，你们难道不跟我们一起吗？”
“不，这不行，本来在这里停留到现在就是预定外的状况了，”高文说着，向着东北方向看过去，“现在我们得回去……因为约好了。”
“约好了？”
“因为我这一行需要特里克帮忙，但是要让特里克同行，我必须许下承诺，在十月十五日之前回到出发的地方。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与你们同行了，真是抱歉。”
高文说到这里，卡拉斯想起菲尼克斯之前说过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并非是高文约了与她再会，而是高文有约定，不能在此处停留太久。
“啊，不是的，也不用道歉……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事情，毕竟，只有我是……狩神者嘛！”
这么说的时候，卡拉斯感受到了一种名为“重量”的感觉。
是啊，原来自己……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与自由而战吗？虽然卡拉斯心里总是在重复着弗拉明戈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但他确实还没有过这种感觉——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狩神者联盟的同伴，而是为了“人类”这样一个整体。
“啊，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以后说不定会再见的，”高文又笑了笑，“我和特里克那边的旅途也在继续，等到以后说不定……不，就现在说好吧，在中央枢纽见！”
“中央枢纽？”
“在大陆中心，规模最大的铁路枢纽站点，也是现在很有名的大聚集地。那里有我的熟人，也有弗拉明戈的熟人，在那里说不定可以得到更方便前往大陆其他地方的交通手段以及关于神族的情报。总之，我们之后会去那边，如果你们先到的话……能否稍作停留？到那时候，我们说不定可以共享的事情，会变得更多！”
卡拉斯和法洛尔沿着一条断裂开来的管道攀爬到了下水道的外面，浓郁的化工污水的酸臭味竟然令卡拉斯感觉有一点点怀念——此处是一所化工厂的污水蓄水池。
卡拉斯用棘刺十字划开了蓄水池的密封门，两人冲出蓄水池后又跑了一阵子，终于到达了工厂外面上，才感觉到安心。
本来满是雾气的城市街道，如今变得清晰可见，仿佛是帷幕被揭开一般，天空中的景象逐渐清晰。
“啊，那个，”法洛尔摘下了墨镜，抬起头指着右手侧的天空说道，“那是启明星吗？”
“启明星？你在说什么？”卡拉斯顺着法洛尔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天空中那一点孤零零的亮点。
是代表黎明即将到来时亮起的星星吗？卡拉斯以前从来没注意过，但他知道，在夜曲长大的人是看不到这枚星星的。
或许这也是法洛尔以前总能在书本中看到却从未得偿一见的景色吧……卡拉斯想。
与夜曲三十年的黑夜帷幕被拉开一样，笼罩斯莫克的烟雾帷幕也将消失。如果常年居住于此的居民的话，可能也会看到不一样的天空了。
但是……现在又有谁来看呢？
卡拉斯走到了街道中央，看到了街道上依然散布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尸体。他们都曾是这座城市的居民，为求生存兢兢业业地工作，可能也做过一些混蛋事，但大体也都并非身死的程度。然而如今他们身死此地，最后或许连一个记得他们的人都不再存在。
卡拉斯心中一阵疼痛，他背过身看向他们逃出来的化工厂。法洛尔在一旁看着卡拉斯，看透了他的想法，说道：“不是你的问题，那家伙爆炸把自己肉体和灵魂都给炸得粉碎，你吃了恐怕也没用。”
“我应该更快杀了他的，还有机会……”
“说不定他在自己身上施加的魔法可以在濒死的同时引爆，如果你着急杀他的话可能你自己也被炸死了。所以别想那么多了，遗憾归遗憾，我这边也算是有不少信息，可以跟你一起分析一下。”
“那可真巧啊，”菲尼克斯从地面中爬了出来，“我们这边也算是有不少收获，虽然我没有怎么搞懂。”
“你们两个能会合也算是帮大忙了，”法洛尔摸了摸菲尼克斯的脑袋，看向卡拉斯，“我知道你还有不甘，但是总得向前看，不要在这种事情上被绊住了脚。”
“我知道，我知道，”卡拉斯说着拍了拍法洛尔的肩膀，“你没事也算是帮了大忙了。”
“你小子，在调侃我吗？别太得意忘形了！”
“说得好像你刚才不是险象环生一样！”
两人拌着嘴，互相看了看对方身上，笑了一笑。
“好吧，咱们俩现在都变得比活尸还脏了，”法洛尔耸了耸肩，“想办法打理一下吧……该死，这地方真的有干净的水吗？还要再回海边那个秘密基地里？”
