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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缝隙

    施雪柳看着衡立轩不带一丝留恋离开的背影,心里的火越来越压不住,胸膛剧烈起伏。

    一把便将桌上的茶具都扫到了地上,瓷器乒乓碎裂之声穿得老远,吓得门外守门的丫头都缩紧了脖子。

    柳嬷嬷看了,也只能暗地里叹了好几口气。

    也只怪施雪柳太蠢,若要整治祁涟她身为嫡母,又管着府中大小诸事,拿捏两个小丫头是很容易的事。

    只需要在那私下里使些绊子,便能让两姐妹有苦说不出,何必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呢!

    那样就算衡立轩表面上站在了她那边,心里也会生出些不喜来的。

    更何况如今这事根本和祁涟毫无关系,全然都是施雪柳自己将自己想得太聪明,又觉得别人太笨导致的。

    若是她知道她派来的这两个丫鬟在祁涟姐妹面前是如何行事的,便就不会轻易地相信祁涟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们处理了!

    萃玉斋里。

    语嫣心里一方面痛快将了那恶毒的继母一军,又惩治了两个不听话的丫头,可一方面又心疼祁涟因为此事受的伤。

    “大姐,若早知你会挨打,我宁愿继续受着那继母的气。”她捧着祁涟肿的像馒头一样的手,眼里金豆子不停地往下掉。

    祁涟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前世在宫里的时候,比这再重的伤她都挨过。如今仅仅用几个手板就换来施雪柳同衡立轩之间的嫌隙,再是没有比这更划算之事了。

    不过看见语嫣哭得这么厉害,还是要开口安慰她几句。

    “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明日就会消肿了。”

    祁涟好说歹说,才让语嫣停了掉眼泪。

    “姐姐,你说喜欢一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云霞宁愿冒着被夫人发现的风险,都要藏着那香包。”语嫣好奇问道。

    祁涟顿住,语嫣这问题她暂时也没办法回答。

    她只在诗文里读过,“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可要她来说,自己是绝做不出这般疯狂的事情的。也无法体会里面深藏的情感。

    也惊讶于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的感情,真的能到那般疯狂的地步吗?

    不过,云霞那事却是她没有想到的。眼看着平日里她的性子挺沉稳的,却不想也是个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的。

    祁涟只能回答,“大姐也不知道,但我想对每个人来讲,最重要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吧!对云霞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那一份感情。”

    ……

    左脉之的暮苍梧里,规矩是极严的。

    就连左老夫人那边来人传话,也是要经了院里的小厮通传才能进来的,可这府里却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人却从来都无视这等规矩。

    凤凰非梧桐不栖,左脉之还年幼之时便被高僧断言左府这位公子命格高贵,属人中龙凤。

    当时的乐怡郡主还健在,听见这番话自然是心中欢喜不已,便在左脉之百日那天亲自在这院子中种下了一棵梧桐树。

    及至今日,那梧桐已有七八丈之高了。

    左脉之的书房便建在这棵梧桐近旁,名唤-“近梧轩”。

    樵山派之人住处一向追求风雅,这近梧轩也修得格外雅致,只不过四面透风,到了冬日里不耐寒的人若处其中,不足一刻钟便能被吹得透心凉了。

    左脉之向来是个耐寒的,任凭外间再是狂风卷集,室内的素纱被吹得四面翻飞,他在其间依旧可以不动如松。

    因这近梧轩修建在这暮苍梧里的最高处,便建了一串自山下直通到此处实木搭的楼梯,常人走过便会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可左脉之向来喜欢清净,所以这院子里干活之人身上都有几分功夫,能做到脚步踏在楼梯之上时却不发出声响。

    木屐踏在楼梯之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左脉之执笔的手顿住,眉头微微皱起看向门口。

    果不其然,下一刻房门便被大力推开,冲进来一个容貌惊艳、雌雄莫辨的男孩儿。

    他一进来便是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好看的眉眼因愤怒而显得更加明艳,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来,“哥哥,我听说你让侍郎府的一个小子拜了叶幸司做先生?这是为什么。”

    之后是侍奉的清渠有些惶恐的声音,“请公子责罚奴婢,二公子非要硬闯进来,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左脉之脸上恢复成无波无澜的神色,放下手中的笔对着门外的清渠说道,“你先下去吧!”

