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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久霖捐钱修路

    谭家祖屋的屋顶维修工程做完后,郑久霖拎着两瓶汾酒去村主任家道谢。

    村道很不好走,沥青路面因年久龟裂脱皮,到处都是被车辆碾压而出的小石子。

    郑久霖抬手叩响村主任家的黑色大铁门。

    村主任和自己的老父亲在梨树下下象棋,他父亲没有看清局势,错下一着,主任提醒他父亲,他父亲听见有客来摆手道:“先封盘,晚上咱爷俩接着下。”

    “您回屋歇着吧!”

    “不了,我出去溜达溜达!”

    村主任示意郑久霖坐对面,郑久霖就着棋局将两瓶汾酒搁上面。

    村主任笑着说:“你给我送礼也不遮掩一下,叫村里的长舌妇看到又说我贪污受贿,要进局子了!”

    郑久霖也笑了,“主任说笑了,这个不值钱。”

    村主任拿起一瓶酒拎着查看生产日期,日期新鲜,且不是什么窖藏的,“今天不许走了,在家里吃饭,你得多吃,将两瓶汾酒的钱吃回来,我才好喝你送的酒。”

    郑久霖看到村主任起身、挽袖,逮住养在厨房门外铁皮桶里的肥硕草鱼,认真地点头。

    草鱼劲大,甩尾挣扎,鱼腥味儿飘来,村主任将它捧回厨房去。

    “诶,你不许偷偷溜走啊!”村主任似乎摔晕了鱼,探头出门叮嘱郑久霖留下。

    郑久霖冲他点头,拿着搁在棋局旁的空茶杯,用老旧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慢慢喝着时,郑久霖通过主任家半开半合的院门,打量门外老旧的村道。

    这路是十年前,龙头镇镇政府出资修的,人、车走了十来年,维修工作一直没跟上,又因这条路是小孩子上学的必经之路,一到冬天,下雪时,各家各户为了防滑都将炉灰渣倾倒在路面上,灰渣和着融雪,在寒夜中结成冰坨,遇着白天中午天暖时便融化了,如此反复经历着三九,多次上冻多次消融,路面吃不消,丰收运输出粮时又被大货车碾压,它便不那么好走了,这路又是村道,排水不连着市政下水渠道,是表面排水,在路面一侧流着一道浅沟,常年累月又脏又臭。听说去年一个醉汉骑摩托车跌进沟渠,再也没能站起来。村主任因为这事儿差点下台。

    郑久霖知道,修路的事儿一直是村主任的心病,他肯定向龙头镇镇政府打过报告,为什么镇里不给解决呢?

    “滋啦――”,村主任在炸鱼,油烟气中飘出鱼香味,郑久霖半天没见到女主人,好奇问道:“嫂子呢?”

    “带娃儿回龙头镇娘家去了!”

    郑久霖听村主任语气生硬,心里知道,八成是嫂子跟村主任闹别扭赌气回的娘家。

    郑久霖只好转移话题问:“主任,咱村的路破成这样,镇里来人关注过吗?”

    村主任搬来一张折叠桌子,支在当院,郑久霖放下茶杯去厨房拿碗筷。

    村主任招呼他说:“蒸锅里有馒头,你夹出来,端过来。”

    郑久霖看村主任热的馒头不宣软,又打着煤气灶,继续蒸。

    “还没好?”村主任疑惑地掀起盖子瞅瞅,发现馒头没打好,端着鱼出去了。

    郑久霖一手端着碗筷,一手端着一盆热腾腾的馒头走来,村主任在用牙咬酒瓶盖子。

    “呸――”村主任吐掉被咬变形的盖子,给郑久霖倒了半碗汾酒,酒香四溢,郑久霖伸手遮挡,“够了,够了!家里还没收拾,院里尽是破砖烂瓦,水泥都糊青石板地面上了,我得赶紧清理,不能喝醉。”

    村主任责备地看了他一眼,笑骂道:“那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家,叫鋆锦回来收拾,考上大学很了不起吗,怎地?家也不回,屋顶不修,坟也不上啦!”

    郑久霖被不知情的村主任说得很尴尬,现在的他根本叫不动谭鋆锦。

    “吃吃吃,瞧你瘦的!”

