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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想当年

    英魂塔,三百六十五层塔楼高耸入云。

    塔身远远望去,已经是赤红颜色,只因前来凭吊先辈英灵的游览者都喜欢在窗户上系红飘带,日积月累,整个塔身都被染成鲜红。

    和上古时期的很多英雄一样,宇文凭栏母亲的灵位也设在英魂塔内,供很多后来人凭吊。这是母亲死后获得的最高荣耀,也是宇文家的最高荣耀。

    宇文凭栏母亲的祭堂在三十八层,这个数也是母亲去世那年的年纪。

    走入祭堂,他看到灵位上那几个大字:“护国夫人梁宛清”。

    小时候他不知道母亲这“护国夫人”的封号到底什么意思,长大之后才明白它的含义和分量。那是母亲当年驱赶西渊豺人时用刀剑和鲜血拼来的,是母亲作为天俞第一女将最骄傲的见证,是会记载在史书上流传万世的称号。

    为母亲上过香,他跪在地上,行完了三拜三叩的祭礼,礼仪结束也不抬头,只是匍匐在地上,感受着石板上面的凉气。

    和母亲阴阳相隔已经六七年,但在他的记忆力,母亲的容貌从未忘记。

    她有一双凌厉的眼睛,漆黑又闪亮。她很喜欢戎装,平时巡察兵营都会穿一套乌金铠甲,头发干净利索的束到脑后,看上去比大多数男子都高傲冷酷。

    但她只是在训练士兵或者面对敌人时才冷酷。在家里时,她会换上常服,垂顺的长发披在肩上,温柔地呼唤他的名字,眼神里充满了宠溺。

    他站起身,因为动作太猛一时间有些晕眩,空气中缭绕的香气让他神情恍惚,灵牌上母亲的名字好像开始扭曲,一笔一划纠缠在了一起。

    回忆里母亲的形象却越来越清晰,就好像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某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和母亲是同一个人。

    “母亲,孩儿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走出英魂塔,天色已经很晚,道路上的香客却不见减少。

    他骑马行去,脑袋里思考的都是明日率军出征的相关事情。

    转过一个路口,远远看到了复安城,在马身上抽一鞭,疾驰而去。

    才奔出几步,只听得“铮”的一声,前面道路上忽然弹起一根手腕粗细的绳索,眼看躲闪不及,却见宇文凭栏一拽缰绳,坐骑飞身而起,跃过了绳索。

    跑出去不远,他就勒住了马,调转过来。

    身后不远处,五个破衣烂衫的泼皮从草丛中跳出来,手里提着各种铁片铁棍。

    为首一人眼睛上有一道伤疤,像是趴着一条蜈蚣,他不屑道:“呵,天策上将。”

    宇文凭栏盯着那一道蜈蚣伤疤:“用一根绳索拦人,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愚蠢。”

    “你躲过了还不走,那就别怪我们哥几个不客气了,今天哥几个就为你当上天策上将庆祝庆祝!”

    宇文凭栏道:“你们是想去阴间为你们老大庆祝了。”

    五个泼皮将宇文凭栏围在中间,铁片铁棍都摆开了架势。

    宇文凭栏道:“你们老大死的那么惨,你们还不长记性。”

    蜈蚣伤疤道:“少废话!”

    一伙泼皮就像饿虎扑羊一般扑去,铁片铁棍一通乱响,鲜血好似葡萄美酒一样撒出来,飘飞着。

    直到第二天,香客游人围观成一圈,看着地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五具尸体,准确的说是五颗人头和五具尸体,因为那些头颅和身体早已分开。

    尸体脖颈处的血肉极度破碎,看上去倒像是生生拧断一样。

    众人都在疑惑,难不成京城也有了邪魔,不然什么样的怪物有这等力气,连续五个头颅都生生的拧了下去。

    但人们更疑惑的是,邪魔会拧下头颅还将它们排列整齐吗?

    复安城城西,羽林营营门口。

    宇文凭栏骑着燎云驹,一身闪耀金甲,手中是一杆锃明瓦亮的吞龙铩。

    在他身后,十丈宽的道路上,是三千羽林铁骑。

    三千铁甲组成一道玄色洪流,流淌过的地方只能听到铠甲摩擦声和马蹄声。道路两旁,无数路人驻足观望,马蹄激荡起来的尘土将他们淹没。

    队伍经过中街,一座府院映入眼帘,宇文凭栏注视那早被摘去牌匾的府门良久。

    武安王府,那是他小时候最崇敬的府邸。

    如今,府院的外墙上还能隐约看到大小不一的字迹,都是最肮脏不过的骂人语句。墙面上还遗留着多处尿迹,甚至墙砖都被渍的泛白,墙根底还有几坨粪便,不知道是来自人还是来自狗。

    每天都有人故意来这里写字、吐痰、撒尿、拉屎,这还是他三天前刚派人清理过,如果没有人照看管理,这座院子早被拆掉院墙变成了茅厕。

    武安王,原本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王者,一场血轮之变,所有功绩化为乌有,还连累全家几十口人被斩首。

    以往每一次路过这里,他都要停留半天,这里有他很多幼时的回忆,那时他们兄弟几个整日在街上疯跑,好像拥有无穷无尽的快乐。

    如今老二驻守东霸州,老三死在北疆,唯独自己这老大和老四还留在京城,但也公事繁忙,一年见不到几次面,以前的那种快乐早不见了踪影。

    大队人马出了城,道路两旁各站着几个城门尉,宇文凭栏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站的笔直的聂扶风,也就是他们兄弟中的老四。

    两人对视一眼,宇文凭栏没有多余的表情,自顾自骑着马,带领队伍向北去了。

    他想起来前段时间,自己平定南方栾贼归来,被逍遥皇册封为天策上将,老四就特意找到他,希望两个人不要在有很多外人时接触过多,他想要自己挣功绩,自己往上爬,不希望被被人认为是宇文家罩着他。

    这位老四倔强得很,包括他身上的戎服,总是一副洗旧发白的样子,说给他换一套新的都不行,必须和其他城门尉一样按季节更换。

    他常常回想四个一起长大的兄弟,老二老三都是权贵家族出身,所以一个是潇洒公子一个是花花太岁,而自己和老四,都出身低微,都一样倔强。

    只是老四的倔强,有时候连他也难以理解,不肯更换戎服什么的都是小事,老三战死在北疆已经过去了七年,他却始终认定老三还活着。

    就因为老四的坚信,有时候连他都会胡思乱想,如果老三真的还活着,会怎样面对现在的天俞?毕竟现在的天俞皇朝对老三来说就是灭门的仇人。

    他也在想,自己顶着天俞皇朝天策上将的头衔该怎么面对老三。