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可是，妈妈…。我恨他
夜色下，黑猫飞快穿梭在巷子里。
向星北满头大汗地追赶着，奇怪的是，他竟然能隐隐看清黑猫的身影，勉强吊在了后面。
阴云遮住了月亮，天地间漆黑宛若鬼蜮。唯有路过十几米间隔的路灯时，才能从那昏黄灯光中，得到尚且身处人间的证据。
“到底干什么？这么晚了……”
幸亏体力还算不错，让他即便在高速狂奔之中，依然能连贯地说出一整个句子。
就在这时。
“到了。”前面黑猫的声音响起。
它就像猫巴士忽然刹车，稳稳翻身停在了一处老旧宅邸前面。
滋啪。
像是电流闪烁穿过的声音。
路灯明灭不定起来。这栋宅邸像处在闪电下，间或地显露出形状。
大门像是用沉重的铁打造而成的。墙上爬满了的植物藤蔓，绕开了黑洞洞的窗口，仿佛是一双眼睛正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来客，掂量着何时一口吞下。
“嘶，好冷…。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明明是大夏天，这种离开空调就会死的天气。纵然到了深夜，地面依然散发着白天吸收的高温热浪。
但，这座古怪的房子，像是在散发着阴冷潮湿的寒意，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
“再耽误一会，你同学就会死在这了。”
黑猫跳到了向星北的肩膀上，摩擦着自己的爪子，“现在，去叫门。”
“唔…”
向星北咽了口口水，强忍着心中紧张，走到了门口。
砰，砰砰。
指关节微微屈起。
即便是这样，依然有刺骨寒意渗透了进来。
……
砰，砰砰。
敲门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门外，有人么？
廖忘郁微微眯起眼睛，并没有擅自行动，而是警惕环顾了一眼四周。
四周的黑暗之中，仿佛潜伏着什么。
轻微的滋滋声。
就像是谁在用指甲抓黑板，刺耳的声波，却并不高亢，如同幻听一般。
黑暗代表着未知，而未知意味着危险。
她先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一连串的未接电话，赫然显示着未知的数字。
原来，不是向星北打的电话么？
这个古怪念头，忽然从廖忘郁心中升起，又被她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一束光柱亮起。
嗤嗤。像是水珠遇到烧红的铁板。所到之处，黑暗如潮水一般飞快退去。
她看见了……
一切的物体如支离破碎一般。
难以形成准确的定义，被大脑化作已知的概念。
像是身处梦魇。
地面呈现出缭绕的虚幻感，每一步踏上去，都会有雾气腾起。
物品还是自己房间的那些，却显现出古怪的抽离感，像是变得陌生了许多。
准确而言，例如盯着一件东西久了，大脑反而会产生陌生感，以至于陷入“完形崩溃”的情况。
“唔咕。”
廖忘郁咽了口唾沫。
换作其他同龄人，面对这诡异的一幕早就崩溃发疯了。但她没有。
在经历了“那件事情”后。
她对自己的要求，是变成没有弱点的存在。
包括恐惧。
“这些，都是假的……”
但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
面前，四周。依然是梦魇一般的情景。
黑暗像是在嘲笑着她。
砰，砰砰。
敲门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其实，不是很远。
大门矗立，仿佛带着森严的威势。
廖忘郁抬起头来，掂量了下距离。她一步步的，小心翼翼的，朝着那里缓缓走去。
不知多久。
一扇铁门出现在了面前。
她面色严肃谨慎，盯着看了许久，才将指尖搭在门把手上。
轻轻一转。
……
吱轧一声，门开了。
砰！电流刺啦一声。来人还没吭声，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脸上残留着爪痕血迹。
“这是谁？”
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男人，向星北不由一呆。
黑猫跳了下来，冷静的说，“放心，高压电流把人电晕过去了而已，最多几个小时就醒了。”
“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啊！”
“好吧，是那个林星彩同学。简直是可怜的安保水平。身为联邦超级偶像，居然在回家的路上就被绑架带走了。”
黑猫冷静的说着，弹出了自己的爪子，“还有这帮白痴劫匪，偏偏钻进了这种地方……”
“为了不引起星网上粉丝们的哗然，再被经纪公司起诉——唔，收到宇宙审判庭传单什么的。没办法，也只能牺牲一下睡眠来救一下她了…”
“林星彩！她一个外星人，就这么被绑架了？”
向星北惊叹一声，“哦哦。说起来，应该是什么太空星盗吧。抓起来有悬赏金吗？”
“白痴。就是普通的流窜劫匪而已，干一票就跑路那种货色。”黑猫不屑的说，哒哒朝着前面走去，“还有，我早就让你不要对外星人有什么误解了，何况还是这种没上过学的家伙。”
“走吧。这里的东西有点古怪，小心别碰到。”
“古怪？”
向星北这才注意到，自从踏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了外面的寒气入骨，反倒是暖洋洋的。
