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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葬礼(4k)

    看着眼前消失的真实造物主和漆黑盔甲,众人陷入了沉默。

    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已经不重要了,虽然真实造物主成功降临,但是他也威胁不到廷根市了。

    这就足够了。

    邓恩史密斯缓缓地睁开眼睛,之后,看见地上的巨大五芒星,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

    从灰雾上下来的克莱恩手里握着圣赛琳娜的骨灰盒,心情十分舒畅。

    突然,克莱恩胸口一痛,瞳孔紧缩,整个人一下定在了原地。

    他埋低脑袋,怔怔看见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掌从自己的左胸位置穿透出来,上面染满了鲜血。

    真实造物主还没死……不,新的敌人……那个幕后黑手……我要死了吗……

    克莱恩的思绪飞快涣散,眼神几乎失去了焦距,身体则往着侧方软倒。

    他的呼吸渐渐停顿,最后只感觉到那手掌猛地往后抽回,只看见了一双崭亮的皮靴和一只下探的手,略显苍白的手。

    它握住了圣赛琳娜的骨灰盒。

    眼前一片黑暗,克莱恩失去了全部的知觉。

    ……

    邓恩和伦纳德走向了刚刚柯南离开的那片树林,准备返回黑荆棘保安公司。

    忽然,一具尸体横躺在他们面前。

    伦纳德飞奔过去,他看见了眼睛大睁,凝固着惊愕的克莱恩,他的左胸都有明显的伤口。

    不……伦纳德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单词,他踉踉跄跄半爬半走地来到来到克莱恩的尸体旁边。

    邓恩也走了过来,他看着尸体的脸庞,愣在了原地。

    他不断地验证着,不断地在克莱恩间来回,但最终还是只能接受那无法改变的结果。

    伦纳德双腿一软,跪在了原地,碧绿的眼睛内满是痛苦,一滴又一滴的泪水划过了他的脸庞,洗掉了血污,洗掉了灰尘。

    他侧耳倾听了两秒,忽然半趴下去,怒吼一声,握紧拳头,重重捶向了地板。

    咚!咚!咚!

    伦纳德不断流泪,不断捶着地板,悲痛里多了明显的仇恨意味,多了明显的自我嫌弃感。

    哒哒哒,快速奔跑的声音传来,伦纳德抬起脑袋,用模糊的视线看见了刚赶到的“代罚者”和“机械之心”成员们。

    ————

    “神秘的存在感来带走了真实造物主,而带着盛夏琳娜骨灰的克莱恩正好出现在了因斯·赞格威尔身旁。”

    “因斯.赞格威尔没能获得表现的机会,但这不妨碍他完成目的。”

    “他杀掉了克莱恩.莫雷蒂这个总是让他的计划出现问题的家伙,拿走了圣赛琳娜的骨灰。”

    “因斯.赞格威尔以剩余的死神后裔特性布置仪式,服食下圣赛琳娜的骨灰,成功从‘死神’途径的序列5‘看门人’晋升为‘黑夜’途径的序列4‘守夜人’,由此获得神性,成为半神半人的强者。”

    “太阳依旧照耀大地,廷根市几乎所有的人都没察觉到他们幸运地躲过了一场巨大的灾难,‘怪物’阿德米索尔对此会非常不解。”

    笔记翻到了最后一页,发色暗金,眼睛瞎了一只,瞳孔深蓝近黑,鼻梁高挺,嘴唇紧抿,五官深刻如同雕像,没有丝毫皱纹的中年男子,用略显苍白的手掌郑重拿起一支古典的羽毛笔,没沾墨水却清晰写出了文字。

    他简简单单落下了一句话:

    “廷根市的故事到此结束。”

