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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心

    “尝尝王府井的大闸蟹,今天我们俩喝一瓶酒行不行。”孙雨很想跟他再醉一场,能遇见个可以谈心的朋友可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小李说:“可以,但你得给我说说为什么去内蒙,不只是因为简单的被女孩甩了,出去散心吧。”

    “难得你感兴趣,你喝了这一杯,我就告诉你个有趣的故事。”他给小李到了满满一杯。

    小李皱眉,但他早已经好奇难奈了,拿起酒杯酝酿了一下,一口喝完了。

    酒辛辣难奈,喝到胃里又火辣辣的,他放下酒杯说:“来吧,下次可不会再跟你这么玩了。”

    孙雨说:“你见到的女孩叫白琳是我的朋友,但不算女朋友,我觉得我们会结婚的。”

    小李不懂这是什么逻辑。

    他的心又感到一丝隐隐的痛,爱情和婚姻为什么总会有冲突和遗憾。

    孙雨也喝了一大口,说道:“我上学那会喜欢一个女生,叫陈萧,因为她妈妈姓萧。就是你看到的照片上那个女生。

    我第一次见她就是在离这不远的一家服装店里,我跟朋友去买衣服,她也在那。

    我见她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就问她,你在武青上学吗,她说是啊,怎么了。

    我就要了她的QQ号,晚上经常跟她聊天。到了学校也会去找她,她最喜欢跳舞,我常常陪她去舞蹈班,时间长了我就喜欢上她了。

    她说我要是能博得他爸妈的喜欢,她就答应做我女朋友。”

    “上学时不是都怕家人知道吗,为什么还要你去面对她爸妈。”小李说道,要让家长同意,这可不容易的。

    “我当时也不理解,问她了,她说因为她爸妈从小管她特别严,要是不让他爸妈知道,一定会严厉制止他们的,绝不会同意她谈恋爱。我问她怎样做才行,她说要我经常跟她爸妈帮忙卖麻花,因为她家里开着一家麻花店。”

    小李听的很不可思议,让他去卖麻花。

    “后来我学了几个月,刚开始去帮忙的时候她爸妈总让我走,我就硬着头皮在那帮忙,她有时也会帮我说好话。几乎每个星期天假期我都会去,还总给他爸妈带些礼物。

    过了一年多他爸妈早知道我是什么心思了,问了我许多家里的情况,我父母的事情,就算是默认了我们的关系。

    她就理所当然做了我女朋友。她是个特别认真的人,我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做了我女朋友后对我也特别好,我们在学校里形影不离。

    我特别开心,觉得自己为了她要怎样都愿意,因为她在身边的时候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我们俩几乎玩遍了天津好玩的地方,我给她买过许多的礼物,也想把我所有拥有的东西都给她。每天我见不到她就会心慌,我知道这一辈子我只能去爱她了,再不会爱上别人。

    她答应我,这一生只会嫁给我,无论以后的生活会怎样。

    毕业了后,我跟爸妈坦白,说我这一生只会娶她。”

    小李听他讲着,但孙雨沉默了好一会,把杯子里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他继续说道:“她在唐山上的大学,我在北京上的大学,我们还是会经常联系。有一次我很想她,就跑去找她,但却看到她跟一个男生在一起吃饭。”

    “那也许只是吃饭。”小李替女孩辩解道。

    “嗯,我没有怀疑她,我很相信她,但她却和我解释了好几次,说他们只是好朋友。那时候我根本就不会怀疑什么的,因为我坚信她是爱我的。

    但恰巧有一次我又碰见她和一个男生去KTV,就他们俩人。”

    小李问道:“所以你很生气,跟她吵架了?”

    “没有,我一直相信她,就算她做了我不喜欢的事情,我自己也会安慰自己,替她开脱。”

    小李不理解了,“你这么相信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有了矛盾?”

    孙雨眼神变得深邃难以捉摸,“我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和她生气,虽然我心里很在意,但我在乎的是她,是她在我身边。

    她已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我早就发现自己已不能没有她。

    所以我坚信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离开她,也不会和她分开的,这一生我都只能和她在一起。

    但,还有一次,也许是我不该突然进她的房间。

    那次,我见到她和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

    小李的心一下子抽紧,“我懂了,孙雨,这是每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事情。”

    这故事并不深刻,但却悲伤无奈。

    孙雨说:“你不懂。”

    小李心想,这种事情本就已无法忍受,无论你多爱她,你会离开她也是正常的。

    孙雨看着小李,他确定小李不懂。

    “我没有离开她,也没有和她争吵,我什么都没有跟她吵,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她好。”

    这次小李可大吃惊一惊,这,可有点超乎他的想象。孙雨,你是有多爱她!