“不用担心，年轻人们，”高文和特里克并排朝三人走了过来，手里摇晃着一个小瓶子，“简单的清洁魔法就可以搞定这些污渍。”
“哦哦哦，帮大忙了！”法洛尔拍着手走了过去。
卡拉斯站在原地，与高文对视着。高文回以一个平和的微笑：“真是许久不见了，没想到当年那个瑟缩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得那么高大了！”
但是，高文却几乎没有变化……与卡拉斯六年前见到他时相比，外表、衣着都几乎没有变化。
是因为自己印象变浅了吧？卡拉斯这么想着。
随后，卡拉斯的目光又转向了高文身旁的特里克，对方也看向了他。没有了墨镜的特里克露出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卡拉斯无法忘记，他就是当年杀死了摩恩的人。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到底是什么人？”卡拉斯问道。
“你还想找麻烦？”特里克瞪着卡拉斯，“可以，我现在还有力气。”
“特里克，不要再制造没有意义的对抗了，”高文说罢，再次扭过头看向卡拉斯，“真是抱歉，这中间可能有一些误会，我……嗯，我想有必要把我们这边的信息与你交流一下。”
这个人是信得过的吗？卡拉斯这么想着，看着正使用高文递过来的玻璃瓶情节身体的法洛尔。法洛尔回看了他一眼，说：“这个你可以放心，那胖子就是脾气差了点，老头子的话……姑且能相信。”
法洛尔最后的说法让卡拉斯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他觉得至少法洛尔判断会比自己准确那么一些。
那就……姑且相信吧。
卡拉斯朝着特里克伸出手：“我是卡拉斯.蒂斯特诺，幸会了。”
特里克看了眼卡拉斯伸来的、手背上的鲜血刚刚开始干涸的手，“哼”了一声，伸出手握了一下：“特里克，不算幸会。”
“真是难懂啊。”菲尼克斯从旁边绕过来，看着比自己几乎高出一米的特里克。特里克看了一眼菲尼克斯，“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了。
“哈哈，看样子确实没多大事情，”高文笑着在特里克和卡拉斯之前来回看着，“弗拉明戈培养出来的年轻人，确实是通情达理。”
“弗拉明戈……啊，”听到高文提到那个名字，卡拉斯突然想了起来，从怀里面掏出那枚怀表，“这个，是当年你送给弗拉明戈的吧？我把它带在身上了。”
“哦哦？”高文露出惊讶的表情，接过怀表，“他还留着啊，真是想不到……”
“我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意义，表盘已经不能动了，我也只是拿着希望作为纪念用。”
“这样啊，原来如此，”高文点了点头，把怀表还给了卡拉斯，“拿好它，可不要丢掉了，以后我们的路途，可能会因为它而相交。”
高文没有继续解释这句话，卡拉斯也没能理解，只是默默记在了心里。
【灾难后30年，十月十日，6:45，斯莫克，汽车厂】
“真是惊讶，那样的爆炸之下竟然都没有损伤……狩神武装确实不容小觑。”
高文坐在一辆报废汽车的车头上，仔细看着卡拉斯递过来的手术刀。就在刚才，卡拉斯用这把手术刀穿透了萨加罗文的身体，在爆炸中手术刀和连接着的银线都处于爆炸中心，结果却还是顺利收了回来。经由神之子血液锻造加工的器具，连身为神之子的卡拉斯都惊叹其强大。
而谈到狩神武装，卡拉斯又不得不想到萨加罗文那把刺剑——能够封印神族灵魂碎片的狩神武装，卡拉斯闻所未闻——他只知道狩神武装的制造目的是为了杀死神族，将神族灵魂为己所用，是不是与制造目的有所冲突呢？
如今几人正在斯莫克的一处汽车工厂内，这里摆放着很多汽车模组，似乎在屠杀到来前夜这里都还在进行着汽车加工。法洛尔和特里克在几人交流完必要信息后去寻找能够开动的汽车，剩下菲尼克斯躺在一辆汽车座椅上养伤，卡拉斯和高文则继续聊下去。
卡拉斯没想到法洛尔在信息如此受限的状况下正确推测出了那么多东西来，感觉自己手机的信息都白费了，但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法洛尔是个很可靠的家伙。
但相比之下，另一名“同伴”是否可靠，就要打个问号了。
卡拉斯看向旁边的汽车座椅上，正在酣睡的菲尼克斯。用清洁魔法把身体和衣物清理之后的她睡着的样子确实是像极了一个人偶。
“她……本来也是人偶吗？”卡拉斯问道。
“我想你应该是见过的，”高文说，“夏洛曾经跟我提到过，她把那个人偶给你看过了。”
“夏洛吗？我没印象了……”这话出口后卡拉斯也觉得很难以接受——那本应该铭记在心中的记忆，如今却变得有些模糊。
仿佛曾经的同伴正在逐渐远去……
