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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野战厮拼

    所以,他率军且战且退,并急报父亲,把明军的反攻路线作了详细说明。是派兵前来支援,还是直接绕袭明军,他等着父亲代善的决定。

    再有十数里便是石城驿,萨哈廉挺着急。一旦被明军占领,等于有了坚实的落脚点,能继续步步为营地向前推进。

    视野蓦地宽广,一大片开阔地带展现在人们面前。萨哈廉精神一振,这里就是他选定的反击之地,能否击退明军,就看这里的战斗了。

    显然,明军也对地形地势比较熟悉。沿大路推进的车营放慢了速度,部队以营为单位开出在开阔地逐步展开列阵。

    镇、协、团、营、总旗……这是明军新军的编制,东江镇额兵两万八千,每协战兵为六千;每协三团,每团两千;每团分三营,每营六百多。

    而新军所练的战阵以营为主,取其人数相对较少,摆兵列阵比较快速。

    按照东江军各协的武器配备,长枪和刀盾兵约占四分之一,其余则是配备刺刀的火绳枪兵。

    也就是说,一营战兵有近二百的冷兵器。不用解释,长枪刀盾自然是在战阵最前方,后面是火枪兵。

    具体到各支部队,比例又稍有不同。象张盘的左协和孔德的右协,因为长期协同作战,编制比较相近。

    因为张盘读书识字,孔有德羡慕之余也甚是尊重。张盘在每营减少冷兵器,却增加掷弹车,孔有德也学了过去。

    开阔的原野上,以大路上的车营为中心,明军展开了四个营,每营相距不过百米。鼓号声一起,又重新向前推压而去。

    三排长枪斜指向天空,在太阳照射下闪着寒光;盔甲齐备,铁面铮狞,脚步铿锵,数千明军如墙般推进,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萨哈廉观察半晌,知道不能再等待。

    大路上的车阵不好惹,上面载有佛朗机,能喷出成百上千的弹丸;再加上车后明军的火枪攒射,他试过冲击,已经吃了亏。

    所以,在野地里布阵的明军,显然要比车营好对付,尽管这是看上去的感觉。

    在呜咽的号角声中,建奴的骑兵发起了冲锋。铁蹄踏地,隆隆作响,再加上呼喝怒吼,声势甚是惊人。

    可如果认真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建奴的冲锋并不是直的正面猛扑,有点斜,或者说是带有弧度的。

    建奴一个个瞠目拧眉,凶恶异常,纵声狂呼乱吼,犹如凶神恶煞一般向明军战阵冲杀而来。

    旗号变动,鼓号角响起,明军也作出了反应。三排长枪手或蹲或跪或立,长枪指向前方,宛如密密麻麻的树林。

    而长枪手之间还留着一米的空隙,一杆杆重火枪在支杆的撑持下,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前方。

    建奴骑兵开始冲得猛,冲得凶,但在半途却减慢了速度。然后在百米左右的距离勒缰转向,斜掠过明军战阵。

    原来,这是建奴惯用的诱敌战术,就是以冲击的声势引诱明军开火射击。

    但他们失算了,明军战阵不动如山,枪不鸣、炮不响。明军士兵也没有喧哗混乱,静静地看着建奴呼喝奔驰,倒象是在看马戏似的。

    孔有德坐在马上,在阵后的将旗下露出了冷笑。这种战术在武学都讲过多少遍了,火枪射击的规范也早就在操典上写得清楚。

    当然,这也是长期严格训练的结果。

    问问那些火枪兵,谁没挨过教官的棍子?动作不规范,施放顺序颠倒,号令执行有误……甚至于胆量小,也会受到责罚。

    严格训练形成条件反射般的熟练操作,然后就是不断地增加作战经验。

    从小战到大战,从防御到进攻。东江军经过一年的打磨,终于能在具备一定条件的基础上,与建奴在野外较量较量了。

    当然,火绳枪的缺陷也是无法避免。可在张盘和孔有德看来,在近战肉搏中不溃败,或者说能短暂的坚持,就已经是胜利的保证。

    第一波建奴骑兵没有成功,兜马返回;第二波骑兵又奔驰而至,发出更加大声的呐喊呼喝。而且,他们又前进了十几米,离明军的战阵更近了一些。

    还是诱引,但挑衅的意味更浓。既是考验明军的心理素质,又有激怒明军的意思。

    明军战阵依然是静默以对,士兵如同凝固了一般,只有阵中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当第三波建奴骑兵向前奔驰而来时,孔有德发出了将令。战鼓声有节奏地敲响,很快又停止。