    小李实在有些不懂孙雨了,心想他果然总做惊人的事情。甚至小李都有些怨恨孙雨,认为他承受的也都是活该自找的。

    小李说:“那你们是怎么分开的,我想象不到了。”

    孙雨说:“有一次她想吃冰激凌,我就去给她买,结果天太晚了,所有店都关门了,我出去转了很久没买上,她说我不爱她,说我是个废物。”

    “这一次你走了?”小李真担心这次他还没走。

    “你不用想小李,我当然没有走。我舍不得她。我心里难受,气愤,挣扎,无奈,我总在爱她的情绪里无法理智无法自拔,我只告诉自己,不要离开她,死也不要。”

    小李说:“你也不用说了,我已懂了。”

    孙雨突然笑了,笑的很轻松自然。

    因为他相信小李是真的懂了。

    没有底线的去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给了她没有底线伤害你的权力。

    你就算把心掏出来给她,最后她反而会离开你。

    小李又到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问孙雨,“你恨她吗?”

    “以前还是现在?”孙雨反问小李。

    “现在。”

    “不恨。”

    “那以前?”

    “也不恨。”

    小李知道,他为什么能承受住许多无法想象的事情了。

    孙雨似乎知道小李在想什么,他说道:“因为我爱她。以前我会恨我自己。但现在我明白,一个人不要去恨别人,更不要去恨自己。”

    小李不能完全懂,因为他会恨自己。

    他还没有做到不去恨自己。

    “孙雨,我确定你是个真正的男人,自问我自己绝做不到你这么伟大。”

    “伟大?你在贬低我,你的不正常,奇怪,有病才是对我的夸奖。”

    小李说:“你是因为爱所以才会有胸怀,试问世上有谁能忍受自己爱的人做出那种事,你就是个天才。”

    “小李,我爱她,所以我做的一些事情都是因为爱,现在我也爱她,所以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自己不再爱她,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我想过要在内蒙生活很长时间,但那只是一种逃避自我,我还有父母和亲人,她也还在这里生活,我想过上她会喜欢我过的生活。”

    小李也笑了,这个他懂的。

    因为孙雨已放过自己。

    “赶紧吃螃蟹吧,专程请你吃螃蟹的。”

    小李吃着螃蟹,不时的看着孙雨。

    孙雨的眼睛里,并没有了悲伤,有的只是坦然。

    孙雨说:“你知道我要问什么是不是。”

    小李说:“我想再问问你,假如可以重来,你还会不会这样做?”

    孙雨被他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犹豫了。

    但犹豫也是一种回答。

    小李不再问他,说道:“我简单跟你说,我喜欢的人叫唐小念,我喜欢她,是因为她像阳光一样侵蚀了我心里的黑暗,我无法抗拒。我害怕她会受委屈,受到伤害,也许是因为我害怕自己,但我永远也不能再放下她,只要有阳光和黑暗的地方我都会想起她。你已经放下了,所以你能坦然说出,但我还在寻找自己。”

    孙雨说:“我特别好奇想见她,你讲起她的时候眼睛都是发亮的,从没见你因为什么这么动容过。”

    小李不语。

    沉默了一会后说:“我做过许多过分的事情,我会恨自己,因为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别人。”

    孙雨说:“所以你才是伟大的,你总会把所有的过失都揽在自己身上,你只会怪自己,不会去埋怨别人,就像我当初对她一样。如果你特别烦心的时候,记得来找我喝酒,至少你还有个可以喝酒的朋友。”

    小李说:“现在我已经结婚了,有了孩子,有些感触我们会有所不同,或许也无法完全理解彼此。但有你这个朋友我也懂得了许多,我们有机会还会再聚的,那时可能我们还会一起工作的。”

    朋友两个字,包容着一种真挚的情感,小李深有体会。

    孙雨说:“小李,我能有些感触的,你的坚持,和我的坚持不一样。

    以后有机会了再互吐心声,今天很痛快,因为能遇见可以懂的人,今晚你在我店里睡。明天你可以体验一下我的工作,特别有趣的。”

    孙雨见小李的表情,说道:“咱俩一个屋睡,你不会真以为我不正常吧。”

    小李说:“我是怕人家白琳多想,再说你也没正常过。”

    走出门口,望着街道上霓虹灯闪烁,他竟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