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捣蛋小猪
13区，代理人协会办事处
穿着背心的光头男子拍着身旁带着眼镜的同伴，嘴里夸夸其谈着自己刚解决的委托：
“我跟你说，那个巷子里真的是……”
眼镜男本来无心听光头吹牛，只是看着手中的报纸等待大厅的通知，但光头说话戛然而止的样子让他心生烦躁，忍不住骂了光头一句：
“你特*哔*的，吹牛把舌头咬掉了？”
往常的光头一定会回呛他两句，可此刻竟然静悄悄地没了动静，眼镜男抬头看了光头一眼，发现他正张着嘴巴盯着门外，鼓睛暴眼的像一只青蛙。
眼镜男刚想顺着光头的视线回头看，一道中气十足的稚嫩童声就响彻整个办事点：
“都让开都让开，竹西什么都看不到了！”
霸道的力量如摩西开海般将办事处的人流分开，顶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女孩横冲直撞直奔大厅而来，略显宽大的白色道袍耷拉着，一柄比她人还高出不少的巨锤背在女孩身后，来不及躲开的代理人们被支出来锤把打得脑袋嗡嗡作响，很快小女孩身边就出现了一片真空区。
小女孩的行为惹得大厅里一片怨声载道，而有见识的代理人很快认出了小女孩是翕昀事务所的江竹西，不知1区代理人为何突然大驾光临13区，他们拉着同伴躲到一旁看起了热闹。
江竹西站在大厅正中，四下观望一番后有些生气，叉着腰对围观她的代理人们大喊道：
“这不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嘛！”
江竹西个子太矮，站在代理人们中间只能看见一堆鼻孔，虽然不是有意的，但谁被一堆鼻孔看着都会觉得生气。
“那个，这位小妹妹，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经江竹西这么一闹腾，之前排在大厅前台的队伍早就乱了套，大家都闪到一旁看起热闹来，没有人再上前来办业务，办事员只好先和江竹西搭话。
“啊，差点忘了。”
江竹西来到前台，嘿咻嘿咻地爬上对她来说略显高了一点的椅子，两个可爱的小丸子从办事员的视线下方冒了出来：
“竹西要找人，嗯……不对，找事务所。”
“好的，小妹妹你要找哪一间事务所呢？”
“捣蛋小猪。”
“啊？”
办事员一脸震惊地抬起头看着江竹西，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眼前的江竹西却一脸笃定地点着头，丝毫不觉得她的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竹西要找捣蛋小猪。”
办事员左右环顾，同事们都闪得远远地看着她，有几个已经捂着嘴，脸憋成了猪肝色。
“啊，那个，呃，”
办事员想了半天该如何组织语言，最后还是换上了最有亲和力职业微笑对江竹西说道：
“小妹妹，我们这里没有动画片里的东西哦。”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围观的代理人们再也忍不住了，笑声几乎把大厅的天花板都给掀开，整个办事处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江竹西的脸色越来越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大大的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都给我安静！”
巨大的声浪盖过了所有的声音，玻璃窗户出现了丝丝裂痕，几个代理人感到耳中一热，粘稠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所有人再次噤声，此时不管知不知道江竹西的底细，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小小的可爱女孩不好惹。
“咚！”
江竹西解下背上的巨锤杵在地上，地板以锤头为中心向周围发散出蛛网般的裂痕，她则踩在椅子上站起来俯视办事员，莲藕似的小手抱在胸前，努力让自己显得更高大一点，粉嘟嘟的嘴唇翕动，一字一句说道：
“我要找捣蛋小猪！”
离江竹西最近的办事员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跌坐在地上，就在她好不容易爬起来后又看见江竹西瞪着自己，口口声声要找那个什么捣蛋小猪。
办事员脸色绿得发青，胃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带坏小朋友的捣蛋小猪动画片告到下架，到底是哪家的熊孩子吃饱了撑的来这里折磨自己。
一旁的同事心有灵犀般悄悄递来一张纸条：
“翕昀事务所所属代理人，江竹西。”
办事员看清上面的字后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胃里就好像在举办拳击比赛，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让我赶紧醒来，如果是现实就让我赶紧晕过去吧。
人群里又有人想笑，但是忌惮江竹西刚刚表现出来的破坏力，只敢捂着嘴巴颤抖，之前在听光头代理人吹牛的眼睛男已经憋得不行了，他只能看向对面的光头来转移注意力，光头溜光的头都憋成了红色，活像一颗在水里沉浮的卤蛋。
光头的样子让眼睛男再也忍不住了，就在他绝望地笑出声时，门口发出了更大的声音将笑声掩盖过去。
“是谁在呼唤我们的名字？”
人群自觉地让开一条路，两高一矮三个人影进入大厅，最引人注目的点是她们每人都戴着不同颜色猪头面罩，面罩是一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小猪。
