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这烟不卖，但可以送你尝尝！
杨孤帆诧异地问裴铁牛：“铁牛哥，你这是提拔了，还是涨工资了？”
裴铁牛呵呵笑道：“哪能啊。就是小帆此次能平安归来，我打心底高兴。”
杨孤帆心里有些感动，但想起他家四个人，还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说道：“这次我出差，可是补贴了不少钱，还是我请吧。”。
裴铁牛却摆摆手笑道：“其实不光是为小帆，我家最近有一件喜事，正想跟你们分享呢。”
杨孤帆二人都很诧异，连忙问道：“什么喜事儿？”
实在想不出，像裴铁牛这种背井离乡来这里讨生活的底层人，除了活下去，还能有其他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呢。
裴铁牛一边走一边喜滋滋地说道：“小飞你应该是知道的，十几天前，城里几个大户联合出资建了一座公益学校，专门面向我们这样上不起学的贫苦家庭孩子招生，不仅能学知识长见识，而且学杂费、吃穿用度全都免费！”
“还有这好事？！”杨孤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些有钱人什么时候这么慈善了？
裴铁牛满脸都是自豪地说道：“不过这种好事不是所有人都能摊上的，第一期只收两百个孩子。那天去报名的人可是人山人海，连军队都出动帮忙维持秩序呢。现场更有十几个老师当面考核选拔，筛选可严格了。好多工友家的孩子都没选上，跪地求情都没用呢！”
唐一飞不无羡慕地看了裴铁牛说道：“我当时也专门带着我妹妹去了。说真的，这个新学校是真的宽敞漂亮，硬件条件相当给力！只可惜我妹妹……人家不收——”
杨孤帆这下子听明白了，虽然他心里多少觉得有些蹊跷，但也觉得真有可能是财阀们钱挣得太多了，想花钱做好事，改善一下在群众心里的形象。
“这可是好事啊！小梅和小树都选上了吗？”杨孤帆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笑呵呵地向裴铁牛拱手道贺。
裴铁牛开心地笑着，但也不无遗憾地叹息道：“小树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太木讷胆小了，现场考核时老师问问题，他害怕的不行，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顺，被刷了也正常——只是错过这么好的读书机会，只怕以后只能跟我一样……”
杨孤帆心中黯然，就算是再卑微的人，一旦有了孩子，也都会想尽办法让他拥有比自己更好的未来。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裴铁牛也不可能避免。
杨孤帆连忙安慰道：“小树才七岁，慢慢长大就好了。何况学校不可能就只招一次，下次再报名就是了。实在不行，可以让小梅把学校里学来的交给她弟弟不就行了吗？”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裴铁牛一拍自己脑袋，眉间的遗憾瞬间一扫而空。
“走走走，今天请你们去吃油捞面！”
唐一飞嘟囔着嘴说道：“为了抚慰我受伤的心灵，你得给我加一个人造蛋！”
裴铁牛爽朗地笑道：“加，每人一个人造蛋！”
此时正是换班的高峰期，街面上满满当当都是穿着破烂工作服的工人。
有家室的基本都在家里吃过才来上工了，而单身的嫌麻烦，一般都会来这里找一家便宜的摊子，随便买一点东西填填肚子。
天已经快黑透了，各个店铺屋檐下都挂起了煤油灯。
在昏暗的灯光下，路摊蒸腾的食物香气中，一个个汉子手里拿着黑乎乎的面包，捧着脏兮兮的饭碗，或站或蹲，大口吞咽着。
三人逆着拥挤的人流往前走，不到三百米的路程却足足走了十分钟。
终于，来到了一家门口挂着两盏明亮的煤油灯店面前。
店面门口挂着一块黑漆漆的牌匾，上面写着“亨通面霸”四个字，跟它相邻的店面也都是比较高挡些的饭馆酒馆之类的。
相比于那些人山人海的面包、馒头摊，这片区域人流量要小得多。
走到亨通面霸门口，往里面一瞥，就看见整洁宽敞的店里，只有三四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他们干净的装扮、整洁的衣衫、斯文的吃相，都显露着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
当然，也侧面衬托出这家面馆的高档品味。
唐一飞看的两眼冒光，哈喇子也忍不住流了出来，杨孤帆却微微皱眉，担心裴铁牛花费太多，可就不好意思了。
门口伙计见到破衣烂衫的三个人在门口驻足，厌恶地捏着鼻子，不停用手扇风，似乎要驱散他们身上那让人恶心的味道。
