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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说书

    果然,封清尘和顾桐匆匆进来,见到两人,封清尘先开口:“姑娘,刚刚老五叫人传信,说哈德尔今天又去我们酒楼了,奇怪的是他今天居然打听了你好几次。”

    顾有榛问:“他问了什么?”

    “他问老五知不知道国师的女弟子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样貌若天仙,还会读心术!”

    封清尘话音刚落,顾桐接上:“我来也是想说这个。二皇子特意派了人在羌戎太子面前说了姑娘很多好话。”

    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顾有榛将一整张桌子都拍散了架:“我这就去找哈德尔!赏花宴你不必理会!贤妃而已,我得罪得起!”

    金鲤哪里还会不明白——二皇子他们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她伸手拉住顾有榛:“师傅,您是国师,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大殷,私底下去找哈德尔难免落人口实。您放心,如果哈德尔真的像我们查到的这样汲汲营营,我有办法让他——”

    顿了顿,她才接着道:“让尊贵的羌戎太子迎娶我大殷最尊贵的女子!”

    说完,她看向顾有榛。以前看宫斗文宅斗文时,金鲤最讨厌的人设就是圣母绿茶婊,二皇子和五公主派人暗杀她她还没计较,现在又设计要她去代替和亲,不反击一下怎么配得上自己穿越女的身份?

    她只是有些吃不准顾有榛的态度,他亲口跟她说过一定会替金鲤讨回公道,但是念着铭帝,他不会伤害他的子女。

    顾有榛唇边漾起一个笑容:“五公主深受圣恩,此刻正是她报效大殷的好时机;她深明大义,定能完成两国交好这个重任!”

    饕餮馆正式开张才几天,但因为其别致的用餐方式、精美可口的菜肴,已经让食客趋之若鹜。哈德尔这几日在二皇子的人陪同下游遍京城,吃遍各大酒楼,但他最喜欢的还是这家新开张的饕餮楼。

    这日,已经是他第三次来了。

    跟前两次冷冷清清的场面不同,现在的饕餮楼高朋满座,一眼望过去已经找不到座位。二皇子吩咐过一定要好好招待哈德尔,务必让他满意,所以不待哈德尔出声,陪同的人就径直走到柜台前,冲掌柜亮出腰牌说:“赶紧给我们腾张桌子出来!”

    掌柜是个矮胖的男子,脸色有些泛黄,他看了一眼腰牌,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块写着号子的木牌:“来者是客,现在大家都在用餐,随意打断多不好意思。我们那边安排了等候区,官爷可以去那里坐一坐,那里有投壶、叶子牌等玩意儿,还有点心、茶水,全都免费!”

    亮出腰牌的是宋燃的心腹,叫储盛山,凭着二皇子府上的腰牌,还从没碰过壁,他重重地将腰刀放在柜台上,正要说话,哈德尔那边的人已经在叫他了:“储大人,有座了!”

    一个络腮胡小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满脸笑容地说道:“我跟李公子有缘,喝了两回酒,就是朋友了!为朋友安排个位子是应该的,要不然,我们这酒楼,连天皇老子来了也是不插队的!”

    哈德尔对外声称自己姓李,是来自关外的商人,刚刚已经有手下在他耳边说了储盛山碰壁的事情,连亮出二皇子名头都搞不定的事情被他自己搞定了,他心情大好,拍着络腮胡子的肩膀说:“你们这儿的酒不错!就是你小子酒量不行,怎么样,今天我们再比一回?”

    络腮胡子陪着笑说:“李公子您饶了我吧!您这酒量,普通人哪是您对手!”

    哈德尔被奉承得十分开心,摸出一个银元宝:“赶紧上酒上菜!余下的银子赏你了!”

    络腮胡子千恩万谢地离去,路过柜台时,跟掌柜交换了一个眼神。

    饕餮楼大厅中间,还有个小小的台子,摆着一张木桌,一张木椅,一个身材干瘦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台上,“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板子,开始说起书来。

    “王家有女,名曰昭君,天姿国色,貌美无双,奈何被困深宫,郁郁寡欢……”

    一段昭君出塞的故事,被说书人讲述得活灵活现,食客们不由放慢了夹菜的动作,放低了说话的声音,均被这个故事吸引。只因这个故事跟他们以前听到的《昭君出塞》有些不同,王昭君被塑造成了一个不仅有利于汉朝更有利于匈奴的伟大女子,说她带过去的种子、技术等让匈奴快速发展,她也因此赢得了单于的真心相待,两人琴瑟和鸣,携手走遍草原。

    故事结束,食客们回神,有人喊:“你这老儿这样乱改故事好吗?王昭君是汉人,为何要帮着匈奴?”

    “出嫁从夫!她人既然已在异域,为了将来的日子好过,难道不该帮着夫家?再说她的娘家大汉,又没待她多少好!”说书人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回答。

    “这么说来,和亲一事,弊还是大于利了?”另一个食客说道。

    “那也不是。我这边还有个故事呢,是一个异族王子娶了汉人公主,公主的夫婿后来还帮她兄长抢到了王位呢!这难道不是利?”

    “这个故事新鲜!你说来听听?”

    谁知说书人还挺有脾气:“掌柜的只付了一个故事的银子,我还要去赶下一场,失陪!”

    说书人很快离去,酒楼里又开始闹哄起来。哈德尔已经喝下了两大壶酒,但他没有要停的意思,继续喝水一样一杯接一杯,低垂着双眼,不知在想什么。坐在他对面的储盛山也没有说话,默默地喝着酒。两人似乎都没有在意,刚刚和他们坐一起的那个叫姚厚的人说是去解手但已经走了很久了。

    姚厚跟在说书人后面,见他进了一家酒楼,将刚刚那个《昭君出塞》的故事一模一样地讲了一遍。半个时辰后,又进了一家酒楼,还是将《昭君出塞》的故事一模一样地讲了一遍。一连跟了三家,说书人才坐下吃饭。

    姚厚拉住一个小二,塞过去一块碎银子,指着说书人问:“那个说书的,今天怎么想起讲《昭君出塞》了?”

    小二掂了掂银子,满脸堆笑地回答:“你说王老三啊,他这半个月天天讲《昭君出塞》。”

    “为何他说的书跟旁人不同呢?”

    “这王老三是个怪人,读过几年书,就爱乱改故事,别说《昭君出塞》,杨贵妃在他嘴里喜欢李白,西施最后爱上了夫差,貂蝉的真爱是曹操,四大美人,就没有他不乱改的……”

    姚厚放心离去。

    铭帝名下成年的皇子都没有正式的封号,所以出宫建的府就简单地按序齿标识。姚厚在二皇子府门口,刚好遇见回来的储盛山。两人对视一眼,姚厚对储盛山点点头,心照不宣地朝宋燃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