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下策
这晚，霍纲沉默离去。
赵人美俏丽的背影、流溢的自信，陈十七仿佛看到叶怜当年，心中有刹那失神。
曾经这类场景，在叶怜身上出现过无数次。
他往往会赞美一句：你刚才真漂亮。
不过叶怜在做完漂亮事后，喜欢与陈十七分享她的少女心事。
叶怜会跟陈十七反复强调她是个女孩子，她本性细腻温柔甜美，开心的时候如果没有外人在，她会蹦蹦跳跳。
霍纲走后，赵人美只是回头留下一句话便离去。
“算你命好，以后我罩你。”
他清楚赵人美和叶怜并不像，只是在偶尔又想起永远不可能与叶怜再见后，总会在万事万物中去找她的影子。
陈十七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沉默，很久才入眠。
......
次日早，陈十七没有上云汉峰，而是直接来到麒麟山山腰，护山大阵。
按照霍纲所说，阵眼下面有个地道口，七彩麒麟在其中。
阵眼是个加大号的石磨，傻子都能一眼看出来不是人力能挪动的。
陈十七推拉敲打试了个遍，果然纹丝不动。
如果昨日赵人美没来的话，霍纲接下来应该就会说出挪动阵眼的方法。
陈十七依然有被窥视着的感觉，他知道赵人美还在盯着他，环顾四周，想找出她的位置，无所得。
“真是给我添乱。”
如果不甩掉她，就算主动去找霍纲，也很可能再次被她阻止。
离开麒麟山，陈十七来到正殿，专往人多的地方钻，各自拐弯一通乱走，然后又钻进深山老林乱跑了近两个时辰，确定了无法靠地形来甩掉她。
站在正殿外的广场上沉思，看着天边的落日，陈十七无奈叹息，决定用下策。
自从来到青山观后，由于他与赵人美的交际，弟子间一直在传着二人的某些绯闻。
从这夜开始，这些“绯闻”将在许多弟子心中成为“事实”。
陈十七所想下策的第一步，就是自己给自己造谣。
虽然找不出赵人美的位置，但她跟得一定不会太远，在人多的地方时，自己看不见她，总有别人能看见她。
她这个人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换一句话说，就是脸皮薄。
陈十七心想他的脸皮恰巧够厚，并且反正现在不是他自己的脸。
于是他站在大路中央，见人就拦下来。
“这位师兄，你有看到赵人美吗？我跟她吵架了，她不理我，你看到她劳烦帮我劝劝。”
“这位师妹，你如果看到赵人美的话，帮我把这朵花转交给她，就说我知错了。”
“帮我跟赵人美说说，我太想念她了，求求她原谅我吧。”
“师弟若看到云汉峰的赵人美，还请转告她，她上次跟别的男弟子眉来眼去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
“告诉赵人美，我明年就上她家提亲。”
“她跟我开口要二十万银两彩礼钱确实太多了，帮我问问她最多能减多少。”
“帮我转告她，我父母还是觉得她家太穷，不答应我们的亲事，让她爹再奋斗奋斗......”
......
就这样接连胡说八道了两天，陈十七与赵人美的“故事”迅速在观中传出了花。
据说陈十七和赵人美成婚宴席有哪些菜肴，都有人编了个一五一十出来。
陈十七已经下定决心，麒麟他见定了，神仙也拦不住！这脸他是不要了，就看对方能撑多久。
三日后的傍晚，陈十七在偏舍大路边胡说八道一下午后，说得口干舌燥后，坐在鱼池边歇息看鱼，单薄红衣终于从远处道路拐角现身，朝他走来。
赵人美面无表情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十七生气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赵人美说道：“我不管你，你会死的。”
“但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再说一遍。”
陈十七仔细看着赵人美的脸，她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并不是威胁，他思考着她的真实情绪。
曾与叶怜相处时，她在许多不同的情景中朝陈十七说过“你再说一遍”这句话，按照与叶怜相处的经验，陈十七本能里决定不重复这句话。
虽然觉得赵人美有点蠢，并且没事找事，但念在她出发点不坏，只要能把问题解决就行了。
毕竟以后还是同门，要经常见面，撕破脸了说不定她后面又会找什么麻烦。
赵人美冷冷说道：“你再说一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再也不会管你。”
陈十七道：“话也不能这么说......”