见到三人竟然要进店，伙计连忙上前阻拦，皱着眉恶声道：“你们干什么的！”
今天有人兜底，唐一飞也难得硬气地怼了回去：“我们不来吃饭，难不成是来拉屎的？！”
此话一出，那几个正慢条斯理吃饭的客人，都差点喷了。
“混账！”
“哪里来的贱民，给我赶出去！”
几个客人看起来都是斯文有礼的人，没想到毫无修养地爆了粗口。
只有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面前摆着一本本，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看的出神，桌子上还放着一盏水烟。
听到动静，他也只是看了三人一眼，就继续低下头看书吃饭，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小三子，外边发生什么事了？”
在里间监督厨房的掌柜，听到外面动静，立刻赶出来。
“掌柜的，你们店也算是附近高档餐馆了，怎么阿猫阿狗都往里面请啊？”
“这一身味道，让人怎么吃饭？！”
听到客人的抱怨，掌柜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向杨孤帆三人一摊手，语气声音地说道：“三位还是到别处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上前就给店里的几个伙计使了个眼神，伙计们会意，纷纷上来就要撵人。
此举让裴铁牛很难堪，他好不容易决定请朋友吃顿饭，庆祝一下自己闺女要读书的喜悦，却被人如此对待！
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被鄙视一下很可能也就苦笑一声走人了，但今天却是当着朋友的面给他难堪。
他也是堂堂九尺男儿，也是需要尊重的人！
虽然他心里很慌张，但本能的愤怒却驱使着他往前迈了一步。
铁塔一样的身躯和生气的眼神，惊得掌柜赶忙止住脚步，色厉内荏地威胁道：“你们可不许胡来！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吗？！”
TMD，不就是想吃顿稍微好一点的吗，还被人歧视了？
杨孤帆心里也有了怒气，现在他已经把自己当成叶家车队的人了，在见过程师傅在外面是如何受人尊敬后，他自认为怼一个贫民区的饭馆掌柜不在话下。
他背手而立，冷嘲热讽道：“你老板是谁跟我们进不进来吃饭有关系吗？我们是客人，我们想花钱在你们店里吃饭，是给你们捧场，是看得起你们！你们就这服务态度？信不信你老板知道了，为了门店声誉把你们都给开了？！”
杨孤帆浑然不惧的气势让掌柜的有些摸不准了，谁敢保证哪个贵家公子故意穿着乞丐装出来找乐子呢。
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掌柜的态度和气了很多，但眼神中还是闪烁着警惕。
毕竟这群人气势挺足，但不排除吃霸王餐的可能性。
掌柜的并没有让伙计让开门，微笑着说道：
“敢问三位客人，想吃点什么？另外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本店的规矩是先付账再上餐，还请几位体量一二——”
几位客人都用戏谑的目光看着杨孤帆他们，料定几人是吃不起这么贵的饭菜的。
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更是大声嚷嚷道：“掌柜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都说顾客是上帝，我看这几位都不是凡人，岂会差了你的饭钱？赶紧把最好的密制山羊汤面，凉拌猪舌头都端上来吧！”
其他客人也都阴阳怪气地怂恿道：“是啊，可得好好招待几位贵客，人家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人！”
掌柜的面露苦笑，裴铁牛也是面露难色，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专门打听过，这里最便宜的油捞面也要二十圆一碗，一颗人造卤蛋要五圆，他身上刚好揣了百元大钞，准备吃晚饭给孩子们买些零食的。
如果真的点了这里上百圆一份的头牌菜，裴铁牛是万万负担不起，也不可能去负担的。
唐一飞很愤怒，因为一顿美餐很可能泡汤了，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他唐一飞今时不同往日啊。
要是那该死的火山没有半夜喷发，如果自己还在老家当大少爷……
而杨孤帆却不慌不忙地从破冬衣口袋里摸出一包黑壳的香烟，掌柜的离得很近，立刻脸色变得很复杂，失声叫道：“这是……黑莲谷生产的黑莲牌香烟？你竟然抽得起这样的烟！”
那些嘚瑟的客人，听闻也都瞪大了眼睛。
