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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死党

    东亚

    佐贺县唐津市

    夜之下的虹之松原在强劲的海风中翻滚着墨绿色的波浪,站在最高的瞭望台上俯瞰这里,隐隐可见若隐若现的点点星斑。寂静的世界里隐约可闻金属碰撞的清脆蜂鸣,车辆呼啸而过,掩去了最后的一丝动静。

    穿着银白色紧身制服的年轻男人叼着一根牙签,紧握自己手中的长柄苗刀,眼神稍显松懈,似乎对自己接下来的攻击势在必得。柔和的月光洒在他刚毅英俊的脸上,照亮了嘴角那道醒目的伤疤。

    他的对面是个胡子拉碴的长发男人,飘逸的披肩发下是一张帅气逼人的俊脸,但奈何就是他自己不收拾,不然一定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帅气男人敞怀披着银白色制服,脖子上挂着一条护命龙形玉符,里面是一件印了百变魔法小樱的纯白T恤。下半身穿了条时髦的大裤衩,踩了双拖鞋,歪三扭四地站着。古铜弯刀扛在肩上,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木森呐,要不差不多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低头认个错就行了。如果玉儿和我为这事吵架,我肯定立马认错,绝对不会犹豫!”

    灰木森使劲摇头,抬头望向一尘不染的璀璨星空,使劲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为难:“你不懂,柏林。什么事情我都能让步,唯有这件事情我不同意!你想啊,我儿子才满月,她就给他安排了婚事,这不是包办吗?万一他长大了之后反悔了,那不就耽误了人家姑娘了吗?”

    钱柏林不解地摇头,抬手往上拉了一下自己的外套,缩了缩脖子,猥琐一笑:“有啥呢。要不是我家生了个男孩,那咱肯定要结个亲家。再者说,孟傻子也是个聪明人,咱们哥仨从小一起玩到大,他还是你和你老婆语林智木的牵线人,你还不清楚他的为人?所以你就放心吧,绝对只赚不亏。”

    他往前探身,压低了声音,笑容更加猥琐,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

    “你也不是没见过他家闺女,那水灵灵的可爱样,谁见都喜欢,以后绝对是个大美人。这要是成了你儿媳,你和你老婆就偷着乐吧。”

    钱柏林故意摇头叹气,看起来表情很是惋惜:“可惜喽,我家那小子就没这个福气了。”

    灰木森烦躁地挠了挠自己干练的寸头,叹了口气:“唉,事不落在你头上,你不知道烦!那丫头我也看着顺眼,打心眼里喜欢,但是感情这事都讲个缘分,你不能强求啊。你家胡玉就不会这么干,看看我家这口子,专断蛮横,就算仗着自己是财阀家的大小姐,任性也该有个度啊!”

    他的眼神变得犀利,撇嘴一哼,不屑地瞧着胡子拉碴的钱柏林,冷漠地讽刺道:“瞧你这邋遢模样,就算有个闺女能好到哪里去?我打死也不同意我儿子成了你女婿,天天看着你,俩字:闹心!”

    钱柏林有些语塞,他没想到自己的发小竟然这么看待自己,真是让人伤心。

    他无奈地笑了,右脚撤了半步,没好气地瞧着全神贯注的灰木森,挥动古铜弯刀:“这话说的,我还能耽误了孩子不成?”

    灰木森舞了一个刀花活动了一下手腕,冲着这位跟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挚友勾了勾手指,自信一笑:“就怕你这么干!来,再来!用点劲,没吃饭啊?”

    “你是他妈的受虐狂吗?非要往死整自己,真是的。”

    钱柏林苦恼地叹了口气,望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下一秒,他就闪到了灰木森的背后,对准他肋下的要害就是一击迅猛的手刀,同时手腕运劲让弯刀灵活钻到了灰木森的另一边。

    灰木森立刻背刀格挡,一回身横扫逼退了发起突然袭击的钱柏林,冷嘲热讽起来。

    “还行,凑活能看。诶,不对,我该夸夸你:真不愧是‘杂技演员’的头头,有点本事啊,我还以为是吹出来的呢。”