戴着紫色小猪面罩的人单膝跪地，两手分别指向两边的地板，声音嘹亮顿挫，感情充沛：
“为了防止都市被破坏。”
戴着蓝色小猪面罩的人最高，她金鸡独立，双臂呈大鹏展翅之势，声音平淡没有起伏，不如前一人情感充沛：
“为了维护都市的和平。”
“……”
最矮的那个人站在原地一眼不发，大厅内的所有目光此时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单膝跪地的同伴还在不断用下巴催促示意她。
“捣……捣……”
她支吾了两声，最后破罐子破摔般背对前方，一手斜向指天，一手做蛇形刁手状置于头侧：
“捣蛋小猪，要开始捣蛋咯。”
……
……
……
沉默是接待处今日的主题，江竹西天真无邪的童言童语还能逗得大家哄堂大笑，面对眼前这三个行为艺术一样的家伙，大厅里的众人就像看到了怪异一样，实在是过于震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特*哔*了个*哔*的，老子是不是被怪异迷惑了。”
光头男给了自己的光头一巴掌，带来的只有火辣辣的疼和光头上显眼的红手印，看来他此刻身在现实。
江竹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呆呆望着在大厅里摆出Pose的三人，做这种事的羞耻程度无异于在大街上洗澡。
太丢人了，她们是完全没有羞耻心吗？为什么看向竹西了啊？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啊！
江竹西刚想扭过头去装作不认识她们，为首的紫色小猪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她身前将她举了起来：
“迷途的少女啊，就是你在呼唤我们吗？”
“才不是，竹西不认识你们，快放竹西下来。”
江竹西死命挣扎着想和这三个人撇清关系，她已经感到整个接待处的人看她的眼神奇怪了起来，时不时还有几声窃窃私语传入耳中：
“那个小娃娃好像是翕昀事务所的人啊。”
“那三个怪咖是怎么回事？”
“我听说翕昀精通医术，现在看起来他们在行为艺术方面也很有造诣啊。”
“翕昀的人都这么会整活的吗？”
越来越多对翕昀事务所的负面认知在代理人里传开，江竹西是越听越心急，这次任务很简单，陈清焰让她单独出来历练一番，本想漂亮完成后风风光光回去，让那个天天码脸拱嘴的哥哥说不出话来，现在还没开始呢就先把翕昀的名声搞糟了。
江竹西忿忿地看着举着自己的紫色小猪，这个混蛋一定是白华，那天晚上在电话里呛了她，她怀恨在心来报复自己了，她们戴着面具可以没脸没皮，自己可是代表着翕昀的门面啊。
想到这里江竹西怒从心头起，婴儿肥的脸颊也鼓了起来，张嘴露出满口银牙，一口咬在了正举高高自己的紫色小猪手臂上。
“哎呦我*哔*！你这小东西怎么还咬人的！”
紫色小猪吃疼叫唤了起来，江竹西像块牛皮糖一样死死咬住她的手臂，任由她怎么甩都甩不下来，在尝试了几次后她索性把连手带人把江竹西放在了大腿上，另一只手高举起来发出威吓：
“姐姐我啊，可是要打你屁股了！”
看着白华张开的五指，江竹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牙一咬心一横，死死咬住白华的手不放，一副死也要扯下你一块肉的架势。
白华的辣手最终还是没有落到江竹西娇嫩的小屁股上，刚刚那个不情不愿跟她们一起摆姿势喊口号的红色小猪抓住了白华抬起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江竹西的头，熟悉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是她的喆姐姐：
“竹西，松口吧。”
江竹西乖乖松了嘴，跳下白华大腿快步躲到喆身后，冲白华一顿吐舌。
“至于你，”
喆看向白华，白华无辜地把头偏向一旁，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
“今天已经陪着你们把我这辈子的人都丢完了，识趣的话就赶紧给我办正事。”
喆平静到可怕的语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让白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为了莫须有的尊严她还是要硬着头皮嘴硬两句：
“这也是正事啊，不打响知名度以后怎么接得到大委托，你当时明明也是同意的。”
言语之中竟还有点委屈起来了，仿佛喆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你……我……”
喆实在是对她无话可说了，白华说要把新事务所包装成最不会让人起疑的样子，所以选了“捣蛋小猪”这个名字，她硬着头皮同意了；白华说要宣传事务所需要一个Slogan，越奇怪越不会被人重视，她咬着牙同意了；白华说大家要一起练习队伍Pose增加团队凝聚力，她忍着羞耻和那两人一起练了，本以为最丢人的事就是被白华以隐藏身份为借口强制自己戴上丑得要死的猪头面罩，没想到她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拉着自己一起表演行为艺术。
大概从明天开始13区的大街小巷都会知道有这么一个怪咖聚集的事务所了，之前是因为没有知名度接不到委托，现在要因为太过出名被大家敬而远之了。
“你们根本不懂艺术，一天叽叽歪歪的。”
