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杨站在窗口，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沈清渝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到沈清渝进来的表情，应该是在门外都听到了，他知道沈清渝知道选拔结果后一定会来找自己，可他还没有准备好，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真相告诉她。

    沈清渝一直以来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她的世界里只有舞蹈，也是因为她的单纯可以让她一心一意的钻研自己热爱的艺术，并且像现在这样完美的诠释每个作品。老杨不想破坏她对艺术的美好畅想，那就这么办吧，让沈清渝就怪自己好了，不要让她知道那可怕的一切。

    “你的基本功还不到位，跟你受不受伤没关系。你最近太浮躁了，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吸收知识上。你现在在校正是学习的阶段，要像海绵一样拼命吸收才对，你一天没从学校毕业，就还不到你释放能量的时候。”老杨冷着脸，平静的面对怒气冲冲的沈清渝。

    “你撒谎，你和林团长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我明明通过了考核，是你把我的名字删掉了，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清渝说着就红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你不是一直在鼓励我进舞蹈团，还让我好好准备选拔剧目，说扒历年比赛的得奖剧目不能展现我的编导能力，一定要我自己创做一个全新的剧目！我花了那么多心血去创作，去完善，你也帮我扣动作，找情感，我知道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可我到底哪里浮躁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什么都听你的，关键时刻你却在我背后捅刀子。”

    沈清渝越说越激动，直接拿起手边的东西摔在了地上，那是一个相框，玻璃碎了一地，他们班刚入学的集体照，老杨一直放在自己的办公桌最显眼的地方。照片里面沈清渝站在老杨身边，笑靥如花，现在这个场景下看来十分讽刺。

    “你以为是你专业过硬就能得第一名么，海城歌舞团不是野鸡单位，他是政府单位，有行政级别，参加他们歌舞团的选拔是要做背调的，看似在选专业人才，其实是在选家世。因为你父亲和亲生母亲的缘故，他们才会给你第一名。醒醒吧。”

    老杨认为，这是他能想到对沈清渝来说，伤害最小的一种说辞了。就沈清渝的性格，最不想别人说她靠父亲才能得到什么荣誉，现在再把她亲妈带上，应该会很厌恶进歌舞团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骗了，过去是什么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宁愿骗我也不让我去歌舞团。”沈清渝哭的更厉害了，眼泪打湿了胸口的衣服，看起来凄惨可怜。

    好吧，老杨心想，忘了这鬼丫头有个优点，当然现在这个时候就是缺点，总是能第一时间抓住事情关键。

    “我没有骗你，哪有什么过去的事情，无非是林雪洋有求于你父亲罢了，她儿子今年想考你父亲的研究生，你父亲要不要他是一回事，你去了不是直接让你父亲没得选择么。你冷静一点先不要哭，你不信你回去问问你爸，是不是有个叫李桥棋的学生要考他的研究生。”

    沈清渝很快就冷静下来，脑子里疯狂旋转思考，她最近不敢回家，自然是不能找她爸爸问这个事情，要考他爸爸的研究生，可以是很多专业的学生，不太好找，但是从学生会入手，可以一试。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他们说的过去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必须要双重印证，她才能真正放弃进入歌舞团。

    心中暗暗做好了计划后，沈清渝擦干眼泪，没再说什么，从老杨办公室出来，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没选上歌舞团演员而已，她还是拿奖拿到手软，专业课成绩年级第一的那个骄傲的自己。再一次给自己心理暗示过后，说做就做，调查多年前发生过的事情可能不太容易，她准备先从找到那个叫李桥棋的学生开始着手。

    老杨看着沈清渝失魂落魄的离开办公室，弯腰把地上的照片捡起来，玻璃碎片不小心划破了手指。她应该相信了这个说法吧，对不起桥棋了，今天就做一下挡箭牌。对了，还得跟沈君琢打个招呼，别等沈清渝真去找沈君琢询问的时候再说漏了嘴。

    老杨等沈清渝走远了，拿起手机给沈君琢打了电话，沟通很顺畅，沈君琢本来也不想女儿一直跳舞，而且过去那件事情他们高层内部人员都很清楚，在不让沈清渝进海城歌舞团这件事情上，他们达成一致共识，顺利串供。

    但是他们想不到的是，沈清渝根本没打算找自己的父亲要答案，她去自己找了。雏鹰羽翼丰满之日，终究是要自己翱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