    村主任将草鱼中段用筷子拨拉断,将大块鱼肉夹起丢到郑久霖碗里。

    郑久霖在啃馒头,含糊道谢:“谢谢,主任。”

    “家里面甭跟我客气。”

    郑久霖笑道:“良哥――”

    村主任姓谭,叫谭精良,跟谭鋆锦没有亲缘关系。谭家窝村有两支姓谭的人家,他们同姓不同根,不是一个祖宗。

    村主任家过去比较富裕,郑久霖父母因公去世后,在他家借住过一段时间,后来郑久霖拿到父母单位的赔偿款,在老村支书的帮助下买下谭家窝村一所小院子,才在这里安了家,那时郑久霖不过十五岁,不够年龄去厂里上班,村主任的姐姐接到手工缝伞的活儿,分给郑久霖,让他有机会挣一碗饭钱。不幸的是,村主任的姐姐没出嫁便患了重病,病逝时才22岁。

    谭精良问郑久霖,“久霖,你这次拿回来多少钱?要不把你家的房子推倒重盖?我介绍的工人不错,等他们做完手头的几个工程后还可以为你盖房。”

    郑久霖拒绝说道:“我修房子做什么?又不娶媳妇。”

    谭精良笑着说:“钱都往谭鋆锦身上花去,想修修不了吧!你看看咱村里,比你年纪小好多的,家里都修几层楼了?你家还平房,谭家更惨屋顶扣瓦片,你脑子进水非要弄什么原样翻修,整的谭家祖屋跟受保护的古建筑一样。”

    “按屋龄谭家真是古建筑。”

    谭精良摔筷子瞪眼“去去去,我不跟你抬杠!久霖,你在京城混得咋样?我听我表姨家闺女说,你成天跟年纪大你十几二十岁的富婆明星传绯闻,说,你为谭家翻修祖屋的钱是不是来路不正?”

    “良哥,你也不信我的为人?”

    “信到是信,可你出去久了……”

    郑久霖吃鱼吐刺嘟囔一句,“还不是不信?”

    “良哥,村路破成这的,你跟上头反应过吗?他们咋说的?答应给修吗?”

    谭精良一脸凝重,抿了一口酒,“啧”了一声,“先时说要开会讨论,后来便没了下文,我以村支书的名义写了一份材料递到龙头镇镇长办公室,半月后,秘书处给出书面回复:说,谭家窝村的村路已经硬化,可以基本满足村民的日常出行,建议谭主任组织村民自行将坑洼的地方修补好。我急了,直接去找镇长,结果被秘书拦住,他跟我透了底说镇里定的谭家窝村是富裕村,路面早已硬化,至于修路那是不可能,镇上今年的财政预算都拨往镇下所辖的几个国家级贫困村,所以,谭家窝村修路的事儿只能往后搁,我问什么时候能解决谭家窝村的村道问题,秘书直摇头说,这得等!久霖啊,我在任上是不是看不到村道修得宽阔平整的时候?村道的下水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并入市政的下水沟渠,哥很绝望啊――”

    “良哥,这事儿你在村民大会上提提,组织大伙捐款修路,路修得好走了,对村民多有益处,大伙怎能不支持?”

    “我提过,而且捐款告示一直贴在村公告栏,可就是筹不到款,还老有地痞和熊孩子去撕告示。砸破你脑袋的谢嘉航就干过这事儿,让村治保主任逮住一回。”

    郑久霖沉默一会儿,他打算拿出剩下的20多万捐去修路,但心里又有些舍不得,原本他想用这笔钱给谭鋆锦买辆低档车代步,可当他看到谭鋆锦坐上蒋美薇的豪车时,就知道自己承担不起他的虚荣了,就算他买了车送给谭鋆锦,恐怕鋆锦也不会要,更不会多瞧他一眼,他俩之间差着一个阶层,那是贫与富的终极差别,他付不起鋆锦的梦想,给不起他想要的财富和社会地位。

    微风起,梨花摇曳,花压枝,枝杆挑起轻颤,每一片梨树叶娇俏可爱,微微摆动深有韵律。

    酒过三巡,谭精良喝得东倒西歪,他圈着郑久霖的脖子,哥长哥短的跟他诉说这些年来他当村主任遭遇的误解和诸多委屈,叫嚷发泄时摔碎了一只碗,掰折了一副筷子。

    簌簌凉风灌来,喝酒后产生的身体热量被带走,谭精良倒地不起想在院中睡觉。

    郑久霖架着胳膊搀起他,谭精良叫骂:“我他妈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村主任了,谁爱当当去。”

    郑久霖没喝多少,劝他道:“你不能不当村官,我回村后还指望你帮衬着,要不,谁看我不顺眼给我脑袋开一瓢,我非被人楔傻不可!”

    谭精良满脸通红,酒气扑鼻,“呵呵,你本来就傻,还在乎这个。对了,你刚才说回村做甚?你不回京啦?”

