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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双双跌入废井

    年家因郑久霖的到来而陷入人人忙乱的地步。原本,年家只在年少棠忌日时才去坟头上大祭。

    老管家在厨房看着几个厨娘蒸花馍。

    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动物面塑被摆在蒸屉上。

    “多蒸点,客人走时让他带回京去吃。”

    “多着呢!”

    一个身高体壮的护院后生进来,问老管家:“张叔,好些本家来了,你看怎么招待?”

    老管家少见的皱了一下眉,“你去请他们去东小院喝茶吃点心,我去告诉老板,看他怎么安排。”

    年七曜昨夜睡得晚,近中午时还没起。因,天气原因他自身遗传性关节疾病发作,搞得他坐卧行走都很困难,严重时上厕所蹲下起不来。

    年少棠去世三年,年七曜本身有遗传病,结婚生子的希望很小,好些本家亲戚都在打他家财产的主意,有些人隔三差五将自己的儿子打发来看望年七曜。

    就想他哪一天孤单了,再过继收养一个儿子。

    老管家轻推院门进入年七曜的院子,推开正屋的雕花木门悄悄进入。

    年七曜在中式雕花大床上蜷缩着身子侧卧着,他刚醒来。

    “客人来了?”一道带着疲倦意味的男声从床上传来。

    老管家轻声回答:“客人没来,是您的本家子侄们来了,我安排他们在东小院喝茶。”

    年七曜知道他们不安好心,冷笑着说:“一个个都是糊涂蛋,他们的老子叫他们来就来,没一个主动看望的,去年冬天下雪时,我在院里摔了一跤,也没见他们哪一个过来瞧我。”

    老管家帮关节受限行动不便的年七曜穿衣,见他的胳膊都不能伸直,心里可怜他。

    老板也是,多年不主动寻医问药,关节疾病这么严重,还不去住院治疗?

    “老板,不行咱去京城看看,你这病总拖着也不是办法。”

    年七曜自己扣扣子没扣上,还得麻烦老管家帮忙,他有心无力,活得无奈,“去了也没用,我这是遗传病,只能吃药缓解,又没法根治。唉,活一天算一天,谁还知道身后事?我也不怕那些王八羔子打我财产的主意,少棠不在了,我要钱做什么?”

    在东小院的一众子侄见年七曜还未露面,心里发疑。

    一个名叫齐金瑞的本家子侄对大伙说:“年叔身体不好,不如咱们过去瞧他?”

    “那等啥?走呀!”其他人随声附和。

    其中还有两三个十八九岁的女生。

    她们的父母心想:他年叔收养的儿子意外横死,说不定他有收养女娃儿的意愿,让她们也跟其他子侄辈竞争去当年家未来的继承人。

    一帮人轰吵着去瞧年七曜。

    年七曜戴着助听器,耳朵能听见,在他们临近院子时,就知道不省心的亲戚子侄都来了。

    老管家扶着他从角门出去,拐了几个弯去了年少棠的院子。

    齐金瑞过去拍门被护院青年制止。

    “老板在睡着,你们还是回东小院去。要是想回了,我们恭送。”

    齐金瑞瞪眼不忿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撵我们走?”

    护院青年严肃说道:“不是撵你们,老板身体不好,这谁都知道,你们作为他的亲属总该知道他需要休息吧?保持安静比吵吵嚷嚷地来看他强许多。”

    一个女生心软,劝大伙说:“哥哥姐姐们咱先回,年叔叔知道咱们的心意,等他身体好时,再来瞧他。”

    齐金瑞也知道以退为进的道理,现在赖在这里是讨人嫌。

    他对护院青年说:“你告诉年叔,我们爸妈都想着他,有空时我们再来。”说着他示意一个小兄弟去东小院拿来自己母亲让他提来的月饼。

    年七曜八月十五是在省城与王家兄弟一起过的,当时,齐家大院大门紧闭,他们没法给年七曜送月饼。

    其他子侄看他这样,都去东小院提礼物,很快,年七曜住的院子门口堆满了各色礼物。

    齐金瑞带头说:“那我们走了!代我们问年叔好。”

    护院青年冲他们点头。

    齐金瑞出来时,看到很多护院在打扫卫生,纳闷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位护院答道:“今天是年少24岁的冥寿。”

    齐金瑞感觉奇怪说道:“咱们这的风俗死者生日时不用祭拜。”

    护院回答:“年少的朋友要来。”

    齐金瑞知道他说的人是谁了!

