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博士”
陈尤移开了视线，试图假装无事发生
但无论他怎么看，余光里都有一团发着微光的字迹在显露字迹的存在感。
【待开启：银钥匙】
陈尤忍不住开始反思一下，自己应该也没说太多不该说的东西吧，一上来就开了个支线故事是什么意思？
王廷对自己身上的变化全然不觉，依旧在继续着亚特兰蒂斯的问题。他也清楚自己今天的状态不对，等能从隔离中出来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到时候陈尤还会不会认账谁也不好说。
长年与怪物打交道，每个人都要做好被坑死的准备。
“你.......您究竟在亚特兰蒂斯中设定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虽然没搞懂为什么王廷身上突然开出故事线，但陈尤很有罪魁祸首的认识，在这方面十分配合，“亚特兰蒂斯不是一座真正的城市，而是概念上的‘朝圣之都’，一座人为建造的祭坛。人鱼们在这里举行一种古老的祭祀，建造城市并使其在恰当时浮出水面，引诱祭品前来。等收到海洋神明满意的信号，他们便会毁去这座城市，再继续建造与诱捕的过程。”
这就是亚特兰蒂斯只进不出的原因。
一旦进入这座海上的梦幻之城，就已经成为海洋之神的祭品，在茫茫大海之上无处逃脱。
建造，祭祀，毁灭。
这是亚特兰蒂斯的永恒循环。
一般来说海洋之神指的是波塞冬，但谁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改成指向奇怪的家伙，所以更加深入的设定陈尤也没有讲清楚。
“海洋的.......神明？”王廷的心中突然涌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那是谁？”
“不知道。”陈尤一摊手，也不管自己坐在后面王廷看不看得见，“我只负责写出来。”
王廷没再继续问下去，但他清楚，在这个设定下，第九科派出的人都注定有来无回。
在那一瞬间，他究竟是感到了愤怒还是后怕？
但这应该怪陈尤吗？他早早写出了结局，给出了自己的警告，但没人把他当真，抱有人类特有的侥幸与自负继续前进。
但早早写下了结局的书页，究竟是真实的提醒，还是早已看清人性的又一次捉弄？
“亚特兰蒂斯对人类来说全无价值吗？”
陈尤想了下，“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小说里的克劳伦斯就找到了一份古老的石板不是吗？祭祀场聚集了人鱼的大部分神秘象征，里面的东西肯定具备某种价值。”
只是拿不出来而已。
有价值的鱼饵才能勾上来质量更高的祭品。
不管这份鱼饵能不能吃得下，它只要存在就会促使着人们继续进入被人鱼环绕的亚特兰蒂斯。
每个人都在想，万一呢？
万一有人能带着绝无仅有的宝物出来，独占整个遗址的力量呢？
陈尤早早的放出了结局，却又不断的诱惑着人前进，进行无用而又伪善的警告.......
“这种恶劣的行为，和肿胀之女如出一辙。”
苏程昱放下了监听的耳机，他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纯白房间，好像面对着某个人一样。
他露出了仿佛孩童一般的明朗笑容，看起来和自己的外在年龄十分相称，“难怪说和肿胀之女不熟呢，原来是抢她生意来的，这点我绝对举双手赞成。不过换只老虎也是谋皮，你真的把握得住这个分寸吗？”
好像听到了什么一样，苏程昱的笑容微微收敛，“当然当然，我是不会插手的，与肿胀之女相关的一切我都没资格过问，甚至来听个录音还要被你看着。但是，在第九科，真的还有人比我更熟悉肿胀之女吗？”
又是一阵沉寂。
“哦，我当然相信你能处理好，就像过往无数年一样，拿出一个你的最优解。只是作为你可怜的后辈，想给你一点微不足道的建议——当然，我的经验比不上您，却也有些独到之处，至少在肿胀之女这个问题上，我想我要比你多一些发言权。”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外表稚嫩的孩童表现出老成而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有浮士德的野心和上帝的祝福，就别去妄图找梅菲斯特白嫖。毕竟，你可能小赚，但他永远不亏。”
“——当然，我也听到了些有趣的传言，你正在寻找那位能为浮士德博士改写结局的‘歌德’对吗？不不不，我无意窥伺你的计划，第九科作为独立科室存在和行动是我们所有人的共识，只是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拥有编写故事能力的不仅有歌德，还有马洛，但你找到的究竟是哪一位呢？”
歌德和马洛都曾经以浮士德这一传说为题写出了不朽的名篇。
而区别在于，歌德的浮士德被上帝拯救，而在马洛所写的戏剧中，浮士德依然被梅菲斯特带往地狱。
就好像自娱自乐一般，他笑了一声，“那么，祝你好运，‘浮士德博士’。”如同预见了结局，“我在地狱等着你，啊，或许是你在等我也说不定？”
苏程昱并不在意没人回答他。