在喆越来越冰冷的眼神下白华终究还是服了软，嘴里嘟嘟囔囔着来到前台。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办事员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服务微笑，一连串的震惊下她反而变得平静了起来，灵魂似乎飞离了身体，正以全新的第三人称视角看着自己接待奇怪的猪头人，今天之后请个长假吧。
“我们要提出附属事务所申请。”
“好的，请您在这里填一下信息，您的请求将会发往对方的事务所，对方给出答复后我们会通知您的。”
附属事务所是让两家事务所建立上下级关系，是代理人中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近似于加盟，上级事务所可以将多的委托分给下级事务所去完成，是名不见经传接不到委托的小事务所借用大事务所的资源维持自身运转和打响名号的一种方式。
一般来说需要下级事务所向所在区的协会办事处提出申请，之后上级事务所会进行回复，不管中间的过程怎么样，只要上级事务所同意后两方就可以到任意一方的所在区办事处登记建立附属关系。
“我看看，‘捣蛋小猪事务所’。”
办事员开始在数据库里查询，竟然真的有这个事务所，事务所有差不多三年没有进行过任何活动，但是有按时缴纳管理费，所以协会没有注销这个事务所，事务所拥有人是“小紫”，成员有“小红”、“小蓝”一共三人，协会并不强制实名登记，只需要有一个可以记录的代号就可以了。
办事员心里已经有了数，这三人大概率不是事务所原来的成员，黑市里有很多明面上不允许的交易，其中就有事务所拥有权交易，一些人因为某些原因之前的身份被通缉或是不能再使用，而恰好他们又具有一定的实力，那么就会选择在黑市里购买一家代理人事务所，以代理人的新身份开始活动，据说有不少协会的工作人员都会借职权之便注册空壳事务所卖给黑市来赚外快。
协会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有能完成委托的强大代理人，谁管他之前做过什么呢，在旧州谋生的人谁还没做过点见不得光的事，有些人在被协会除名以后连着换了好多个马甲，甚至有因为换马甲把自己换破产的人，反正处罚他们时协会已经拿到了赔偿，换马甲再犯就再罚，协会倒是乐得看你多换几个马甲来送钱，说不定他们自己都在黑市里卖事务所拥有权两头吃呢。
办事员一边想着一边录入着白华填写的信息，这三个人以前是干什么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只是个拿工资的小办事员罢了，在录入申请的上级事务所时她多看了两眼，是向翕昀事务所申请的，联想到出现在这里的江竹西，办事员心里大概有数了。
“申请已经发出了，请您耐心等待翕昀事务所的回复。”
“不用等了，翕昀同意了。”
不出所料，江竹西爬上白华身旁的凳子，在怀里摸索半天后掏出一个印章，是翕昀事务所老板啊陈清焰的代理人印章，盖过章的地方就视为她本人同意。
“好的，请稍后，我为两位拟定事务所附属协议。”
流程很快走完，捣蛋小猪事务所成为了翕昀事务所的附属事务所，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翕昀事务所有意进军艺术界的传闻就会在旧州不胫而走，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捣蛋小猪这个奇怪的事务所名字，也会出现在一些事务所的会议桌上了。
四人离开13区办事处后白华三人换上了便装，喆终于如愿以偿脱下了那个该死的红皮猪头，江竹西严词拒绝了白华留她在这里玩几天的盛情邀请，即刻就要乘坐列车回1区，她可是知道白华是什么经济情况的，自己才不会留在这被她当冤大头宰呢，白华让自己跟翕昀颜面扫地，回去以后一定要狠狠在清焰姐姐面前告她一状。
“时间和地点已经告诉你们了，到时候会以翕昀事务所附属事务所的名义带你们进‘飨宴’，可别迟到了。”
江竹西在站台前再三叮嘱，尤其是不放心地看着白华：
“这次的集会有zeta公司的人介入，你们可千万不要乱来哦。”
想起白华在办事处里的种种抽象行为，江竹西在列车进站前都还在白华耳边念叨：
“说的就是你，你可是跟清焰姐姐拍着胸脯保证过只是去收集情报，虽然你没什么信用，但是竹西可不想喆姐姐跟你一起惹上麻烦。”
白华一把抓住江竹西软乎乎的小脸，一边像捏面团一样揉搓成各种形状，一边哄小孩一样敷衍着她：
“是是是，好好好，对了，临走之前把小焰的印章借我玩两天吧，‘飨宴’的时候我会还给她的。”
江竹西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机警起来，从白华手中挣脱的她死死护住自己的胸口，一脸鄙夷地看着白华：
“不可能，你别想打清焰姐姐的歪主意！”
白华回了她一个鬼脸，颇为不屑地说道：
“切，真小气，一个印章而已。”
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坏笑地看着竹西：
“喆已经见过了，今晚她就能仿制出一箩筐，你现在不借我，等我家以后垫桌脚都用你清焰姐姐的印章时我可就不稀罕了。”
“你！”
江竹西被白华的无耻气得小脸通红，随后她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好像在说“你不会这样的吧。”
喆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江竹西的头将她送到列车门前，悄悄伏在她耳边说道：
“放心吧竹西，我不会放任她乱来的。”
江竹西点了点头，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抱住喆的腰，用小脸蹭了蹭喆：
“竹西相信喆姐姐，喆姐姐再见。”