    就是那个白贪了年家一处宅院的郑久霖。

    可恶!那是京城的宅子,是地理位置优越的四合院,是古宅,据说那是清朝大臣的十四座私宅之一,价值1.2亿呀!现在要是挂牌出售,可比那一年的定价高。

    年叔糊涂,就算死者要赠送,他作为长辈也是可以拒绝嘛!

    为啥要便宜了外人?

    ……

    谭鋆锦提前到了浑源,找见齐家大院后,又去了埋葬年少棠的新森林墓园,在高耸威严的汉白玉大墓碑前驻足。

    年少棠仅有的一张微笑照片被镶在墓碑上,形象纯净内敛,一笑起来两个深深的酒窝,涉世不深,很让人替他惋惜。

    谭鋆锦决定在这个地方等郑久霖,等他拜祭完,就护送他回京。

    齐金瑞回到家,就和几千只蚂蚁在心上爬一样,心绪不宁。

    “这不行,郑久霖来一趟,年家这么大的待客动静。他要是常来,哄得年叔高兴了,会不会再顺走年家的财产?”

    齐金瑞打算做点什么,阻止郑久霖可能会多次来年家的念头。

    齐金瑞开着自家的吉普前往新森林墓园查看,发现必经之路经过采空区,一个歹念在他心里升起,要是将这一处再挖挖,伪装一个陷阱,让郑久霖跌进去……

    新森林墓园是楚世勋家的产业。当初他家圈地建造墓园时,政府还未将此处化为采空区,此地当时的安全级别蛮高。

    后来,在离此地五公里远的地方,有投资商建了座名为“蓝宝石”的水上乐园。

    引水时,水流分叉灌进废矿井,造成塌陷,才引起当地政府的警觉。

    那时,楚世勋家已经在此地建了墓园,当地政府责令倒闭的煤矿矿主和墓园园主联手进行废井填埋。

    一个是没钱填埋,一个是嫌成本高又不是他们挖的井,不愿意填埋。

    两家扯皮很久,直到几年前为应付上头检查,才摊钱做填埋,因资金不到位,雇的人不给他们干许多活儿,致使有的地方没有被埋实。

    齐金瑞是本地人,知道这一实情,他想找个口子一挖,再伪装一下还是可以做个陷人坑。

    楚世勋来到浑源办事。

    有一家原先在新森林买了豪华墓地的逝者家属打算迁坟,这样一来就空出一个豪华墓座。

    楚世勋跟好几个买主谈过,皆因它已经埋过死人,买主说百年后“住着”不吉利而谈崩了!

    迁坟那家人原先买的墓地价值八万八,楚世勋降价到六万八都没卖出去。他带着工人打算将墓碑重移一个位置,另外再砍几颗松树,将这块墓地扩大一下,重新售卖。

    价高的墓地需要风水上的指导,他得去请浑源的齐瞎子。那人也奇怪,和他谈得来,只有他能请得动。这么一来他便离京奔赴山西,今天是他来浑源的第四天。

    新森林墓园便植松柏,这会儿劲松翠柏仍然生机勃勃。

    或许生、死只是一个阶段,人的思想才是永恒。

    在这庄严肃穆的墓地中,谭鋆锦是比过去超脱,这会儿他的整个身躯被秋雨绵绵后的湿雾气笼罩,看着没有过去高贵,仿佛融于自然,他享受清风的同时,也在担心着郑久霖。

    听说,这种天气对骨伤后遗症患者绝对是折磨,不知他的脊柱怎样了?有药么?