他的目光注视着远方，浓重的雾气笼罩着魔都，仿佛将这里隔绝为另一个地狱。又或者，说这里是地狱从来都不是错。
梅菲斯特在这里。
他比谁都清楚这点。
只是恶魔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此，他们永远能拿出凡人无法拒绝的筹码，但理由绝不是为了人类的延续或是正义感这样虚无缥缈的道德标准，只是为自己的戏剧添上一笔有趣的色彩。
陈尤又能好上哪儿去呢？
他不过是披着人类躯壳的怪物，假装自己遵守道德与法则的枷锁，但谁又知道他的真面目是什么？
或许是另一个肿胀之女，又或者是某个同样盼望着人掉入地狱的恶魔，从本质上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苏程昱对王廷交上来的报告看了两眼就丢到一边，从千星湖的调研汇总来看，王廷在那时更倾向于陈尤是一个听到了千星湖呼唤的迟到客人，而不是那群怪物中的一员。虽然王廷在解读陈尤心理的时候遇到了莫名的阻碍，但陈尤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超出人类的范畴。
再古怪的人类也和怪物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陈尤生活在人类社会，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这就足够甩开其他异端几个星系。
但遵守着社会规则的怪物往往才更加可怕。
对于这些自称为是神的怪物来说，人类如何去想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意，人类的规则与理性是他们手中的玩具，没有破坏只是连看都懒得去看一眼而已。
但对那些遵守规则的怪物呢？
难道真的有人会对他们抱有希望，认为他们会被人类社会所感化，融入其中不忍心破坏吗？
怎么可能？！
人类的规则建立于自身的利益之上，只有符合生存的规则才会被留下，而文明则是一个虚假的外壳，只有在保证生存的基础上才会妄言文明。
人类建立文明的时间并不长，也远远称不上是完善。
愿意遵守这样浅薄而可笑的文明，就证明他们希望得到的远比单一的毁灭更可怕。
想要毁灭，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但无论他怎么看，余光里都有一团发着微光的字迹在显露字迹的存在感。
【待开启：银钥匙】
陈尤忍不住开始反思一下，自己应该也没说太多不该说的东西吧，一上来就开了个支线故事是什么意思？
王廷对自己身上的变化全然不觉，依旧在继续着亚特兰蒂斯的问题。他也清楚自己今天的状态不对，等能从隔离中出来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到时候陈尤还会不会认账谁也不好说。
长年与怪物打交道，每个人都要做好被坑死的准备。
“你.......您究竟在亚特兰蒂斯中设定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虽然没搞懂为什么王廷身上突然开出故事线，但陈尤很有罪魁祸首的认识，在这方面十分配合，“亚特兰蒂斯不是一座真正的城市，而是概念上的‘朝圣之都’，一座人为建造的祭坛。人鱼们在这里举行一种古老的祭祀，建造城市并使其在恰当时浮出水面，引诱祭品前来。等收到海洋神明满意的信号，他们便会毁去这座城市，再继续建造与诱捕的过程。”
这就是亚特兰蒂斯只进不出的原因。
一旦进入这座海上的梦幻之城，就已经成为海洋之神的祭品，在茫茫大海之上无处逃脱。
建造，祭祀，毁灭。
这是亚特兰蒂斯的永恒循环。
一般来说海洋之神指的是波塞冬，但谁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改成指向奇怪的家伙，所以更加深入的设定陈尤也没有讲清楚。
“海洋的.......神明？”王廷的心中突然涌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那是谁？”
“不知道。”陈尤一摊手，也不管自己坐在后面王廷看不看得见，“我只负责写出来。”
王廷没再继续问下去，但他清楚，在这个设定下，第九科派出的人都注定有来无回。
在那一瞬间，他究竟是感到了愤怒还是后怕？
但这应该怪陈尤吗？他早早写出了结局，给出了自己的警告，但没人把他当真，抱有人类特有的侥幸与自负继续前进。
但早早写下了结局的书页，究竟是真实的提醒，还是早已看清人性的又一次捉弄？
“亚特兰蒂斯对人类来说全无价值吗？”
陈尤想了下，“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小说里的克劳伦斯就找到了一份古老的石板不是吗？祭祀场聚集了人鱼的大部分神秘象征，里面的东西肯定具备某种价值。”
只是拿不出来而已。
有价值的鱼饵才能勾上来质量更高的祭品。
不管这份鱼饵能不能吃得下，它只要存在就会促使着人们继续进入被人鱼环绕的亚特兰蒂斯。
每个人都在想，万一呢？
万一有人能带着绝无仅有的宝物出来，独占整个遗址的力量呢？
陈尤早早的放出了结局，却又不断的诱惑着人前进，进行无用而又伪善的警告.......