随后小小的身影转身跑进车厢，头顶的两颗小丸子几个沉浮后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
白华没有和喆一起目送江竹西离开，她告诉战钰等在原地后独自来到一处远离人群的小角落里，等了片刻，一个少年离开人群向她走来，直到他离开人群，白华才发现原来他的存在是那么引人注目。
“还是被你发现了吗？”
少年立在墙壁的阴影中，微风吹动着他的发髻，仙风道骨的身姿让偶尔路过的人都不禁侧目。
“你也太宠妹妹了吧。”
白华倚着栏杆，微风同样将她的银白短发吹得飞散，深红的眼睛看着阴影中的少年。
“这是竹西第一次独自跑这么远执行任务，清焰姐放心不下。”
白华的眼神变得戏谑，语气也揶揄起来：
“真放心不下的是谁啊，你这个嘴硬妹控。”
“……”
沉默总是最好的回答。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什么都知道。”
“我藏得很好，竹西不可能发现。”
江淮左声音不大，却透着无比的自信。
“创伤是成长的捷径。”
“巧尽拙出，水到渠成，我们有的是时间等待。”
“呵。”
白华轻哼一声，表情变得让江淮左捉摸不透：
“时间往往才最是反复无常。”
“呜！”
列车发车了，车身飞快驶过两人面前，带起的风吹散了没有结果的话题。
“你不上车吗？”
“我买错票了。”
……
列车突然的加速让车厢里的人都挤作了一团，幸好江竹西下盘很稳，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在她身后一个用斗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摇晃了一下，似乎是踩到了旁边的大汉。
大汉怒不可遏，一把揪起了斗篷人的衣领把他提溜了起来：
“他*哔*的，没长眼睛吗！”
斗篷人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大汉提着自己。
“*哔*的，又聋又瞎吗？还是说你是个哑巴？”
大汉把斗篷人扔在地上，粗壮的脚踩住了他的胸口：
“喂，把身上的钱掏出来，踩到人了赔个汤药费不过分吧。”
周围的乘客都对大汉的所作所为视若罔闻，即使有人想说两句话也都在大汉凶恶的眼神下打了退堂鼓。
尽管大汉又踢又踹，身下的斗篷人却任由他蹂躏羞辱，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江竹西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在大汉下一次抬脚要踢时一柄大锤横亘在大汉的腿和斗篷人之间，大汉猝不及防一脚踢在大锤上，脚上响起清脆的骨折声。
惨叫响彻车厢，周围的人都对江竹西投来目光，有好奇的，赞许的，还有幸灾乐祸的，缓过劲来的大汉恶狠狠地看着小小的江竹西，额上青筋暴突，嘴里的大黄牙咬得嘎吱作响。
“哪里来的小东西，敢管老子的……”
话音未落，就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从小女孩变成了天花板，周围传来惊呼和叫好，脑后冰凉的触感让大汉反应过来自己被那个小女孩摔倒在地上了。
大汉想起身，脚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疼得龇牙咧嘴，一时间像条青虫一样在地上蠕动起来，江竹西没再管他，而是去查看斗篷人的状况。
斗篷人躺在地上，紧紧裹住全身的斗篷下只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江竹西把他拉了起来，他的眼中才逐渐对焦映出江竹西的面孔。
“你还好吗？”
斗篷人比江竹西高不了多少，这让江竹西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产生了矮子之间的惺惺相惜。
斗篷人摇摇头，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看着江竹西，幽幽低语从他被斗篷遮住的嘴里传来：
“你是代理人？”
“竹西可是很厉害的代理人。”
江竹西有些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滚。”
江竹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应该是从被救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你说什……”
“滚！代理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斗篷人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蓝色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让人汗毛倒竖的疯狂，江竹西一时竟然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
斗篷人推开江竹西想要拉他起来的手，爬起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呻吟的大汉，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这节车厢。
“真是个怪人。”
江竹西撅着小嘴，颇有些委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她就再次沉浸在即将回到翕昀事务所向陈清焰述职的喜悦中。
