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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混乱

    深吸了一口气,莫问心里沉甸甸的。

    不知道酒吧里还有什么风险,他没有把活着走出来。

    手指轻轻敲着《闻到你的味道》厚实的封面,莫问默念《请太岁神咒》,双肩传出丝丝暖意,这是双肩魂灯引燃的象征。

    他停止了诵念,随咒音运转的《阴阳炉心法》随之停止,双肩魂灯缓缓恢复了正常。

    如果继续念咒,就能激发自身的天地桥,点燃莫家绝学中的“阴阳炉”,接引太岁星光,打开一条“阴阳路”!

    “太岁的确是莫家隐藏着的秘密,竟然能招来太岁星光,在阴阳两界开辟一条通路,将我送到无头厉鬼身前!无论厉鬼如何诡异,只要能将它锁定,我就有进入了阴间和它单挑的机会,用六丁神斧斩了它!太岁指路是一个勇敢者的游戏,置死地而后生。”

    阴阳路上的恐怖让莫问心有余悸。

    太岁星光只能在阴阳路上存在很短的时间,一旦星光在幽冥之气中泯灭,或许他就永远留在另一个世界。

    “我身体里的飞魂煞,好像每一秒都在增加……”

    《请太岁神咒》给他身体带来了巨大的变化,把在身体之中运转了二十年的《阴阳炉心法》彻底激活,潜藏在身体深处的“飞魂煞”,变成了时刻可以闻到的气味。

    他现在必须时刻佩戴莫氏香囊,才能抑制浑身的煞气。

    “王道士说他飞魂煞缠身,以至于未老先衰,看来绝不是假话!”

    体温正在缓缓流逝,也是就是开启“阴阳路”的代价!

    “让我从酒吧里走到底,从前门走到后门?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含义?飞魂煞容易招惹凶神恶煞,王道士想让我做诱饵,引出枉死城的暗子……幸好学会了太岁指路……”

    无论如何,他终于点燃了“阴阳炉”,有了直面鬼神的力量!

    当双肩魂灯燃起,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体内苏醒滋生,同时也渐渐让他身体变得冰凉。只不过时间还短,他不确定“阴阳炉”中诞生的东西是不是“炁”。

    对于枉死城的几个厉鬼,索命媒婆、墓碑、上吊女鬼、无头厉鬼、长毛巨手和骸骨骷髅是一个体系的东西,莫问觉得它们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比如说极为凶残邪异的“五鬼邪术”属于一个流派,按照王道士的理论,它们之间必然存在某种同源的“神煞”。

    “为什么我没有闻到具有相同特征的气味呢?”

    正打算下笔的时候,莫问又补了一行“神秘气味7094——冤魂虫”。

    “虽然还没有证据,冤魂虫会不会是五鬼法术中的关键媒介?怨气煞丝是因果的具现,与厉鬼追魂或许存在某种联系……”

    正在思索的时候,酒吧里突然传来袁胖子的吼声:“姓杨的,你给我受死!竟然敢骗我,那小子是你侄子!老子打折了他的腿,现在打断你的!”

    酒吧里噼里啪啦打成一片,DJ高喊着“住手”冲进了酒吧,工人们争先恐后地冲进酒吧看热闹。

    “袁胖子怎么还是这么莽!没时间犹豫了,只能硬闯了……”

    莫问乘着混乱破坏了几个摄像头,然后跟着人群走了进去。

    电路检修的时候,酒吧里只开了几个应急灯,光线格外昏暗。

    四面墙壁的壁画在昏暗之中显得狰狞诡异,一尊尊披着轻纱的菩萨肢体语言变得下流起来。

    莫问对舞蹈有很深的研究,对于女性舞者的肢体语言比较了解,作画的人根本没有安什么好心思,让画中人露出了肉身布施的诱惑,借用光线和烈酒把人心之中的原始念头激发出来!

    “这画的风格,与平波庙宇里的鬼神壁画有异曲同工之处!”

    莫问将沿路的摄像头全部破坏,这才走到酒吧深处。

    王道士不敢保证他能活着走出来,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酒吧里一片狼藉,桌椅歪歪斜斜,从侧门一直到员工通道散落一地,

    通道的门关着,里面传来袁胖子痛殴那个什么杨队长的声音,间或还有其他人的哀嚎和惨叫,应该是保安之类的。

    “让你侄子去欺负我侄女,谁他妈给你的狗胆!操!”