    钱柏林向后三个空翻躲得远远,随后把腰弯得极低,几乎贴到了地上,撅着屁股,一只手按在地上,拿刀的手背在身后,如一只准备扑食的猛虎,发出了豪迈的大笑:“哈哈,你丫就省省吧,这招啊,对我无效。”

    他动了,疾奔掀起了无数落叶,眨眼间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锐利的眼睛牢牢锁定灰木森脆弱的颈部动脉,打算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他手中的弯刀如一条灵动的毒蛇,从背后飞出,直奔目标。

    灰木森毫不意外,他也并没有诧异自己的挚友下手会如此狠辣。

    对他而言,只有从死亡的威胁下奋力顽抗,才能变得更加强大!

    这也是他为什么成为了世界最强的“驯兽师”!

    他立刻挥动苗刀劈向钱柏林的脚下,同时释放了最坚固的土元素护盾保护自己的脖颈。刚才说话时暗中布置下的土元素结界此刻发挥了它的作用,成为了钱柏林最头疼的陷阱。

    倒不是说他打不破,刺客必须一击致命,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否则,猎物与猎人的身份就会瞬间调换。

    他必须停滞一秒去释放自己的风元素法术破坏它,但这一秒足够灰木森这种顶尖强者秒杀他了。

    高手的胜负都是一招内,没那么多的花里胡哨。

    “你妈的,对自己人也玩阴的!”

    肚子上挨了一拳的钱柏林瘫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愤愤不平地瞪着那个悠哉游哉地走过来嘲笑他的带疤男人,嘴里狠狠地回击。

    “活该你被你老婆压一头,你妈的,为什么?!”

    灰木森心情大好,向他伸出手,嘴角微扬,扯着唇角的伤疤,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不叫怕老婆,这叫尊重她。懂吗,油腻死宅男?”

    钱柏林抓紧他的手,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给了他背上一巴掌,大笑着回道:“你再骂?!宅怎么了,吃你家米、喝你家水了?我老婆都不嫌弃我,你凭啥瞧不起我啊?”

    “那是你老婆懒得搭理你,反正你这样子也就她爱了,换做我是你老丈人,早就一脚给你踢出门了。”

    两人望着彼此,忽然畅快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干脆,心里也舒坦起来。

    钱柏林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揽住灰木森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低声劝道:“走吧,木森,回去低头认个错。你老婆知书达理、聪慧过人,肯定会原谅你的。再者说了,往好处想,你儿子有人兜底了,是吧?”

    灰木森一听这话就火了,翻了个白眼,拍着胸脯大吼一声,惊得林中休憩的鸟儿四散而逃。

    “我这么跟你说,我儿子他继承了他老子我的英俊,往后了肯定有大把姑娘追呢。”

    钱柏林不屑地扬起下巴,骄傲地自夸起来:“嘁,我儿子才叫英俊呢,不行就等着瞧。说起来,我儿子叫钱尹轲,两字取自古人伊尹和荆轲,你儿子呢?”

    “灰顾洺,照顾的顾,三水‘洺’,灰顾洺。”

    “照顾人的名字,小心给别人当奶爸。”

    十八年后

    东亚

    长江入海口

    申城

    在繁华的大都市的生活在夜幕降临后才算是真正的开始,霓虹璀璨、灯红绿酒,时尚的活力在繁华的大街小巷中蔓延。

    某个酒吧外的广场上,灰顾洺坐在宽敞的公共长椅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身边放了一个手工叠的简易纸盒,里面装满了瓜子壳。

    他悠闲地嗑着瓜子,滔滔江水沉默流过,远处的申城明珠如桂冠上的宝石,成为了整个城市的骄傲。

    刚毅冷峻的脸上带了一抹沉醉的红晕,迷离的双眼中倒映着城市的色彩。他怎么看不腻,五彩斑斓中,他仿佛看到了儿时依偎在母亲香软的怀抱中默默望着这片盛景时的美好。

    “嘿,顾洺,我来晚了。”

    听到身边不远处传来的呼唤,他回头望去,忍俊不禁。

    他在想要是让那些女生们知道“校草”钱尹轲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的话,怕不是美好的梦幻就此破灭。

    钱尹轲穿了件魔法少女小圆的T恤,一边推着自己的山地车,一边露出阳光的笑容向他挥手。

    他轻轻摇头,抬起手给瓜子,笑了:“没事,尹轲,你来的正好。喏,我还有点瓜子,一起嗑吧。”

    钱尹轲把车子支在长椅边,接过瓜子,一屁股坐在灰顾洺的身边。他懒散地躺在靠背上,微笑着望着风平浪静的江面,一只手搭在灰顾洺的身后,侧眼瞧他。

    “顾洺,又想叔叔阿姨了?”