穿着背心的光头男子拍着身旁带着眼镜的同伴，嘴里夸夸其谈着自己刚解决的委托：
“我跟你说，那个巷子里真的是……”
眼镜男本来无心听光头吹牛，只是看着手中的报纸等待大厅的通知，但光头说话戛然而止的样子让他心生烦躁，忍不住骂了光头一句：
“你特*哔*的，吹牛把舌头咬掉了？”
往常的光头一定会回呛他两句，可此刻竟然静悄悄地没了动静，眼镜男抬头看了光头一眼，发现他正张着嘴巴盯着门外，鼓睛暴眼的像一只青蛙。
眼镜男刚想顺着光头的视线回头看，一道中气十足的稚嫩童声就响彻整个办事点：
“都让开都让开，竹西什么都看不到了！”
霸道的力量如摩西开海般将办事处的人流分开，顶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女孩横冲直撞直奔大厅而来，略显宽大的白色道袍耷拉着，一柄比她人还高出不少的巨锤背在女孩身后，来不及躲开的代理人们被支出来锤把打得脑袋嗡嗡作响，很快小女孩身边就出现了一片真空区。
小女孩的行为惹得大厅里一片怨声载道，而有见识的代理人很快认出了小女孩是翕昀事务所的江竹西，不知1区代理人为何突然大驾光临13区，他们拉着同伴躲到一旁看起了热闹。
江竹西站在大厅正中，四下观望一番后有些生气，叉着腰对围观她的代理人们大喊道：
“这不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嘛！”
江竹西个子太矮，站在代理人们中间只能看见一堆鼻孔，虽然不是有意的，但谁被一堆鼻孔看着都会觉得生气。
“那个，这位小妹妹，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经江竹西这么一闹腾，之前排在大厅前台的队伍早就乱了套，大家都闪到一旁看起热闹来，没有人再上前来办业务，办事员只好先和江竹西搭话。
“啊，差点忘了。”
江竹西来到前台，嘿咻嘿咻地爬上对她来说略显高了一点的椅子，两个可爱的小丸子从办事员的视线下方冒了出来：
“竹西要找人，嗯……不对，找事务所。”
“好的，小妹妹你要找哪一间事务所呢？”
“捣蛋小猪。”
“啊？”
办事员一脸震惊地抬起头看着江竹西，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眼前的江竹西却一脸笃定地点着头，丝毫不觉得她的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竹西要找捣蛋小猪。”
办事员左右环顾，同事们都闪得远远地看着她，有几个已经捂着嘴，脸憋成了猪肝色。
“啊，那个，呃，”
办事员想了半天该如何组织语言，最后还是换上了最有亲和力职业微笑对江竹西说道：
“小妹妹，我们这里没有动画片里的东西哦。”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围观的代理人们再也忍不住了，笑声几乎把大厅的天花板都给掀开，整个办事处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江竹西的脸色越来越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大大的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都给我安静！”
巨大的声浪盖过了所有的声音，玻璃窗户出现了丝丝裂痕，几个代理人感到耳中一热，粘稠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所有人再次噤声，此时不管知不知道江竹西的底细，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小小的可爱女孩不好惹。
“咚！”
江竹西解下背上的巨锤杵在地上，地板以锤头为中心向周围发散出蛛网般的裂痕，她则踩在椅子上站起来俯视办事员，莲藕似的小手抱在胸前，努力让自己显得更高大一点，粉嘟嘟的嘴唇翕动，一字一句说道：
“我要找捣蛋小猪！”
离江竹西最近的办事员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跌坐在地上，就在她好不容易爬起来后又看见江竹西瞪着自己，口口声声要找那个什么捣蛋小猪。
办事员脸色绿得发青，胃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带坏小朋友的捣蛋小猪动画片告到下架，到底是哪家的熊孩子吃饱了撑的来这里折磨自己。
一旁的同事心有灵犀般悄悄递来一张纸条：
“翕昀事务所所属代理人，江竹西。”
办事员看清上面的字后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胃里就好像在举办拳击比赛，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让我赶紧醒来，如果是现实就让我赶紧晕过去吧。
人群里又有人想笑，但是忌惮江竹西刚刚表现出来的破坏力，只敢捂着嘴巴颤抖，之前在听光头代理人吹牛的眼睛男已经憋得不行了，他只能看向对面的光头来转移注意力，光头溜光的头都憋成了红色，活像一颗在水里沉浮的卤蛋。
光头的样子让眼睛男再也忍不住了，就在他绝望地笑出声时，门口发出了更大的声音将笑声掩盖过去。
“是谁在呼唤我们的名字？”
人群自觉地让开一条路，两高一矮三个人影进入大厅，最引人注目的点是她们每人都戴着不同颜色猪头面罩，面罩是一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小猪。
戴着紫色小猪面罩的人单膝跪地，两手分别指向两边的地板，声音嘹亮顿挫，感情充沛：