楼上，似乎有人声响起。
就像是淫笑…
“草。”
为了避免被无数狂热粉丝冲击的可怕未来，黑猫宛若箭矢一般腾空而起，飞快朝着楼上冲去。
“喂，等等我…”
还没跑几步。向星北的手，无意间碰到了桌上的一张立式照片。
噗滋。
他以头朝下的样子，直接被掉在地上的相框吞了进去。
照片上，一名气质温婉的女子身穿旗袍，带着浅浅笑意，撑着一把旧纸伞，宛若白芷香兰一般。
她的身后，是一片扭曲模糊的，烈焰蒸腾的炼狱。
二楼。
“幸好没事。”
黑猫观察片刻，冷静地踱步进去。
房间里，横七竖八的倒下了七八个男人，一副被电晕过去的凄惨模样，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而在墙角，林星彩很没形象的吓晕了过去，身上的衣服逸散着滋滋的电流。
“真不愧是有钱人。”
黑猫眯着眼睛，涌起了浓浓的嫉妒。
要知道，光是这一件衣服，就抵得上它一年工资了…
这东西是联邦几年前流行的设计，一旦察觉到对方有图谋不轨的举动，就会立刻释放出超高压电流，同时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据说，为了鉴别恶意与否，只有即将被侵犯绝对隐私的前一刻，才会释放电流…
“该说这帮劫匪太文明呢，还是你太蠢呢…”
黑猫吐槽了一句。它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身后空荡荡的来处，“草。”
向星北失踪了。
……
门开了。
廖忘郁冷静地看了过去。
门外，是另一个女孩，跟她长得完全一模一样，梳着骄傲的马尾。像是照镜子一样。
她不由吃了一惊。
应该说，人对自己的面孔，是有些许陌生感的。
因此，廖忘郁怔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自己的长相。包括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丝毫区别。
只是，对方的神色不同，带着惊惧。
两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这时，身边的门开了。
依然是自己的脸，那看起来是张冷峻的面孔，冷冷看着两人。
黑暗无限延伸出去。
每个开启的门旁边，再度出现的女孩，依然是自己的长相。
梦魇。
撕裂。
鼓胀。
令人不适。
脑袋要炸开来了。
这时，第一个廖忘郁开口了。她说：“你们是谁？”
“廖忘郁……”
“廖忘郁……”
几乎是同时开口。不知多少个声音，连成了层层叠叠的浪潮，无边无际地蔓延。
——这时，她听到一道焦急的呼喊声。
“廖忘郁！”
“快醒醒，醒醒……”
廖忘郁是个听话的孩子。于是，她睁开了眼睛。
天花板充斥在视野之中。
面前。母亲任素琴焦急地呼喊着她的名字，连连咳嗽时，眼角盛满了泪水。
妈妈……
你也会为我而哭泣吗？
她仰面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那张脸。
“你，你这孩子…！”
仿佛用尽了身体的力气，任素琴又惊又怒，忍不住抡圆了手。
但看着女儿迷茫中，带着失神的表情，她的手颤抖了下。
最终，重重拍在了床上。竹床立刻一阵吱轧作响。
“我说过多少次，晚上，不准乱跑！你爸爸……。要是你也走了，妈妈还怎么活，啊？”
她神经质一般断断续续地说着，黯淡的眼睛藏在披头散发下，仿佛蕴含着无限的绝望与凄厉。
紧接着，任素琴在情绪激动下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肺一起咳出来，毛巾上沾着血丝。
“爸爸…”廖忘郁喃喃念出来。
“对，你要记得爸爸。小时候，天天让你骑在脖子上。那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出去玩，多好…”
任素琴艰难地喘着气，声音断断续续的，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热切神色。
“要是，要是你爸爸还在…”
她眼中短暂的光再次熄灭，转过身去。
——可我恨他。
一个细细的声音，像是从脑子里响起的。廖忘郁吓了一跳。
这念头如杂草一般，不受控制地蔓延起来。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一连串可怕的剧烈咳嗽声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这时，外面灯光亮了。骂骂咧咧的声音跟着响起。
“大晚上不睡，请瘟神！”
任素琴立刻安静下来。依然是压抑的喘息声，令人直要落下泪来。
可是——
妈妈，我恨他。
不知何时，廖忘郁眼中已经积满了泪水。朦胧间，她看到了桌上黑白的照片。
那个陌生的男人大笑着，一只手抱着年轻妻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按在小女孩的头顶上。
小女孩梳着齐耳短发，脸上带着不开心，把头偏向了一旁。
——那是爸爸。
“呜，对不起…”
恍惚间，她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摸了摸头。“不是你的错。”
“爸爸……”
“我恨的其实，是那个软弱的自己吗？”
