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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第二天醒来雪已经停了,软绵绵的阳光洒在院里的白雪上,寒风刺骨,刮在脸上生疼,冷气顺着鼻孔吸到嗓子眼,冰得难受,宋芝早早起来把院里的积雪收拾干净,不然等雪消,雪水把地冻住,滑的人不好走。收拾完,饭吃过,快到中午,宋芝赶紧又拾掇拾掇,准备去夏东家,临走前母亲一个劲提醒不要提启平,宋芝应声起身离去。

    宋芝很少到村子里面,对去夏东家的路不熟,七扭八拐,好在夏东在门口扫雪,宋芝这才看见走过去。夏东看见宋芝,忙把手里的扫帚扔下,迎了上来,夏东大概猜到宋芝的来意,无非是不想订婚。

    “宋芝,你来了。”夏东笑着走近说。

    “嗯,跟你说个事。”宋芝有些亏心。

    “走,咱进去说。”夏东邀请宋芝去家里。

    “不了,我说完就走。”宋芝喊住夏东。

    夏东转身笑着说:“那你说吧。”

    “我妈改主意了,咱俩不合适。”宋芝看着夏东。

    “是你的主意还是婶的主意?”夏东问。

    “我和我妈的主意,夏东,我谢谢你这些日子的帮助,我记在心里,但咱俩……咱俩真不合适。”宋芝诚恳的对夏东说。

    夏东一听是宋芝母亲的主意,瞬间有点慌神,宋芝不愿意他知道,可现在连支持他的宋芝母亲都改了主意,那还有什么盼头?他不相信,以为宋芝骗他,没等宋芝话说完,扭头朝宋芝家里赶,他要亲自问宋芝母亲,宋芝在后面追了上去。

    宋芝母亲看见夏东,有些不知所措,夏东开口问:“婶,我听宋芝说你改主意了?”

    宋芝母亲脸色很为难:“嗯……嗯,宋芝……”她难以开口,毕竟亏欠人家。

    “是不是因为启平?”夏东质问道,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宋芝母亲连忙摆手:“不不不……主要是女子不愿意,我也不好强求,你是个好娃娃,要不这样,我娘家有几个水灵娃正寻下家哩,我托人给你说。”

    “不用,人在做,天在看。”夏东摆摆手,说完转身离去。

    宋芝和母亲半天呆在原地,过了会,宋芝母亲指着宋芝嗔道:“都怪你!”宋芝朝母亲吐了下舌头,虽然结果不美满,但这件事还是解决了,她心里轻快不少。

    夏东脸色阴沉回到家门口,捡起扫帚,也不管剩下的雪,闷声进门坐在大堂。老夏头手捧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一本老黄历边翻边走过来:“你刚跑哪去了?过来看看下月哪天合适。”

    夏东越想越气,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洋瓷缸子的盖子被震掉,哐嘡的声响吓老夏头一跳,定住问:“娃,你咋啦?”

    “老宋一家把咱晃了。”夏东咬牙切齿说。

    “啥时候?”

    “刚刚!”

    老夏头拍了下大腿懊悔不已,他心疼的是自己那些粮食,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想开口骂夏东,但看到儿子怒发冲冠的模样,还是忍了回去,他把黄历丢在桌上,转身去粮仓仔细掂量看损失了多少,数了好几遍,老夏头坐在粮食旁开始破口大骂宋芝一家。

    夏东走了没多久,李来顺带着启平来宋芝家拜访,手里提着两桶菜籽油和两袋细面,宋芝母亲和宋芝不好意思收,李来顺硬放在宋芝家的灶台上,宋芝这才收下。李来顺和宋芝母亲在屋里商量明年再给俩娃订婚,现在订的话,村里闲话太多,影响不好,等启平念完书就结婚,宋芝母亲笑得合不拢嘴,李来顺也说的痛快。

    而启平和宋芝自然是听不得这些话,俩人臊的早就跑出来站在院里,“启平哥,你今天去学校?”宋芝站在启平身旁扣着手问,她不敢抬头看启平,现在越是把关系挑明,她就越羞的慌。

    “嗯,等我爸出来,我就得走。”启平看了眼窑洞说。

    “那你啥时候回?”宋芝急切的问。

    “有时间就回,回来帮你。”启平看着宋芝。

    “我不要你帮,你好好念书,我一个人能成。”宋芝不想让启平耽误学业。

    启平听后怜爱的摸了摸宋芝的头,这时李来顺和宋芝母亲笑说着从窑里走出来,启平赶紧把手缩回,李来顺招呼启平准备回,和宋芝道别后,启平直接去学校。

    在学校呆了两天,启平发现赵敏敏没来上课,就连班主任赵华也不见踪影,他有些担心,下课跑去问了一下王辉和康丽萍,他俩这两天也没见过赵敏敏,启平泛起了嘀咕。

    等到晚上空下时间,启平打算去赵敏敏家,看看发生什么事。到赵敏敏家门口,启平伸出手敲了两下门,没人开,他再敲两下,还是没人应,启平想着应该没人便要转身离开,走了两步身后的门开了,他转过头,赵敏敏头发散乱的站在门后,脸色憔悴,启平被赵敏敏这副模样吓住:“咋了?你咋不去上课?”

    赵敏敏哭着一把扑进启平怀里,犹如惊弓之鸟,启平吓得赶紧推开赵敏敏,安抚她的情绪,顺便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启平扶着赵敏敏问:“出啥事了?”

    “我爸病了,现在躺在床上,启平,你说我该咋办?”赵敏敏边抹眼泪边哽咽。

    “你先别急,我进去看看。”启平说完率先走进去,赵敏敏跟着关上门。

    一进门,一股刺鼻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客厅里一片狼藉,茶几上乱摆着几个碗,碗里黑乎乎的都是剩下的中药,熬药的药壶还放在炉子上面,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药瓶和药片,启平穿过这烂摊场,径直走进赵华卧室,赵华正躺在床上,手背上插着吊瓶,窗帘没开,里面一片昏暗,和客厅相比,里面却很干净舒适,启平小声问:“啥时候病的?”

    赵敏敏此时情绪也控制住了,没有再哭:“上周六我去买的药,没想到昨天昏迷,一直到现在。”

    “你叫医生没?”

    “叫了,今天早上刚来。”

    “咋说?”

    “说是低血压晕倒,挂点葡萄糖就没事。”

    “那就好,你别担心,睡会就好。”启平听了松口气,宽慰的说道。

    “我就是害怕,启平,我心很乱。”赵敏敏担忧说。

    “别怕,没事。”启平拉上卧室门退出来。

    启平一来,赵敏敏的精神也振作起来,启平帮着收拾客厅里的烂摊场,打开窗户通下风,完了顺便把炉子点上,客厅变得整洁温暖,尽管中药的味依旧很大。赵敏敏早在赵华生病的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找过启平,那时启平正在家,赵敏敏无奈病急乱投医,买了许多西药和自己不会熬的中药,弄得焦头烂额,现在启平来了,她安心许多,晚上启平要走,赵敏敏说她一个人害怕,启平只好留下来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