    郑久霖沉默,他倒是很想返京,可要叫谭鋆锦知道了,会怎么对付他?现在的谭鋆锦不比从前,跟着京城第一名媛,咋说也是有门路的人,郑久霖知道他回京后会面临怎样的难处,心里很烦。

    “咣当”半开的铁大门被人推开,有老头斥骂声传来,“没出息的蠢蛋,咋又喝酒?不去龙头镇接你媳妇去?”

    谭精良借酒卖傻,不搭理老头,跟郑久霖说:“扶哥回屋,你也留下歇着。”

    郑久霖想回谭家祖屋收拾院子,遂说:“良哥,我还得,”谭精良骂道:“打扫谭家院子,你吃饱撑的?谭鋆锦两年没回以后怕是不回咱这小地方来,我担心他负心变成白眼狼!”

    郑久霖心虚说道:“他不会!”

    谭精良父亲拿根扫帚过来敲他,“我看你就是白眼狼,在家吃吃喝喝,屁事不办,还当村官?换届选举时老子不给你投票,也不让你媳妇投你!”

    郑久霖看村主任和父亲拌嘴,不好意思再呆着,跟村主任父亲说:“谭老伯,我先回了!”

    村主任父亲询问道:“久霖,我问你,你是不是准备捐钱修路?”

    郑久霖纳闷。

    村主任父亲语重心长地道:“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考虑清楚,我这哭穷叫屈的小子成天忽悠人修路,我儿媳嫁到咱村的妹妹被他忽悠着给村里捐了三万嫁妆,这事儿叫抠门的婆婆知道了,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我儿媳让他退钱他不退,儿媳妇带孙子赌气回了娘家。”

    郑久霖敷衍老人,“谭老伯,你放心我没想捐钱。”

    老人果然笑了,劝他道:“知道你活得仔细,但该吃还得吃,你看我家小子吃得红光满面,你看看你,瘦得像笤帚。”

    郑久霖告辞离开。

    他知道谭老伯心里还是很自豪有一个能当上村主任的好儿子。

    郑久霖一下午都在谭家院子里收拾,把所有的建筑垃圾都清理干净,又用净水泼院减少粉尘。

    他见有半袋水泥剩下没用,便将它拖到谭家祖屋西侧的厕所,将水泥洒在四周的墙根下,喷了点水,等它遇水凝固。

    郑久霖这时满头满脑都是水泥粉末,连眉毛上也沾染上一层灰,他头受伤又不能洗涮,只好拿毛巾沾点水擦擦了事。

    郑久霖在晚间回了自己家一趟,自家的屋子空着,堂屋就剩几条板凳,郑久霖纳闷,他的家具呢?

    “汪汪汪――”熟悉的狗叫声吓得郑久霖一激灵。

    随后是“呵呵”的冷笑声,“找什么找?你让老子蹲了这么久的局子,赔点钱总不过份!”

    “谢嘉航――”郑久霖看清是谢嘉航那张讨厌的地痞脸,气得不行。

    谢嘉航不甘心地骂道:“穷鬼,你那破东西老子费好大劲儿才卖了五百!”

    郑久霖更是生气,“那是我父母的结婚家具。”

    谢嘉航不要脸地道:“诶,要不是我机灵将它们拉到古董市场,碰到一个山西平遥人,他是专管为剧组收道具的,你家那平柜、立柜还有梳妆台和缝纫机都没人肯要!”

    “郑久霖你还欠我一个道歉,我高兴时再过来讨,大黄给他一个‘铺盖’!”

    郑久霖不知道谢嘉航说的“铺盖”是啥意思,但他很快就知道了,大黄从前猛然扑倒郑久霖,并未咬他,等郑久霖起身后,大狗绕到他身后趁他未站稳又将他扑倒。并且在郑久霖背上来回踩踏。发疯般“呜呜”嚎叫。

    “走喽――”谢嘉航笑看他的狗保镖帮他报仇,等折腾够郑久霖,呼唤狗一声,人痞和狗赖一前一后扬长而去。

    郑久霖因脑袋受伤,加上干了半天活体力耗损,被大黄欺负,半天才起来,手掌磕破点皮,他拍拍手,气愤地大骂:“混蛋!”

    第二天,郑久霖将特意存在农村信用社卡里的二十万块钱转出十八万,打进村里的捐款账号,捐款备注上写:郑久霖为修村路无偿捐赠,希望专款专用。又将剩下的两万取出现金,交给谭家窝村村小学的校长,让他代买体育用品,方便小学生锻炼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