向星北满头大汗地追赶着，奇怪的是，他竟然能隐隐看清黑猫的身影，勉强吊在了后面。
阴云遮住了月亮，天地间漆黑宛若鬼蜮。唯有路过十几米间隔的路灯时，才能从那昏黄灯光中，得到尚且身处人间的证据。
“到底干什么？这么晚了……”
幸亏体力还算不错，让他即便在高速狂奔之中，依然能连贯地说出一整个句子。
就在这时。
“到了。”前面黑猫的声音响起。
它就像猫巴士忽然刹车，稳稳翻身停在了一处老旧宅邸前面。
滋啪。
像是电流闪烁穿过的声音。
路灯明灭不定起来。这栋宅邸像处在闪电下，间或地显露出形状。
大门像是用沉重的铁打造而成的。墙上爬满了的植物藤蔓，绕开了黑洞洞的窗口，仿佛是一双眼睛正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来客，掂量着何时一口吞下。
“嘶，好冷…。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明明是大夏天，这种离开空调就会死的天气。纵然到了深夜，地面依然散发着白天吸收的高温热浪。
但，这座古怪的房子，像是在散发着阴冷潮湿的寒意，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
“再耽误一会，你同学就会死在这了。”
黑猫跳到了向星北的肩膀上，摩擦着自己的爪子，“现在，去叫门。”
“唔…”
向星北咽了口口水，强忍着心中紧张，走到了门口。
砰，砰砰。
指关节微微屈起。
即便是这样，依然有刺骨寒意渗透了进来。
……
砰，砰砰。
敲门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门外，有人么？
廖忘郁微微眯起眼睛，并没有擅自行动，而是警惕环顾了一眼四周。
四周的黑暗之中，仿佛潜伏着什么。
轻微的滋滋声。
就像是谁在用指甲抓黑板，刺耳的声波，却并不高亢，如同幻听一般。
黑暗代表着未知，而未知意味着危险。
她先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一连串的未接电话，赫然显示着未知的数字。
原来，不是向星北打的电话么？
这个古怪念头，忽然从廖忘郁心中升起，又被她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一束光柱亮起。
嗤嗤。像是水珠遇到烧红的铁板。所到之处，黑暗如潮水一般飞快退去。
她看见了……
一切的物体如支离破碎一般。
难以形成准确的定义，被大脑化作已知的概念。
像是身处梦魇。
地面呈现出缭绕的虚幻感，每一步踏上去，都会有雾气腾起。
物品还是自己房间的那些，却显现出古怪的抽离感，像是变得陌生了许多。
准确而言，例如盯着一件东西久了，大脑反而会产生陌生感，以至于陷入“完形崩溃”的情况。
“唔咕。”
廖忘郁咽了口唾沫。
换作其他同龄人，面对这诡异的一幕早就崩溃发疯了。但她没有。
在经历了“那件事情”后。
她对自己的要求，是变成没有弱点的存在。
包括恐惧。
“这些，都是假的……”
但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
面前，四周。依然是梦魇一般的情景。
黑暗像是在嘲笑着她。
砰，砰砰。
敲门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其实，不是很远。
大门矗立，仿佛带着森严的威势。
廖忘郁抬起头来，掂量了下距离。她一步步的，小心翼翼的，朝着那里缓缓走去。
不知多久。
一扇铁门出现在了面前。
她面色严肃谨慎，盯着看了许久，才将指尖搭在门把手上。
轻轻一转。
……
吱轧一声，门开了。
砰！电流刺啦一声。来人还没吭声，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脸上残留着爪痕血迹。
“这是谁？”
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男人，向星北不由一呆。
黑猫跳了下来，冷静的说，“放心，高压电流把人电晕过去了而已，最多几个小时就醒了。”
“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啊！”
“好吧，是那个林星彩同学。简直是可怜的安保水平。身为联邦超级偶像，居然在回家的路上就被绑架带走了。”
黑猫冷静的说着，弹出了自己的爪子，“还有这帮白痴劫匪，偏偏钻进了这种地方……”
“为了不引起星网上粉丝们的哗然，再被经纪公司起诉——唔，收到宇宙审判庭传单什么的。没办法，也只能牺牲一下睡眠来救一下她了…”
“林星彩！她一个外星人，就这么被绑架了？”
向星北惊叹一声，“哦哦。说起来，应该是什么太空星盗吧。抓起来有悬赏金吗？”
“白痴。就是普通的流窜劫匪而已，干一票就跑路那种货色。”黑猫不屑的说，哒哒朝着前面走去，“还有，我早就让你不要对外星人有什么误解了，何况还是这种没上过学的家伙。”
“走吧。这里的东西有点古怪，小心别碰到。”
“古怪？”
向星北这才注意到，自从踏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了外面的寒气入骨，反倒是暖洋洋的。
楼上，似乎有人声响起。
就像是淫笑…
“草。”
为了避免被无数狂热粉丝冲击的可怕未来，黑猫宛若箭矢一般腾空而起，飞快朝着楼上冲去。
“喂，等等我…”