“我难以理解，菲尼这种存在……到底该怎么看待她呢？”卡拉斯把听到“寄生者”的事情后的苦恼说了出来，“她的经历是什么、知道什么、记住了什么、性格是什么样的……这些似乎全都很模糊，哪怕是仔细拼凑之后也会感觉很空洞，她……不像个完整的人。”
“因为她确实不是完整的人，或许大部分寄生者都是如此，不过，”高文苦笑了一下，“但是谁又能保证，谁作为人就是绝对完整的呢？”
“……什么意思？”
看着卡拉斯疑惑的表情，高文的苦笑也逐渐褪去，更显悲伤了。
“孩子，这一战，你觉得有什么意义吗？”
“怎么会……”高文的这个问题让卡拉斯一时之间感到错愕。
“弗拉明戈应该告诉过你吧，之所以狩神，是为了人类的自由与未来，即是为了拯救人类而战的，但是这一战中……没有人被拯救。”
“……”
高文说的没错，卡拉斯再清楚不过——斯莫克的市民已经被屠戮殆尽，这座城市已经没有未来可言，更没有自由。死去的市民无法复生，哪怕将萨加罗文千刀万剐也是如此——拯救到来的实在太迟，只剩下了愤怒的廉价复仇。
但是，哪怕拯救没有迟到，又真的会好起来吗？卡拉斯想起了在市政大楼里的所见，看到了狩神者杀死神族后这座城市围绕神族灵魂碎片展开的内斗，那算得上是拯救的结果吗？事实却是让这座城市走向了另一处深渊。
看着卡拉斯沉默不语、逐渐凝重的表情，高文愣了愣，咬了咬牙，似乎是忍耐着什么一样，开口道：“只是这么说说罢了，总归是要向前看的——这场战斗让另一个神族的吞噬浓烟恶鬼的计划失败了，其强化自身的愿望落了空，自己的一个‘据点’被打掉了，现在那神族肯定会有所忌惮。趁此机会去将其击败，摧毁掉神族的野心，这不就是能够拯救更多人了吗？”
“啊……嗯嗯！”卡拉斯连忙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也缓和了不少。
这孩子，果然还是没能够完全理解，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样也好……高文的心中对于自己的一些“隐瞒”感到无奈，但他知道，现在不能说出来，必须得让卡拉斯自己去做去探寻——有些事情，只是用嘴说，是完全没有力量的。
更何况，现在的他，也不是完整的……
“哦，那么，祝你旅途愉快，”高文用力拍了拍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卡拉斯的肩膀，“菲尼克斯的话就拜托你了，或者说……作为同伴，要多跟她搞好关系啊！”
“啊？这话什么意思？高文，你们难道不跟我们一起吗？”
“不，这不行，本来在这里停留到现在就是预定外的状况了，”高文说着，向着东北方向看过去，“现在我们得回去……因为约好了。”
“约好了？”
“因为我这一行需要特里克帮忙，但是要让特里克同行，我必须许下承诺，在十月十五日之前回到出发的地方。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与你们同行了，真是抱歉。”
高文说到这里，卡拉斯想起菲尼克斯之前说过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并非是高文约了与她再会，而是高文有约定，不能在此处停留太久。
“啊，不是的，也不用道歉……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事情，毕竟，只有我是……狩神者嘛！”
这么说的时候，卡拉斯感受到了一种名为“重量”的感觉。
是啊，原来自己……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与自由而战吗？虽然卡拉斯心里总是在重复着弗拉明戈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但他确实还没有过这种感觉——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狩神者联盟的同伴，而是为了“人类”这样一个整体。
“啊，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以后说不定会再见的，”高文又笑了笑，“我和特里克那边的旅途也在继续，等到以后说不定……不，就现在说好吧，在中央枢纽见！”
“中央枢纽？”
“在大陆中心，规模最大的铁路枢纽站点，也是现在很有名的大聚集地。那里有我的熟人，也有弗拉明戈的熟人，在那里说不定可以得到更方便前往大陆其他地方的交通手段以及关于神族的情报。总之，我们之后会去那边，如果你们先到的话……能否稍作停留？到那时候，我们说不定可以共享的事情，会变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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