灾变后的一千多年，消失灭绝了太多人类耐以生存的动植物，烟草很不幸是其中一个。
人类的抽烟史跟文明史是高度重合的，没烟抽的日子里，人们想尽了办法，尝试培育了各种替代物，有替代品但口感始终无法让人满意。
黑莲牌香烟自从三十几年前推出以来，以它醇厚独特的口感，给然带来的强烈而持久的满足感，迅速成为制霸烟草界的存在。
但黑莲的生存条件太苛刻了，采摘制作过程又太危险了，导致产量一直很低。
加上黑莲谷位处云梦大沼泽里，被古老的白氏家族统治。
眼红不已的无双城叶家曾今组织人马攻击，最后却以全军覆没收场。
从此以后，黑莲牌香烟就成为白氏家族的王牌武器，促成了白家和无双城的和平贸易地位。
白家定期供给香烟，无双城供给黑莲谷缺乏的各种商品。
白家的有意控制产量，加上叶家高明的营销推广，黑莲牌香烟的大名已经波及帝国每个角落，听说皇帝和太后都喜欢抽呢。
无双城只有第三大街的醉享烟酒专卖店有得卖，但需要他们店的高级会员资格才能每月限购五盒，其他人根本没资格买。
所以，定价588元的香烟，在黑市上可以轻易卖出2000元的天价！
杨孤帆看到掌柜的和客人都识货，心里也就有了底。
他轻轻地撕开包装纸，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微笑着对掌柜道：“你抽烟吗？”
掌柜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杨孤帆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递给了他，大方地说道：“尝尝这烟如何？”
掌柜手有些发抖地接过烟，但还是忍不住诱惑放进嘴里，伙计忙上前帮忙用火柴点烟，却被掌柜狠狠训斥道：“先给贵客点上！没眼力界儿的家伙！”
伙计不敢违背，用颤抖的手把火柴凑到了杨孤帆面前，杨孤帆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点了烟。
掌柜的这才点上，细细吸上一口，任由灼热的烟雾在他的肺部和鼻腔里游走，闭上眼睛品味良久，才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由衷地赞叹道：“上一次抽这个烟还是十几年前，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真好啊——”
那些阴阳怪气的客人见状，顿时都偃旗息鼓了。
黑莲牌香烟贵是贵了些，但他们也不是买不起。只是这烟不是有钱就能弄得到的，它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和门路。
他们也就是开个小厂有点钱的小老板，绝对没有达到能成为醉亨烟草专卖店高级会员的高度。
可是眼前这个衣衫破烂的少年，竟然能拿出一整包黑莲牌香烟，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那个一直专心吃饭看书，偶尔吸一口水烟的男子，也向杨孤帆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门口向杨孤帆一拱手，很是客气地说道：“鄙人薛玉山，是西城印刷店的老板……敢问小兄弟，你这剩下的烟能卖给我吗？我愿意出……一千圆能量币！”
杨孤帆看了他一眼，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薛玉山脸色微微一抽搐，咬了咬牙：“一千三百能量币！”
杨孤帆这次没有理他，薛玉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一千五百——”
裴铁牛和唐一飞都惊得目瞪口呆，唐一飞更是恨不得替杨孤帆答应了。
一千五百圆，抵得上他八个月的薪水了！
杨孤帆依旧摇头，这下薛玉山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小兄弟……刚才的事鄙人可没有掺和吧？”
杨孤帆道：“没有。”
“既然如此，那为何我出如此高价，你却不肯出售？”
杨孤帆淡淡一笑：“买卖买卖，本是你情我愿的，我不想卖也用不着动肝火吧？”
薛玉山讶然，点点头遗憾道：“我这个人平生爱好不多，其中一个就是抽烟。既然小兄弟不愿意出售，那就算了吧。”
说完，他就要结账走人。
却听杨孤帆此时道：“这烟不卖，但却可以给你尝尝。”
说着，杨孤帆抽出一根递给薛玉山，薛玉山一愣，却也大大方方地道谢接过来，自己点火点上。
一阵烟雾从他鼻孔喷出后，薛玉山感慨道：“这烟不凡……小兄弟你，更是不凡啊！”
说着，薛玉山一摆手对掌柜的朗声说道：“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给三位贵客，一样来一份，我请客！”
