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泛黄的回忆
狄航躺在床上，背后的长发散落整个枕头，双眼紧闭，眼角滑过一滴清泪，隐于发间。艾斯蒂尔最后想说什么？本就从孤儿院里抱出来的孩子，被人领养后，又被这对夫妻扔在原地......
所以呢？狄航说到底，只是个弃儿。
左一躺在沙发上，眉头紧皱，脸上尽是不耐烦，腰间手枪硌地有些疼，但是他不说，就是默默生着闷气。
影子看着手里的匣子，圆柱形木盒上刻着古老的雕花纹路，顶部还有一把破旧的锁，应该是锁着什么东西，密封的很好，没有专业工具还拆不开。整个像是檀木做的，看得出，木盒上以前还上过一层黑色的漆，过了很久，才依稀显露出原先色彩。
“我想起来了，这个应该是公交车上发现的。”左一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只是没来由地开口提醒。
这话一出，一瞬间将影子的回忆拉回前往天文台的公交车上。
是了，那会儿还是自己向破旧的座椅上踹了一脚，这个木匣子才从下面裹着黄沙滚到自己脚边。
“哦。”影子回应一声，没有看他，只是表示自己听到了他的提醒。
狄航侧着身躺在床上，三个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僵硬，准确来说应该是两方之间。左一和影子站在一起，狄航此刻对他们来说，只是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白眼狼。
他静静地躺着，不说话，清冷淡漠的视线在左一和影子之间徘徊，最后落在影子手里的圆柱形木匣子上，掉漆的奢侈品在此刻是如此熟悉，充满怀念。
狄航认得这个，年幼时的玩具，在孤儿院的时候天天抱着这个睡觉，被狄卡一家抱回来之后更是不离身。
那天，一个身着红黑贵服的男人找到自己，身边挽着艾斯蒂尔，他在一群孩子中一眼就看中自己，狄航清楚的记得他们两个逆光而来的模样，慈祥、温和、圣洁，仿佛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天使，女人给了他这个盒子，说什么时候打开了，就什么时候带自己回家。
对，回家，回到那个陌生又温暖的家。
那时心里又兴奋又恐惧，在孤儿院里的孩子都希望能有一个好人家把自己领回去，然后健康快乐地长大，但是那也就意味着他会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的小伙伴，况且这几天，镇子里不太平......
人总是在接近幸福的时候最为快乐，却在得到幸福之后患得患失。
小时候的狄航总想着怎么把它打开，实在解不开，盛怒之下都不舍得将它摔在地上，生怕磕了碰了，这个盒子是天使送给他的礼物，不能有事。
直到有一天，巧合之下，最顶部的一块木条子扯开，里面空洞极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他兴高采烈地跑到院长房间举给她看，但是里面传来的殴打和哭喊声蜡拉住幼小狄航的脚步。
他看到窗户上溅上去的鲜红，起初以为是颜料，因为之前没过几天，院长窗户上就会出现这些鲜红的色彩，他有问过院长那是什么，她只是笑眯眯的说，她觉得颜色太单调了，又太素了，加点鲜艳的东西上去。
小狄航那会儿不明白，只是乖乖的点头。但是自那以后，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哭喊，年幼的狄航不知道院长在里面干什么，哭喊声很惨，很绝望。他跑开，抱着木匣子跑的飞快。
一直到狄卡家门口的时候，才喘着粗气停下，眼眶红红地，看着里面正要出来的狄卡，他好像知道院长在干什么。
就那几天，镇子里小孩儿失踪的消息少了很多......
“叔叔，我打开了......带我走吧......”小狄航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他手中的拐杖尊贵优雅。他将手里的木匣子递到狄卡面前，目光尽是绝望和乞求。
镇子里的孩子很少有“走丢”的了，但是孤儿院里的孩子“走丢”了好多......
他想起院长慈祥和蔼的笑脸和她房间里传来的凄厉的哭喊，愈发觉得毛骨悚然。
面前天神一般的男人并没有在他想象中那样，微笑着将自己抱起来，轻声细语地对自己说：“小航不要怕，现在就带你回家。”
他并没有动作，只是冷漠的看着自己，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狄航心中的希望开始渐渐崩塌，他大着胆子跑过去抱住男人的小腿：“父亲，求求你带我回家吧......”说话间不自觉带上哭腔，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流。
终于，他被狄航带进他们家。
第二天，狄卡就带着他回到孤儿院，不顾幼小孩子的哭喊，再次把他交回给了院长，并嘱咐她在没有艾斯蒂尔来领孩子的时候，别让他再跑出去。
小狄航害怕极了，拼命将手中打开的木匣子递给狄卡面前，让他看：“我打开了......小航打开了......叔叔你看呀......说好小航打开之后就带小航回家的......”
