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李桥棋把做好的菜都端上桌，给老杨把酒满上，自己也倒了一杯。“老杨，这么长时间都没来看你，我妈……你也知道的，是我不好，今天就陪你好好喝一杯。”
“嘶～哈～孩子，很多事情你们不要掺合进来，都跟你们没关系的。”老杨一杯酒一仰脖子全灌进了嘴里，李桥棋也明白老杨的意思，你们，说的就是他和沈清渝吧。沈清渝还有可能不介入进来，可自己不是一直都在这里面么，还怎么叫掺合呢。
李桥棋夹了一块鱼腹给老杨，“来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生疏，是很久没做了。”
老杨把鱼肉放进嘴里，“嗯，差点鲜味，不过已经很好了，也算是得我真传了。”
“老杨，我爸妈是怎么回事，你跟他们都很熟么，我怎么都不知道。”
老杨示意李桥棋再给自己倒一杯酒，又夹了一筷子鱼吃下去，“我跟你妈妈是大学同学，这个你知道么。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可算是明眸皓齿，容色倾城，当年一曲《汉宫梦》名动海城，她把飞燕的一生演绎得生动鲜活，看过的人无一不为你妈妈的舞姿倾倒，还没毕业就被各大歌舞团争相提前录取，我们还以为她会去海城歌舞团，那可是全国最好的歌舞团啊，或者是收入最高的私人歌舞团，结果都没有。”
老杨提了一杯，李桥棋跟他碰了一杯喝了下去，老杨的脸有些微微泛红，“大学还没毕业，你妈妈就跟你爸爸领了证，婚礼也是毕业以后补办的，那个时候谁不说一句可惜啊。但也有人觉得你妈妈做的对，跳舞是个年轻饭，谁也不能跳一辈子，你爸爸那个时候已经在帮你爷爷打理你们家的医院了，在外人看来，你妈妈找了个好归宿，你爷爷家里家境殷实，跳得好不如嫁得好。可他们再相爱，也不必着急成那个样子，大学没毕业就领证。”
李桥棋看老杨停下来，就给老杨斟酒，还给老杨填了一碗饭，“别光喝酒，吃点饭垫一垫。”
“好孩子。”老杨又喝下一杯酒，“你知道清渝家里现在这个是后妈吧，她亲妈关若溪现在在意大利呢，清渝她外祖父可是赫赫有名的国画大师，她妈妈关若溪当年也是咱们这儿小有名气的青年油画画家，年纪轻轻的就在海城办了多次个人画展。”
“她妈妈跟我们家也有些渊源么，我倒是很少听清渝跟我提她亲妈的事情。”李桥棋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巴拉着饭。
“那是啊，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意大利了，清渝对她的印象不深的。巧的是，关若溪是你爸的初恋，当年他们俩可是爱的死去活来，无奈你爷爷那个老古董，非说自己家里世代行医，悬壶济世，容不下关若溪这种搞艺术的女性，更不能接受清渝外祖父也是搞艺术的老画家。清渝的外祖父也是个有脾气的，一听你爷爷瞧不起自己家世代作画，文人风骨一上来，更是以死相逼，绝不同意关若溪跟你父亲谈恋爱，好好的一对佳偶，硬生生的被棒打鸳鸯给拆散了。那个时候关若溪被清渝她外祖父关在郊区的庄园里，你爸也被你爷爷关在医院里学习，关若溪比你妈妈大几岁，一直把你妈妈当小妹妹看，那段被关起来的日子，就靠你妈妈在中间为两个人鸿雁传书。你妈妈也是辛苦，关若溪家的庄园在一个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远郊，每天的公车也只有清晨一班，你妈妈为了给两个人传信，经常天不亮就出发，在关若溪家住一晚，第二天又是天不亮就坐公车回来送信给你爸爸，这两个人爱的着实辛苦，你妈妈更是辛苦，但你妈妈羡慕他们两个人至死不渝的爱情，就心甘情愿的做他们俩的信鸽。”
“啊，原来她们年轻的时候还有这么轰轰烈烈的经历啊，可怎么后来我妈嫁给我爸了呢，清渝的妈妈呢？”这话说出来怪怪的，可逻辑上是没有问题的。
“后来啊，他们偷偷联络的事情还是被发现了，清渝的外祖父为了从根源解决问题，就再次以死相逼，强迫关若溪嫁给那个时候还是海城大学文学系的一个普通的副教授的沈君琢，就是清渝的爸爸。把你爸爸急得是肝肠寸断啊，可是木已成舟，一切都无力回天了，两个年轻人在婚礼的前夕本来约定好了效仿梁祝，双双赴死以殉情，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是你妈妈。你妈妈传信之前无意间知道了信的内容，那个时候你妈妈已经爱上了你爸爸，她不忍心你爸爸殉情，就按照你爸的口吻改了信的内容，殉情改成了恭喜，那封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讲述了她嫁给沈君琢如何如何好，两人就此断绝来往之类绝情的话。又按照关若溪的口吻改了信的内容，殉情改成了自愿，讲述了沈君琢是如何如何好的一个人，让你爸爸忘了她。关若溪看了你爸爸的信以后心如死灰，绝望的嫁给了沈君琢。而你爸爸也生无可恋的决定娶你妈妈。”