    中下级军官们在战阵呼喝指挥,待射的火枪兵开始动作,将燃着的火绳夹在了龙头上,通过战阵中的过道缝隙瞄准了前方。

    第三波建奴铁骑冲了过来,更近了一些,压迫感更强,希望能达到引诱明军开火的目的。

    这一次他们如愿以偿了,当他们斜掠过明军战阵时,天鹅音在明军阵列中猛然响起。

    只是短暂的间隔,明军战阵中便火光闪烁,一簇簇的白色烟雾升腾而起,连绵不绝的射击终于爆发了。

    在萨哈廉和其他建奴看来,六七十米的距离也是安全的。但他们的经验主义,到底是让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这也是信息不灵、情报不准的恶果。

    沉重的铅弹瞬息飞过几十米的距离,在横向掠阵的建奴骑兵中迸溅起团团血雾,惨叫哀嚎和战马的嘶鸣响彻原野。

    不管是人是马,重火绳枪发射的铅弹都被一枪撂倒,甚至能穿透两人或打倒两匹马。

    而且,建奴的骑兵虽着盔甲,却不是双层或三层。那样太重了,会影响战马的速度。

    所以,重火绳枪的威力就更加凶狠。在一篷篷血雨迸溅中,建奴骑兵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前面的战友收枪闪身,张小喜出列上前,将鹰铳稳稳地架在支叉上,夹住火绳,抵肩瞄准。

    板机被扣下,伴着一声轰鸣,枪托顶着他的肩膀向后猛地一推。即便是有缓冲装置,后座力也比鲁密铳大得多。

    张小喜已经适应了这个力量,只是身体一侧,便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厚厚的垫肩也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击中目标了吗?好象是,因为他瞄准的目标已经带着一篷乱飞的血肉掉下战马。

    张小喜来不及多想,收枪归列,又一个战友出列上前,站在了他的位置。

    被打死打伤的战马和骑手摔倒在地,又造成了后面建奴骑兵的踩踏和翻倒。三轮重火枪的射击,在战场上留下了一地血肉狼籍,绵延近百米。

    明军停止了射击,升腾而起的白烟逐渐消散,火枪兵在紧张而快速地填装弹药,军官们则在阵中陆续打出了准备已毕的旗号。

    战鼓的节奏一变,军官们也看到了将旗的变化。虎!长枪兵全部挺枪而立,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

    虎,虎,虎!

    一步一步,长枪兵挺枪前进,呼喝声节奏分明,向着前方坚定地迈出步伐。

    萨哈廉看得清楚,心中一沉。达不到诱敌开火的目的,至多是失望而已。可遭到敌人火力杀伤,却是弄巧成拙的挫败感。

    随着步兵阵势的启动,大路上的车营也同时向前推进,速度还要稍快一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突出。

    所谓的车营,并不是兵器火药局正在制造的正规形制。

    说白了,就是用木头制成的简陋的厢车,带轮子的方箱子。这和建奴的楯车也有点相似,但要稍长一些,能架轻型火炮,有顶有厢,还能装载些弹药。

    但能用就是好家伙,自从在旅顺堡击败阿敏后,张盘便开始发动百姓制造。树是砍了不少,车也造了很多,有的车厢就是整根圆木拼的,连树皮都在。

    而且,这种木头厢车不仅能载炮装物,前面的活动挡板上还能插数根短枪,用来冲撞刺击敌人,或者是当拒马使用。

    既便是功能不少,可这种木车却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且简单易制。而这个特点,却正是僻处海外的东江军能够大量装备的原因。