他在院长身边躲着，看着她那张和蔼的脸，却觉得冰冷极了，也陌生极了。他好怕，好怕会像那些孩子一样，还没回家，就先消失在这世界上。
终于，狄卡看了眼他手里的木匣，狄航喜笑颜开，以为又有了可以被他带回家的希望，但是就在下一秒，眼里的希望瞬间熄灭。
他将木匣子上的木条，当着他的面合上，关的很紧，甚至用胶水将开口和边缘粘起来！
“......”小狄航一瞬间失声，就连哭都忘记了，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男人的动作，眼泪落下都没注意到。
再之后，他被院长关在小房间里大概一周时间。
这个男人和一个叫艾斯蒂尔的，又来了。狄航看了眼，飞快跑过去，却又怯生生地躲在门背后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不说话。
手里的木匣子被他用小刀在胶水粘合的地方划破一道口子，他没日没夜地划着，仿佛生命中只剩下这个寄托。
那个女人很开心，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庞，温柔极了，笑眼弯弯，白皙的脸庞在小狄航的脖子处蹭了几下，跟他说：“聪明的孩子。”
之后，就和那个男人跟院长交代几句之后，带着狄航走出孤儿院。
然后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不是狄卡家，也不是那个叫艾斯蒂尔的家，那是一个天文台，屋顶很尖很尖，有很大的铁闸门，外面的花坛里种满了玫瑰花。
艾斯蒂尔说：“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啦，这里就是你的家，开心吗？小狄航？”她笑着跟他说，眉宇间的温柔神色像是天上的月亮那样耀眼又温和。
狄航抱着木匣子点点头，一瞬间脸红，她让他叫母亲，狄航照做了，磕磕巴巴道：“母......母亲......”
又让他叫红黑衣服的狄卡“父亲。”，他也照做了。
之后的几年都住在天文台，哥特式的建筑很好看，尖锐华贵，带着绝美的古老质感，充满极致的浪漫主义，神秘，哀婉，像是神的哭泣，这里的每一幢哥特式建筑都引人沉沦。
狄航在那里长大，个子越来越高，鞋子越来越大，衣服越穿越多......
直到有一天，狄卡带着他们去一个房间里拍照，里面有一个被他秘密请来的摄影师，笨重的机器放在正中心。狄卡说他们三个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镇民们面前，只能在这里拍照。
“咔嚓———”
摄影师在他们相互依偎的瞬间按下快门，机器里飘出一阵白烟，袅袅升起，在狭小的房间里消散。
过了几天，这张合照出现在狄航手里，狄航和艾斯蒂尔坐在一起，身后站着狄卡，三个人笑的很幸福，就连狄卡冰冷的脸上都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被春风灌满了眼眸，眉宇间温暖如春。
照片里的男人看着自己和母亲，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大合照，一张全家福。
狄航在里面笑的见牙不见眼，抱着艾斯蒂尔的手臂，靠在她肩上，是一个乖儿子的模样，孝顺，母亲一手握着狄航，一手握着狄卡，温暖如初，眼角眉梢尽是温柔喜悦。狄航觉得母亲的世界里好像没有难过和不悦，只有天真单纯的幸福。
后来才知道，她只是被父亲保护的太好，尽管有家族的事，也不会将情绪带到狄卡和自己身上。
母亲曾经把小狄航抱在怀里，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月亮，月光温柔的洒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柔和的光芒在她身上镀了层银光，更显温柔似水，深邃的五官异常好看，一双水眸波动涟漪，空洞无神地看向天上皎洁的月亮，嘴角却依旧勾起。
她说，天亮之后，就要收起的所有伤春悲秋的情绪，戴上面具，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每个人都没办法，或许这就是她和狄卡的命。
狄航清楚地记得，那天他抱着这张照片，做贼似的将它放进在孤儿院时母亲给他的木匣子里，照片被放进去的时候很整齐，没有一点折角，又将很多父亲母亲送给他的，很重要的东西放进去，再将木条合上，又找了把锁锁上。
他看着这个木匣子，像是什么绝世珍宝一般，抱着傻笑了好一会儿。
一笑就是几天。
再后来......
没有后来了......他们闯进来......什么都没了......