    门后传来杀猪一样的惨叫,听起来是折叠凳砸在背上的声音。

    DJ死死堵住门,抬脚踹几个想挤进去的工人骂道:“赶紧去干活!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工人骂骂咧咧地退了出去,DJ听到姓杨壮汉的惨叫声,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杨队长摊上事情了,临时雇来的工人靠不住,快喊几个靠谱的兄弟,带足家伙!”

    陈果儿不学好让莫问觉得惋惜,袁胖子挟怨报复也不是什么好事,DJ喊人抄家伙更是让莫问不齿。

    “枉死城够让人心烦了,你们还净添乱!要是误打误撞把枉死城的布置激发出来,乐子就大了!”

    上一次莫问按住DJ,用他的门卡混进了员工区域,这次如法炮制,拎着昏迷的DJ走进了员工通道。

    门关了,通道里没有灯,脚下几个应急灯发出红光。

    “不对劲!我的嗅觉被干扰了!”

    莫问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念动《请太岁神咒》,运转《阴阳炉心法》,双肩魂灯顷刻间将他保护起来。

    他第一时间将小伍给的耳机放在耳道里,随时准备呼叫支援。

    “咦?”

    头顶上传来异样的动静,莫问抬头一看,只见头顶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个诡异扭曲的影子!

    竟然是曾与神秘气息7077对峙的“上吊女鬼”!

    “上吊女鬼”像一个破烂的电扇,在天上晃儿晃,晃得不快,可却让人的心越来越慌!

    她的脖子疯狂扭曲,绞得像麻花一样,给人的感觉是头颅随时会抬起来!

    “装神弄鬼!”

    有太岁加持,莫问有些心惊却并不怂,第一时间主动出击,跳起想要挥扇将她斩落,可双脚一离开地面,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转!

    “让人空间错乱的幻觉!”

    上下左右前后的方位颠倒,让莫问摔得七晕八素!

    “危险!”

    莫问头下脚上,再次重重摔倒在地!

    丝丝幽冥气息从地底渗出,让他的脸皮麻痒难当。

    “幽冥气?员工通道变成了鬼蜮?难怪王道士让我过来一趟!不对,我身上的飞魂煞活跃得不正常,八成是王道士在我身上使了手段,我一进来必然激发枉死城的布置!”

    “走到底……活着回来……”

    ……

    鬼蜮是什么,王道士和佽垣纯各有各的说词。

    佽垣纯认为鬼蜮就是鬼神的领地,是其神力的具现。幽冥之气是最特殊的瘴气,代表着生命的终结和命运的消亡,是黄泉之国上级鬼神的象征。

    王道士则认为鬼蜮是一种极为特殊的风水阵势,幽冥之气是地煞的一种,号称“恶煞第一”,与天地之间的阴阳二气困锁,形成了某种“结界”。

    佽垣纯的核心观点在于鬼蜮属于“神赐”,而王道士认为鬼蜮可以“天然”,也可以“人为”,鬼神煞气不过是因势利导。

    很显然,莫问越来越倾向王道士的说法,现在陷入的鬼蜮就是“人为”!

    上一次在这里误入鬼蜮,是神秘气味7077突然暴走,把莫问拖入了一个废墟。废墟与酒吧腐朽之后的景象,而此时此刻,员工通道变成了一个上下颠倒的诡异空间!

    “难道当时并不是神秘气味7077创造了鬼蜮,而是祂闯入了一个鬼蜮?”

    有过几次进入鬼蜮的经验,莫问不至于惊慌失措。

    他第一时间站稳脚跟,将折扇撑开,随时准备动用“阴阳太岁符”。

    当他学会《请太岁神咒》,使用桃花扇上的“阴阳太岁符”就不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鬼蜮虽然可怕,还不至于让他无计可施。

    真正可怕的威胁是潜伏在暗处的上吊女鬼!

    如果正午骄阳是活人的领域,那么鬼蜮则是厉鬼的主场。

    上吊女鬼的气息突然逼近,让莫问心中警铃大作。

    神出鬼没是鬼物的特征,莫问用折扇护住身体。

    “唰!”

    折扇传来一阵重击,莫问反应极快,手腕快速转动,将凶猛的力量卸到一边。

    一个不明物体掉在地上摔碎了。

    “听声音像是某种瓦罐,里面装着粉末……”

    香囊上传来腐蚀的声响,从莫氏线香中萃取的香料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莫问连忙扔了出去。

    “嗤嗤……”

    难以忍受的恶臭从四面八方出现。

    把手伸进背包,莫问心中一喜,林溪果然为他准备了备用的香囊,连忙用香囊捂住鼻子。

    熟悉的馨香让莫问精神大震,特殊嗅觉缓缓恢复。

    令人作呕的恶臭混杂数不清的凶煞之气,眼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通道下方的应急灯突然亮了,红光照得员工通道无比诡异。

    刚才掉在地上的物品露出了行迹,是一个破碎的瓦罐。

    骨灰坛?