    东江军大量装备的另一种武器则是掷弹车,同样是成本小、容易造,不必等朝廷拔调。

    而就是这两种能够自力更生打造的武器,却使东江军有了与建奴正面作战的底气。依靠着兵力和火器优势,打得萨哈廉有些无措。

    明军正以一个宽大的正面不急不躁地推压过来。虽然地形较为开阔,但对建奴骑兵来说,依然不够展开侧翼突击的空间。

    急速的思索之后,萨哈廉决定再试一下,对明军最东边的阵列进行正面攻击。

    如果击溃了这个小方阵,整个明军的战线便遭到了破坏,会因为担心骑兵从此缺口冲入迂回到背后而停止推进。

    而且,击溃明军方阵后也腾挪出了侧翼突击的空间。

    萨哈廉看得清楚,明军方阵只有前方有长枪兵,侧面却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挡骑兵冲击的兵种和武器。

    号角不断响起,萨哈廉接连发出命令,三个牛录的建奴迅速集结,猛然冲向了明军最东面的一营方阵。

    “贼奴作战,死兵在前,锐兵在后。死兵披重甲,虽死而不退,后又接轻甲善射之兵。最后为奴贼精骑,人马皆重铠。待我铳炮击发,急突而出。”

    “且尤擅左右突击,不见利而不进。或远或近,或多或少,或聚或散,或出或没,动静之间,其势极诡,最是难防……”

    在明朝的文字记载中,已经将建奴的战法讲得很清楚。但说得很透,历史上却并没有太好的应对办法,或者说是有办法却不顶用。

    而问题就出在将领和士兵身,按照历史上辽东军头的德性,以及明军缺饷少粮的状况,再好的战术打法也是纸上谈兵。

    身披重甲的五六百死兵在前,纵马奔驰到百米左右的距离便跳下战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疯狂地呐喊冲杀而来。

    在死兵后面,是骑马冲近的轻甲弓兵,准备趁着死兵与敌厮杀纠缠,用箭雨助阵,打乱敌人的战阵。

    在最后面,则是近千的精骑,并没有过分靠近,也没有加入战团。他们是决定性的力量,要等到敌人战阵混乱才会猛然杀出,一举击败敌人。

    还有近千骑兵呼喝呐喊,在明军的其它方阵前驰骋,保持着一定距离,起到的牵制作用。

    战鼓声响了起来,明军的旗号变动,宽大正面的几个方阵停止了前进。

    率先开火的直接遭到攻击的方阵,重火枪当仁不让,在建奴死兵接近到百米之内便开始射击,一颗颗铅弹带着死亡扑向敌人。

    在血雨迸溅中,建奴死兵不断倒地,但冲击的步伐却没有减慢,继续疯狂地向前冲锋。

    六十米,五十米,三十米……十几颗炮弹从明军阵后飞起,掠过战阵,砸向冲杀上来的建奴。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在腾起的火光与硝烟中,铁片碎横飞激射,死兵在烟火中又付出了伤亡。

    冲出爆炸的硝烟,后金死兵发现明军前几排的长矛手和刀盾手摆出了很奇怪的架势,并没有向前冲击厮杀。

    蹲、跪、架,第一排长枪兵采取跪姿,第二排长枪失弯腰半蹲;

    刀盾手已经上前封住了队列间的隙隙,也是跪姿。最后一排长枪手则把刀盾手的肩膀作枪架,雪亮的长枪指向前方。

    这——应该是抵挡骑兵冲击的架势吧?!建奴有点发蒙,但却没有多少的迟疑,挥舞刀枪杀了上来。

    天鹅音响起,枪声轰鸣,几乎是同时发出,声音的叠加宛如火枪在怒吼。

    一排铅弹迎面射来,二三十米的距离,杀伤力惊人。在火枪的攒射下,建奴死兵顷刻间便倒下一排。

    一轮齐射过后,火枪兵收枪向左迈出一步,然后退下装弹;第二排火枪手则迈步前移,举枪瞄准,在天鹅音响起之后,扣动板机,又射出一排铅弹。

    冲到前面的建奴死兵这才明白,前几排的明军放慢姿势,只是为了给后面的火枪兵闪出射界。

    轰天雷再度发射,在冲上来的死兵中爆炸。这种拦击很有效果,使得建奴死兵的进攻出现间歇,难以保证持续性,以及兵力的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