想至此，狄航鼻子一酸，忍不住轻声哽咽几下，转过身去，叹了口气，不再看他们，只是沙哑的声音提醒着影子：“这个要钥匙才能打开。”
影子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床上躺着的孩子，听着这哽咽的声音，心中愧疚更甚，喉结滚动了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吐出了徘徊在嘴边的，毫无意义的话：“哦，谢谢，我看出来了。”
怎么说呢，还是拉不下脸来。影子这样想着，手里木匣子上的锁在最上面，一眼就能看到。
左一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刚才狄航哽咽的声音不是没有听到，只是那时正好心头烦乱，又跟影子一样拉不下脸来跟一个小屁孩儿道歉。
“那......钥匙呢？”影子打破这沉默的僵局，率先向狄航询问，眼神看向那个背影看上去有些无助的孩子。
狄航一愣，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坐起身来看着影子，清冷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生人勿近的面色染上一层寒霜，眼尾微红，很明显，刚才哭过。
左一转头看向床上的人，有些不自在地坐起来，眼神时不时看向那道瘦小的身影，面色有些不自然。
狄航看着影子，摇摇头：“被我扔了。”
“这是你的？”左一看着狄航反问，眼中布满震惊，差异和疑惑。
这个木匣子是他们去天文台时，公交车上发现的，上面的痕迹有很浓重的年代感，木条之间的划痕和胶水，以及缝隙里夹着的黄沙，都在诉说着它的年代。狄航说是他的，这小孩儿现在才多大呀，能将这匣子说是他的所有物，那也得有个百来岁了。
左一和影子看着狄航，他们很清楚，在这点上，狄航完全没必要撒谎。
这个话题一出，影子与左一个隔着空气面面相觑，目光交汇之际，对方眼中的震惊和惊悚被彼此深知。
立刻想起那个报纸上提到的，狄卡夫妇的养子，初见狄航时，他说他是天文台的主人，很小的时候就住在那里，他浑身上下充满着贵族的气质，骨子里散发的矜贵绝对没人可以后天养成的，还有狄老对狄航的态度，恭敬地像对待一个少爷，以及那个佩剑的女人，也不容的狄航受一点伤。
这样想来，左一和影子看向狄航的眼神都变了！一如之前对待敌人一般的警惕，猛兽看向对自己有威胁的动物，活生生的敌人。
“你到底是谁？”影子眼神充满凌厉审视，面色冰冷。锋利的匕首被放在桌上，威胁警告床上等待审讯的犯人。
狄航清冷的眼神落在那只木匣子上，脸上充满怀念，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刺痛，快的让人抓不住：“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有转头看向沙发上的左一：“我从来没骗过你们，信与不信，全看你们自己。”
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少年老成的感觉在狄航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亡命牢笼
所以呢？狄航说到底，只是个弃儿。
左一躺在沙发上，眉头紧皱，脸上尽是不耐烦，腰间手枪硌地有些疼，但是他不说，就是默默生着闷气。
影子看着手里的匣子，圆柱形木盒上刻着古老的雕花纹路，顶部还有一把破旧的锁，应该是锁着什么东西，密封的很好，没有专业工具还拆不开。整个像是檀木做的，看得出，木盒上以前还上过一层黑色的漆，过了很久，才依稀显露出原先色彩。
“我想起来了，这个应该是公交车上发现的。”左一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只是没来由地开口提醒。
这话一出，一瞬间将影子的回忆拉回前往天文台的公交车上。
是了，那会儿还是自己向破旧的座椅上踹了一脚，这个木匣子才从下面裹着黄沙滚到自己脚边。
“哦。”影子回应一声，没有看他，只是表示自己听到了他的提醒。
狄航侧着身躺在床上，三个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僵硬，准确来说应该是两方之间。左一和影子站在一起，狄航此刻对他们来说，只是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白眼狼。
他静静地躺着，不说话，清冷淡漠的视线在左一和影子之间徘徊，最后落在影子手里的圆柱形木匣子上，掉漆的奢侈品在此刻是如此熟悉，充满怀念。
狄航认得这个，年幼时的玩具，在孤儿院的时候天天抱着这个睡觉，被狄卡一家抱回来之后更是不离身。
那天，一个身着红黑贵服的男人找到自己，身边挽着艾斯蒂尔，他在一群孩子中一眼就看中自己，狄航清楚的记得他们两个逆光而来的模样，慈祥、温和、圣洁，仿佛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天使，女人给了他这个盒子，说什么时候打开了，就什么时候带自己回家。
对，回家，回到那个陌生又温暖的家。
那时心里又兴奋又恐惧，在孤儿院里的孩子都希望能有一个好人家把自己领回去，然后健康快乐地长大，但是那也就意味着他会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的小伙伴，况且这几天，镇子里不太平......