    肩膀传来动静,一只绣花鞋悬停在莫问肩膀上方!

    诡异的气息出现在莫问头顶,他脑海中闪过模糊的画面:“上吊女鬼的衣服破破烂烂,只有脚上的绣花鞋还算完整,死前被虐待过?”

    恐怖的怨气在莫问肩膀爆发出来,让莫问五脏六腑几乎冻结。

    莫问哪里肯让她踩到,折扇冲天而起:“六丁神斧!”

    莫问再次斩了个空。

    头顶的鬼影消失的无影无踪,速度之快,令“太岁指路”都难以出手。

    “哪去了?”

    血红通道两端深入黑暗之中,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

    “这绝不是原先的鬼蜮,上吊女鬼带我到了什么地方?”

    古往今来,地狱就有十八层之说,眼下的鬼蜮或许也是一个多层复合的空间!

    “血色通道通向什么地方……难道这就是王道士的目的?”

    莫问掏出手机,手机也没有了信号,定位系统不停闪烁,也无法正常工作。

    掏出香囊捂住鼻子,莫问的大脑为之一清,错乱的方向感渐渐恢复正常。他小心翼翼地嗅了嗅:“什么鬼东西?好古怪的气味!”

    鼻尖闻到了某种燃烧的烟气,很有一种庙里念经的感觉。

    不过不是正经庙宇,而是恐怖电影里出现妖魔厉鬼的破败山神庙,给莫问一种错觉,四周站满了看不见的邪恶神像,带着诡异贪婪的笑容死死盯着他!

    “枉死城邪得很啊!”

    刚走一步,通道内再次发生异变。

    红光在通道内蔓延,映照得整个通道殷红如血。

    污浊的脓血四处弥漫,让整个空间只剩下了一种气味。

    骨灰!

    血水出现在视觉里,可嗅觉里并没有脓血的腐臭,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骨灰!

    扭曲的五感冲击莫问的神智,让他大脑中的认知体系造成了混乱!

    “我他妈的迟早会疯掉!”

    嗅觉太强视觉太普通,往往在一些紧要关头给他造成巨大困扰。

    莫问像是遇到了一场完全由骨灰组成的沙尘暴,整个人被埋进了骨灰里!

    他将折扇挡在胸前,用香囊死死捂住口鼻,紧紧闭上眼睛,这是王道士传的保命法门,叫做“锁七窍”。

    “天地桥”是人类的被动防护,相当于用自身的“命中福缘”去扛灾挡劫,“锁七窍”是自动防御的法门,集聚一身真阳在六阳魁首之中,硬顶来自鬼神的攻击。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终于停息。

    通道里布满了厚厚一层骨灰,碎裂的瓦罐诡异的从莫问眼前消失。

    “刚才的风暴从哪里来的?我一扇子打碎的是上吊女鬼的骨灰坛吗?沙尘暴一样的骨灰,到底埋在了多少上吊而亡的女鬼?”

    诡异的通道让莫问毛骨悚然,他深知这地方不能久待,需要尽快找到出去的方法。

    莫问向应急灯走去,可与应急灯的距离永远不变!

    莫问意识到不对,立刻停住脚步:“通道这么诡异,难道是预先布置的阵法?员工通道的门是触发阵法的关键?”

    莫问听王道士讲过一些阵法的知识,猜测可能属于某一种“颠倒五行阵”的类型,用通俗的话说就是“围困阵”。

    阵法结界,自古以来就是高深莫测的秘术,能够布置阵法的都是狠人中的狠人。

    “怎么办?闯阵肯定会惊动背后的人,肯定很快就有人过来查看!”

    他还没有学到破阵的手段。

    手里突然传来动静,莫问下意识松开左手。

    “哎哟!”

    被莫问打晕的DJ摔倒在地。

    莫问有些恍然:“我明白了!员工通道里有一种阵法,如果开门的人失去了神智,很可能是被外人挟持,于是颠倒五行阵触发了!”

    地上的DJ有了动静,莫问想了想,退开一步躲在在身后:“他说不准知道出去的方法!”

    DJ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诡异的情况瞬间惊醒,一骨碌翻身跪倒:“尊者饶命!尊者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