“叫你说你又不说，你究竟想怎么样？”赵人美加大声音道。
路旁许多路过的弟子不明所以，朝二人看来。
陈十七说道：“我们去饭堂喝杯茶，冷静一下，谈个交易。你放我半天自由，我会去告诉所有人，是我单方面在纠缠骚扰你，怎么样？”
赵人美生气道：“喝茶可以，交易免谈。你为什么那么想去死呢，怎么有你这样的人？”
陈十七无法跟赵人美解释，起身往饭堂方向走。
二人一道走到饭堂，一路上被指指点点。赵人美面不改色，陈十七看着她的表情，心想着她是不是装的。
陈十七要来一壶茶，二人在一张方桌坐下，陈十七倒上两杯茶水。
“给我一个时辰，行不行？”
“你说不要我管就行。”
“半个时辰。”
“我告诉你方法了。”
“师姐，大家认识这么久了，通融通融不行么？”
“你这个人，又不愿意说让我不管你，又满脑子想着去送死，你是不是欠啊？我以前看过一部小说，里面......”
赵人美想起几年前看过的一本故事书，书里说有有这么一种人，天生就喜欢被人控制和欺凌，这种人越是被伤害就越兴奋。
她想着陈十七是不是就是这种人，按照书里写的，对付这种人就应该......
她忽然感到自己的思维在变慢。
她感到晕眩。
桌对面的陈十七分成了两个人影，模糊抖动。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茶杯。
“你......”
......
陈十七真正的下策，是下药。
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一向最管用。
这里的群山间有很多植物，陈十七记得自己醒来那日，在山里看到过一种毒蘑菇，能让人昏迷。
他两日前试图通过地形甩掉赵人美时，在林子里乱转，又看到那种毒蘑菇时，下策便开始酝酿。
他悄悄采了一朵毒蘑菇藏在怀里，用手指不断搓捏，碾磨出了一些粉末。
然后用激将法把赵人美骗出来，直接下药。
这种涉世不深的大家小姐，下三滥的手段一用一个准。
若是普通人吃了这种毒蘑菇，或有生命之虞。
但凝虚境修行者，身体远强于凡人，再加之陈十七对药量的准确把握，可以保证让赵人美昏迷，决不会有更大的危险。
正是饭点，饭堂里很多正在吃饭的弟子。
毕竟除了萧阿约，别的师父没谁闲得强迫弟子自己做饭。
由于这两日陈十七的鼎力宣传，他与赵人美“终于相聚”后，立即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赵人美往桌子上一趴，四面八方的议论声立即嗡嗡嗡起来。
“赵师姐每次在陈师兄面前怎么都这样？”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年头的年轻人玩得都花的很，要的就是失去意识，刺激。”
“陈师兄确实会玩啊，难怪把赵师姐迷得神魂颠倒。”
“听说他们这几天吵架了，不过赵师姐却是豆腐心，白天还有人看见，她躲在暗处一直偷看陈师兄。”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他们现在玩的叫什么来着？......惩罚！”
“嘘，你小声点。我看有这种可能......”
确定赵人美已经失去意识后，陈十七将她搀扶起来，朝着议论着的同门们说了声大家见笑了，昂首挺胸地带着她进了旁边自己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里。
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陈十七出门后叮嘱巡逻的士兵赵人美在房里后，便立即前往神策堂所在的登云殿。
新青山观五堂，静远堂设在紫竹林，上德堂设在上德峰，知雄堂设在知雄谷，云汉堂设在云汉峰，神策堂设在登云殿。
上德峰、知雄谷、云汉峰，从前都是无主的荒地。
紫竹林是旧青山观的道冢、也就是墓地所在，据说是张叔夏认为他是杨廷铮的大弟子，应该尽到为死去前辈们守墓的责任，所以才选在紫竹林开设静远堂。
而登云殿，是旧青山观老观主居所，霍纲说他从前回观修行，就是住在登云殿，在那习惯了。
登云殿位于群山中心最高峰的山壁间，凌云绝壁、怪石嶙峋。
陈十七步入山路，走到，却被一个男人拦了下来。
陈十七看着这个拦住自己的陌生人。
男人穿着一身朴素布衣，腰间别着一卷书，脸长得很普通，身材魁梧，眉目平和。
“你好，陈十七。”
男人说话时笑容温和，语气和善，让陈十七想起来曾经与叶怜去过的许多乡村，见的那些村里的老好人们。
他的长相、衣着、言语之间、举手投足，都像最朴素的农民。
男人说道：“我是张叔夏。”
杨廷铮凡人大弟子，萧阿约经常提的大师兄，在宛国与山海宗人争夺弟子，久久没有回来的，静远堂堂主，张叔夏。
赵人美俏丽的背影、流溢的自信，陈十七仿佛看到叶怜当年，心中有刹那失神。
曾经这类场景，在叶怜身上出现过无数次。
他往往会赞美一句：你刚才真漂亮。
不过叶怜在做完漂亮事后，喜欢与陈十七分享她的少女心事。
叶怜会跟陈十七反复强调她是个女孩子，她本性细腻温柔甜美，开心的时候如果没有外人在，她会蹦蹦跳跳。
霍纲走后，赵人美只是回头留下一句话便离去。
“算你命好，以后我罩你。”
他清楚赵人美和叶怜并不像，只是在偶尔又想起永远不可能与叶怜再见后，总会在万事万物中去找她的影子。
陈十七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沉默，很久才入眠。
......