“什么，我妈怎么会这么……不择手段。”李桥棋想说卑鄙的，但是自己的妈妈，这么说实在是不好，就换了个温和一点的词汇。“可是老杨，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些事情。”
老杨喝了一杯酒，苦笑着说，“因为那个时候，你妈妈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俩都是小地方出来的，来到大城市上学，为了出人头地，都在拼了命学习、参加各种比赛。我们是同级不同班，一次市级比赛全年级就选了我们俩参赛，通过那个比赛我们俩个熟悉起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慢慢产生感情就在一起了。可是当时你妈妈说，为了不影响学习，不公开我们的关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公开关系会影响学习，但我习惯了什么都听她的，后来才知道，她还是想找一个条件好一点的本地人托付终生的，我俩这条件，在一起也是互相拖累。”
李桥棋没想到，老杨跟他们家居然也有一段这样的过往，他现在有点打心底里替妈妈觉得对不起老杨，当年妈妈对老杨，多少也带了些利用的目的在。老杨的天赋和专业在同级的学生里都是拔尖的，编导能力也是极其突出，不用说，当年让妈妈轰动海城的那支舞《汉宫梦》，肯定也是出自老杨的手了。李桥棋给老杨倒上一杯酒，又给自己倒满，“老杨，我替我妈跟你道歉，当年的事，是她对不起你了。”说完仰头干掉了。
“害，那会都没有你，轮得到你来道歉。讲真的，我没怪过你妈妈，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其实你妈妈何尝不是工具人呢。关若溪跟沈君琢结婚没多久，你爸跟你妈就结婚了，急的不得了。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你爸就是在跟你爷爷斗气，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啊，‘你不让我娶画家，那我就娶个舞蹈演员，你不是瞧不起搞艺术的么，你不让我娶整日在家画画创作的艺术家，那我就娶一个需要日日抛头露面在外面演出的舞蹈演员’。不愧是父子，最了解父亲的还得是儿子，你爸妈前脚结婚，你爷爷后脚就气的住院了，你爷爷还挺有意思，自己家的医院不肯住，非要折腾去市医院，结果转运的路上心梗，人直接没了。你爸爸自责了很久，一直不跟放过自己，总是说不跟父亲斗气就好了，关若溪都嫁人了，就该认命，现在不光父亲没了，还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耽误别人心里也过意不去。”
李桥棋想到自己小时候总是爷爷奶奶去哪了，爸爸从来是轻描淡写的说生病去世了，没想到是被爸爸气死的，怪不得再大一点家里就不许提爷爷了。“然后呢，他们也不相爱，那个时候怎么没有离婚呢？”
“他们是不相爱，可你妈是爱你爸的呀，你爸想过要放你妈自由的，可我们那个年代，刚结婚就离婚，女孩子的名声就坏了，那会儿女孩子的名声可比命重要啊，你爸如果一定要跟你妈离婚，你妈那个时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不过好在，你爸是个善良心软的人，加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已经嫁做人妇，心死的人身边是谁也都不重要了。你爸妈的婚姻稳定以后，你妈妈就决定不再登台，你爸爸用自己的人脉关系给你妈妈在政府安排了一个闲职，可你妈妈从来都是个要强的人，不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一个无关紧要的闲职也让她做的有声有色，还有点小权。直到你十二岁那年那个事情发生……”老杨停顿，看了看李桥棋，他知道那件事年少的李桥棋留下了很严重的阴影。
“没事，老杨，你继续说。”李桥棋的脸色有点难看。
