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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疯狂最近的人

    司机有点想抽烟。

    但下意识的一摸口袋摸到了空,才想起来任务期间不能吸,只能靠在车门上试图冷静下来。

    这个季节的雨一点也不凉,也没多大,反而细细的滴在脸上。司机是江南人,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雨,但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内情之后的后遗症,司机总觉得这阵雨透着股让人心烦的不绝生气。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让他进去吗?”

    电台里的声音经过传播多少有些失真,但司机仍然能想到对面的人一定是一如既往认真而坚定,就像他之前一样。

    又或者说,这种人也只有这么一种表情。

    “不,我不想问。”

    司机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其实之前跟陈尤说的内容并不全是事实,就比如说九科内部的人也存在很大的分歧,对于任务对象有着不同的态度。在九科的能力评定中,灵感也是占比重要的一项,灵感越高学习咒术、搜寻怪异的能力就越强。但也正如他们说的一样,灵感高的同时离危险和疯狂也就越近,尤其是随着执行任务的累加,他们是九科内部离疯狂最近的一批人,也最容易受到精神的污染侵害。

    是同事还是敌人有时候只在一线之间。

    司机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人在对抗怪异的过程中当场叛变的消息。

    像副科长一样的人到底还是少数。

    心理部作为安抚、解析员工的部门,在九科的地位排列曾经一度高于一线的战斗部,他们承担了汇聚在整个非自然事务管理科的负面情绪,受到了最多的间接性精神污染。司机能作为一个并不出众的成员活到现在,仰仗的也只有一个足够差的记性,来忘掉身边的一切。

    就像对陈尤说的一样,无知才是真正的幸福。偶尔司机也宁愿自己忘掉这个世界的所谓真相,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就像自己被拉去相亲时自我介绍的一样,只是一个小公务员。

    从司机进到九科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在这里生存下去的第一法则就是“少听、少看和绝对服从”。

    说来好笑,只要抛弃人类最引以为傲的智慧,他们才更能抵御疯狂。他们进化出了智慧和文明,却依旧只能用无知去面对最初的恐惧。

    但副科长是不一样的。

    他有着足够坚韧的精神,与他们完全不同。

    司机完全不觉得把一个正常人剥离他们同类的概念有什么不对。

    他是离疯狂最近的人,可也是最理智的人。

    所以就算副科长的命令与他一直以来的理念相悖,他也不会反对。

    副科长很清楚司机在想什么,但不打算就这么放任下去。在异类的威胁下,任何细小的疑虑都有可能成长为恐惧的参天大树。

    “我们查到了他的银行卡往来,他与魔都那位有关。”

    与其说是查到的,倒不如说是那位主动把消息递到他们眼皮子底下了。

    “魔都......?!”司机本来态度随意,但魔都这个地名一出来就猛地打起了精神,“那位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学生扯上关系?”

    副科长嗤笑了一声,“那位跟谁扯不上关系?总之,既然他想去,就让他去吧,如果他真的和那位有着真正的联系,我们也拦不住。”

    “但那位害死的人还少吗?”

    “不少,祂比起那些真正出手残害人类的异类更加狡猾可恶,但我们无法否认的是,也正是依托于祂,魔都才能维持住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所以九科才会选择与祂合作。”副科长的声音辨认不出喜恶,只是在阐述事实,“何况,让人在这里死去,并不符合那位一直以来的风格,千星湖背后的势力应该与祂没有直接联系。”

    将人类的安危寄托在异类不可测的善心上,实在是荒谬而可笑。

    但司机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你现在的状态如何?”

    “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也没有触发幻听和幻视的迹象,之后我会回心理部做详细的检查。”

    “那你现在就去吧,千星湖这里不缺你一个,接下来只需要防住周围就好,葬礼已经开始,人数也早就满了,没人能进去。”

    “好。”

    副科长结束通话后,把桌子上陈尤的资料扔在一边,上面虽然什么都写了,但很大可能在他们询问之前,这份关系表的人都不会有一个人认识陈尤。当然,他们问到之后就可以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一个立体的人物形象,但这些对他们毫无意义。

    问或者不问,第九科又一次陷入了关住猫的盒子要不要打开的困境。

    但他没多少反应,早就习惯了这种事。

    他们的日常就是对抗这种远超于人类认知的无力感。

    但比绝望更深的恐惧,也早就深埋在了他们每个人的内心。

    副科长孙希夷很清楚这点。

    听之不闻名曰希,视之不见名曰夷,这是他精神崩溃自杀的父母留给他的唯一愿望。

    换作之前他肯定会选择揭开盒子,但现在他却阻止了第九科的调查行为,直接把身上有疑点的陈尤放了进去。

    “这次的葬礼一定会比‘长生者’本人想象得有意思多了。”孙希夷原本严肃的神情逐渐变化,像是看到了某场有趣的笑话一样,似乎是想要笑了出来,但因为他不怎么做出这个动作,一时间表情有些古怪,“魔都那边最近也不太平,千星湖又是只宣称自己‘热爱和平’的伪君子,异类的合作谁信谁有鬼。”

    “现在戏台子都搭好了,就差科长你回来唱一曲了。”

    至于台子上都还剩下谁,也不是那群家伙单方面说得算的。

    “不过‘长生者’看重的只有那场葬礼,如果陈尤真的能够进入葬礼的流程之中,我们就要重新评估他的重要性和危险性了,魔都的那位究竟是要做他的后盾还是出于某种不知名的趣味参与其中,现在还做不出做出真正有价值的猜测。”

    在葬礼的结果没出现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会是猜测。

    “‘预言家’也在葬礼上,但她说的人数已经满了,陈尤不是客人?还是说是‘预言家’无法‘看到’的客人?”

    孙希夷并不急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反正他总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