人总是在接近幸福的时候最为快乐，却在得到幸福之后患得患失。
小时候的狄航总想着怎么把它打开，实在解不开，盛怒之下都不舍得将它摔在地上，生怕磕了碰了，这个盒子是天使送给他的礼物，不能有事。
直到有一天，巧合之下，最顶部的一块木条子扯开，里面空洞极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他兴高采烈地跑到院长房间举给她看，但是里面传来的殴打和哭喊声蜡拉住幼小狄航的脚步。
他看到窗户上溅上去的鲜红，起初以为是颜料，因为之前没过几天，院长窗户上就会出现这些鲜红的色彩，他有问过院长那是什么，她只是笑眯眯的说，她觉得颜色太单调了，又太素了，加点鲜艳的东西上去。
小狄航那会儿不明白，只是乖乖的点头。但是自那以后，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哭喊，年幼的狄航不知道院长在里面干什么，哭喊声很惨，很绝望。他跑开，抱着木匣子跑的飞快。
一直到狄卡家门口的时候，才喘着粗气停下，眼眶红红地，看着里面正要出来的狄卡，他好像知道院长在干什么。
就那几天，镇子里小孩儿失踪的消息少了很多......
“叔叔，我打开了......带我走吧......”小狄航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他手中的拐杖尊贵优雅。他将手里的木匣子递到狄卡面前，目光尽是绝望和乞求。
镇子里的孩子很少有“走丢”的了，但是孤儿院里的孩子“走丢”了好多......
他想起院长慈祥和蔼的笑脸和她房间里传来的凄厉的哭喊，愈发觉得毛骨悚然。
面前天神一般的男人并没有在他想象中那样，微笑着将自己抱起来，轻声细语地对自己说：“小航不要怕，现在就带你回家。”
他并没有动作，只是冷漠的看着自己，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狄航心中的希望开始渐渐崩塌，他大着胆子跑过去抱住男人的小腿：“父亲，求求你带我回家吧......”说话间不自觉带上哭腔，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流。
终于，他被狄航带进他们家。
第二天，狄卡就带着他回到孤儿院，不顾幼小孩子的哭喊，再次把他交回给了院长，并嘱咐她在没有艾斯蒂尔来领孩子的时候，别让他再跑出去。
小狄航害怕极了，拼命将手中打开的木匣子递给狄卡面前，让他看：“我打开了......小航打开了......叔叔你看呀......说好小航打开之后就带小航回家的......”
他在院长身边躲着，看着她那张和蔼的脸，却觉得冰冷极了，也陌生极了。他好怕，好怕会像那些孩子一样，还没回家，就先消失在这世界上。
终于，狄卡看了眼他手里的木匣，狄航喜笑颜开，以为又有了可以被他带回家的希望，但是就在下一秒，眼里的希望瞬间熄灭。
他将木匣子上的木条，当着他的面合上，关的很紧，甚至用胶水将开口和边缘粘起来！
“......”小狄航一瞬间失声，就连哭都忘记了，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男人的动作，眼泪落下都没注意到。
再之后，他被院长关在小房间里大概一周时间。
这个男人和一个叫艾斯蒂尔的，又来了。狄航看了眼，飞快跑过去，却又怯生生地躲在门背后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不说话。
手里的木匣子被他用小刀在胶水粘合的地方划破一道口子，他没日没夜地划着，仿佛生命中只剩下这个寄托。
那个女人很开心，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庞，温柔极了，笑眼弯弯，白皙的脸庞在小狄航的脖子处蹭了几下，跟他说：“聪明的孩子。”
之后，就和那个男人跟院长交代几句之后，带着狄航走出孤儿院。
然后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不是狄卡家，也不是那个叫艾斯蒂尔的家，那是一个天文台，屋顶很尖很尖，有很大的铁闸门，外面的花坛里种满了玫瑰花。
艾斯蒂尔说：“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啦，这里就是你的家，开心吗？小狄航？”她笑着跟他说，眉宇间的温柔神色像是天上的月亮那样耀眼又温和。
狄航抱着木匣子点点头，一瞬间脸红，她让他叫母亲，狄航照做了，磕磕巴巴道：“母......母亲......”
又让他叫红黑衣服的狄卡“父亲。”，他也照做了。
之后的几年都住在天文台，哥特式的建筑很好看，尖锐华贵，带着绝美的古老质感，充满极致的浪漫主义，神秘，哀婉，像是神的哭泣，这里的每一幢哥特式建筑都引人沉沦。
狄航在那里长大，个子越来越高，鞋子越来越大，衣服越穿越多......