“嘶～哈～孩子，很多事情你们不要掺合进来，都跟你们没关系的。”老杨一杯酒一仰脖子全灌进了嘴里，李桥棋也明白老杨的意思，你们，说的就是他和沈清渝吧。沈清渝还有可能不介入进来，可自己不是一直都在这里面么，还怎么叫掺合呢。
李桥棋夹了一块鱼腹给老杨，“来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生疏，是很久没做了。”
老杨把鱼肉放进嘴里，“嗯，差点鲜味，不过已经很好了，也算是得我真传了。”
“老杨，我爸妈是怎么回事，你跟他们都很熟么，我怎么都不知道。”
老杨示意李桥棋再给自己倒一杯酒，又夹了一筷子鱼吃下去，“我跟你妈妈是大学同学，这个你知道么。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可算是明眸皓齿，容色倾城，当年一曲《汉宫梦》名动海城，她把飞燕的一生演绎得生动鲜活，看过的人无一不为你妈妈的舞姿倾倒，还没毕业就被各大歌舞团争相提前录取，我们还以为她会去海城歌舞团，那可是全国最好的歌舞团啊，或者是收入最高的私人歌舞团，结果都没有。”
老杨提了一杯，李桥棋跟他碰了一杯喝了下去，老杨的脸有些微微泛红，“大学还没毕业，你妈妈就跟你爸爸领了证，婚礼也是毕业以后补办的，那个时候谁不说一句可惜啊。但也有人觉得你妈妈做的对，跳舞是个年轻饭，谁也不能跳一辈子，你爸爸那个时候已经在帮你爷爷打理你们家的医院了，在外人看来，你妈妈找了个好归宿，你爷爷家里家境殷实，跳得好不如嫁得好。可他们再相爱，也不必着急成那个样子，大学没毕业就领证。”
李桥棋看老杨停下来，就给老杨斟酒，还给老杨填了一碗饭，“别光喝酒，吃点饭垫一垫。”
“好孩子。”老杨又喝下一杯酒，“你知道清渝家里现在这个是后妈吧，她亲妈关若溪现在在意大利呢，清渝她外祖父可是赫赫有名的国画大师，她妈妈关若溪当年也是咱们这儿小有名气的青年油画画家，年纪轻轻的就在海城办了多次个人画展。”
“她妈妈跟我们家也有些渊源么，我倒是很少听清渝跟我提她亲妈的事情。”李桥棋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巴拉着饭。
“那是啊，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意大利了，清渝对她的印象不深的。巧的是，关若溪是你爸的初恋，当年他们俩可是爱的死去活来，无奈你爷爷那个老古董，非说自己家里世代行医，悬壶济世，容不下关若溪这种搞艺术的女性，更不能接受清渝外祖父也是搞艺术的老画家。清渝的外祖父也是个有脾气的，一听你爷爷瞧不起自己家世代作画，文人风骨一上来，更是以死相逼，绝不同意关若溪跟你父亲谈恋爱，好好的一对佳偶，硬生生的被棒打鸳鸯给拆散了。那个时候关若溪被清渝她外祖父关在郊区的庄园里，你爸也被你爷爷关在医院里学习，关若溪比你妈妈大几岁，一直把你妈妈当小妹妹看，那段被关起来的日子，就靠你妈妈在中间为两个人鸿雁传书。你妈妈也是辛苦，关若溪家的庄园在一个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远郊，每天的公车也只有清晨一班，你妈妈为了给两个人传信，经常天不亮就出发，在关若溪家住一晚，第二天又是天不亮就坐公车回来送信给你爸爸，这两个人爱的着实辛苦，你妈妈更是辛苦，但你妈妈羡慕他们两个人至死不渝的爱情，就心甘情愿的做他们俩的信鸽。”
“啊，原来她们年轻的时候还有这么轰轰烈烈的经历啊，可怎么后来我妈嫁给我爸了呢，清渝的妈妈呢？”这话说出来怪怪的，可逻辑上是没有问题的。
“后来啊，他们偷偷联络的事情还是被发现了，清渝的外祖父为了从根源解决问题，就再次以死相逼，强迫关若溪嫁给那个时候还是海城大学文学系的一个普通的副教授的沈君琢，就是清渝的爸爸。把你爸爸急得是肝肠寸断啊，可是木已成舟，一切都无力回天了，两个年轻人在婚礼的前夕本来约定好了效仿梁祝，双双赴死以殉情，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是你妈妈。你妈妈传信之前无意间知道了信的内容，那个时候你妈妈已经爱上了你爸爸，她不忍心你爸爸殉情，就按照你爸的口吻改了信的内容，殉情改成了恭喜，那封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讲述了她嫁给沈君琢如何如何好，两人就此断绝来往之类绝情的话。又按照关若溪的口吻改了信的内容，殉情改成了自愿，讲述了沈君琢是如何如何好的一个人，让你爸爸忘了她。关若溪看了你爸爸的信以后心如死灰，绝望的嫁给了沈君琢。而你爸爸也生无可恋的决定娶你妈妈。”