    ……

    直到下午两点,吴竞泽的车才在齐家大院门口停下,院门半敞着,老管家从门房出来迎接。

    一个清瘦高雅模样极好的男子,拎着一个黑色电脑包从后座上下来。

    他见着老管家便问好:“老人家您好。”

    老管家要帮他拎包被他躲过。

    老管家对客人说:“郑先生,请吧!”

    郑久霖点头跟着他进入院子。

    院子一侧有一条可以行车的青石道路,道路一旁有未覆盖石板的土地,种着两行玉米,玉米棒子很粗,须子发黄变黑,看样子早就成熟该收了。

    吴竞泽将车停好后,赶来,瞅着老玉米说:“张叔,你让人收了吧,晒一晒磨成玉米面还能蒸窝头。”

    老管家笑了一下说:“你要吃就掰几个回去。”

    吴竞泽去掰玉米棒子,掰了好些,拿不了,郑久霖过去帮忙拿着。

    老管家心想:“要是少爷在山西就有朋友,哪会离家去京城?少爷也是命苦,打小就被父母遗弃,丢到孤儿院,总跟成年人打交道才变得少年老成。”

    “竞泽,你掰边起的,那个嫩。”郑久霖看吴竞泽掰的玉米棒子太老,指点他道。

    吴竞泽答应道:“哦。”

    吴竞泽说要煮玉米,老管家带他们去了厨房。

    厨房在东小院旁边,也占了一座小院子。

    进出端菜的厨娘很多。一盘粉蒸肉的香味儿飘来。

    吴竞泽说:“张叔,你去安排,我们要先祭拜小老板,之后,再去见大老板。”

    老管家知道他饿了,通情达理道:“少爷知道你们的心意,不计较你们多会儿过去拜祭,咱们还是先吃饭,老板还等着你们呢!”

    吴竞泽纳闷,这个点钟大老板还没用饭?

    老管家去厨房看了看,叮嘱厨娘把玉米煮了,便带着郑久霖和吴竞泽去了年七曜的院子。

    年七曜去年少棠院里看了看,回去后,心里堵得慌,菜摆了几道,他没动,后来听护院青年说,“郑久霖来了”,他叫人换了几盘热炒菜,还让人将藏在酒窖的茅台拿出来。

    护院青年帮他打开酒瓶,倒满酒,出去了。

    年七曜闻着醇香绵长的酒香,只想喝醉了事。

    他还是想他的儿子呀!

    以前,他喝个酒都得躲市里去喝,年少棠不让他喝酒。

    家里厨娘炒菜要用料酒,都被他禁止。

    郑久霖走近年七曜的院子,就被两株高大的杨树吸引,树身很粗壮,三人合抱才能围住,看样子也是古树。

    院墙上镶嵌着一块“泰山石敢当”的小石碑,院门上有虎头环扣手,扣手是黄铜的,被磨出金灿灿的光泽。

    院内有几个大瓮,他俯身一望,其中一个瓮里养着乌龟;檐下摆着几盆四季海棠,养的不好,叶枯花落。

    天很阴,厚厚的云,挡住阳光。

    玻璃窗擦得透亮,年七曜在屋内瞅清楚进院子的郑久霖,不由感叹,好相貌。

    再望他那清澈见底犹如黑水晶一样的明眸,更是震惊,他比电视上更真更纯。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让我儿子看得上。

    “少棠好眼光呀。”

    年七曜忍着关节不适,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老管家将正房门外垂着的拼花布帘掀起,请郑久霖进入。

    郑久霖进去后,望到满满一屋子的中式家具。

    木制上乘,做工考究。

    年少棠曾跟他提起这些家具的来源。

    郑久霖望到身穿一身丝质薄棉衣的驼背男人,他的体态和神情与常人有异,看起来就是有关节疾病的残疾人。

    郑久霖开口同他打招呼:“年叔好。我是少棠的朋友,很抱歉,之前没来拜祭他,我这会儿是,”

    年七曜瞅他一眼打断道:“坐坐坐,没吃呢吧?陪我喝点。”

    郑久霖听说,坐他身边。拿了一个酒杯为自己倒满一杯酒。

    吴竞泽想跟大老板说郑久霖身体不好不适合饮酒,可他看到年七曜糟糕的脸色后忍住没说。

    他拿筷子吃菜,夹了好几筷子粉蒸肉都囫囵吞进肚子里。

    老管家好奇问:“竞泽,你在京城不吃肉?怎么像没吃够的样子?”