    清渠惶惶地屈身一礼,小心翼翼地退走了。

    直到确保公子不会再听见她的声音之后,清渠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二公子出生之日起便对公子十分依赖,一直心里都很崇拜这个哥哥,可公子从来就未给过二公子什么兄长般的温暖。

    兄弟两个,一个冷漠疏离,一个却拼了命地想要博得对方的关注,真是不知道上辈子是谁欠了谁的。

    待到门外再无人息,左脉之才将目光放到房中正气得喘气的弟弟身上,“家中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进兄长的院子连通传一声都不会!”

    眼见着兄长根本不关心他生气的事,左澜之眼睛更红了,他赌气般地说道,“我就不。当初让你带我去千秋书院拜师你不肯,如今你却带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孩儿去给叶幸司当弟子,有你这么做兄长的么。”

    左澜之如今九岁,虽也在千秋书院读书,可却并不是通过左脉之的关系进去的。

    而是当初令惠公主扭不过他,非要与左脉之读同一所书院,凭着她母亲公主的面子才得以进入读书的。

    左丞相和令惠公主都身份尊贵,可他在千秋书院也只不过一介普通学生,对比映之未来樵山派嫡传弟子的身份可是不够的。

    左脉之从未对他读书的事情上过心,今日听闻了衡映之的事,他便一直耿耿于怀。

    见他依旧执拗,左脉之也不再管他,依旧拿了笔继续写字,“你心思根本就不在读书之上,若真让叶幸司当了你的老师,辱没的也是我的名声。”

    他心中的想法,左脉之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被长辈娇宠着长大,性子便养地无法无天,若有什么事没法顺他的意,便要将府里闹得天翻地覆。

    可在他这里却不会如此纵容于他。

    小的时候有长辈庇佑以为这世间什么东西都可得到,等到长大了,才会懂得人生从来都不是随心所欲的。

    左澜之听了他的话,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两转,走近他突然乖巧地拉住他的衣袖,“既然大哥说我读不好书,那便你来教我好不好,若是兄长教我,我一定好好读。”

    左脉之转头看了他一眼,小聪明是挺多的。

    抬手将衣袖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冷漠拒绝,“我很忙,没空管你。千秋书院有许多夫子,个个都才华横溢,若是你能跟着他们好好学,将来都是受用无穷的。”

    左澜之撇撇嘴,退到了一旁。

    他不明白,为何兄长从来不愿意待自己温和一些,对自己好一些呢!

    不一会儿,左澜之身边的蒋嬷嬷就匆匆赶了过来。

    蒋嬷嬷是令惠公主嫁到丞相府时跟着她一起来的,在公主面前很是得脸,又得令惠公主信任才能被令惠公主委以重任跟在左澜之身边照顾。

    她在丞相府中发现左澜之不见了,立刻便想到应该是来了左脉之的院子,害怕又被丞相训斥急忙便赶来了。

    虽然公主身份尊贵,二公子也深受陛下厚爱,可在这两府之中,最为器重的还是大公子,蒋嬷嬷这点是看得很清楚的。

    可怜她的二公子,也不过是一个希望得到兄长关心的别扭小孩罢了。

    只不过这些都是主子们的事,她一个奴才是不敢多插嘴的。

    见了蒋嬷嬷左脉之只吩咐道,“将澜之带回去吧!既然嬷嬷出身宫中,那想必规矩是极好的,怎么把二公子教的连通传的规矩都不懂呢!以后还要麻烦嬷嬷多费点心了。”

