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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张 海无尽

    天光渐暗时,一曲《飞仙调》。

    尘仙来到云梦居后,并未返回家中,而是跟着凌厉急促的筝声,朝着云梦居右侧的青石径小步跑去,没入了紫竹林中。

    半柱香后,紫竹林中心。

    筝声渐歇。

    立于一旁的尘仙上前一步,满脸期待之意,“师父,我们去凡间玩吧!”

    “我对凡间并不感兴趣。”夕瑶起身后轻轻一挥袖,将身前的长筝,玉桌,及身后的玉凳收入了须弥戒中,“采薇,你们先回去吧!”

    “是,主人。”

    采薇,小荷当即浮上了空中,朝着竹林外飞去。

    两人离开后,“虽然凡间没什么好玩的,但,让你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夕瑶点到为止,凡间对她来说甚是无聊,不封禁仙目,凭其洞察入微的能力,看到的只会是一群带毛的小猩猩。

    “师……师父,我一定乖乖听话。”差点又喊成师妹的尘仙一哆嗦,连忙挽救了自己。

    “这就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让我满意的话,为师还可以带你去别的天上人间逛一逛,现在,先把东西交出来吧!”

    交,交什么东西?正当尘仙疑惑不解时,夕瑶轻轻勾了勾手指,三张缭绕着玉气的仙币从他怀中飘了出来,飞向了远方。

    尘仙两眼发直,清醒后猛的伸出小手,他还打算去吃鸡呢!“嗯……?”但随着夕瑶一声轻哼,双手最终不舍的停在了空中。

    “仙儿,不是说,要带师父去海外看看,没钱怎么行,这钱师父先给你保管了,等你可以带师父去海外的那一天,师父再拿出来用。”

    在夕瑶温和的目光中,三百仙币消失在尘仙眼前,进入了须弥戒。

    “走吧!陪师父去祭奠祭奠你师祖。”

    “哦。”

    尘仙丢了魂似的跟着夕瑶向着紫竹林深处走去。

    ……

    紫竹林深处。

    一柄失去了灵性,两尺三寸长,剑身裂痕交错的红色断剑,静静的插在石头里。

    夕瑶带着尘仙对着残剑拜了三拜,“师父,终有一日,我会将剑仙门的光辉再次普照无尽海,将那些宵小和他们的天上人间,全都打落凡尘。”

    尘仙老实的站着,没有说话,这是师祖留下的两件遗物之一,师父每次过来,都会待上一段时间。

    至于另外一件遗物就是师父的须弥戒,这是小时候师父哄他睡觉时告诉他的。

    须臾后,一曲,曲音哀悼的《送母》在红色残剑旁回响,时间缓缓流逝,月光洒落在剑身上。

    良久。

    “回去了。”

    尘仙快步跟了上去,“师父,剑仙门是什么?”

    “等你在仙道上走的比我更远时,我就告诉你。”

    “说定了。”尘仙嘻嘻的笑了笑,师父曾夸他,仙姿古今未有,万古唯一,如此一来,超越师傅只不过是小菜一点,轻而易举,“师父,无尽海真的无尽吗?”

    夕瑶低头看了眼身旁的混账徒弟后,放慢了步伐,目光幽远,声音带着一丝怀念,“你太师祖曾穿越千百广陆,直至再也看不到陆地,飞了千年又千年,还是看不到海的尽头,返回宗门又千年后,就在紫竹林,轻叹‘仙人终归只是仙人,不成仙,海无尽’。

    你师祖不解其意,你太师祖告诉她,仙人与仙的区别,更甚凡人比之你我,不成仙,仙不可窥,窥海亦窥仙,破海之日,成仙之时。”

    “师父,太师祖是谁?”

    “你太师祖他……”

    ……

    接下来的时日里,尘仙每日都会前往藏书阁读书。

    顺路,摇光峰山脚,

    桃花林深处,女弟子舍。

    “师侄,我来找你们玩了。”尘仙站在阁楼门前等了会儿,内里毫无动静,他又敲了敲门,“师侄,师侄。”

    片刻后,还是毫无动静,旁边不远处的阁楼,也未见其他弟子踪影,“咦!莫非到了上旬头两天了?”