    吴竞泽说:“还是厨娘做的菜好吃,京城名厨都是浪得虚名,他们还号称宫廷秘制、祖传秘方。”

    老管家站一边为他布菜,劝他慢点吃,他连连点头。

    郑久霖空腹陪年七曜喝了三杯茅台后,不敢喝了,他酒量小,待会还要走去墓园可不敢醉了。

    ……

    “快挖――”

    齐金瑞雇了几个挖煤工人,挖陷阱。

    也是这几个挖煤矿工替他找见的废矿井口,他们戴着简易的防毒面具钻进去后,用定位器定好位,便往上开挖。

    他们年轻力壮,只用了小半天就挖通到地面,一个陷阱成形。

    上面拉上铁丝网,又盖上苫布,再铲些黄土。浑源地区下过秋雨,路段湿滑,盖上土伪装一下基本看不出来。

    去新森林只能步行。

    年七曜喝得多,早就醉了!

    老管家问他去不去年少棠的墓地瞧瞧?

    他醉眼朦胧,含糊不清地道:“少棠在屋里看书呢!”

    老管家只好扶他去休息。

    郑久霖忙小声对吴竞泽说:“帮我准备些茶水和糕点,我去墓地看望少棠。”

    吴竞泽点头说:“小老板在世时,就反对人们烧纸钱,久霖哥咱跟小老板说会儿话就成。”

    吴竞泽很快将祭品准备好,提着一个篮子走来。

    郑久霖接过祭品篮子对他说:“竞泽,西北边植被茂盛处就是新森林墓园,我自己过去就行。”

    吴竞泽问:“那我?”

    郑久霖说:“我跟少棠说会儿话就回。”

    吴竞泽无奈同意了。

    老管家还想给郑久霖派两个护院也被他拒绝。

    一直在年少棠墓地等着的谭鋆锦,这会儿慌了,这都下午了,久霖咋还没来,莫非他在路上出事了?

    谭鋆锦出过车祸,很怕郑久霖重蹈覆辙。

    为了下山快,谭鋆锦走的不是路,他踏着乱石、杂草、荆棘下山。

    郑久霖提着祭品篮子上山。

    进入绿树成荫、翠柏劲松的黄土小道。

    谭鋆锦在半山望到郑久霖,踏着乱石奔到了他的身边。

    郑久霖一开始几乎没认出谭鋆锦,这个青年胡子拉碴,半长的头发遮着眼,身上穿着粗布工装,手上戴着白色线手套,脚蹬着军用胶鞋。

    一看就是工地上的农民工兄弟。

    郑久霖左顾右盼,没理谭鋆锦。

    谭鋆锦闻到他呼吸中带着浓烈的酒气。眉头一皱,却没忍心说他。

    他让出路教郑久霖先走。

    冷冷的秋风带着浓重的湿气吹得郑久霖酒精上头,他觉得视线有重影,一颗树变成了两颗。

    这会儿,他已经不辨方向了。

    他依靠本能在爬山。

    秋雨后,黄土地湿滑难行,郑久霖脚上穿的高级定制牛皮鞋的鞋帮上都是泥。

    走一步滑一下。

    谭鋆锦几次预扶他,都被他打开手。

    谭鋆锦的心随着郑久霖不稳的步幅,上上下下。

    他感到了久违地心疼。

    突然,郑久霖脚下一陷。

    他还来不及惊叫身子就猛然坠落。

    在坠落的一个刹那,谭鋆锦身子一跃,臂膀一张,护住郑久霖。

    跌落到漆黑的深洞后,郑久霖算是彻底清醒了。

    “鋆锦――”他叫了一声,谭鋆锦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