    “奴婢惶恐,会谨记公子的吩咐的。”蒋嬷嬷心中一凛恭敬应诺,连头都不敢抬。

    不过几日,衡立轩同施雪柳夫人冲突的消息就传到了国公府施老夫人和唐氏的耳朵里。

    施雪柳本就是个心眼儿不大之人,年少时被她母亲教养的那些东西,早就因为她骄纵成性的脾气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和衡立轩成婚之后,因为她世家嫡女的身份衡立轩对她一直倍加呵护,家下的下人也不敢违逆她,所以在这个家里她便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

    衡家姐弟三人上门之时,施雪柳更是明显地表现出了自己的不喜。

    她在内宅呆久了,日子又过得顺遂,对于外界的朝局是半点不关心的。

    对于左脉之,施雪柳虽存着几分巴结之心,可内心里却没几分真正的忌惮的,他们施国公府也不差,怎么就非得巴结着丞相府呢!

    可谁知道事情完全没能朝着她想象的方向发展,郎君心里相当看重这三个乡下来的子女的,而国公府那边也出乎她意料地对祁涟姐妹十分热情。

    施府可是她的娘家,她一直想着无论如何娘家人总是要向着她的,可现实与她设想之中却完全相悖。

    不仅就因为左脉之的一句戏言五妹妹就要嫁给一介低贱的商贾,就连这府中之事她都觉得好似要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似的。

    “如今三皇子好不容易得了几分盛宠,其与皇子都虎视眈眈,朝中丞相那派势力最为雄厚,谁不想争取。家里往丞相府请了多少次人家都不愿意和我们走动,如今映之那孩子好不容易拜在了樵山派门下,想必未来在儒林之中也会有几分声望,你怎么就想不开非要为难那两个丫头呢!”

    施雪柳刚到施老太太的院子里就被数落了一顿。

    虽然她也打心底里疼爱这个孙女,但少不得还是得语言上训导几句,让她也知道知道如今的局势,她丈夫好歹是个礼部侍郎,她作为正牌夫人,怎么能一点朝堂上的局势都不明白呢!

    而施雪柳最关注的,却不是三皇子如今在朝中多得盛宠,而是衡映之那小子怎么忽然就拜在了樵山派门下,前些日子郎君不都还在为他入学的事情所烦心吗?

    “祖母您说衡映之拜在樵山派门下,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施雪柳问。

    施老夫人这下也疑惑了,“不过前两日发生之事,立轩未曾告诉你吗?”

    施雪柳道,“未曾。”

    施老夫人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再次深叹了口气!

    “昨日你爹爹回府之时便告诉了祖母,说是映之通过左脉之的人脉拜了叶幸司为师,不日就要上樵山读书了。”

    施老太太有些痛心疾首,“你看看,如今立轩连这等重要之事都不同你讲了,你还这样处处为难那几个孩子。祖母提醒你,切莫与你那夫君离心离德。雪柳啊!那样你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呀。虽说你是咱们国公府的姑娘,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爹娘总不能护你一辈子的。”

    到底是自己看大的孩子,施老夫人心中总归还是担忧她以后的。

    施府说的好听是国公府,施国公又有军功在身,如今也掌着兵权,可这朝堂更迭,权势变换的,他们若是不早早地布局,殊不知在下一次朝堂动荡中还能不能保住如今的风光。

    施老太太虽如今人老了,可对于家族荣光这事她可是看得比命还重要。

    施雪柳听罢面色变了几遍,虽然知道祖母说的是事实,可心里却总觉得不舒服。

    特别是衡映之的事,衡立轩居然未和她提过一句,如今她面上看着虽还镇定,可心底却生出点儿不安来。

    强自压下心底的那点惶恐,施雪柳又向施老太太问道,“照祖母方才话中的意思,三皇子如今是得了陛下重用了吗?”

    说到这里施老夫人严肃的脸上才浮起点儿笑意,点点头,“今年陇西旱灾,前些日子在朝堂之上陛下特地指了三皇子前去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