次日早，陈十七没有上云汉峰，而是直接来到麒麟山山腰，护山大阵。
按照霍纲所说，阵眼下面有个地道口，七彩麒麟在其中。
阵眼是个加大号的石磨，傻子都能一眼看出来不是人力能挪动的。
陈十七推拉敲打试了个遍，果然纹丝不动。
如果昨日赵人美没来的话，霍纲接下来应该就会说出挪动阵眼的方法。
陈十七依然有被窥视着的感觉，他知道赵人美还在盯着他，环顾四周，想找出她的位置，无所得。
“真是给我添乱。”
如果不甩掉她，就算主动去找霍纲，也很可能再次被她阻止。
离开麒麟山，陈十七来到正殿，专往人多的地方钻，各自拐弯一通乱走，然后又钻进深山老林乱跑了近两个时辰，确定了无法靠地形来甩掉她。
站在正殿外的广场上沉思，看着天边的落日，陈十七无奈叹息，决定用下策。
自从来到青山观后，由于他与赵人美的交际，弟子间一直在传着二人的某些绯闻。
从这夜开始，这些“绯闻”将在许多弟子心中成为“事实”。
陈十七所想下策的第一步，就是自己给自己造谣。
虽然找不出赵人美的位置，但她跟得一定不会太远，在人多的地方时，自己看不见她，总有别人能看见她。
她这个人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换一句话说，就是脸皮薄。
陈十七心想他的脸皮恰巧够厚，并且反正现在不是他自己的脸。
于是他站在大路中央，见人就拦下来。
“这位师兄，你有看到赵人美吗？我跟她吵架了，她不理我，你看到她劳烦帮我劝劝。”
“这位师妹，你如果看到赵人美的话，帮我把这朵花转交给她，就说我知错了。”
“帮我跟赵人美说说，我太想念她了，求求她原谅我吧。”
“师弟若看到云汉峰的赵人美，还请转告她，她上次跟别的男弟子眉来眼去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
“告诉赵人美，我明年就上她家提亲。”
“她跟我开口要二十万银两彩礼钱确实太多了，帮我问问她最多能减多少。”
“帮我转告她，我父母还是觉得她家太穷，不答应我们的亲事，让她爹再奋斗奋斗......”
......
就这样接连胡说八道了两天，陈十七与赵人美的“故事”迅速在观中传出了花。
据说陈十七和赵人美成婚宴席有哪些菜肴，都有人编了个一五一十出来。
陈十七已经下定决心，麒麟他见定了，神仙也拦不住！这脸他是不要了，就看对方能撑多久。
三日后的傍晚，陈十七在偏舍大路边胡说八道一下午后，说得口干舌燥后，坐在鱼池边歇息看鱼，单薄红衣终于从远处道路拐角现身，朝他走来。
赵人美面无表情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十七生气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赵人美说道：“我不管你，你会死的。”
“但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再说一遍。”
陈十七仔细看着赵人美的脸，她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并不是威胁，他思考着她的真实情绪。
曾与叶怜相处时，她在许多不同的情景中朝陈十七说过“你再说一遍”这句话，按照与叶怜相处的经验，陈十七本能里决定不重复这句话。
虽然觉得赵人美有点蠢，并且没事找事，但念在她出发点不坏，只要能把问题解决就行了。
毕竟以后还是同门，要经常见面，撕破脸了说不定她后面又会找什么麻烦。
赵人美冷冷说道：“你再说一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再也不会管你。”
陈十七道：“话也不能这么说......”