“为了防止都市被破坏。”
戴着蓝色小猪面罩的人最高，她金鸡独立，双臂呈大鹏展翅之势，声音平淡没有起伏，不如前一人情感充沛：
“为了维护都市的和平。”
“……”
最矮的那个人站在原地一眼不发，大厅内的所有目光此时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单膝跪地的同伴还在不断用下巴催促示意她。
“捣……捣……”
她支吾了两声，最后破罐子破摔般背对前方，一手斜向指天，一手做蛇形刁手状置于头侧：
“捣蛋小猪，要开始捣蛋咯。”
……
……
……
沉默是接待处今日的主题，江竹西天真无邪的童言童语还能逗得大家哄堂大笑，面对眼前这三个行为艺术一样的家伙，大厅里的众人就像看到了怪异一样，实在是过于震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特*哔*了个*哔*的，老子是不是被怪异迷惑了。”
光头男给了自己的光头一巴掌，带来的只有火辣辣的疼和光头上显眼的红手印，看来他此刻身在现实。
江竹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呆呆望着在大厅里摆出Pose的三人，做这种事的羞耻程度无异于在大街上洗澡。
太丢人了，她们是完全没有羞耻心吗？为什么看向竹西了啊？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啊！
江竹西刚想扭过头去装作不认识她们，为首的紫色小猪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她身前将她举了起来：
“迷途的少女啊，就是你在呼唤我们吗？”
“才不是，竹西不认识你们，快放竹西下来。”
江竹西死命挣扎着想和这三个人撇清关系，她已经感到整个接待处的人看她的眼神奇怪了起来，时不时还有几声窃窃私语传入耳中：
“那个小娃娃好像是翕昀事务所的人啊。”
“那三个怪咖是怎么回事？”
“我听说翕昀精通医术，现在看起来他们在行为艺术方面也很有造诣啊。”
“翕昀的人都这么会整活的吗？”
越来越多对翕昀事务所的负面认知在代理人里传开，江竹西是越听越心急，这次任务很简单，陈清焰让她单独出来历练一番，本想漂亮完成后风风光光回去，让那个天天码脸拱嘴的哥哥说不出话来，现在还没开始呢就先把翕昀的名声搞糟了。
江竹西忿忿地看着举着自己的紫色小猪，这个混蛋一定是白华，那天晚上在电话里呛了她，她怀恨在心来报复自己了，她们戴着面具可以没脸没皮，自己可是代表着翕昀的门面啊。
想到这里江竹西怒从心头起，婴儿肥的脸颊也鼓了起来，张嘴露出满口银牙，一口咬在了正举高高自己的紫色小猪手臂上。
“哎呦我*哔*！你这小东西怎么还咬人的！”
紫色小猪吃疼叫唤了起来，江竹西像块牛皮糖一样死死咬住她的手臂，任由她怎么甩都甩不下来，在尝试了几次后她索性把连手带人把江竹西放在了大腿上，另一只手高举起来发出威吓：
“姐姐我啊，可是要打你屁股了！”
看着白华张开的五指，江竹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牙一咬心一横，死死咬住白华的手不放，一副死也要扯下你一块肉的架势。
白华的辣手最终还是没有落到江竹西娇嫩的小屁股上，刚刚那个不情不愿跟她们一起摆姿势喊口号的红色小猪抓住了白华抬起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江竹西的头，熟悉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是她的喆姐姐：
“竹西，松口吧。”
江竹西乖乖松了嘴，跳下白华大腿快步躲到喆身后，冲白华一顿吐舌。
“至于你，”
喆看向白华，白华无辜地把头偏向一旁，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
“今天已经陪着你们把我这辈子的人都丢完了，识趣的话就赶紧给我办正事。”
喆平静到可怕的语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让白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为了莫须有的尊严她还是要硬着头皮嘴硬两句：
“这也是正事啊，不打响知名度以后怎么接得到大委托，你当时明明也是同意的。”
言语之中竟还有点委屈起来了，仿佛喆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你……我……”
喆实在是对她无话可说了，白华说要把新事务所包装成最不会让人起疑的样子，所以选了“捣蛋小猪”这个名字，她硬着头皮同意了；白华说要宣传事务所需要一个Slogan，越奇怪越不会被人重视，她咬着牙同意了；白华说大家要一起练习队伍Pose增加团队凝聚力，她忍着羞耻和那两人一起练了，本以为最丢人的事就是被白华以隐藏身份为借口强制自己戴上丑得要死的猪头面罩，没想到她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拉着自己一起表演行为艺术。
大概从明天开始13区的大街小巷都会知道有这么一个怪咖聚集的事务所了，之前是因为没有知名度接不到委托，现在要因为太过出名被大家敬而远之了。
“你们根本不懂艺术，一天叽叽歪歪的。”
在喆越来越冰冷的眼神下白华终究还是服了软，嘴里嘟嘟囔囔着来到前台。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办事员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服务微笑，一连串的震惊下她反而变得平静了起来，灵魂似乎飞离了身体，正以全新的第三人称视角看着自己接待奇怪的猪头人，今天之后请个长假吧。