还没跑几步。向星北的手，无意间碰到了桌上的一张立式照片。
噗滋。
他以头朝下的样子，直接被掉在地上的相框吞了进去。
照片上，一名气质温婉的女子身穿旗袍，带着浅浅笑意，撑着一把旧纸伞，宛若白芷香兰一般。
她的身后，是一片扭曲模糊的，烈焰蒸腾的炼狱。
二楼。
“幸好没事。”
黑猫观察片刻，冷静地踱步进去。
房间里，横七竖八的倒下了七八个男人，一副被电晕过去的凄惨模样，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而在墙角，林星彩很没形象的吓晕了过去，身上的衣服逸散着滋滋的电流。
“真不愧是有钱人。”
黑猫眯着眼睛，涌起了浓浓的嫉妒。
要知道，光是这一件衣服，就抵得上它一年工资了…
这东西是联邦几年前流行的设计，一旦察觉到对方有图谋不轨的举动，就会立刻释放出超高压电流，同时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据说，为了鉴别恶意与否，只有即将被侵犯绝对隐私的前一刻，才会释放电流…
“该说这帮劫匪太文明呢，还是你太蠢呢…”
黑猫吐槽了一句。它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身后空荡荡的来处，“草。”
向星北失踪了。
……
门开了。
廖忘郁冷静地看了过去。
门外，是另一个女孩，跟她长得完全一模一样，梳着骄傲的马尾。像是照镜子一样。
她不由吃了一惊。
应该说，人对自己的面孔，是有些许陌生感的。
因此，廖忘郁怔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自己的长相。包括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丝毫区别。
只是，对方的神色不同，带着惊惧。
两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这时，身边的门开了。
依然是自己的脸，那看起来是张冷峻的面孔，冷冷看着两人。
黑暗无限延伸出去。
每个开启的门旁边，再度出现的女孩，依然是自己的长相。
梦魇。
撕裂。
鼓胀。
令人不适。
脑袋要炸开来了。
这时，第一个廖忘郁开口了。她说：“你们是谁？”
“廖忘郁……”
“廖忘郁……”
几乎是同时开口。不知多少个声音，连成了层层叠叠的浪潮，无边无际地蔓延。
——这时，她听到一道焦急的呼喊声。
“廖忘郁！”
“快醒醒，醒醒……”
廖忘郁是个听话的孩子。于是，她睁开了眼睛。
天花板充斥在视野之中。
面前。母亲任素琴焦急地呼喊着她的名字，连连咳嗽时，眼角盛满了泪水。
妈妈……
你也会为我而哭泣吗？
她仰面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那张脸。
“你，你这孩子…！”
仿佛用尽了身体的力气，任素琴又惊又怒，忍不住抡圆了手。
但看着女儿迷茫中，带着失神的表情，她的手颤抖了下。
最终，重重拍在了床上。竹床立刻一阵吱轧作响。
“我说过多少次，晚上，不准乱跑！你爸爸……。要是你也走了，妈妈还怎么活，啊？”
她神经质一般断断续续地说着，黯淡的眼睛藏在披头散发下，仿佛蕴含着无限的绝望与凄厉。
紧接着，任素琴在情绪激动下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肺一起咳出来，毛巾上沾着血丝。
“爸爸…”廖忘郁喃喃念出来。
“对，你要记得爸爸。小时候，天天让你骑在脖子上。那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出去玩，多好…”
任素琴艰难地喘着气，声音断断续续的，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热切神色。
“要是，要是你爸爸还在…”
她眼中短暂的光再次熄灭，转过身去。
——可我恨他。
一个细细的声音，像是从脑子里响起的。廖忘郁吓了一跳。
这念头如杂草一般，不受控制地蔓延起来。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一连串可怕的剧烈咳嗽声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这时，外面灯光亮了。骂骂咧咧的声音跟着响起。
“大晚上不睡，请瘟神！”
任素琴立刻安静下来。依然是压抑的喘息声，令人直要落下泪来。
可是——
妈妈，我恨他。
不知何时，廖忘郁眼中已经积满了泪水。朦胧间，她看到了桌上黑白的照片。
那个陌生的男人大笑着，一只手抱着年轻妻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按在小女孩的头顶上。
小女孩梳着齐耳短发，脸上带着不开心，把头偏向了一旁。
——那是爸爸。
“呜，对不起…”
恍惚间，她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摸了摸头。“不是你的错。”
“爸爸……”
“我恨的其实，是那个软弱的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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