“叫你说你又不说，你究竟想怎么样？”赵人美加大声音道。
路旁许多路过的弟子不明所以，朝二人看来。
陈十七说道：“我们去饭堂喝杯茶，冷静一下，谈个交易。你放我半天自由，我会去告诉所有人，是我单方面在纠缠骚扰你，怎么样？”
赵人美生气道：“喝茶可以，交易免谈。你为什么那么想去死呢，怎么有你这样的人？”
陈十七无法跟赵人美解释，起身往饭堂方向走。
二人一道走到饭堂，一路上被指指点点。赵人美面不改色，陈十七看着她的表情，心想着她是不是装的。
陈十七要来一壶茶，二人在一张方桌坐下，陈十七倒上两杯茶水。
“给我一个时辰，行不行？”
“你说不要我管就行。”
“半个时辰。”
“我告诉你方法了。”
“师姐，大家认识这么久了，通融通融不行么？”
“你这个人，又不愿意说让我不管你，又满脑子想着去送死，你是不是欠啊？我以前看过一部小说，里面......”
赵人美想起几年前看过的一本故事书，书里说有有这么一种人，天生就喜欢被人控制和欺凌，这种人越是被伤害就越兴奋。
她想着陈十七是不是就是这种人，按照书里写的，对付这种人就应该......
她忽然感到自己的思维在变慢。
她感到晕眩。
桌对面的陈十七分成了两个人影，模糊抖动。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茶杯。
“你......”
......
陈十七真正的下策，是下药。
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一向最管用。
这里的群山间有很多植物，陈十七记得自己醒来那日，在山里看到过一种毒蘑菇，能让人昏迷。
他两日前试图通过地形甩掉赵人美时，在林子里乱转，又看到那种毒蘑菇时，下策便开始酝酿。
他悄悄采了一朵毒蘑菇藏在怀里，用手指不断搓捏，碾磨出了一些粉末。
然后用激将法把赵人美骗出来，直接下药。
这种涉世不深的大家小姐，下三滥的手段一用一个准。
若是普通人吃了这种毒蘑菇，或有生命之虞。
但凝虚境修行者，身体远强于凡人，再加之陈十七对药量的准确把握，可以保证让赵人美昏迷，决不会有更大的危险。
正是饭点，饭堂里很多正在吃饭的弟子。
毕竟除了萧阿约，别的师父没谁闲得强迫弟子自己做饭。
由于这两日陈十七的鼎力宣传，他与赵人美“终于相聚”后，立即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赵人美往桌子上一趴，四面八方的议论声立即嗡嗡嗡起来。
“赵师姐每次在陈师兄面前怎么都这样？”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年头的年轻人玩得都花的很，要的就是失去意识，刺激。”
“陈师兄确实会玩啊，难怪把赵师姐迷得神魂颠倒。”
“听说他们这几天吵架了，不过赵师姐却是豆腐心，白天还有人看见，她躲在暗处一直偷看陈师兄。”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他们现在玩的叫什么来着？......惩罚！”
“嘘，你小声点。我看有这种可能......”
确定赵人美已经失去意识后，陈十七将她搀扶起来，朝着议论着的同门们说了声大家见笑了，昂首挺胸地带着她进了旁边自己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里。
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陈十七出门后叮嘱巡逻的士兵赵人美在房里后，便立即前往神策堂所在的登云殿。
新青山观五堂，静远堂设在紫竹林，上德堂设在上德峰，知雄堂设在知雄谷，云汉堂设在云汉峰，神策堂设在登云殿。
上德峰、知雄谷、云汉峰，从前都是无主的荒地。
紫竹林是旧青山观的道冢、也就是墓地所在，据说是张叔夏认为他是杨廷铮的大弟子，应该尽到为死去前辈们守墓的责任，所以才选在紫竹林开设静远堂。
而登云殿，是旧青山观老观主居所，霍纲说他从前回观修行，就是住在登云殿，在那习惯了。
登云殿位于群山中心最高峰的山壁间，凌云绝壁、怪石嶙峋。
陈十七步入山路，走到，却被一个男人拦了下来。
陈十七看着这个拦住自己的陌生人。
男人穿着一身朴素布衣，腰间别着一卷书，脸长得很普通，身材魁梧，眉目平和。
“你好，陈十七。”
男人说话时笑容温和，语气和善，让陈十七想起来曾经与叶怜去过的许多乡村，见的那些村里的老好人们。
他的长相、衣着、言语之间、举手投足，都像最朴素的农民。
男人说道：“我是张叔夏。”
杨廷铮凡人大弟子，萧阿约经常提的大师兄，在宛国与山海宗人争夺弟子，久久没有回来的，静远堂堂主，张叔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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