直到有一天，狄卡带着他们去一个房间里拍照，里面有一个被他秘密请来的摄影师，笨重的机器放在正中心。狄卡说他们三个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镇民们面前，只能在这里拍照。
“咔嚓———”
摄影师在他们相互依偎的瞬间按下快门，机器里飘出一阵白烟，袅袅升起，在狭小的房间里消散。
过了几天，这张合照出现在狄航手里，狄航和艾斯蒂尔坐在一起，身后站着狄卡，三个人笑的很幸福，就连狄卡冰冷的脸上都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被春风灌满了眼眸，眉宇间温暖如春。
照片里的男人看着自己和母亲，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大合照，一张全家福。
狄航在里面笑的见牙不见眼，抱着艾斯蒂尔的手臂，靠在她肩上，是一个乖儿子的模样，孝顺，母亲一手握着狄航，一手握着狄卡，温暖如初，眼角眉梢尽是温柔喜悦。狄航觉得母亲的世界里好像没有难过和不悦，只有天真单纯的幸福。
后来才知道，她只是被父亲保护的太好，尽管有家族的事，也不会将情绪带到狄卡和自己身上。
母亲曾经把小狄航抱在怀里，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月亮，月光温柔的洒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柔和的光芒在她身上镀了层银光，更显温柔似水，深邃的五官异常好看，一双水眸波动涟漪，空洞无神地看向天上皎洁的月亮，嘴角却依旧勾起。
她说，天亮之后，就要收起的所有伤春悲秋的情绪，戴上面具，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每个人都没办法，或许这就是她和狄卡的命。
狄航清楚地记得，那天他抱着这张照片，做贼似的将它放进在孤儿院时母亲给他的木匣子里，照片被放进去的时候很整齐，没有一点折角，又将很多父亲母亲送给他的，很重要的东西放进去，再将木条合上，又找了把锁锁上。
他看着这个木匣子，像是什么绝世珍宝一般，抱着傻笑了好一会儿。
一笑就是几天。
再后来......
没有后来了......他们闯进来......什么都没了......
想至此，狄航鼻子一酸，忍不住轻声哽咽几下，转过身去，叹了口气，不再看他们，只是沙哑的声音提醒着影子：“这个要钥匙才能打开。”
影子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床上躺着的孩子，听着这哽咽的声音，心中愧疚更甚，喉结滚动了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吐出了徘徊在嘴边的，毫无意义的话：“哦，谢谢，我看出来了。”
怎么说呢，还是拉不下脸来。影子这样想着，手里木匣子上的锁在最上面，一眼就能看到。
左一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刚才狄航哽咽的声音不是没有听到，只是那时正好心头烦乱，又跟影子一样拉不下脸来跟一个小屁孩儿道歉。
“那......钥匙呢？”影子打破这沉默的僵局，率先向狄航询问，眼神看向那个背影看上去有些无助的孩子。
狄航一愣，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坐起身来看着影子，清冷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生人勿近的面色染上一层寒霜，眼尾微红，很明显，刚才哭过。
左一转头看向床上的人，有些不自在地坐起来，眼神时不时看向那道瘦小的身影，面色有些不自然。
狄航看着影子，摇摇头：“被我扔了。”
“这是你的？”左一看着狄航反问，眼中布满震惊，差异和疑惑。
这个木匣子是他们去天文台时，公交车上发现的，上面的痕迹有很浓重的年代感，木条之间的划痕和胶水，以及缝隙里夹着的黄沙，都在诉说着它的年代。狄航说是他的，这小孩儿现在才多大呀，能将这匣子说是他的所有物，那也得有个百来岁了。
左一和影子看着狄航，他们很清楚，在这点上，狄航完全没必要撒谎。
这个话题一出，影子与左一个隔着空气面面相觑，目光交汇之际，对方眼中的震惊和惊悚被彼此深知。
立刻想起那个报纸上提到的，狄卡夫妇的养子，初见狄航时，他说他是天文台的主人，很小的时候就住在那里，他浑身上下充满着贵族的气质，骨子里散发的矜贵绝对没人可以后天养成的，还有狄老对狄航的态度，恭敬地像对待一个少爷，以及那个佩剑的女人，也不容的狄航受一点伤。
这样想来，左一和影子看向狄航的眼神都变了！一如之前对待敌人一般的警惕，猛兽看向对自己有威胁的动物，活生生的敌人。
“你到底是谁？”影子眼神充满凌厉审视，面色冰冷。锋利的匕首被放在桌上，威胁警告床上等待审讯的犯人。
狄航清冷的眼神落在那只木匣子上，脸上充满怀念，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刺痛，快的让人抓不住：“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有转头看向沙发上的左一：“我从来没骗过你们，信与不信，全看你们自己。”
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少年老成的感觉在狄航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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