“我们要提出附属事务所申请。”
“好的，请您在这里填一下信息，您的请求将会发往对方的事务所，对方给出答复后我们会通知您的。”
附属事务所是让两家事务所建立上下级关系，是代理人中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近似于加盟，上级事务所可以将多的委托分给下级事务所去完成，是名不见经传接不到委托的小事务所借用大事务所的资源维持自身运转和打响名号的一种方式。
一般来说需要下级事务所向所在区的协会办事处提出申请，之后上级事务所会进行回复，不管中间的过程怎么样，只要上级事务所同意后两方就可以到任意一方的所在区办事处登记建立附属关系。
“我看看，‘捣蛋小猪事务所’。”
办事员开始在数据库里查询，竟然真的有这个事务所，事务所有差不多三年没有进行过任何活动，但是有按时缴纳管理费，所以协会没有注销这个事务所，事务所拥有人是“小紫”，成员有“小红”、“小蓝”一共三人，协会并不强制实名登记，只需要有一个可以记录的代号就可以了。
办事员心里已经有了数，这三人大概率不是事务所原来的成员，黑市里有很多明面上不允许的交易，其中就有事务所拥有权交易，一些人因为某些原因之前的身份被通缉或是不能再使用，而恰好他们又具有一定的实力，那么就会选择在黑市里购买一家代理人事务所，以代理人的新身份开始活动，据说有不少协会的工作人员都会借职权之便注册空壳事务所卖给黑市来赚外快。
协会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有能完成委托的强大代理人，谁管他之前做过什么呢，在旧州谋生的人谁还没做过点见不得光的事，有些人在被协会除名以后连着换了好多个马甲，甚至有因为换马甲把自己换破产的人，反正处罚他们时协会已经拿到了赔偿，换马甲再犯就再罚，协会倒是乐得看你多换几个马甲来送钱，说不定他们自己都在黑市里卖事务所拥有权两头吃呢。
办事员一边想着一边录入着白华填写的信息，这三个人以前是干什么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只是个拿工资的小办事员罢了，在录入申请的上级事务所时她多看了两眼，是向翕昀事务所申请的，联想到出现在这里的江竹西，办事员心里大概有数了。
“申请已经发出了，请您耐心等待翕昀事务所的回复。”
“不用等了，翕昀同意了。”
不出所料，江竹西爬上白华身旁的凳子，在怀里摸索半天后掏出一个印章，是翕昀事务所老板啊陈清焰的代理人印章，盖过章的地方就视为她本人同意。
“好的，请稍后，我为两位拟定事务所附属协议。”
流程很快走完，捣蛋小猪事务所成为了翕昀事务所的附属事务所，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翕昀事务所有意进军艺术界的传闻就会在旧州不胫而走，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捣蛋小猪这个奇怪的事务所名字，也会出现在一些事务所的会议桌上了。
四人离开13区办事处后白华三人换上了便装，喆终于如愿以偿脱下了那个该死的红皮猪头，江竹西严词拒绝了白华留她在这里玩几天的盛情邀请，即刻就要乘坐列车回1区，她可是知道白华是什么经济情况的，自己才不会留在这被她当冤大头宰呢，白华让自己跟翕昀颜面扫地，回去以后一定要狠狠在清焰姐姐面前告她一状。
“时间和地点已经告诉你们了，到时候会以翕昀事务所附属事务所的名义带你们进‘飨宴’，可别迟到了。”
江竹西在站台前再三叮嘱，尤其是不放心地看着白华：
“这次的集会有zeta公司的人介入，你们可千万不要乱来哦。”
想起白华在办事处里的种种抽象行为，江竹西在列车进站前都还在白华耳边念叨：
“说的就是你，你可是跟清焰姐姐拍着胸脯保证过只是去收集情报，虽然你没什么信用，但是竹西可不想喆姐姐跟你一起惹上麻烦。”
白华一把抓住江竹西软乎乎的小脸，一边像捏面团一样揉搓成各种形状，一边哄小孩一样敷衍着她：
“是是是，好好好，对了，临走之前把小焰的印章借我玩两天吧，‘飨宴’的时候我会还给她的。”
江竹西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机警起来，从白华手中挣脱的她死死护住自己的胸口，一脸鄙夷地看着白华：
“不可能，你别想打清焰姐姐的歪主意！”
白华回了她一个鬼脸，颇为不屑地说道：
“切，真小气，一个印章而已。”
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坏笑地看着竹西：
“喆已经见过了，今晚她就能仿制出一箩筐，你现在不借我，等我家以后垫桌脚都用你清焰姐姐的印章时我可就不稀罕了。”
“你！”
江竹西被白华的无耻气得小脸通红，随后她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好像在说“你不会这样的吧。”
喆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江竹西的头将她送到列车门前，悄悄伏在她耳边说道：
“放心吧竹西，我不会放任她乱来的。”
江竹西点了点头，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抱住喆的腰，用小脸蹭了蹭喆：
“竹西相信喆姐姐，喆姐姐再见。”
随后小小的身影转身跑进车厢，头顶的两颗小丸子几个沉浮后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
