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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启平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谁要成婚了?”

    “宋芝!”李来顺加重语气说道,李来顺故意把八字没一撇的事说成板上钉钉,目的是为了看下启平的反应。

    启平一听是宋芝,心里先是一惊,旋即不相信,以为李来顺跟他开玩笑,他笑着对李来顺说:“爸,你有事直说,别逗我了,上回回去还没听说,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要成婚了?”

    李来顺看着启平嬉皮笑脸的样子,火立马又升了上来:“吃饱撑的?大老远跑来就是跟你开玩笑,怂娃书都念屁股里,脑子跟浆糊一样。”说完作势伸手要打启平,启平往后躲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李来顺的表情,意识到李来顺是认真的,没跟他开玩笑。

    启平马上凝重的问了句:“和谁?”

    “夏东。”李来顺愤愤的说。

    启平听完陷入了沉思,他首先关心的是夏东是个怎样的人,他和夏东虽说是同一个村的,但因为长辈之间不和,所以他们之间没有多少交集,即使见过几面,他也看不出夏东的秉性如何,如果夏东的人品没有问题而且又是宋芝挑的,虽然说心里失落,他还是会打心底祝福,启平最担心的是夏东性格不好,宋芝以后跟着受委屈,那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李来顺在一旁看着启平,他没有见到想要的反应,看着沉思的启平,李来顺打断了他,继续说道:“启平,你跟爹说实话,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些话你仔细想过没?”

    “什么?”

    “娶宋芝过门,你要是点头,我回去立马给你提亲。”李来顺恳切的给启平说。

    “爸,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要包办婚姻呐,你也不问问人家宋芝什么意见就乱糟糟的上门打扰,这像话吗?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启平皱着眉头说。

    李来顺还要说些什么,启平赶紧打断:“行了,爸,我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我这还有好多任务没完呢,哪天有时间再好好说。”说完推着自行车就要送李来顺走。

    李来顺拉住启平:“你小子就是犟,到时候你别后悔,宋芝多好的娃娃。”

    “行了,爸,等有时间我找宋芝问问,快走吧。”启平给李来顺承诺道。

    启平的这个承诺让李来顺满意很多,他从启平手里接过自行车:“你小子要去早点去,我等你消息,还有,饭好好吃,我看你瘦了不少,注意身体。”

    “嗯,爸,我知道了,你回吧。”

    送走了李来顺,启平无心的干着手里的活,满脑子想的都是宋芝要成婚的事。到了晚上,启平躺在宿舍,看着窗外漫天的繁星和皎洁的月光,他心里感觉空落落的,他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宋芝马上就要嫁人了,急得一会坐起一会躺下,最终,他决定亲自找宋芝问问,现在就去,想到这,启平悄摸着下了炕走了出去。

    等启平赶到村里的时候已是深夜,尽管夜已深,但中旬明亮的月光映照着村里的每一个角落,趁着月色,启平来到宋芝家门口,大门紧锁。启平看到紧锁的大门心里清醒了不少,他开始有些犹豫,自己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他又想起了之前和宋芝待在一块时宋芝躲闪的样子,现在这么唐突的打扰,他怕待会见到一个怒气冲冲的宋芝。

    还没等启平想好,远处几声咳嗽声惊扰了他,有人过来了,启平急忙躲到宋芝家门前的那堆麦秸垛后面,他不想让人看见他半夜站在宋芝家门口,传出去对宋芝一家不好,看着路人走了过去,启平也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先叫宋芝出来跟她说清楚。

    启平又重新站在了宋芝家门前,他走近先往门缝里看了一眼,几个窑洞的灯黑着,人估计睡了。启平伸手想要敲门,手刚伸出去立马又收了回来,他不能敲门,他怕宋芝的母亲知道后会责怪宋芝,又怕左邻右舍听到了说闲话,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叫宋芝出来。

    宋芝躺在炕上,她再次的失眠,这几个月夏东的事烦的她焦头烂额,她忍受不了夏东对她的死缠烂打,忍受不了周围人的调侃戏谑,更忍受不了母亲对夏东的逢迎,唯一能让她感到慰藉的,是身旁呼呼大睡的宋巧,宋巧慢慢长大了,有些事情她也懂,所以宋芝将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的说给宋巧听,除了对启平的感情只字不提,宋巧也善解人意,虽说不能排解掉宋芝的困难,但有个人诉苦也比没有强。

    启平顺着门缝看见宋芝干活的铁锹和撅头靠在门后的墙上,他想到一个办法,于是转身去路旁,折了一根细树枝,回来顺着门缝塞进去,先捅那个立着的撅头,他想弄出点声响吸引宋芝出来,他不确定宋芝能不能听见,现在只有这个办法。

    宋芝又想到了启平,她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想见启平,启平已经几个月没来给她送过药和手套,她担心启平是不是把她忘了,另一方面又不想让启平回来,她怕启平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后和她拉开距离。突然,院里传来一声响动,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还是轻易地被宋芝听到了,宋芝没有在意,继续想着心里的事,没过多久,又一声响动传来,这次的声响比上回大了不少,宋芝清晰的听出是院门口铁锹头倒在地上的声音,她以为起风了,从炕上爬了起来,爬到炕边窗户旁看了看外边,月光将院子照的明亮,院里绳子上的衣服平静的挂着,宋芝不禁起了疑心,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同时披上衣服准备出去看看。

    启平推到撅头后,顺着门缝看院里,没有一丝动静,他又捅铁锹,等铁锹倒地以后,结果还是一样,半天没人出来,启平坐在门墩上开始想其它办法,就在此时,他听见院里木门打开的咯吱声,急忙趴在门缝上,借着月光看见是宋芝披着衣服出来了,他激动的不知所措。

    宋芝来到院里,先朝院门口看了一眼,她放的劳动工具都倒在地上,随后警觉的环视了院子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便向院门走去。

    启平看见宋芝走了过来,等靠近后他小声地叫了声“宋芝”,宋芝被这突然的叫声吓了一跳,差点喊了出来,捡起地上的工具横在手中,颤抖的问了句:“谁?”

    “是我,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