裴铁牛呵呵笑道：“哪能啊。就是小帆此次能平安归来，我打心底高兴。”
杨孤帆心里有些感动，但想起他家四个人，还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说道：“这次我出差，可是补贴了不少钱，还是我请吧。”。
裴铁牛却摆摆手笑道：“其实不光是为小帆，我家最近有一件喜事，正想跟你们分享呢。”
杨孤帆二人都很诧异，连忙问道：“什么喜事儿？”
实在想不出，像裴铁牛这种背井离乡来这里讨生活的底层人，除了活下去，还能有其他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呢。
裴铁牛一边走一边喜滋滋地说道：“小飞你应该是知道的，十几天前，城里几个大户联合出资建了一座公益学校，专门面向我们这样上不起学的贫苦家庭孩子招生，不仅能学知识长见识，而且学杂费、吃穿用度全都免费！”
“还有这好事？！”杨孤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些有钱人什么时候这么慈善了？
裴铁牛满脸都是自豪地说道：“不过这种好事不是所有人都能摊上的，第一期只收两百个孩子。那天去报名的人可是人山人海，连军队都出动帮忙维持秩序呢。现场更有十几个老师当面考核选拔，筛选可严格了。好多工友家的孩子都没选上，跪地求情都没用呢！”
唐一飞不无羡慕地看了裴铁牛说道：“我当时也专门带着我妹妹去了。说真的，这个新学校是真的宽敞漂亮，硬件条件相当给力！只可惜我妹妹……人家不收——”
杨孤帆这下子听明白了，虽然他心里多少觉得有些蹊跷，但也觉得真有可能是财阀们钱挣得太多了，想花钱做好事，改善一下在群众心里的形象。
“这可是好事啊！小梅和小树都选上了吗？”杨孤帆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笑呵呵地向裴铁牛拱手道贺。
裴铁牛开心地笑着，但也不无遗憾地叹息道：“小树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太木讷胆小了，现场考核时老师问问题，他害怕的不行，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顺，被刷了也正常——只是错过这么好的读书机会，只怕以后只能跟我一样……”
杨孤帆心中黯然，就算是再卑微的人，一旦有了孩子，也都会想尽办法让他拥有比自己更好的未来。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裴铁牛也不可能避免。
杨孤帆连忙安慰道：“小树才七岁，慢慢长大就好了。何况学校不可能就只招一次，下次再报名就是了。实在不行，可以让小梅把学校里学来的交给她弟弟不就行了吗？”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裴铁牛一拍自己脑袋，眉间的遗憾瞬间一扫而空。
“走走走，今天请你们去吃油捞面！”
唐一飞嘟囔着嘴说道：“为了抚慰我受伤的心灵，你得给我加一个人造蛋！”
裴铁牛爽朗地笑道：“加，每人一个人造蛋！”
此时正是换班的高峰期，街面上满满当当都是穿着破烂工作服的工人。
有家室的基本都在家里吃过才来上工了，而单身的嫌麻烦，一般都会来这里找一家便宜的摊子，随便买一点东西填填肚子。
天已经快黑透了，各个店铺屋檐下都挂起了煤油灯。
在昏暗的灯光下，路摊蒸腾的食物香气中，一个个汉子手里拿着黑乎乎的面包，捧着脏兮兮的饭碗，或站或蹲，大口吞咽着。
三人逆着拥挤的人流往前走，不到三百米的路程却足足走了十分钟。
终于，来到了一家门口挂着两盏明亮的煤油灯店面前。
店面门口挂着一块黑漆漆的牌匾，上面写着“亨通面霸”四个字，跟它相邻的店面也都是比较高挡些的饭馆酒馆之类的。
相比于那些人山人海的面包、馒头摊，这片区域人流量要小得多。
走到亨通面霸门口，往里面一瞥，就看见整洁宽敞的店里，只有三四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他们干净的装扮、整洁的衣衫、斯文的吃相，都显露着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
当然，也侧面衬托出这家面馆的高档品味。
唐一飞看的两眼冒光，哈喇子也忍不住流了出来，杨孤帆却微微皱眉，担心裴铁牛花费太多，可就不好意思了。
门口伙计见到破衣烂衫的三个人在门口驻足，厌恶地捏着鼻子，不停用手扇风，似乎要驱散他们身上那让人恶心的味道。
见到三人竟然要进店，伙计连忙上前阻拦，皱着眉恶声道：“你们干什么的！”
今天有人兜底，唐一飞也难得硬气地怼了回去：“我们不来吃饭，难不成是来拉屎的？！”
此话一出，那几个正慢条斯理吃饭的客人，都差点喷了。
“混账！”