白华没有和喆一起目送江竹西离开，她告诉战钰等在原地后独自来到一处远离人群的小角落里，等了片刻，一个少年离开人群向她走来，直到他离开人群，白华才发现原来他的存在是那么引人注目。
“还是被你发现了吗？”
少年立在墙壁的阴影中，微风吹动着他的发髻，仙风道骨的身姿让偶尔路过的人都不禁侧目。
“你也太宠妹妹了吧。”
白华倚着栏杆，微风同样将她的银白短发吹得飞散，深红的眼睛看着阴影中的少年。
“这是竹西第一次独自跑这么远执行任务，清焰姐放心不下。”
白华的眼神变得戏谑，语气也揶揄起来：
“真放心不下的是谁啊，你这个嘴硬妹控。”
“……”
沉默总是最好的回答。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什么都知道。”
“我藏得很好，竹西不可能发现。”
江淮左声音不大，却透着无比的自信。
“创伤是成长的捷径。”
“巧尽拙出，水到渠成，我们有的是时间等待。”
“呵。”
白华轻哼一声，表情变得让江淮左捉摸不透：
“时间往往才最是反复无常。”
“呜！”
列车发车了，车身飞快驶过两人面前，带起的风吹散了没有结果的话题。
“你不上车吗？”
“我买错票了。”
……
列车突然的加速让车厢里的人都挤作了一团，幸好江竹西下盘很稳，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在她身后一个用斗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摇晃了一下，似乎是踩到了旁边的大汉。
大汉怒不可遏，一把揪起了斗篷人的衣领把他提溜了起来：
“他*哔*的，没长眼睛吗！”
斗篷人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大汉提着自己。
“*哔*的，又聋又瞎吗？还是说你是个哑巴？”
大汉把斗篷人扔在地上，粗壮的脚踩住了他的胸口：
“喂，把身上的钱掏出来，踩到人了赔个汤药费不过分吧。”
周围的乘客都对大汉的所作所为视若罔闻，即使有人想说两句话也都在大汉凶恶的眼神下打了退堂鼓。
尽管大汉又踢又踹，身下的斗篷人却任由他蹂躏羞辱，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江竹西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在大汉下一次抬脚要踢时一柄大锤横亘在大汉的腿和斗篷人之间，大汉猝不及防一脚踢在大锤上，脚上响起清脆的骨折声。
惨叫响彻车厢，周围的人都对江竹西投来目光，有好奇的，赞许的，还有幸灾乐祸的，缓过劲来的大汉恶狠狠地看着小小的江竹西，额上青筋暴突，嘴里的大黄牙咬得嘎吱作响。
“哪里来的小东西，敢管老子的……”
话音未落，就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从小女孩变成了天花板，周围传来惊呼和叫好，脑后冰凉的触感让大汉反应过来自己被那个小女孩摔倒在地上了。
大汉想起身，脚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疼得龇牙咧嘴，一时间像条青虫一样在地上蠕动起来，江竹西没再管他，而是去查看斗篷人的状况。
斗篷人躺在地上，紧紧裹住全身的斗篷下只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江竹西把他拉了起来，他的眼中才逐渐对焦映出江竹西的面孔。
“你还好吗？”
斗篷人比江竹西高不了多少，这让江竹西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产生了矮子之间的惺惺相惜。
斗篷人摇摇头，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看着江竹西，幽幽低语从他被斗篷遮住的嘴里传来：
“你是代理人？”
“竹西可是很厉害的代理人。”
江竹西有些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滚。”
江竹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应该是从被救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你说什……”
“滚！代理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斗篷人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蓝色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让人汗毛倒竖的疯狂，江竹西一时竟然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
斗篷人推开江竹西想要拉他起来的手，爬起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呻吟的大汉，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这节车厢。
“真是个怪人。”
江竹西撅着小嘴，颇有些委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她就再次沉浸在即将回到翕昀事务所向陈清焰述职的喜悦中。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