    哗啦啦,纸张飞快翻动,书稿啪地合拢,只剩下棕色的封皮朝外。

    ————

    圣赛琳娜教堂的地底,查尼斯门外的看守室内。

    伦纳德.米切尔后靠住椅背,双腿抬起,搁在桌缘,眼神空空洞洞,没有焦距。

    即使经过了仪式魔法的治疗,他的脸色依旧非常差,就像重病刚得到缓解但还没开始好转一样。

    此时此刻,圣堂派来的强者正在重新布置查尼斯门后的封印,因为圣赛琳娜骨灰的丢失,他们的意见出现了矛盾,有人希望用新的圣物来弥补缺少的力量,有人认为没必要这么麻烦,毕竟对整个黑夜女神教会来说,圣物都是非常稀少非常珍贵的,他们提出的想法是,降低廷根市值夜者小队的定位,把这里具备活着特性或封印存在困难的物品转移去总部宁静教堂或贝克兰德教区,只留下容易看管的部分。

    他们打算拍发电报,请求教宗召开会议,由大主教和高级执事投票决定。

    对于这些争论,伦纳德完全没有一点感受,他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活着的尸体,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激动,没有兴奋,异常地麻木,甚至不愿意面对其他人,只希望孤独地待在角落里。

    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浑身裹满绷带的邓恩·史密斯走向伦纳德。

    “伦纳德,先停止一下悲伤,我发现圣堂新派来了一封电报。”

    伦纳德碧绿的眼眸转动了一下,整个人终于活了过来,他隐约记起之前确实听到了新电报进入的声音,但是那位身穿盔甲的神秘先生直接接走了他们,他也没有心思再关注电报。

    “内容是什么?”伦纳德发现自己的嗓音异常地干涩。

    邓恩·史密斯沉声开口:

    “小心因斯·赞格威尔,小心0-08。”

    ————

    “因斯.赞格威尔,叛逃的大主教,晋升失败的‘看门人’……封印物‘0—08’,一支看起来很普通的羽毛笔……”伦纳德先是茫然低语着自己能挖掘出来的记忆,旋即侧了侧耳朵。

    他忽地眯起眼睛,身上的颓唐和沮丧同时消失不见。

    “原来是这样……”伦纳德一下收回双腿,站了起来,碧绿的眼眸内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他看着邓恩·史密斯道:

    “我打算申请加入‘红手套’。”

    ————

    水仙花街2号,梅丽莎坐在单人沙发位置,反复研究着手里的三张门票,研究着上面的文字,研究着印制好的日期和座位号。

    班森坐在她的侧面,含笑看着专注的妹妹,身体姿态非常地放松。

    忽然,他们听到了门铃被拉响的声音,叮当,叮当。

    梅丽莎望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女仆贝拉,随手拿着那四张门票,略显疑惑地起身,小步快跑地来到门边。

    她的黑发比以前润泽了许多,脸庞不再消瘦,多了好看的血色,褐眸更是晶亮有神。

    拧动把手,拉开房门,梅丽莎愣了一下,因为她并不认识来访者。

    这是位眼神深邃的中年绅士,身穿着正装有着一种身穿警服的感觉,但脸色异常苍白,眼睛里藏着浓浓的悲伤。

    “请问你是?”梅丽莎迷茫地问道。

    邓恩闻言沉哑地回答道:

    “我是你哥哥克莱恩的同事。”

    梅丽莎心头忽地咯噔了一下,本能地垫脚望向伦纳德的身后,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嗓音莫名有些颤抖地问道:

    “克莱恩呢?”