    他听梦洁师侄说过,每月上旬头两天,她们这些入门弟子,都要去问剑峰的经台听真传师兄师姐讲经授道。

    “算了,我自己玩,改天再来找她们。”

    一旬后。

    摇光峰女弟子舍,西边二里外,楚梦洁和越灵昨日才建好的蹴鞠场内。

    十三人围在一起,其中六人白袍,六人红袍,剩下一人越灵。

    “师叔,规则你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身穿白袍,在众女弟子中,一双大长腿尤为显眼的楚梦洁拍了拍双手,“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为了今天,可花了她不少功夫。

    管理摇光峰,道号绝情仙子的祁真师叔,性情颇为古板,半旬前,去峰顶向其申请这片区域的开辟权,还被训斥了一顿,说她贪于玩乐,不务正业,于修行无益,最后还是借了尘仙师叔的面子,才促成了此事。

    至于蹴鞠用的球,球心是拜托红叶师叔去凡间采购食材时,顺便帮忙采购的材料,亲自做的,毕竟凡间制作的球心可耐不住她们的脚力,球皮用的蜕凡境的昧兽皮。

    白方与红方各就各位后。

    越灵将手中托着的球放在了中圈中点上,小跑到了场边,看了双方一眼,面色肃穆,右手笔直高举,“竟球手上前。”

    白方,尘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走向中圈,划拳稀里糊涂的就赢了。

    红方,白螢面色平静的走向中圈,心中微喜,没想到,居然是自己赢了,至于白方的竟球手是尘仙师叔,早就在意料之内。

    就如楚梦洁一样,她们也想和尘仙师叔拉近关系,否则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相比于那些金丹境师叔的空中竞技,今日虽然只是一场地面蹴鞠,可指不定,脉主的目光都投射过来了,虽然必然赢不了楚梦洁,毕竟她已经锻体境了,但只要在脉主和尘仙师叔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就可以了。

    两人来到中圈站定后,白螢挺直纤腰,胸前巍峨壮观,娇声,“师叔,我可不会让你。”

    “放马过来。”此处,尘仙,你下场,让我来。

    正当白螢还想开口时,越灵高喝一声,“预备……”

    两竟球手迅速进入了状态,越灵又是一声,“开始!!!”

    尘仙迈出步后一声吼,“啊…!”,卖足了力气和白螢同时朝着六丈外的球跑去。

    当两人距离球只剩三尺时,白螢轻笑一声,瞬间提升了自己的速度,在尘仙即将踢到球的一刹那,右脚勾住球,紧接着,运球从其身旁擦身而过,徒留一阵带着些许兰花香气的清风。

    尘仙忙转身追去,白螢双脚十分灵活的运着球,将他不远不近的挂在身后。

    看着前方快速逼近的楚梦洁,白螢果断的左脚一脚将球踢起,向后一个空翻,右脚将球传给了后方的队友。

    她很想直接射门,但她很清楚,这样的结果无非是被楚梦洁在空中将球截了,只有联合其他四个炼魂境的队友,才有一线胜利的希望。

    而想在脉主那边留下一个好印象,就不能干傻事。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同她一样理智,接到球的李燕艳,兴奋之下,毫不犹豫的直接全力射门。

    球瞬间飞过中圈,越过尘仙头顶,看到这一幕的白螢,刚刚落地就猛的跳起,朝着空中的球撞去。

    就在白螢的右肩即将碰到球时,一道白影从其身旁掠过,迅速向上拔高,膝盖顺势击出,将飞射过来的球顶了上去,接着左脚在白螢的右肩上二次借力,又一次快速向空中拔高,刹那间追上球,一脚将球传了下去,“师叔,接球。”

    不由自主向下坠落的白螢,不甘的看着上方的白衣,就差一点点。

    早在楚梦洁准备竟球时,就默契深入了红方阵地的尘仙兴奋的笑一声,“好嘞!”,原地跳起,迎球而上。

    下一刻,“嘭”的一声,紧接着“咚,咚”两声,然后一片惊呼,“师叔”。

    传球的和接球的都错估了自身的力量,最终成功的上演了一出脸蛋接球,比赛才开始,就迎来了中场休息。

    ……

    天女峰峰顶。

    一面由水构成,磨盘大小的镜子漂浮在空中,摇光峰山脚的蹴鞠赛完全的呈现在其内。

    初级仙术“水镜”,操控天地间最初级的水元进行投影,距离受仙人修为影响。

    仙术评价:二星。

    稳定性:低。

    隐蔽性:低。

    难易度:低。

    限制:唯有修炼水属性功法的仙人可修行。

    仙术范围:极广,天地间最初级水元几乎无处不在。

    看到自己的孽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刚刚喝入口中的茶水全部喷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当楚梦洁几人将尘仙抬到休息区,笑的身体轻轻颤抖的夕瑶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孽徒的安危,她毫不担心,从小皮糙肉厚,这点攻击,过会就醒了。