“哪里来的贱民，给我赶出去！”
几个客人看起来都是斯文有礼的人，没想到毫无修养地爆了粗口。
只有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面前摆着一本本，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看的出神，桌子上还放着一盏水烟。
听到动静，他也只是看了三人一眼，就继续低下头看书吃饭，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小三子，外边发生什么事了？”
在里间监督厨房的掌柜，听到外面动静，立刻赶出来。
“掌柜的，你们店也算是附近高档餐馆了，怎么阿猫阿狗都往里面请啊？”
“这一身味道，让人怎么吃饭？！”
听到客人的抱怨，掌柜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向杨孤帆三人一摊手，语气声音地说道：“三位还是到别处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上前就给店里的几个伙计使了个眼神，伙计们会意，纷纷上来就要撵人。
此举让裴铁牛很难堪，他好不容易决定请朋友吃顿饭，庆祝一下自己闺女要读书的喜悦，却被人如此对待！
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被鄙视一下很可能也就苦笑一声走人了，但今天却是当着朋友的面给他难堪。
他也是堂堂九尺男儿，也是需要尊重的人！
虽然他心里很慌张，但本能的愤怒却驱使着他往前迈了一步。
铁塔一样的身躯和生气的眼神，惊得掌柜赶忙止住脚步，色厉内荏地威胁道：“你们可不许胡来！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吗？！”
TMD，不就是想吃顿稍微好一点的吗，还被人歧视了？
杨孤帆心里也有了怒气，现在他已经把自己当成叶家车队的人了，在见过程师傅在外面是如何受人尊敬后，他自认为怼一个贫民区的饭馆掌柜不在话下。
他背手而立，冷嘲热讽道：“你老板是谁跟我们进不进来吃饭有关系吗？我们是客人，我们想花钱在你们店里吃饭，是给你们捧场，是看得起你们！你们就这服务态度？信不信你老板知道了，为了门店声誉把你们都给开了？！”
杨孤帆浑然不惧的气势让掌柜的有些摸不准了，谁敢保证哪个贵家公子故意穿着乞丐装出来找乐子呢。
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掌柜的态度和气了很多，但眼神中还是闪烁着警惕。
毕竟这群人气势挺足，但不排除吃霸王餐的可能性。
掌柜的并没有让伙计让开门，微笑着说道：
“敢问三位客人，想吃点什么？另外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本店的规矩是先付账再上餐，还请几位体量一二——”
几位客人都用戏谑的目光看着杨孤帆他们，料定几人是吃不起这么贵的饭菜的。
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更是大声嚷嚷道：“掌柜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都说顾客是上帝，我看这几位都不是凡人，岂会差了你的饭钱？赶紧把最好的密制山羊汤面，凉拌猪舌头都端上来吧！”
其他客人也都阴阳怪气地怂恿道：“是啊，可得好好招待几位贵客，人家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人！”
掌柜的面露苦笑，裴铁牛也是面露难色，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专门打听过，这里最便宜的油捞面也要二十圆一碗，一颗人造卤蛋要五圆，他身上刚好揣了百元大钞，准备吃晚饭给孩子们买些零食的。
如果真的点了这里上百圆一份的头牌菜，裴铁牛是万万负担不起，也不可能去负担的。
唐一飞很愤怒，因为一顿美餐很可能泡汤了，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他唐一飞今时不同往日啊。
要是那该死的火山没有半夜喷发，如果自己还在老家当大少爷……
而杨孤帆却不慌不忙地从破冬衣口袋里摸出一包黑壳的香烟，掌柜的离得很近，立刻脸色变得很复杂，失声叫道：“这是……黑莲谷生产的黑莲牌香烟？你竟然抽得起这样的烟！”
那些嘚瑟的客人，听闻也都瞪大了眼睛。
灾变后的一千多年，消失灭绝了太多人类耐以生存的动植物，烟草很不幸是其中一个。
人类的抽烟史跟文明史是高度重合的，没烟抽的日子里，人们想尽了办法，尝试培育了各种替代物，有替代品但口感始终无法让人满意。