    邓恩闭了下眼睛,吸了口气道:

    “很抱歉,你的哥哥克莱恩为了拯救一些人,死在了一位凶恶的罪犯手上,他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梅丽莎的眼睛一点点睁大,身体微不可见地摇晃了几下,手中那三张门票无力滑落于地。

    它们正面朝上,有《伯爵归来》这出戏剧的名称。

    ……

    邓恩看着一家人,所有人都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那位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睁着眼睛,不发一言,瞳孔没有焦距,安静地就像一个人偶。

    那与克莱恩有着几分相像的男子努力保持着正常的姿态,但他总是时不时地发愣,说话也会慢上半拍。

    “事情就是这样,对此,我很抱歉,没能及时阻止,黑荆棘安保公司、警察部门以及那些受到帮助的人都承诺给你们一笔抚恤金,大概有6000镑……”邓恩直视着那位与客人有三四分相像的先生,但他的目光中有着隐藏不住的悲伤。

    突然,班森打断了他的话语,嗓音沙哑地问道:

    “他的尸体呢?我是问克莱恩的尸体呢?”

    他抿住嘴唇,顿了一下道: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

    “在公司内,现在就可以。”邓恩难掩悲伤地回答。

    “好的。”班森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我先去下盥洗室。”

    不等邓恩回应,他快步进入了一楼的盥洗室内,乓地一声关上了木门。

    开水龙头,让自来水哗啦啦垂落。他弯下腰,埋下头,双手捧住水,不断拍到脸上。

    拍着拍着,他的动作忽然停顿,好半天没有变化,整个盥洗室内只有流水哗啦的声音在回荡。

    足足过了几十秒,班森才抬起头,望向洗漱镜,只见对面的自己脸上尽是水滴,眼眶红得再也无法遮掩。

    ————

    几天之后,拉斐尔墓园一角。

    众人聚集到了一个新的墓碑前,上面有着克莱恩的黑白照片,书卷气很浓的照片。

    梅丽莎站在墓坑前方,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她旁边的伊丽莎白却是一直在抹泪。

    伦纳德、邓恩、班森、弗莱和布莱特扛着棺材,走了过来,将它放入了墓坑内。

    牧师的悼言和各自的祈祷之后,沙沙沙,泥土开始填埋,黑色的棺材一点点被遮掩。

    这个时候,梅丽莎半蹲下去,将哥哥身上搜出来的那个铜哨扔了进去。

    伦纳德侧头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酸楚,也很佩服这个女孩的坚强,知道噩耗之后,她一直不哭不闹,沉默得让人心疼。

    墓坑填平,石板盖上,伦纳德最后望了眼克莱恩的墓碑,他的墓志铭共有四行:

    “最好的哥哥;”

    “最好的弟弟:”

    “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同事。”

    哀伤的气氛里,黑荆棘安保公司的人们逐渐离去,赛琳娜和伊丽莎白也在家人的催促下告辞,现场只留有班森和梅丽莎。

    “我去雇佣一辆出租马车过来……”班森的状态非常差,像是许久未睡。

    “好的。”梅丽莎轻轻点头。

    目送哥哥的背影远去,她怔怔地回头望了眼墓碑。

    忽然,她蹲了下去,将脸埋进了双臂内。

    沉默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梅丽莎突地闷声骂了一句:

    “笨蛋!”

    她哭了出来,无声地流泪,不断地流泪,难以停止地流泪。

    …………

    夜晚的拉斐尔墓园。

    肤色古铜的阿兹克拿着束白花,立在克莱恩的墓坑前,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叹息着自语道:

    “很抱歉,我迟到了十分钟。”

    “但我应该知道是谁了……”

    他弯腰放下了那束花,转身离开了墓园,也离开了廷根,但没有取走那个铜哨。

    ……

    一具漆黑的盔甲坐在了克莱恩的墓碑前。

    在他的手里,提着一壶酒,还有一只烧鸡。

    “克莱恩啊,这是你最爱吃的,我特意学会了,你现在也吃不胖了,就多吃点吧。”

    他拿着手里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要给自己对面的碗里也到了一碗酒。

    随后,他将一碗酒倒进了漆黑的面甲中,又将一碗酒洒入了墓碑前的土地里。

    “这可是好东西,以前一直没机会给你们尝尝,现在你可有机会尝了。”

    “想喝多少喝多少。”

    墓碑前陷入了沉默。

    漆黑的盔甲沉声开口: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