“什么，我妈怎么会这么……不择手段。”李桥棋想说卑鄙的，但是自己的妈妈，这么说实在是不好，就换了个温和一点的词汇。“可是老杨，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些事情。”
老杨喝了一杯酒，苦笑着说，“因为那个时候，你妈妈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俩都是小地方出来的，来到大城市上学，为了出人头地，都在拼了命学习、参加各种比赛。我们是同级不同班，一次市级比赛全年级就选了我们俩参赛，通过那个比赛我们俩个熟悉起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慢慢产生感情就在一起了。可是当时你妈妈说，为了不影响学习，不公开我们的关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公开关系会影响学习，但我习惯了什么都听她的，后来才知道，她还是想找一个条件好一点的本地人托付终生的，我俩这条件，在一起也是互相拖累。”
李桥棋没想到，老杨跟他们家居然也有一段这样的过往，他现在有点打心底里替妈妈觉得对不起老杨，当年妈妈对老杨，多少也带了些利用的目的在。老杨的天赋和专业在同级的学生里都是拔尖的，编导能力也是极其突出，不用说，当年让妈妈轰动海城的那支舞《汉宫梦》，肯定也是出自老杨的手了。李桥棋给老杨倒上一杯酒，又给自己倒满，“老杨，我替我妈跟你道歉，当年的事，是她对不起你了。”说完仰头干掉了。
“害，那会都没有你，轮得到你来道歉。讲真的，我没怪过你妈妈，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其实你妈妈何尝不是工具人呢。关若溪跟沈君琢结婚没多久，你爸跟你妈就结婚了，急的不得了。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你爸就是在跟你爷爷斗气，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啊，‘你不让我娶画家，那我就娶个舞蹈演员，你不是瞧不起搞艺术的么，你不让我娶整日在家画画创作的艺术家，那我就娶一个需要日日抛头露面在外面演出的舞蹈演员’。不愧是父子，最了解父亲的还得是儿子，你爸妈前脚结婚，你爷爷后脚就气的住院了，你爷爷还挺有意思，自己家的医院不肯住，非要折腾去市医院，结果转运的路上心梗，人直接没了。你爸爸自责了很久，一直不跟放过自己，总是说不跟父亲斗气就好了，关若溪都嫁人了，就该认命，现在不光父亲没了，还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耽误别人心里也过意不去。”
李桥棋想到自己小时候总是爷爷奶奶去哪了，爸爸从来是轻描淡写的说生病去世了，没想到是被爸爸气死的，怪不得再大一点家里就不许提爷爷了。“然后呢，他们也不相爱，那个时候怎么没有离婚呢？”
“他们是不相爱，可你妈是爱你爸的呀，你爸想过要放你妈自由的，可我们那个年代，刚结婚就离婚，女孩子的名声就坏了，那会儿女孩子的名声可比命重要啊，你爸如果一定要跟你妈离婚，你妈那个时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不过好在，你爸是个善良心软的人，加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已经嫁做人妇，心死的人身边是谁也都不重要了。你爸妈的婚姻稳定以后，你妈妈就决定不再登台，你爸爸用自己的人脉关系给你妈妈在政府安排了一个闲职，可你妈妈从来都是个要强的人，不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一个无关紧要的闲职也让她做的有声有色，还有点小权。直到你十二岁那年那个事情发生……”老杨停顿，看了看李桥棋，他知道那件事年少的李桥棋留下了很严重的阴影。
“没事，老杨，你继续说。”李桥棋的脸色有点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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