    灰顾洺耸了下肩,掏出手机翻了一下日历,看着那个醒目标注的日期,叹了口气:“其实,还好吧,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好奇而已。”

    钱尹轲瞅了眼他手机上的日历,好奇地问了一声:“你为什么不问呢?”

    灰顾洺抿嘴苦笑,收起了手机,抬头望着那轮圆润的月亮,眼睛亮了一下:“不问是因为时候没到,现在学业要紧,高考也快了。”

    钱尹轲嗑起了瓜子,漫不经心地问道:“还有五天就该成人式了,准备得如何?”

    灰顾洺攥了攥拳头,感受游走在体内的澎拜能量,自信点头:“一直都没落下,你呢?钱叔应该一直在嘀咕吧?”

    钱尹轲忽然长叹一声,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得让人心疼,但灰顾洺波澜不惊,他已经猜到了发生什么。

    “可别提了,他一天到晚都跟我争论到底是幼驯染(青梅竹马)好还是天降系好,哪里管我的成人式?”

    灰顾洺开心地大笑起来,丝毫不顾及身边钱尹轲逐渐阴沉的脸色,肆无忌惮地说了出来:“哈哈,真不愧是钱叔,老二次元了。”

    钱尹轲脸色微红,使劲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没好气地反驳道:“闭嘴吧你,二次元怎么了,吃你家米、喝你家水了?我告诉你,你这是歧视!是对我和千万宅男们的侮辱!”

    灰顾洺捂着后脑勺笑嘻嘻地向他道歉,但看那样子根本就没有一点正经的意思,反而是在故意嘲笑他:“すみません(对不起),是我的错,饶了我吧。”

    钱尹轲懒得计较,撇嘴一笑,得意地瞧着他:“这大和语说得倒挺标准的,你不会嘴上骂着,心里爱着吧?”

    灰顾洺慢慢地缓过了劲,深吸了口夹带着腥味的空气,淡淡道:“跟你这个家伙在一起时间长了,还能不会几句日常的用语?行了,不闹了,说点正事,你打算高考之后干点啥?”

    钱尹轲想了一下,微笑着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低声说:“我啊,听我老爸的安排呗,他说有份美差要给我,说是什么绝不会让我后悔的工作。”

    灰顾洺羡慕地低下了头,视线有些落寞,惊叹一声:“嚯,真好,我打算去打份零工,顺便体验一下生活。”

    钱尹轲注意到了他的失落,故意阴阳怪气他,想要激起他的情绪:“哟吼?灰大少爷,打算体验一下平民的辛苦?”

    灰顾洺抬头望向身边默默关心他的钱尹轲,心里有些感动,但嘴上故意反讽他:“可别这么说,我自认为很低调,不像某个大少爷,第一天入学就成了风云人物,自此之后连续三年称霸‘校草’名号,估计毕了业还要继续保持这个风头。”

    钱尹轲无奈地摇头,把手中的瓜子壳丢进那个简易纸盒,回头看了眼身后经过的一对小情侣,抬手看了眼腕表,压低了声音:“行了,老阴阳人,不说这些了,再陪你坐一会就该回去了。”

    灰顾洺默默点头,微笑着环顾静悄悄的公园,聆听风吹过树叶时的沙沙声和远处港口的汽笛声,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了一句感激的话。

    “谢了,兄弟,有你在,真好。”

    钱尹轲什么也没说,只是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令人心安的眼神,自信阳光地笑了。

    一切都无需多言,这就是他们的默契,父辈坚不可摧的友情羁绊留在了他们的血脉中,在他们之间搭建起了稳固的友情之桥。

    这就是真正心意相通的死党,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千言万语都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