    “这些女弟子,都可以列入观察对象,有心思无碍,只要有相应的脑子。

    仙儿未来的妻子,必须要够聪慧,没脑子的,就算再漂亮,我也不会答应,只会拖后腿。”

    ……

    蹴鞠场休息区。

    “天怎么倒了??我好晕。”尘仙。

    “师叔,师叔,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楚梦洁担忧的帮他将脸上灰尘擦去,心中内疚不已。

    一旁的女弟子议论纷纷,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把尘仙师叔送去给芍药师叔看看。”

    “是啊!万一踢坏了,我们赔不起啊!”

    “梦洁师姐,我们把师叔送去找芍药师叔看看,落个心安。”现在,白螢也无心思去想其他了。

    “好。”楚梦洁点点头,准备将尘仙抱起,手刚刚碰到尘仙时,“别动我,我还要玩。”

    躺着的尘仙一骨碌坐了起来,跳在地上,猛的左右晃了晃头,拍了拍脸,“好了,没问题了,我们继续玩。”

    “师叔,我们还是带你去找芍药师叔看看吧!”楚梦洁摸了摸他的头。

    “不去,这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晚上回去,师父会帮我看的,我们继续玩吧!”看着众女还是一副担忧的神情,尘仙板起脸,“我是师叔,听我的。”

    “嘻嘻,师叔,这可由不得你,等找芍药师叔看了后,我们再来玩吧!”白螢直接弯下腰,一把就将他抱在怀里,“嘻嘻,找芍药师叔去。”

    在白螢魔爪下,挣扎无果的尘仙无力的喊了一句,“我是师叔。”

    白螢嚣张至极,“欺负的就是师叔。”

    在后面的越灵看了楚梦洁一眼,眉目传意,“公主,我们有对手了。”

    楚梦洁微微摇了摇头,她现在并没心情想这些,当下,还是先找芍药师叔看看要紧。

    一刻钟后。

    青木峰山脚,青木居。

    高百丈的青木下,座落着几间雅致的木楼,木楼外有序的摆放着一排排大小不一的陶罐,种植着诸多五颜六色的药草。

    刚刚来到院中的众女正打算开口,一阵讨好的声音从正中的木楼传了出来,“师妹,我真有病,你就帮我好好看看吧!”

    “有病师兄,我这就帮你好好看看。”话音刚落,下一刻,“嗷”的一声惨叫,一腰间佩玉,穿着云袍,头戴纶巾的清秀男子从木楼中蹿了出来。

    “甄师叔。”楚梦洁等人齐声道。

    清秀男子并未回应,衣袖掩面,火急火燎的一溜烟从众人身旁姿势怪异的跑了。

    随后,一身穿绿裙,云鬓上插着木钗的温婉女子走了出来,面色怪异,“诸位师侄,还有尘仙师弟,你们这是?”

    白螢抱着尘仙上前,“芍药师叔,今日我们踢球的时候,不小心踢到尘仙师叔了,特来找你帮尘仙师叔看看。”

    “师姐,我都说了我没事,她们不信,不用看了。”尘仙试着挣扎了一下,白螢的手还是纹丝不动。

    “好了,我帮你看看。”芍药不由分说,将附着着一缕魂念的千年木元力弹入了尘仙口中,千年木元力渗入经脉,顺着经脉快速流动。

    盏茶功夫后,千年木元力从尘仙的眼中流出,从新融入了芍药的金丹中。

    “放心吧!尘仙师弟无碍。”将尘仙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的芍药,心中微微感慨,这就是仙脉,和仙脉的宽阔宏伟相比,自己的经脉就是小溪。

    如此一来,众女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阴云尽散,“多谢师叔。”

    “无事,我就不招待你们了,你们自行离去吧!”芍药说完后,就转身朝着屋后走去了。

    “走吧!走吧!我们继续回去玩。”尘仙兴奋的喊道。

    众女虽有心拒绝,不过最终还是抵不过师叔的威吓和卖萌,接下来的踢球中,都默契的控住了脚力,让球赛和谐的落下了山。

    傍晚时分,作为主办方的楚梦洁,在食堂做东,大摆食席,款待众人,至此,她的钱袋彻底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