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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魁首

    诗作的结果是在半个时辰后送达的,闺秀们又一次集合到了平台上,盯着柳烟浓手里那个卷轴。

    柳烟浓十分享受这种众人瞩目的感觉,等了一会儿才打开卷轴,朗声道:“第三名,7号!第二名,15号!魁首,30号!”

    话音刚落,闺秀们就开始东张西望,都想看看这个魁首是谁。田馨莹拉着金鲤一脸兴奋:“不知谁那么好运!那套首饰上的红宝石个个比鸽血还红,还是宫里来的,难得一见的宝贝啊!”

    金鲤问:“你喜欢?”

    “当然!”田馨莹点头如捣蒜。

    金鲤微微一笑,走到柳烟浓前面,伸出手:“把那头面给我吧!”

    柳烟浓正在思索过会儿该怎样“不经意”地提起让大家看看金鲤的诗作,听到金鲤问她讨要头面,她立即就明白了,一张本就涂了厚厚白粉的脸更是白了几分:“你是30号?”

    金鲤用看白痴的眼神望着她:“是啊!这应该不能冒领吧?”

    柳烟浓从一堆诗作里翻出标着三十号的卷轴,急急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这,这真是你写的?”

    闺秀们已经围了过来,对魁首的诗作,大家都非常感兴趣,一位跟柳烟浓交好的女子从她手中抽走了卷轴,朗声念了出来:“阑珊玉佩罢霓裳,相对绾红妆。藕丝风送凌波去,又低头、软语商量。一种情深,十分心苦,脉脉背斜阳。色香空尽转生香,明月小银塘。桃根桃叶终相守,伴殷勤、双宿鸳鸯。菰米漂残,沉云乍黑,同梦寄潇湘。”

    金鲤在心中又一次感谢自己心理医生这个职业,接待过一位古代汉语教授,每次治疗见了她第一件事就是吟诗背词,念得最多的是纳兰性德的,金鲤记性极好,这些诗词记得清清楚楚。她坐的水榭外面刚好有一枝并蒂莲,纳兰性德这首《咏并蒂莲》不正好合适?

    那位闺秀念完,平台上先是一片寂静,稍后就响起了“嗡嗡嗡”的议论声,不少人看向金鲤的目光已经从对容貌的惊艳变成了一种欣赏。

    “不愧是国师大人的弟子!小鲤,你这种词,我是断写不出来的!”田馨莹比自己得了魁首还高兴。

    金鲤有点淡淡的愧疚,毕竟这可是从无数现代人的超级偶像纳兰性德那里剽窃来的,但见到田馨莹捧着红宝石头面时满眼都是光芒,这点愧疚又消失了。

    “这,这真的送给我了?”

    田馨莹今天穿了一条粉色的襦裙,整个人就像一株粉荷,金鲤从盘子里拿起一支簪子,替田馨莹插在了头上:“跟你衣服很配。”

    激动得田馨莹跑到荷花池边,对着池水照了又照。欢喜了半天,才想起还有正经事没办:“小鲤,你还记不记得刚刚我给你说过的那个穿黄色裙子的?”

    “王婉英,富贵候的嫡女。”金鲤强大的记忆力又一次换来田馨莹的星星眼。

    “对对对!她遇上了点麻烦,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她家情况特殊,平日里不大好随便出来,不能光明正大到解忧阁去找你,知道我在你这儿还算说得上话,就托到了我头上。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金鲤见田馨莹小心翼翼的模样,被逗笑了:“行,我们去找她说说话!”

    王婉英一直注意着金鲤的动静,见她和田馨莹朝自己走来,绞动着手里的帕子反倒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再看了。

    “王小姐,国师府的园子不仅有荷花池,那边还有个鱼池,不知你可有兴趣随我一观?”金鲤见她浑身上下都表现出局促不安,就主动开口邀请。

    “好!谢谢,谢谢金大人!”

    声音细若蚊蝇,听到这声“金大人”,金鲤有些哭笑不得,刚刚田馨莹也这样称呼她,其实也没叫错,她是有正儿八经官职的人,被称作“大人”没有毛病,今日所有来宾不都是叫柳烟浓为“小柳大人”而不是“柳小姐”吗?可她不是柳烟浓,所以走到鱼池边一坐定就开了口:“你是馨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叫我小鲤就好。还有,想必你不会愿意更多的人知晓你的事情,为了防止别人怀疑,我们不可离开太久,所以你最好长话短说,有话直说!”

    王婉英从来没见过金鲤这样的女子,愣了一下,但想到今天的目的,终于停止了绞帕子的手,说:“小鲤姑娘,若是已经定亲的男子心中有了别人,该如何自处?”

    能让一个如此腼腆的闺秀问出如此直白的问题,说明她应该已经确定男子心有别属但却又有不得不嫁的理由,若是在现代,简单得很,开解一番叫她潇洒离去,错过了这棵树还有一大片森林不是?但在古代,嫁人是决定女子一辈子幸福的事情,她必须慎重。

    “他心有别属之人,你可了解?”

    “是他表妹,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若不是……”王婉英说着说着又低下了头去。

    “若不是你那个继母明明知道人家对表妹情有独钟,这门亲事怎可能落到你头上!”田馨莹知道瞒不过金鲤,就替她说了下去,“你继母就是看不得你好,否则,人家是新科状元,虽然出生低了些,但在翰林院待着前途无量,长得又是一表人才,家里只有一位父亲,母亲早亡,没有乱七八糟的亲戚,嫁过去就是当家作主的主母,这种大好的亲事怎么不留给她自己那个女儿?”

    今日,自己的继妹也来了,王婉英望了一眼水榭那边,发现自己妹妹正围在柳烟浓身边根本没注意这里,才叹了口气说:“正因为这样,父亲才会同意,否则,虽然我家没落但我也好歹是正儿八经侯爷家的姑娘,怎么可能去嫁给这种家世的人家?”

    “这位状元郎,你可见过?”金鲤问。

    “我当然见过!其实,我没见他之前,对这门亲事我虽知继母没那么好心但也没有那么抵触,她能给我找个这样的人已大大出乎我意料了。但是,状元郎却找到了我,说他父亲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应了亲事,若是再拒恐伤我名节。他清清楚楚告诉我他心中有他表妹,若是我愿意嫁过去,他必会以正妻之礼相待,若是我不愿和人共侍一夫,那就由他想法子退了这门亲事,尽量将对我的伤害降到最低……”

    “所以,对这样一个有情有义又胸怀坦荡的男子,你动心了。你在家里长期受制于继母继妹,过得并不舒心,想借此赌一把改变自己的人生。”

    金鲤替她说了下去,王婉英双目变得透亮,声音温柔又坚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