“这种恶劣的行为，和肿胀之女如出一辙。”
苏程昱放下了监听的耳机，他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纯白房间，好像面对着某个人一样。
他露出了仿佛孩童一般的明朗笑容，看起来和自己的外在年龄十分相称，“难怪说和肿胀之女不熟呢，原来是抢她生意来的，这点我绝对举双手赞成。不过换只老虎也是谋皮，你真的把握得住这个分寸吗？”
好像听到了什么一样，苏程昱的笑容微微收敛，“当然当然，我是不会插手的，与肿胀之女相关的一切我都没资格过问，甚至来听个录音还要被你看着。但是，在第九科，真的还有人比我更熟悉肿胀之女吗？”
又是一阵沉寂。
“哦，我当然相信你能处理好，就像过往无数年一样，拿出一个你的最优解。只是作为你可怜的后辈，想给你一点微不足道的建议——当然，我的经验比不上您，却也有些独到之处，至少在肿胀之女这个问题上，我想我要比你多一些发言权。”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外表稚嫩的孩童表现出老成而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有浮士德的野心和上帝的祝福，就别去妄图找梅菲斯特白嫖。毕竟，你可能小赚，但他永远不亏。”
“——当然，我也听到了些有趣的传言，你正在寻找那位能为浮士德博士改写结局的‘歌德’对吗？不不不，我无意窥伺你的计划，第九科作为独立科室存在和行动是我们所有人的共识，只是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拥有编写故事能力的不仅有歌德，还有马洛，但你找到的究竟是哪一位呢？”
歌德和马洛都曾经以浮士德这一传说为题写出了不朽的名篇。
而区别在于，歌德的浮士德被上帝拯救，而在马洛所写的戏剧中，浮士德依然被梅菲斯特带往地狱。
就好像自娱自乐一般，他笑了一声，“那么，祝你好运，‘浮士德博士’。”如同预见了结局，“我在地狱等着你，啊，或许是你在等我也说不定？”
苏程昱并不在意没人回答他。
他的目光注视着远方，浓重的雾气笼罩着魔都，仿佛将这里隔绝为另一个地狱。又或者，说这里是地狱从来都不是错。
梅菲斯特在这里。
他比谁都清楚这点。
只是恶魔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此，他们永远能拿出凡人无法拒绝的筹码，但理由绝不是为了人类的延续或是正义感这样虚无缥缈的道德标准，只是为自己的戏剧添上一笔有趣的色彩。
陈尤又能好上哪儿去呢？
他不过是披着人类躯壳的怪物，假装自己遵守道德与法则的枷锁，但谁又知道他的真面目是什么？
或许是另一个肿胀之女，又或者是某个同样盼望着人掉入地狱的恶魔，从本质上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苏程昱对王廷交上来的报告看了两眼就丢到一边，从千星湖的调研汇总来看，王廷在那时更倾向于陈尤是一个听到了千星湖呼唤的迟到客人，而不是那群怪物中的一员。虽然王廷在解读陈尤心理的时候遇到了莫名的阻碍，但陈尤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超出人类的范畴。
再古怪的人类也和怪物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陈尤生活在人类社会，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这就足够甩开其他异端几个星系。
但遵守着社会规则的怪物往往才更加可怕。
对于这些自称为是神的怪物来说，人类如何去想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意，人类的规则与理性是他们手中的玩具，没有破坏只是连看都懒得去看一眼而已。
但对那些遵守规则的怪物呢？
难道真的有人会对他们抱有希望，认为他们会被人类社会所感化，融入其中不忍心破坏吗？
怎么可能？！
人类的规则建立于自身的利益之上，只有符合生存的规则才会被留下，而文明则是一个虚假的外壳，只有在保证生存的基础上才会妄言文明。
人类建立文明的时间并不长，也远远称不上是完善。
愿意遵守这样浅薄而可笑的文明，就证明他们希望得到的远比单一的毁灭更可怕。
想要毁灭，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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