黑莲牌香烟自从三十几年前推出以来，以它醇厚独特的口感，给然带来的强烈而持久的满足感，迅速成为制霸烟草界的存在。
但黑莲的生存条件太苛刻了，采摘制作过程又太危险了，导致产量一直很低。
加上黑莲谷位处云梦大沼泽里，被古老的白氏家族统治。
眼红不已的无双城叶家曾今组织人马攻击，最后却以全军覆没收场。
从此以后，黑莲牌香烟就成为白氏家族的王牌武器，促成了白家和无双城的和平贸易地位。
白家定期供给香烟，无双城供给黑莲谷缺乏的各种商品。
白家的有意控制产量，加上叶家高明的营销推广，黑莲牌香烟的大名已经波及帝国每个角落，听说皇帝和太后都喜欢抽呢。
无双城只有第三大街的醉享烟酒专卖店有得卖，但需要他们店的高级会员资格才能每月限购五盒，其他人根本没资格买。
所以，定价588元的香烟，在黑市上可以轻易卖出2000元的天价！
杨孤帆看到掌柜的和客人都识货，心里也就有了底。
他轻轻地撕开包装纸，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微笑着对掌柜道：“你抽烟吗？”
掌柜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杨孤帆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递给了他，大方地说道：“尝尝这烟如何？”
掌柜手有些发抖地接过烟，但还是忍不住诱惑放进嘴里，伙计忙上前帮忙用火柴点烟，却被掌柜狠狠训斥道：“先给贵客点上！没眼力界儿的家伙！”
伙计不敢违背，用颤抖的手把火柴凑到了杨孤帆面前，杨孤帆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点了烟。
掌柜的这才点上，细细吸上一口，任由灼热的烟雾在他的肺部和鼻腔里游走，闭上眼睛品味良久，才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由衷地赞叹道：“上一次抽这个烟还是十几年前，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真好啊——”
那些阴阳怪气的客人见状，顿时都偃旗息鼓了。
黑莲牌香烟贵是贵了些，但他们也不是买不起。只是这烟不是有钱就能弄得到的，它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和门路。
他们也就是开个小厂有点钱的小老板，绝对没有达到能成为醉亨烟草专卖店高级会员的高度。
可是眼前这个衣衫破烂的少年，竟然能拿出一整包黑莲牌香烟，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那个一直专心吃饭看书，偶尔吸一口水烟的男子，也向杨孤帆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门口向杨孤帆一拱手，很是客气地说道：“鄙人薛玉山，是西城印刷店的老板……敢问小兄弟，你这剩下的烟能卖给我吗？我愿意出……一千圆能量币！”
杨孤帆看了他一眼，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薛玉山脸色微微一抽搐，咬了咬牙：“一千三百能量币！”
杨孤帆这次没有理他，薛玉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一千五百——”
裴铁牛和唐一飞都惊得目瞪口呆，唐一飞更是恨不得替杨孤帆答应了。
一千五百圆，抵得上他八个月的薪水了！
杨孤帆依旧摇头，这下薛玉山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小兄弟……刚才的事鄙人可没有掺和吧？”
杨孤帆道：“没有。”
“既然如此，那为何我出如此高价，你却不肯出售？”
杨孤帆淡淡一笑：“买卖买卖，本是你情我愿的，我不想卖也用不着动肝火吧？”
薛玉山讶然，点点头遗憾道：“我这个人平生爱好不多，其中一个就是抽烟。既然小兄弟不愿意出售，那就算了吧。”
说完，他就要结账走人。
却听杨孤帆此时道：“这烟不卖，但却可以给你尝尝。”
说着，杨孤帆抽出一根递给薛玉山，薛玉山一愣，却也大大方方地道谢接过来，自己点火点上。
一阵烟雾从他鼻孔喷出后，薛玉山感慨道：“这烟不凡……小兄弟你，更是不凡啊！”
说着，薛玉山一摆手对掌柜的朗声说道：“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给三位贵客，一样来一份，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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